第27章 誰欺負你?
聞炀稍稍有些失神,便是連奚蘅是何時松開他的都沒有察覺到,他正微蹙着眉、感受心底發生的變化。
奚蘅垂着眼看着懷中的人,映入眼中的是一張略帶幾分潮紅的精致側顏,似是因為方才來得匆忙,氣息微.喘,含着熱意的吐.息.噴.灑在他肩.頸。
奚蘅手上一頓,不得不松開了對方,待距離拉開,這才注意到聞炀緊皺的眉頭。
“不舒服?”奚蘅出聲問道,開口時嗓子略有些發.緊。
聞炀的手還未放下,甚至因為那股強.烈的悸.動開始緊緊攥住了前.襟。
“是有些。”
聞炀啞着聲音道。
他很不舒服。
奚蘅輕聲問他,“哪裏?”
說完,也跟着攏起了眉。
聞炀仰首,眼尾向上挑起,眸光中藏着一絲銳利,被他掩蓋得極好。
果然……奚蘅就是他的意外。
奚蘅低眸:“嗯?”
他垂下眼睑的動作,又讓聞炀看到了奚蘅靠近眼尾處的那顆淺赭色小痣,不由眼神微閃,曼聲回道:“心口。”
奚蘅神色一凝,眉頭緊鎖,唇線也微微抿着,末了重複,“心口不舒服……”
聞炀‘嗯’一聲,“它跳得有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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嗓音低低的,透露着他的情緒,蘊着淡淡的不悅,似是想讓它停下、而他卻無法控制,如此直率的一句話聽得奚蘅一愣。
他注視着聞炀認真的神情,目光沉了沉。
本以為聞炀身體出了什麽問題,不承想竟是……奚蘅眼神慢慢柔和下來,眉目舒展,并未同他解釋什麽,而是帶着他入殿。
聞炀很快就恢複了過來,奚蘅将暖好的露茗漿倒了一杯給他,待聞炀喝下方才聲音很輕地問道:“還快嗎?”
像是不經意間的一句問話。
聞炀頓了頓,奚蘅是在問他心跳還快不快,遂同他略略颔首,“好了。”
奚蘅眼中此時才浮現起淺淡笑意,眸色幽深。
心跳得有些快……
他……亦是如此。
·
這般又過數日。
聞炀再沒出現過情緒不受控制的情況,心緒也再未發生過大起伏。
同時,九宗大會也悄然臨近。
九宗大會每隔十年一次,而大會舉辦的地點皆定在上屆奪得魁首的弟子宗門所在。
“上一屆的魁首,便是啓然。”
這幾日雲童見聞炀和往日沒什麽不同,自己還胡亂猜測一通,加之上次尊上來找一事不了了之——小師兄沒丢。此刻又聽聞炀問起此事,雲童立時便開始滔滔不絕介紹起來。
“當初他可謂是一劍驚鴻,我本以為君子劍之稱乃是旁人誇大……”
也正是那一次大會,才叫雲童對慕從煙向往了許久。
聞炀默然聽他說完,末了道:“這麽說來,此次九宗大會,我們需得前往彌行宗?”
聞聽此言,雲童想到上次跟慕從雪的約定,面上就不由自主帶了幾分期待,“是啊,到時就可讓從雪帶我們在彌行宗四處逛逛了……”
雲童兀自憧憬着。
距離九宗大會只剩五日,興許不日衆人便要動身前往彌行宗了,往年也皆是如此。
只是這一次似乎成了例外。
在雲童與聞炀談論完的次日,慕從煙再次登門造訪。
環宇峰大殿中,慕從煙言辭懇切。
慕如衾身體再度抱恙,希望此次大會能夠由離妄仙尊代為主持,慕從煙說罷深深折了腰,對着上方端坐着的奚蘅又是一揖禮,“勞煩仙尊。”
奚蘅自不會推辭此事,複又同慕從煙擺了擺手。
慕從煙直起身,表示這幾日他會留在上玄仙宗、若有什麽需要他做的事盡管吩咐。
作為主要安排大會事宜的舉戰峰峰主,火羽仙尊素手一揮,也不推辭,豪爽道:“既如此,你便随我回舉戰峰吧。”
慕從煙斂衽躬身一禮,“是。”
起身時他沖着其餘衆人禮貌笑了笑,跟在風風火火出了大殿的火羽身後、徑直去了她的舉戰峰。
很快,此屆九宗大會在上玄仙宗舉行的消息瞬間在宗內傳了開來。
彼時聞炀剛用罷午膳。
今日午膳是他一人用的,奚蘅不在。
聞炀沒急着離開,而是簡單将桌子收拾一番,最後慢慢悠悠踱到軟榻旁倚了上去,一只手輕輕點着榻沿,等着奚蘅回來。
奚蘅回來之時,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腳步不禁放緩幾分。
·
只見聞炀半倚在軟榻之上,姿态慵懶随性,隐含幾分不羁的意味,眼睑半開半合。
衣襟散亂,鋪了滿榻。
似是有所察覺般,聞炀驀然擡起眼,微微側首朝他望了過來,遂又稍正了正身子,“師尊去哪了?”
