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配骨親 性取向畢竟是自由的

第三天,早晨。

倒計時還剩65小時。

程希佑和曲蕊從祠堂出來後,兩個人都熬懵了,一人一雙黑眼圈挂在眼下,既要提心吊膽周圍有沒有髒東西,還要時刻注意爐上的香什麽時候快熄了,得随時續着。

“啊!你脖子——”

郁燃剛從廂房出來,眼睛還沒有适應白天刺眼的光照,忽然見曲蕊驚呼一聲,滿眼恐慌地望着自己的方向。

程希佑和沈同宇原本站在樹下聊天,聞聲看過來,下一秒,兩人臉色驟變,眼神就像看見了惡鬼。

“怎麽了?”

郁燃遲鈍地嗯了一聲,下巴忽然被身後一只手擡起。

他下意識皺眉,掙紮未果,又被溫熱的指節扣緊了。

燕時澈指尖劃過他的脖子,郁燃一顫,整個人從低血糖的迷糊中猛然清醒,用力推開面前的手臂。

等他反應過來時,男人的胳膊上被他拍出一片紅紅的印子。

看起來挺疼的。

燕時澈臉色很冷,不過看樣子似乎毫不在意胳膊上的小傷。

他目光盯着郁燃的脖子,眉頭緊鎖,他确定自己昨晚沒有見到過這個——

原本白皙幹淨的脖子上出現了一圈勒痕,一指寬左右,顏色紫青發黑,就像……被人用繩子吊了起來。

衆人看着那印子,都想起了在房梁上吊死的陳童,大白天裏汗毛直立。

“我這裏,有什麽東西?”郁燃看着他們的神色,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曲蕊立馬從包裏掏出随身小鏡子遞給他。

郁燃照着鏡子摸了摸脖子上的勒痕,皮膚觸感如常,沒有不适合痛感。

難道是昨晚小鬼幹的?不過這算什麽?襲擊失敗的獵物标記嗎?

“不痛嗎?”燕時澈問。

“沒什麽感覺。”郁燃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起來很嚴重嗎?”他自己倒是沒有什麽痛感。

“嗯。”

兩人談話的內容零散,氣氛卻詭異的讓人插不進嘴。

程希佑撓了撓自己的寸頭,回想起昨晚看見這兩人肩并肩上廁所的場景,好像他們從第一天晚上住在一起後就展現出了其他人破不開的默契……

好吧……性取向畢竟是自由的,特別是在這種恐怖的環境下,吊橋效應足夠讓一個人愛上一頭豬……

“你昨晚到底遇見了什麽?”

沈同宇臉色很難看,他盯着郁燃脖子上的勒痕,就像看着什麽髒東西一樣。

郁燃順着那道讨人厭的審視掃過去,果然察覺到了對方眉眼中隐藏很深的不可思議的表情。

他和燕時澈的判斷差不多一致,沈同宇大概率是個老手,無論是第一天剛進來時游刃有餘的狀态,還是引導新人分配任務的舉動都不對勁。

不像是一個公司普通社畜應有的心理素質。

更別說陳童死亡當天,他明明剛受了驚吓,轉頭就在房裏沉沉睡去。

他的表演實在不算是高明,也就仗着大部分人在危險環境裏對同伴高度信任的心理,少有人發現他的異常罷了。

這種人通常自大、脆弱,又極賦表演欲。

很容易被弄崩潰。

而如果真的崩潰的話應該會看到很有意思的表現……

“不知道。”

郁燃的眼神和嗓音一樣冷淡,故意冒犯着對面男人岌岌可危的自尊心。

果然,沈同宇一下子急躁起來,“不知道?勒痕總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吧?現在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你說出來我們也好有準備。”

話罷,曲蕊和程希佑也都望向了郁燃,希望能得到有用的消息。

“我脖子上有勒痕我就必須得知道嗎?”郁燃挑眉,“陳童死亡當晚嚎到整個院子都聽見了,你不也一樣睡得死死的。”

“你懷疑我?”沈同宇黑臉。

郁燃冷眼看他,“我可沒這麽說。”

他講完頓了半晌,慢悠悠地拉長聲音,“當然,你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

“……”沈同宇被怼得啞口無言,拳頭緊握着,猛地上前一步。

“怎麽?”

燕時澈擋在郁燃前面,嘴角扯出一個笑,眼裏卻沒有絲毫客氣的成分在。

他稍稍垂眸,斜着眼瞥向沈同宇,深陷眼窩的雙眼皮皺褶銳利地拉開,透着幾分警告的意味。

一米九的身高放在哪裏都是威懾,沈同宇眼睛氣得發紅冒火,恨恨地瞪着兩人,又不敢輕舉妄動。

程希佑見狀不妙連忙唉唉兩聲,勸道,“別吵了哥哥們,咱還要想辦法離開這個鬼地方呢,大家別傷了和氣!”

郁燃嗤笑一聲,與沈同宇擦肩而過。

燕時澈跟着過去,敏銳的耳力聽見沈同宇小聲咒罵了一句,“家養的狗!”

