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看起【(5)

白的大理石地面、淨化馬桶以及牆壁的一角都噴濺着血跡。埃裏希臉色蒼白地站着,因為過于疼痛而彎着腰,一只手緊緊抓着洗漱臺。感覺到門被打開,他像一只受驚的貓般迅速擡頭,看到是萊茵-索克才微微地放松了肩膀。他哆嗦了幾下嘴唇,才終于把話講出來:

“哥,別逼我……”

萊茵-索克垂下眼簾,只看到一大股鮮血順着埃裏希的大腿往下湧。

他只覺得心中十分悲哀。

聯邦帝國的第一位帝王萊茵-索克,在歷史上遺留下了很多疑團。

AA粉堅持他一直深愛着一名Alpha,所以才會強行通過AA戀合法的法律條款。

AO粉則認為他的真愛是皇後,以至于後來皇後為了姘夫在他的食物中下了**,他也甘之如饴。

然而在索克皇太子的自傳中卻記錄着這樣一段奇妙的對話:

[母親,父親那麽愛你,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他愛我?!……呵,他不過是想要死得心安理得罷了!他連死都要利用我……]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篇吸血鬼通告:

有一天,宅在吸血鬼之城——羅馬的陛下收到了好友寄來的包裹,打開一看是一位可口的人類男孩……

☆、15 論暴君的養成

“這個世界上之所以有無主的東西,就是因為有人失去了記憶”他指着這行字給他看,然後笑着道“你可不要失去記憶啊,不然我就被遺失了。”

他心想,人類的壽命太短了。我必然是要想辦法忘記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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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狄烏斯-德魯蘇斯傳》

站在羅馬廣場的鐘樓上遠眺西北方,地平線是平直的。天空藍得像塊幕布,好像揭開就能看見天堂。

上午10:00到下午3:00,是羅馬城行人最為稀少的一段時間。能在街上遇到的,不是外出辦事的仆人,就是需要努力養活自己的人類。中心街道的店鋪都是關閉的——那些華服美玉,向來是以吸血鬼貴族們為主體客戶。這條本該是最繁華的街,卻是此刻人煙最稀少處,只有一家“Blood&blood”的店鋪還開着。

一個身材豐腴的女人走進了這家店——這是一家收購&出售人血的店鋪,店內十分陰暗,櫃臺後的品鑒師抽取了女人的血樣,滴一滴在舌尖,細細品味,然後在一張鑒定書上蓋上“B級”的印章。他詢問了女人準備出售多少裏弗血液,然後在合約上寫下來。他将女人的血液存放在一個精美的方玻璃瓶中,然後轉身進入庫房給女人稱了一些銀幣。

那個女人連連道謝,在緩過了失血的暈眩後才離開店鋪。

這是D級以上的血液可以獲得的待遇,如果是D-的血液,以這家店鋪的檔次根本就不屑于接收。

寂寥的石板路上似乎都要冒起了青煙,從四方的城門為開端修建的中央大路,每一條都筆直地通向羅馬皇宮。皇宮此時也是沉寂的,紫藤蘿挂下希臘式游廊,投下芳香的陰影。

正對着花園的是白玉雕砌的露臺,透過金色邊框的落地窗可以看到香槟色的紗簾正随着微風輕輕浮動。裏面是一間寬敞的卧室,簡潔而溫馨的風格。一張3*3米的大床,牆壁上是對稱的兩盞床頭燈。這是克勞狄烏斯陛下午(夜)睡的場所,不過此時這個頗為明亮的卧室并沒有克勞狄烏斯陛下的身影。

對于吸血鬼來說,過度的光照是令人不适的。他此時正在地下行宮休憩。

……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羅馬城的寂靜,一輛漆黑的馬車在羅馬大道上向着宮殿奔馳。

不久後,一個穿着黑色宮服的男侍匆匆走下地窖的旋轉樓梯,來到皇帝陛下的地下卧室外。

“……陛下,您的友人巴爾迪溫伯爵的加急快件。”