不等奚蘅開口,聞炀已然繼續道:“今日是我一人用膳。”
原本是在陳述着事實,然聞炀此時下巴微擡,鳳眸朝奚蘅斜睨過來,像是透露着不滿。
聞炀的确有幾分不滿。
之前奚蘅提出要求,聞炀答應日後若是自己去哪會同他知會一聲,而他卻是忘了——奚蘅并未與他做下相同的承諾。
好像有些虧……
聞炀皺眉。
奚蘅行至榻邊的木椅上坐定,“方才為師去了環宇峰。”
他把今日慕從煙前來、按照慕如衾的意思将九宗大會主持一事交給上玄仙宗的事告知聞炀,末了又說一句:“是我回來晚了。”
聞炀不置可否。
“可還有什麽要問?”奚蘅縱容道。
聞炀默了默,雙手撐着坐直,隔着一段距離瞥他,無比自然應道:“有。”
奚蘅一笑,“是什麽?”
聞炀扯起唇角,“師尊日後若是去哪,也都同我說說。”
如此才算公平。
奚蘅挑高眉,“好。”
聞炀笑了下。
奚蘅低聲重複了他的話,“都同你說。”
聞炀面色緩和下來,唇角勾了勾。
于上玄仙宗待了許久,聞炀雖然與奚蘅相處的時間連木長老、雲童等人都及不上,可若要論同誰在一起最讓他感到舒适,還是非奚蘅莫屬。
若非奚蘅不是魔族,且他也有了靳行這個心腹,聞炀倒是有了些将其納入麾下的念頭,總護法之職他也是擔得的。
少有能和奚蘅一樣,相處時能令聞炀覺得妥帖、輕松的,但奚蘅卻仿佛無一處不是按照他的标準來的。
除了情緒上會受他影響,其餘方方面面、聞炀都挑不出任何錯處。
這便是修真界第一人待弟子的态度嗎……确實是好。
奚蘅由着他沉思,靜靜看着。
安靜彌漫大殿,惟有兩人的氣息于殿中纏繞。
它們或錯開、或交纏……或融合到一起,漸漸生出旖旎,絲絲縷縷萦繞進空氣中。
奚蘅注意到聞炀不知何時靠在榻邊緩緩睡去,眼皮将那雙清澈盈潤的雙瞳掩蓋,長睫投下一片淺淡陰影,睡顏透着幾分恬淡的意味,全然沒有清醒時的張揚恣意。
“竟睡着了……”
奚蘅有些意外,起身的動作放得極輕,望着毫無防備睡去的人,似出了神般靜立了許久。
***
聞炀醒來時同樣詫異。
自己竟因為待在奚蘅身邊太過安逸居然升起了久違的困意,甚至都沒來得及放出神識留意周遭動向。
思及此,聞炀抿了下唇,“還真是……”
随意喃喃了一句,聞炀此刻才發覺自己并非是躺在軟榻,而是被安置在雲床上,大殿中空空蕩蕩。
奚蘅不在。
聞炀四下一掃,眼下天光大亮,桌上置着的玉牌微微泛着光,他微一擡手,靈力運于指尖、隔空抓過了玉牌。
是枚留音玉符。
聞炀一滞,靈力緩緩探入玉符,奚蘅的聲音随之傳了出來。
“為師在舉戰峰。”
舉戰峰……
聞炀想到昨日奚蘅提起慕從煙前來那事,九宗大會要在上玄仙宗舉行,那比鬥自然是在舉戰峰,奚蘅應當是去處理事務。
将玉符重新收好,聞炀給自己使了個簡單的清潔術便下了雲床,甫一走到外殿,便見外殿的桌上擺滿了他今晨用的早膳。
聞炀走過去。
又一枚留音玉符置于桌沿。
“若是醒了就将早膳用了,為師今日不能陪你……”
一個小小的靈氣罩子将整個桌面籠罩,隔絕了氣味的擴散。
聞炀又将這枚留音玉符收好,再去看這一桌早膳,想了想,他取出能夠裝吃食的儲物镯、把桌上的早膳盡皆納了進去。
做這些時,聞炀容色淡淡,只是唇邊挂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略微揚起一絲弧度。
俨然說明他此時的心情。
·
聞炀直接去了舉戰峰。
還未行至舉戰峰峰腳,他便察覺到了不對,四周來往的弟子比平日多出不少,且有一些并非是上玄仙宗的弟子。
聞炀揚起一邊眉梢。
九大仙宗的人已經提前到了。
得到消息的雲童下完早學的第一時間就沖到了定宸峰,發現聞炀不在,略一思索便往舉戰峰而來,恰好和他撞了個正着。
“小師兄!”雲童遠遠瞧見山徑上聞炀往舉戰峰峰頂而去的身影,連忙高聲喚他。
聞炀止步,轉身看去。
雲童朝他跑了過來,“近日大會,今日早學後便不用再聽學。”
說到這,雲童咂巴兩下嘴,“木長老會是比鬥的判官。”
也正因為如此,木長老近日身上的事務才愈發繁忙,不過恰好給了衆弟子們一些閑暇時間。
“小師兄這是要去比鬥場?”