他偏過頭,剛好看見對方已經揉皺的西裝領帶,和扭曲的臉上盯着郁燃背影怨恨陰毒的目光。

沈同宇與燕時澈猝不及防地對視,臉色忽地一白,那一眼他像看到了一頭食肉啖血的野獸,背上不知何時出了一層冷汗。

燕時澈面無表情地移開了視線。

他看向郁燃白皙的脖子上那圈黑痕,若有所思。

一大早爆發的争執讓早餐時間變得十分尴尬。只有燕時澈沒心沒肺胃口好,席卷了半盤包子。

郁燃垂着頭喝粥,卷曲的額發垂下擋住了眼睛,整張臉在陰面的小廳裏顯得十分晦暗。

是個人都看出在場興致不高,程希佑好幾次想說話,都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用過餐,沈同宇催守夜的兩人先補覺,程希佑搖搖頭,說自己白天睡了晚上又該睡不着了,不如一熬到底。

曲蕊也不敢一個人待在房裏,她擺了擺手,似乎有什麽話要說。

程希佑咳了兩聲,瞟了女人好幾眼。

“我們在神像後發現了一些線索。”曲蕊頓了頓,琢磨着開口。

程希佑适時掏出兩張紙,擺在桌上,赫然是筆記上的缺頁。

“本來早就想講的,這不是氣氛不好麽,哈哈哈……”男生幹笑兩聲,見衆人神色凝滞,又乖乖地閉上了嘴。

郁燃同燕時澈對視一眼。

祠堂第一天就被翻來覆去找了無數遍,這會兒多出線索來了。

真有同僚幹和郁燃一樣的缺德事啊。

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筆記——

【己未年,十月十四】

【還有一個月,村中卻猶如火烤,五叔和爹上山尋木柴,差點熱倒了,阿娘帶我去村外摘了降熱的野草,但似乎沒什麽用。】

……

【己未年,十月廿八】

【真的好熱,村民們看廿三的眼神越來越可怕,我只好一刻都不離,整日整夜把她抱在懷裏,房門也許久未出。】

【可是房中也熱得透不過氣,廿三一晚哭了幾次。】

……

【己未年,冬月初六】

【可能真的沒有什麽希望了,我時常在想,為什麽我們要背負這種詛咒,生與死難道由不得自己麽?】

【廿三才是最無辜的那個,她根本沒得選。】

……

【己未年,冬月十二】

【他們趁我不注意把廿三帶走了!她明明還那麽小!一切都不是她的錯!為什麽不能放過她!!!】

一道暗紅色的污漬滴落在這頁紙上,薄薄的草紙被浸出一大片,紅得觸目驚心。

郁燃頓了頓,把目光放到最後一則日記上。

【己未年,冬月十三】

【明天一切都結束了,我要去抱走廿三,就算我死了,我也心甘情願。】

【騙久了命,總把自己也騙死了過去,他們總要受到懲罰。】

“冬日天氣熱得猶如火烤?這怎麽可能!”沈同宇皺眉道。

郁燃指尖叩着桌面,盯着紙上的日期,腦海迅速推算過去。

己未年冬月十三,正好是1979年12月31日。

1980年前夕。

照日記上的記錄推測,馮月死于1980年1月1日,加上陰媒已守靈兩日的說法,他們到的那天正好是1980年1月2日晚。

距離一切詭事的源頭不過兩日而已。

那這兩日究竟發生了什麽,能讓原本日記中記載的“猶如火烤”的天氣回歸正常呢?

換個說法,為何在之前,冬月的氣候能夠反常到如此地步?

是馮月的死,又或者是……他們的到來?

郁燃手中的筆記也曾提到過“天越來越糟”的說法。

他不是沒想過馮月可能在撒謊,但他們來時,漫山勆鳆遍野枯黃幹澀,連腳下的草都是黑的,仿佛這個村子和周圍的荒野山脈,都被大火烤過一般。

這個村子到底背負了什麽詛咒?

廿三和馮月為什麽必須為此赴死?

郁燃強烈預感,一旦找出了這兩個問題的關鍵,他們就能離開這個副本。

“……那個,廿三是誰啊?”程希佑戰戰兢兢地舉起手。

就在這時,偏房小門被吱呀一聲推開。

衆人一驚,迅速回過頭去。

消失一整天的陰媒人出現在門外。

她掃視小廳一周,原本陰鸷的神色更森,讓人後背發涼。

“我知道你們有的人不願意在祠堂好好呆着,到處闖禍……”低啞的聲音像咽了一百斤砂紙,陰媒目光停在郁燃身上,呵呵地冷笑兩聲。

“晚上我不在村中,你們這些外鄉人可千萬不準出祠堂,出了事,那就沒人能救你們了……”

陰媒出現仿佛只是為了警告衆人這件事,把人吓出一身冷汗後,晃蕩着竹竿一樣的四肢離開了。

郁燃鴉羽般的睫毛抖了抖,黛色的眸循着陰媒僵硬的腳步漸遠,直到對方消失在門後。

看起來格外興味盎然。

“村外一片荒野,她不在村中,她要去哪兒?”

燕時澈問郁燃,“想去看看嗎?”

“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