來自那不勒斯的巴爾迪溫伯爵是克勞狄烏斯陛下早年在統一歐洲大陸時的親密戰友,如今血族戰役已經過去100多年,而統領着那不勒斯地區的巴爾迪溫伯爵已經很少和克勞狄烏斯陛下有什麽親密的往來。但是兩人的感情仍然真摯,在國家慶典之日,巴爾迪溫伯爵也時常來到羅馬拜訪陛下,他是克勞狄烏斯陛下忠誠的擁趸者。

為了能夠穩定地享用高質量的血液,一些貴族會圈養人類。

不過和人類飼養牲口不同,吸血鬼對于人類而言更像是有食人癖的“人類”吧?對于人類同時具有食欲和性。欲……這注定吸血鬼和人類之間的關系會十分複雜。

巴爾迪溫伯爵會如此焦急地、并強烈要求将這份包裹完全地托付到陛下的手中,正是因為他所飼養的人類男孩,被西西裏公爵所窺伺的緣故。

“……這無比珍貴的寶物,普天之下唯有陛下值得托付……”

信上如此寫道。

衆所周知西西裏公爵毫無貴族風度,看中的東西不管是別人的妻子也好,還是其他領主的土地也好,都要奪到自己手中,而且最大的興趣就是奪人所愛,其作風一貫是不論手段的強盜風格。也難怪巴爾迪溫伯爵會如此大驚失色,然而為了一個人類男孩而與西西裏公爵抗衡未免太不值當……

陛下将信件擱回男侍手中的木盤上,然後開始打量包裹。

此時陛下正披着綢制的睡袍,令有一件綢外套罩在肩上。陛下鴉羽般的黑發垂落下來,有幾縷發絲落在工整而纖長的睫毛上。

起先是仆人卸開了外包裝,裏面是一個被蕾絲紗布包裹的大籃子。大大的粉色綢帶打成的蝴蝶結從上方垂落下來,細膩的蕾絲讓精心被編織的竹籃朦朦胧胧。陛下的手指輕輕地扯開了蝴蝶結。那綢帶便蛇一樣倏忽滑下。輕柔的紗布向煙般往下降落,露出了裏面鋪着鵝絨墊的大籃子。

上面安伏着一個約摸十歲的小男孩。

金色的頭發軟軟地垂落在白雲般的鵝絨枕上,細長而朦胧的睫毛像扇子一樣打開,輕輕地觸着臉頰。他像是白瓷般無暇的臉蛋上浮着玫瑰色的紅暈。随着一陣清淺的呼吸,如同春日的芳香在室內泛開漣漪……

盡管剛剛才拆閱了來信,陛下卻簡直要以為這是上帝寄來的包裹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先讓我随便寫一點……過程我要撸好一點……

總之這就是個寵翻天的故事=。=

也是一個陛下淡定地深愛男主,而男主執迷不悟地當着小婊砸的故事。

為什麽這麽短小,因為我撸得深沉【嚴肅

……話說申榜了呢_(:з」∠)_面對着十分有攻氣場的更新君,我真的好害怕_(:з」∠)_

☆、16 論暴君的養成

他說:我想當歌手。

假日歌劇院就建成了。

他說:我想看貴族表演。

公爵就下場雜耍。

他說:我想看羅馬變成廢墟。

羅馬就着火了。

他說:我想當皇帝。

很多人就為此死亡。

每一天都有米蘭的冰欺淩送到羅馬。

——《克勞狄烏斯-德魯蘇斯傳》

陛下梳着他的頭發,他的頭發已經很長。

他說:“我要剪頭發。”

但是他不願意低賤的理發師碰觸他的頭。平日裏,都是陛下為他洗發。于是陛下就為他剪發,但是剪刀一交合,一縷金發飄下,陛下就懊悔了。

這樣美麗的金色墜落在被人踐踏的波斯地毯上,就像陽光照入塵埃之中。

陛下惋惜地撫摸着那縷頭發齊齊的發尾,說道:

“不要剪了吧。”

“但是,太麻煩了。”他趴在陛下的膝蓋上,“夏天的時候太熱,風吹來的時候又會黏在臉上。”

他的頭發太輕軟,所以在風中是十分叫人煩惱的。即使是春日的微風,也會掠動他的發絲,讓其就好像蛛絲般游蕩在的空中。

陛下憐惜地将他的鬓發挽到耳後:

“那便編起來。”

陛下用木梳梳理着他的頭發,一共50下。因為聽說這對人類是好的。他将這些柔軟的金發編織成一個編織,既不十分緊密,感覺箍頭皮,又不顯得蓬亂。陛下的手藝是好的。

金色的麻花辮斜着垂在他的右肩後,兩鬓有碎發落下來。襯着那露水葡萄般的綠眸,令人見之怡顏。陛下看着這是好的。

這時他站起來,連着簾布一起推開了窗戶,藍天一下子映入眼簾,陽光也猛地湧了進來。陛下的臉色因為不适而顯得蒼白,但是嘴角仍然帶着微笑。陛下甚至走到他的身邊,陪他一起看陽光下的花園——那等候吩咐的仆人也忍不住躲到了房間陰暗的角落。

他等了一會,轉過身望着陛下,過一會提醒道:

“我已經14歲了。”

陛下攬過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壓在他的頭頂,然後手掌水平地滑到自己的肋骨部位:

“長高了很多呢……”

陽光照耀着陛下英俊的容顏,那英挺的鼻梁在臉龐上投下陰影。陛下的手心出了些汗,對于陰寒體質的吸血鬼來說,出汗并不是件好事。但是陽光的溫度讓那牛奶般白皙的臉上綻開了更加迷人的玫瑰色紅暈……是以,陛下覺得這也是好的。

“……想要什麽生日禮物呢?”

終于聽到期待的話語,他立刻拉住了陛下的手:“我想當歌手!”

這樣一句話有十分多的理解方式:我想當歌手→給我一個音樂老師吧,我想當歌手→幫我進歌劇院吧……陛下看着那含着欣悅的翠眸——那欣悅源于知道所求者有求必應——微微垂下了眼簾。

那整而密的睫毛遮擋了陛下的視線,只有這樣陛下才能說出拒絕的話:

“不行。”

想到他站在舞臺上被千萬人肆意欣賞、評判,陛下微微蹙起了眉心。

他松開了陛下的手,先是望了陛下一陣子,感覺到陛下沒有回心轉意,下嘴唇便往上推了一推。保持着這樣的臉部表情,他轉身離開陛下,走到室內光線半照着的地方,躺在那張孔雀藍的美人榻上。

陛下知道如果不想違背自己的意願,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就不能做首先開口的人。所以陛下坐到另一邊,在昏暗中看着書。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至少對于陛下來說十分漫長。陛下無法集中精神去閱讀。往往一看下一行,就忘了上一行寫了什麽,只得反反複複地重看。

他就這樣一動不動地躺在美人榻上,連小手指也不卷一卷。

陛下心裏難受極了。

他放下書,有些挫敗地嘆了口氣,然後坐到了他的身側。陛下捏起他的手臂,那根手臂像是失去力氣般軟綿綿的,陛下一松手,就吧嗒一聲掉回去了。陛下抱起他,讓他靠在他懷裏,他的腦袋就像是挑了筋般胡亂地向後晃着、仰着,他虛無的綠眼睛像是木偶般沒有絲毫轉動……陛下甚至聽不見他的呼吸。

他假裝自己是一個死人,對陛下不予理睬。

陛下便說:

“我們去看看歌劇院吧。”

然後他就有氣了。

陛下又說:

“你來選一個。”

然後他就活了。

他對陛下莞爾一笑,好像雲中的天使。

陛下也就跟着笑起來。

但是羅馬并沒有能夠入了利衛旦法眼的歌劇院。

“我要舞臺上有泳池。”