聞炀微頓,“是吧。”
他本意是想去看看奚蘅……這是聞炀醒來時的第一個念頭,這麽想着,他也便來了舉戰峰。
雲童饒有興致道:“那我也去。”
聞炀沒有拒絕。
雲童:“近日來我似乎有要突破的跡象,正好前去找方宸師兄切磋一二。”
說話間,雲童的口吻中流露出躍躍欲試。
聞炀眯了眯眼,去看雲童,“你打不過他。”
雲童:“……我只是随意一試。”
正說着,雲童‘咦’的一聲望向聞炀,“小師兄你方才說什麽?”
聞炀挑唇,“你打不過他。”
雲童眼睛瞪了瞪,雖然小師兄說的是實話,但是換作平時不應是鼓勵他、激勵他,說他也是有希望贏過對方的……
“小師兄,”雲童語氣幽怨,“你變了。”
聞炀似笑非笑,“沒變。”
只是露出了本性,與雲童回話時,兩人行至一處山徑,左側是其他前來參加九宗大會的宗門弟子,聞炀微微錯身、讓他們這行人走向另一邊。
雲童停下來,“也不知從雪到了沒。”
既然這次不是去彌行宗,那麽慕從雪來上玄仙宗的話,雲童也時刻不忘自己的承諾——屆時要帶慕從雪逛一逛環宇峰。
“我們走,小師兄,去看看彌行宗的人有沒有前來。”
話音剛落,雲童迅速就朝峰頂奔去,聞炀落在後方,依舊不緊不慢,雲童時不時就要停下來等他,口中嚷嚷着想讓他快些。
聞炀彎着眼笑,惡趣味地看着雲童幹着急。
雲童拿他沒辦法,最後索性兩個人都慢慢悠悠往峰頂走去。
·
宗內不可禦劍飛行,來往衆人也皆是步行上山。
“我剛剛看到天機閣的人了。”
山徑四通八達,岔路許許多多,隔着條條小徑,能看到其他山徑間行走的弟子們,其中雲童就看到了天機閣來人,當即說道。
“還在惦記着你那姻緣?”聞炀笑道。
雲童一時赧然,“倒也不是。”
他只是想求個占蔔罷了,起初是想随便玩玩,日子一長,便成了理想,心心念念就是能夠找個會占蔔之術的為他占蔔一次。
“啊!突然想起來,上次我竟忘了問!”雲童倏地拍了拍自己腦門。
聞炀随手一擡,伸出指尖彈開身前攔路生長出小道上的枝葉,“問什麽?”
雲童看他,煞有介事道:“上次我光顧着問從雪會不會占蔔,他不會……可我沒問啓然啊!”
想來慕從煙肯定是會的,屆時他就不用舍近求遠、去求上天機閣了。
聞炀:“……”
雲童越想越覺得等見到慕從煙後、定要将此事問清楚。
“啓然他肯定會。”雲童頓覺欣喜,腳步也跟着輕快了不少。
眼看距離舉戰峰大殿愈發近了,身後驀地有人将他二人叫住,這是一道略帶傲慢的嗓音,不難聽出這話音的主人像是同他們有過節。
“這不是離妄仙尊的弟子嗎,還有、闵善仙尊座下……二弟子,雲童。”
稍顯耳熟的對白,像是在哪裏聽過,待雲童轉過頭看到側方走來的六劍門一行人,方才驚覺這話因何耳熟……原是他自己說過。
但見朝着他們走來的人中,各個懷中抱着一把長劍,劍柄處的六芒星仿似閃着爍爍寒光。
為首之人模樣倒是俊朗,然眉宇間覆蓋着一層陰郁的氣息,卻為他的這張臉打了不少折扣。
“秦道友。”
雲童一下便認出了為首之人就是當日之洲島上試圖刁難聞炀的秦昊軒,他在對面一行人中掃視一圈,道:“你們大師兄不在?”