“我要被水晶反射向四方如同花簇的燈光。”

“觀衆廳要極其大,一眼望不到盡頭。”

“但是輕聲的細語也要傳到最後方。”

利衛旦要求去威尼斯或者卡拉布力奧,看看各地的歌劇,但是陛下不願意。那太遠了。陛下既然不方便離開羅馬,便希望他也不要離開。

“那就建一座新的劇院吧。”

陛下這樣說了之後,最好的建築家就來了。

“我等不及了。”

他這樣說之後,假日歌劇院就在5個月內竣工了。

那是一座極其華美極其宏大的歌劇院,它是白的藍的金的——擁有一個人能用來比喻天堂的所有顏色——像一座童話城堡伫立在羅馬的半空。

利衛旦的首唱必然是要座無虛席的,然而在羅馬,富商要比平民多,貴族要比商人多。為此,陛下下诏,要求所有貴族官員必須準時進入歌劇院。

起先歌劇院內一片漆黑,然後一片燈光忽然打在舞臺上。那璀璨的水池湧動的金光在人們眼前閃爍,就這樣一個水中仙靈從水中探出——那雌雄莫辯的容貌真叫人難以分辨他的性別!——他轉過來了,如同夜晚的森林的雙眸透過一切黑暗,投放到虛空之中。

坐在二樓包廂的陛下,正處于這目光的方向——

然而并非因為陛下在,目光才投向這裏;而是因為目光會投向這裏,才會有陛下在。

這時候,以這位水澤仙靈為中心,溫柔的光向四周漫開。仿佛因為有了他,才有了這光。

這一切是極好的,那在水池中漂浮的裙紗,比魚的游動更為優雅。當那位水中仙靈站起來的時候,随着水珠的滑落,人血的馨香讓人的心頭也像這池水般波蕩起來。金發黏在他白皙的背部,蜿蜒成一幅瑰麗的圖畫。

吸血鬼熱愛一切亮晶晶的東西,而他的皮膚是那麽瑩白,他的唇又是那麽紅潤!

咚——從他手臂上滑落的水珠,打破水面的聲音,仿佛也在耳畔。

一陣撩人的清淺呼吸後,他開啓了他玫瑰做的唇。

他開始唱了。

☆、17 論暴君的養成

陛下用理性的磚石,為他堆砌了酒神的祭壇。

——《克勞狄烏斯-德魯蘇斯傳》

陛下嘴角微微帶着笑,周身都仿佛開滿了薔薇花。

看到陛下這番神情,原本只是嘴角些微抽搐的仆人整張臉都不太好地抽搐起來。

陛下心情很好地用手指劃着桌面,鼻腔裏哼出了優美的曲調——陛下正是作曲之人,而陛下現在顯然對歌唱效果十分滿意……看到這幅場景的仆人禁不住連胃部也抽搐起來。

作為一個自身音色極佳,又能随手寫出樂章的音樂家,陛下對音樂的鑒賞能力,顯然可謂大家……而且,作曲家也一向不喜歡自己的作品被亵渎吧?仆人為陛下倒了一杯茶水,陛下端着茶盞沒有喝。仆人又候在一邊,聆聽了一會兒外面傳來的歌聲……他開始懷疑陛下和自己聽到的是不是同一個聲音。

無論怎麽努力去分辨,這樣的歌聲也找不到旋律啊……

就好像那個人在同一時刻唱着無數歌,又好像無數歌被唱成了同一首歌。

每一句的調子都好像不同,每一句的調子又好像沒有不同。

……這樣微妙的歌聲,真是叫人難以形容。

其實也不算是太過于嘔啞嘲哳吧。不過當絢麗的薔薇綻開之後,在其中卻出現了毛毛蟲,便叫人十分難以忍受了。如果毛毛蟲只是爬在泥地上,那叫人難受的感覺倒不會如此深刻。

眼前的演唱更像是一出悲劇。

——所謂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毀滅給人看。

觀衆席上已經有吸血鬼露出了悲憫的神色,帶着這幅神色的紳士,默默地擡手捂住了耳朵。這樣一來,再看臺上的歌手,果然還是美美噠。

“真是非常動人的演繹啊,”陛下的贊美情真意切,“完全地唱出了我想要表達的情感——甚至比那更多。”

陛下既然覺得這歌聲很好,便想把這好告訴所有人。于是,《羅馬假日》的主編就這樣寫道:

“……他一開啓那迷人的櫻唇,一道魔性的利箭便射中了我的靈魂,沒有任何語言能夠形容那種歌聲。”

陛下又要求貴族們每周末下午定期來歌劇院,就如基督徒去教堂。但是利衛旦很快厭倦,陛下只能将這些歌聲刻入唱盤,在寂靜的清晨獨自聆聽。這樣一來,假日歌劇院便閑置了下來。

在假日歌劇院落成之前,陛下為利衛旦舉辦了生日宴會。

宴會在傍晚開始,然而那時對于吸血鬼來說正如人類的淩晨——他們不得不匆匆忙忙地從“墓穴”(他們如此稱呼自己的地下卧室)中爬起來,梳妝打扮去參加皇宮的宴會。

盧庫魯斯将軍也是其中一位。

他并不熱衷于宮廷派對,但卻是陛下狂熱的信徒。在陛下統一歐洲大陸之後,他也依然在為陛下四處征戰——讨伐那些膽敢冒犯陛下威嚴的領主。

他手下有一支混血軍隊——所謂混血即是經過吸血鬼的初擁,而轉化成吸血鬼的人類。混血的存在不過是為了讓吸血鬼貴族們更好地享樂。盧庫魯斯非常清楚這一點。從他身邊款款經過的貴族們将他視作空氣,而他在低下頭的一瞬間,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那種腐朽而做作的生活,他才不稀罕。

這個世界對于他而言太過無聊,太過空虛。他渴望着陛下曾帶給他的兵戈鐵馬。這個時候一個高傲的貴族撞到了盧庫魯斯的胳膊,那個貴族在看了盧庫魯斯一眼後了嫌惡地拍了拍衣服,随即繼續和身邊人有說有笑,揚長而去。盧庫魯斯過長的劉海遮住了狹長的眼眸,他眯着眼睛看着那個貴族的背影……嗜血地舔了舔嘴角。

不過吸血鬼對于混血的驕傲并非沒有由來,混血雖然從吸血鬼那裏繼承了血液,然而他們畢竟只是半成品,不僅壽命只有正常吸血鬼的一半,連能力也大打折扣。

作為夜晚生物的吸血鬼,其夜視能力自然非其他生物可以媲美……

盧庫魯斯在游廊邊的臺階上摔了一跤,手肘磕在臺階上,破損的皮膚傳來火辣辣的疼痛。他摸到了石板地面那滑膩的物質……在他看出這是滑石粉之前,一陣清脆而肆意的笑聲從一邊的走廊上傳來——

咯咯咯咯咯~

盧庫魯斯暴起青筋的手按上腰間的佩刀,壓抑的金眸看來像是夜晚兇殘的獵豹,在溫潤的燈光下,這雙眸子隐隐地露出了嗜血的豔紅色。他拄着刀站起來,那刀鞘便嵌入石板9英寸之深……

那把刀因為過于急促地被拔。出,而發出銳利之聲,然而卻倏忽頓住。微風掠起盧庫魯斯陰鸷的劉海,露出那雙猙獰的雙眸。在那雙猩紅的眼中,卻倒影着一個無比美麗的女孩……

她坐在紫藤花下,一只手攀撚着垂挂下來的綠藤,另一只手擦着眼角的淚水,正笑吟吟地望着他。她的額頭束着一根波西米亞頭帶,金色的長發分縷散落下來,蜿蜒過脆薄的鎖骨……她穿着煙藍底、米白色蕾絲罩面的裙子,齊膝的短裙下是白皙纖細的小腿。