秦昊軒皺起眉,緊了緊手中的劍,“你什麽意思!”
完全沒有想到僅是提了一句‘大師兄’而已、秦昊軒會是這個反應的雲童一呆。
聞炀瞥了秦昊軒一眼。
此人心胸狹窄,必然見不得有人壓自己一頭,但秦源卻是天劍門實實在在的大師兄,秦昊軒心中自是不服,只不過并未表露出來。
從上次之洲島一行也可看出,秦昊軒對秦源有着本能的畏懼。
***
秦昊軒确實不喜秦源。
從入門到今日。
憑什麽他只是占了一個大師兄的名頭,便能處處都在他之上,然而就算任他再如何努力,秦源仍然總是輕易能将他越過去。
秦昊軒心底的郁悶無處訴說,他脾氣本就火爆,憋了這許久,幾乎一點就爆,偏生雲童此時哪壺不開提哪壺。
早在之洲島時,秦昊軒就對雲童和那個不知撞了什麽大運被離妄仙尊收為弟子的下等人不爽了,登時便用劍尖那頭對準了他們二人。
雲童有一瞬間愕然,緊接着容色肅穆道:“秦昊軒,你想做什麽,這裏可是上玄仙宗!”
兩方人倏然就開始了對峙。
秦昊軒眼眶染上赤色,露出兇狠的神色。
上玄仙宗……
上玄仙宗那又如何!
秦昊軒雖沒有拔劍,此時是用劍鞘對着他們,但卻毫無收手的意思。
九宗大會在即,各大宗門紛紛前來上玄仙宗,舉戰峰更是因為作為主戰場而集滿了人,現下已有不少準備前往比鬥場的各宗弟子注意到了這邊兩方人的動靜。
一時間,圍觀衆人将他們團團包圍了起來。
“我不想做什麽。”
秦昊軒終于開了口,語調透着嘲諷,“只是想找你的……小師兄,切磋切磋。”
多麽冠冕堂皇的一番話,果然是沖着聞炀來的。
聞聽此言,雲童立馬怒了,“你想找打,我奉陪!”
別想打他小師兄的主意。
聞炀心間一動,目光落在将他擋在身後的雲童身上。
就因為他是他的師兄……
所以雲童也護着他?
聞炀思忖間,秦昊軒已再度出聲駁回了雲童這番話,“雲道友這就不夠意思了,你都快突破化神了,怎好與我一個元嬰初期的比鬥?”
雲童蹙眉還要再說。
他一個元嬰初期,跟一個剛剛金丹中期的比鬥,但還不等他開口,秦昊軒便已經用笑聲打斷了雲童的開口。
“昊軒仰慕離妄仙尊多年,仙尊乃是我們修真界第一人,風姿卓絕,幾個月前聽說仙尊收了一名弟子,想必是天資不凡,我早就想同他一戰了。”
秦昊軒也不是沒腦子,話語中将聞炀捧得極高,一個仙尊弟子、一句天資不凡,便将‘戰帖’抛給了聞炀。
若是不戰,則有損仙尊臉面,自己亦落得個不戰而敗的名聲。
反之如果應戰。
那就是金丹打元嬰……後果同樣不可估量。
秦昊軒把話說完,眼神才直直落向從頭至尾都不發一言、他最看不上眼的人。
聞炀連一個眼神都未施舍給他,全然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雲童也瘋狂給聞炀使眼色,示意他們要沉得住氣。
秦昊軒當然不會給這個機會,直接就點名道:“想必聞道友應當是會應下秦某這一戰的,對嗎?”