她濕潤的綠眸像是一汪清涼的湖水,淹沒了他的怒火,卻讓他的某個地方像着了火般熱起來。

盧庫魯斯兇狠地瞪着那個女孩,而對方則輕盈地從走廊上跳下來。

她踩着石磚走到他面前,一路上直直地望着他——自從16歲完成初擁之後,盧庫魯斯便沒有再長高過,是以女孩可以很輕易地與他對視。

她打量了他肩上軍章一眼,随後傲慢地擡起下巴:

“只有公爵,才有資格摔倒。”

她身上的香氣飄散地空氣中,讓他口渴的聳動了一下他的喉結。

……想必是哪個貴族圈養的寵物吧?這樣想着他十分厭惡地瞥了那個女孩一眼,随即抿着唇轉身離開。他慢速地邁着軍步,沒有等到那個女孩上來糾纏,心中不禁有些失望。

後來他自助餐式的派對上沒有看到她,他端着盛着俄羅斯人血液的高腳杯避開人群,站到窗戶邊。他看到陛下也是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雖然十分溫雅地應付着慶賀的貴族們,嘴角的笑容卻達不到眼底。盧庫魯斯聽到周圍的人在低聲議論這“那個人”,他們含含糊糊地隐瞞他的名字,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但是他并不感興趣。關于這個宮廷,流血以外的事情,他都毫不在意。

事實上他一直在想那個女孩,想的連唇間那冰冷的血液似乎都在發燙。連胃部也在不适地暖着。

他很快又見到了她,只是地點不太對。

盧庫魯斯捏着【哔-】,撒也不是,塞回去也不是。然而誤入男廁所的少女似乎完全沒有這個直覺,在瞄了他一眼後就站到了他的旁邊。

然後,她掀起了裙子。

☆、18 論暴君的養成

陛下有些吃驚,問他:怎麽穿成這樣?

他說:為了和你跳舞。

——《克勞狄烏斯-德魯蘇斯傳》

陛下不得不耐心等待,因為那是他所要求的。

陛下修長的手指撫摸着淺盛着日耳曼血液的高腳杯,手指緩緩地從上方滑到下方,又擡起來,從上方滑到下方。他的手勢是那麽緩慢,以至于沒有人察覺他的焦躁。清涼的晚風沁入室內,瑪格麗特柔軟的花瓣微微搖晃。陛下凝視着昏暗的花園——在可夜視的眼中,這是另一幅色澤不同于白日的景象——發出了連自己也不曾察覺的嘆息。

這個派對的主角終于在舞會開場之際來臨。

他一出場,陛下酒杯中的波紋就平息了。

所有碰杯和交談都停息下來。

他的香氣就像《匈牙利舞曲》在空間的所有縫隙裏急游,讓人的心中升起一陣神秘的緊張感。他絲毫不知避讓,只走最短的路線。他向人群密處走去,走出道路,走向陛下。

這時他已經換了一套裙子——白色的蓬蓬短裙,金色的雙馬尾,玫瑰花紋的镂空蕾絲襪拉到膝蓋。

他歪了歪頭,一邊的馬尾就柔順地垂在半空中,輕柔地搭過肩膀。他凝視着陛下,然後伸出自己秀白的小手:

“陛下,能請你跳支舞嗎?”

陛下十分高大,即使坐着也可與他平視,但是陛下卻突然局促起來。陛下抿了抿唇,正襟危坐了片刻才矜持地伸手……不過陛下很快發現了自己的錯誤,他應該紳士地親吻他的手背,說“我很榮幸”,而不是将手放在他的手中。

他拉着陛下的手來到了大廳的正中央。

這時候管弦樂隊演奏起了舒暢的《西西裏舞曲》,他伸手去挽陛下的脖頸……然後頗為震驚地發現陛下居然比他高了很多很多。

是了,平日裏陛下很少以俯視之姿态與他相處。陛下通常是坐在他身邊,或者将他抱在懷中,即使有時候站在他身旁,與他說話,若見他擡頭,陛下必然要傾下脖頸,讓自己的唇貼近他耳朵的高度。

他雖然知道陛下是高的,卻不知道原來是自己不可企及的高度。

陛下想對他說:我抱着你跳吧。

他卻眄視陛一會,轉身跑開了。

陛下一動不動,也沒有其他人敢動。一時間整個大廳只有《西西裏舞曲》的提琴聲在柔情滿懷地演奏着……然後他跑回來了,提着一雙檸檬黃的高跟鞋,得意地看着陛下。

陛下便忍不住笑起來。

“她踢掉一左邊的鞋子,左邊的鞋子便滾到卡莫公爵的腳下,她踢掉右邊的鞋子,右邊的鞋子砸在一邊盛放瑪格麗特的柚木櫃上。她的腳趾粉得像櫻桃,她的腳背白得像奶凍。她胡亂地将腳塞進鞋中,那柔軟的肌膚磕碰着那堅硬的皮革,叫人心中連連痛惜。”

“陛下彎下了脖頸,她便将手搭在陛下肩上。

她森林色的眸像蝴蝶一樣停在陛下的眼中。她像是踮着腳尖依偎在陛下懷中,而陛下扶着她的腰。”

“他們開始跳舞。”

——《克勞狄烏斯-德魯蘇斯傳》

他的頭發被陛下精心地編成了魚骨辮。

他跑進卧室的時候陛下正在批閱公文。

既然這篇公文還沒看完,陛下就想先把這篇解決了再停下手中的事。

起先是他自己丢下陛下跑出去玩的,但是現在當他回來的時候他又不能忍受陛下對他的無視。陛下坐在躺椅上,身上披着綢的外套,額頭上卻擱着塊冷毛巾。夏日羅馬的太陽越來越猛烈,白日對于吸血鬼來說更加難熬。些微有些中暑的陛下就這樣半躺着椅子上,微仰頭,半舉着公文閱讀着。

他先是圍着陛下轉了一圈,發現陛下沒有理睬他的打算。便迫不及待地爬上了陛下的膝蓋。

陛下揭掉額頭的方帕,放低了公文,從牛皮紙的上方向他投去無奈的視線,然後提起一邊的羽毛筆來進行批注。他就鼓起來臉,然後提起自己的裙擺,蓋在了陛下的手上。于是陛下無法閱讀公文,也無法進行批注。陛下只好丢開手邊的一切,以貫徹的姿态将他抱在懷裏。

他說:“我無聊了。”

陛下就問:“你想要什麽?”

他答:“我想看貴族雜耍,大臣狗一樣厮殺,貴婦像妓。女一樣跳康康舞。”

他又說:“我要一切人做他不适合做的事。”

陛下就沉默。

這沉默伴随着一陣玫瑰樹上的蟬鳴。

等蟬不再鳴叫了,他就起身了。像解開衣袍一樣解開陛下的懷抱地起身了。

他走出卧室的時候,經過那面朝玫瑰花園的水晶玻璃窗。一只碩大的蟬飛過來貼在他的袖子上。他就甩袖子,那枚鵝卵石大的知了依然靜靜地貼着。他就帶着它走了。

帶走了陛下對于夏日所有的微惱與喜悅。

自從他起身離開,這個午後就變得無比漫長。但是陛下知道自己不能起身去尋找他。

最好連躺椅也不要離開。

但是那可以忍受的陽光變得十分毒辣起來,陛下覺得這個光線充沛的房間一刻也無法再呆下去。原本甜蜜而微熱的痛苦變得像是腐蝕性的**,讓陛下的皮膚都冒起煙來。

陛下就起身。

陛下就告訴自己:回到墓穴去。不可讓腳尖轉向他的方向。

但是他留下的氣息就像是陛下的氧氣。

如果陛下不去追随,就無法呼吸。

“陛下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卻仍然選擇了這樣做……他置他的人民于何地呢?