話落,圍觀衆人,包括雲童在內,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聞炀身上,有上玄仙宗弟子前來圍觀、也紛紛咬牙暗罵秦昊軒的不要臉。
秦昊軒自是知道自己此舉确實不夠光彩,但那又怎麽樣。
只要他贏了聞炀,屆時旁人只會知道他贏了離妄仙尊的弟子,誰管這比鬥過程中發生了什麽。
結果,才是重中之重。
秦昊軒也僅是看中這點。
仿佛看到了自己将聞炀打敗後、名聲傳遍上三界的場面,秦昊軒的眼中迸發出兇戾,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
雲童早在心中罵了秦昊軒這個無恥之徒千百遍,再也忍不了了,“小師兄……”
他準備直接帶着聞炀離開此處,秦昊軒總不能攔下他們、不讓他們離開,左右拒絕比鬥的也是他。
但是還不待雲童有所動作,身側忽然走出一道身影,正是被他擋在後方的聞炀,雲童怔了怔,正欲拽住聞炀。
不料耳旁突然響起一聲輕嗤。
“你算什麽東西。”
·
仿似再多說一個字都是在浪費時間,聞炀點到即止,完全沒有給秦昊軒留半分臉面。
聽到這話的秦昊軒當即漲紅了臉,根本沒預料到聞炀會這麽不給他面子。
不過是區區一個中三界的下等人……這般想着,秦昊軒手中劍柄微震,随着主人的意念發出戰鬥的信號。
聞炀輕飄飄一個眼神掃過,驟然間同他對視,正待拔劍的秦昊軒動作猛地一僵。
又是這樣的眼神,仿佛一眼就能将他洞穿,瞬間将他釘在原地,秦昊軒脊背微微發涼。
聞炀唇瓣張合,緩緩吐出一個字。
“滾。”
話落,聞炀不再給衆人反應的時間,往小徑一側走去,其他圍觀衆人紛紛被他氣場震懾,自發讓開了一條道。
直至站在身旁的換成了其他人,各宗弟子有序散走,雲童這才緩過神跟上去,“诶、诶,小師兄!等等!”
事情的發展太過出乎預料,雲童全然沒有想過最後會是這樣一個結局,那秦昊軒又不敢真的動手、聞炀的一番話不僅沒有接下跟他約戰反而還狠狠地打了他的臉。
“這下他估計是悔得腸子都青了。”雲童頗有些幸災樂禍。
不過樂完了,他又開始憂心忡忡起來,“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小師兄我們最近還是離他遠點。”
聞炀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極為敷衍。
等到真的看到彌行宗的弟子,雲童上前去問慕從雪的行蹤,聞炀随口說了一句:“我先行離開。”
雲童剛問到慕從雪确實已經到了上玄仙宗,正準備問問對方具體在哪,聽到這句還來不及叫住聞炀,後者就已經走開了。
雲童看着聞炀離開的方向。
“那好像是……舉戰峰大殿。”
舉戰峰大殿中。
只有奚蘅同火羽在此安排三日後的大會事宜,闵善等人正在環宇峰招待前來的各宗宗主。
“我都記住了。”火羽性格爽朗,大咧咧揮手,把奚蘅交過來的玉簡一收。
兩人的事情已談至了尾聲。
奚蘅正待離開,繼而他動作一頓,往殿外看去。
火羽跟着掃了眼,笑道:“是你那小徒弟。”
奚蘅定定看了看進殿的聞炀,似感知到什麽,他對火羽低聲道了一句什麽。
火羽點點頭,往殿外走去。
路過聞炀時,火羽眼帶深意地看他一眼,接着毫不留戀踏出殿門、将大殿留給這對師徒。
·
奚蘅望着聞炀緩步走近,視線掠過他渾身的低氣壓,擰了擰眉,輕聲問:“可是受欺負了?”
話落又覺得自己興許是想岔了。
卻聽聞炀應了一聲:“嗯。”
奚蘅頓住。
聞炀在這時上前幾步,目光直白地與奚蘅對視,“師尊要幫我出氣?”
聞炀直勾勾盯着奚蘅,不肯錯過他面上的分毫變化,眼底藏着些許探究。
在聽到奚蘅問起時,聞炀并未好奇奚蘅因何有此一言,而是迅速選擇順水推舟,接着問出了這樣一句。
奚蘅:“誰欺負你?”
聞炀眸光微轉,正欲順勢繼續将‘秦昊軒’三個字說出。
不料奚蘅也跟着走近了他,兩人互相朝着對方走近,直到足尖快要抵着足尖,聞炀率先停下。
奚蘅跟着步子一停。
話音随着他的止步響起,“為師幫你出氣。”
低淺的話語纏繞過來,一個字一個字滾入聞炀耳中,是奚蘅認真的回答。
聞炀含在齒.間的名字頓了頓,緊接着他再度聽到奚蘅的聲音,又輕又慢,像是在哄着他……淺聲詢問着。
“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