——《克勞狄烏斯-德魯蘇斯傳》”

陛下在一間偏殿裏找到了他的天使。

他正裸。露着上身,像是嘉獎寵物般撫摸着面前的男人。

他坐在暗金色的扶手椅上,一只手的手肘搭在扶手上,手掌托着下颚。令一只手搭在那個男人的黑發上。那個男人虔誠地跪在他的腳下,親吻他柔軟的肚臍。

他純淨的綠眸望着陛下,和身下男人迷醉的完全不同。

陛下的神情依然平靜,只是失手捏碎了手上的印章戒指。

仆人将那個子爵拖出了功宮殿。

陛下用手帕小心地擦拭他的身體,他嫌惡地避開了。

陛下就吻他。

吻他柔軟的肚皮,圓圓的肚臍眼。

難過地要落淚。

他推開陛下。

陛下坐在一邊,沉默片刻,便說:

“就讓貴族表演,大臣決鬥,夫人們跳舞。”

陛下文飾了句子,但這并沒什麽不同。

從此以後,一切人都做他不适合的事。

☆、19 論暴君的養成

“《羅馬法》寫道:貴族有義務為公衆表演;大臣的妻子必須登臺表演;佩劍之人要接受一切決鬥。”

——《克勞狄烏斯-德魯蘇斯傳》”

羅馬競技場。

這一刀下去的時候,卡莫公爵的頭顱就斷了。

斷了的不僅是卡莫公爵的頭顱,還有德意志與羅馬的聯系(卡莫公爵是德意志領主的胞弟),以及羅馬貴族們對陛下最後的一點奢望。

本來歡呼的全場鴉雀無聲。

然後觀衆席異常興奮地狂吼起來——那是來自意大利各地的商賈平民。

但是貴族席卻是異常沉寂。

血噴得那麽高,那麽多……不過,要是吸血鬼的話,将頭顱接回來也未必不能搶救。但是沒人那麽做。

因為陛下沒有表态。

如果陛下沒有表态,就是陛下要他死。

既然陛下要他死,誰又敢去救呢?

盧庫魯斯像是狼一樣喘息着——作為一個混血,他能夠殺了卡莫這樣的純血,很大程度上依靠的是經驗,以及不顧優雅的狠辣——他向皇室的看臺投去一瞥,那個人正對着這邊微笑。

盧庫魯斯想起利衛旦在天明叩開他的棺材的場景,他就跪伏在棺材口,一邊手肘撐在棺木沿,俯視着他。

他在他胸口放了一枚金幣,又給了他一個吻,要求他向卡莫公爵提出決鬥。

這種取悅陛下的決鬥并不需生死相搏,但是他們都共同覺得這太乏味。就像看着蠟像雕刻的人,鮮活卻沒有人味。

[要有鮮血灌溉競技場。]

他是為了自己的野心才答應這個要求的。他早就看穿在那美麗的外表下,是被蛆蟲填滿的靈魂……真不明白英明了百年的陛下怎麽會被這樣一個臭-婊-子所迷惑。

盧庫魯斯又看了一眼那笑容——他的眉目間仿佛有滿山的櫻花,讓人一瞬間忘記了競技場的血腥,甚至讓他回想起一百年前還是人類的時候,皮膚被陽光微微熨帖着的感覺。

盧庫魯斯就低下頭,抖了抖刀上的血。

最初血族并非這個大陸的主人。

要知道雖然血族的體能是人類的數倍,愈合能力也極其強大,但是血族也有着致命的弱點。

他們極容易中暑,長期暴露在陽光之下會導致他們中暑死亡。同時他們也極度畏懼寒冷,他們的血液有強大的愈合能力,卻只能提供很少的熱量。他們确實擁有比人類更為強大的體能以及五感,壽命也是人類的數倍。然而他們的生育率極低,一對血族夫妻結合數百年也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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