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春日語我 你這一臉嬌兮兮的
蘇琅輕剛才憑借着情緒翻湧, 無所顧忌地發作了一通,現在冷靜下來,又有點不太能面對他, 連對視都沒好意思。
“……好了吧,我是不是可以下來了?”
程既簡向來張弛有度, 聞言也不再逼她, 把她放回座椅上。
擱在桌面上的咖啡都被晃出了一灘,就這麽撒在杯子底下, 程既簡抽了幾張紙巾擦幹淨,再把紙巾丢進桌子底下的紙簍裏。
蘇琅輕正安安靜靜地專注着他的動作, 就看見他把咖啡端到她的唇邊。
“還是熱的。”他說。
蘇琅輕一早停止了思考, 反應也慢, 于是這麽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程既簡把杯子擱回去,回過頭見她微抿着唇,半阖着眼, 很是沉靜, 一時又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伸手去擡她的下巴, 說:“你這一臉嬌兮兮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麽欺負你了?”
蘇琅輕聽這話就覺得不對, 推開他的手, “哪有。”
什麽嬌兮兮的……
她的臉小歸小,卻帶點肉感,整幅輪廓秀而潤。
簡直毫無攻擊力啊。
程既簡喉結一動,下意識的,舌尖點了一下幹燥的唇角,帶着氣音和動情的意味, 輕淡淡喊了她一聲,蘇琅輕擡頭看他時,一道黑影迫近前來。
他擡手撐住了艙壁,胳膊攔在她的身前,俯身就吻。
她慌雖慌,卻也不敢亂動。
程既簡蓄勢待發,舌尖已經探了過去,抵住她的唇間,偏偏這時手機一響,煞了風景,他稍稍一頓,并不打算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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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琅輕見機推開他,“你先接電話。”
程既簡下颌線緊了緊,繃得冷直淩厲,情緒郁郁地接電話。
陳延打過來的,問他電影籌備的事。
這個電話時間長了些,蘇琅輕待得昏昏欲睡,不過等他結束通話時,她一下子就清醒了,說:“要不我們出去吧。”
反正都不看電影。
程既簡坐着靜思了一會,說:“再等等,現在下去,會讓人誤會。”
蘇琅輕沒明白,“誤會什麽?”
程既簡沒接茬,看了眼腕表說:“從我進來開始算起,起碼得待夠一個鐘。”
蘇琅輕更不明白,“還要這麽久?為什麽?”
程既簡一副溫和坦然的樣子似笑非笑,“保守估計而已,實際體驗起來,可能不止。”
語焉不詳。
蘇琅輕還是不明白。
程既簡打完電話以後,似乎有事情要處理,他拿着手機浏覽陳延發過來的郵件。
蘇琅輕腦袋靠着艙壁,神思飄得有點遠——
現在下去,會讓人誤會。
起碼得待夠一個鐘。
她的注意力被桌子底下的紙簍裏那一堆紙巾給吸引了過去,接着又想起剛才她鬧了一通,座艙好像晃得挺厲害的樣子……
想到這裏,她就悟了。
蘇琅輕猛地直起腰,偷偷看了他一眼。
待的時間短,讓人誤會他。
可是待的時間越長,不也一樣是存心讓人誤會麽?
她又歪了回去,目光三番兩次往程既簡身上掃,不高興地掃,不滿意地掃,不舒服地掃……
程既簡警告一句:“再看現在就讓你體驗。”
她識相地閉上眼睛,假寐。
過了一會,她不甘心地說:“我們明明什麽都沒幹。”
他應:“你想幹也行。”
蘇琅輕閉上嘴巴。
一部電影的時間,沈橋可謂是體驗得酣暢淋漓,陳緒看上去有點累,臉頰泛着紅,兩人從影廳裏出來,遠遠就瞧見走廊盡頭的椅子上坐着兩個人。
男人翹着長腿,手臂橫搭住旁座的椅背,和他身旁的女人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可拿姿态卻莫名有一股不可言喻的親昵覺。
沈橋不是會關注這些小細節的人。
陳緒卻注意到了。
回程的路上,組隊的模式有了變化。
蘇琅輕坐程既簡的車回去。
程既簡把車停在小區門口,解了安全帶,手指敲着方向盤問:“要不要我送你上去?”
蘇琅輕義正詞嚴地拒絕:“不用這麽麻煩。”
他伸手摸一摸她的腦袋,“那上去吧,早點休息。”
蘇琅輕推開車門時,提醒他一句:“要是我哥聯系你了,你千萬別把今晚的事告訴他。”
程既簡原本也沒打算這麽快讓蘇玠知道這事,不過現在聽她這麽一說,又存心和她唱反調,“告訴他了能怎麽樣?我不能見人?”
蘇琅輕急急把腳縮回車裏,“我說了他不同意,是你非要一意孤行,你不能總對我這樣。”
程既簡笑起來,“我對你哪樣?我敢麽?”
剛才讓她點個頭,好家夥,給他這一頓小炮拳。
蘇琅輕嚴肅地叮囑,“總之,你不能讓他知道。”
程既簡靠在座椅上,狀似猶豫,“那你什麽時候才願意公開?”
“等他回來了以後,找個适當的時機讓他接受。”
“他要一直不接受呢?”
蘇琅輕一頓,很是果敢,“那我們就算了。”
有點賭氣。
程既簡又去弄她的下巴,淡着聲問:“你玩我呢?”
蘇琅輕笑着下了車。
程既簡降下車窗,對她說:“明天下班接你吃飯?”
蘇琅輕端着架子故作矜持,“再說吧,看看我有沒有時間,可能臨時要跟別人約也不一定。”
程既簡覺得她欠收拾,作勢要下車逮人。
蘇琅輕一驚,拔腿就往小區大門方向跑。
睡覺之前,蘇琅輕靠坐在床頭翻了一下日歷。
掐指算一算,如果不出意外,大概還有一個月,她哥也就回來了。
程既簡說下班要來接人吃飯,結果臨時有事耽擱了來不了,而且這一耽擱就是好幾天,他貴人事忙,蘇琅輕是見慣不怪了。
不過有件事,蘇琅輕覺得蠻奇怪的,這幾日梁酩以都不見了蹤影。
她原本還挺忐忑,生怕遇上梁酩以來找她麻煩,結果連人家半個影子她都沒瞧見,蘇琅輕一下子就快活起來了,吃飯時胃口大增。
連着幾日,下了班就約秦韻出去吃飯。
秦韻覺得出奇,“你這幾天心情不錯啊,是不是有什麽好事?這幾個星期回回找你,你都推托有事,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蘇琅輕說:“哪有。”
秦韻不信,忙問:“是哪一個?是不是第一次聯誼的那一周,那個老和你聊天那男的?”
蘇琅輕一時沒想起來,“哪個男的?”
秦韻啧一聲,“你這什麽記性?你第一周還跟哪個男的聊過天?就那個有點腼腆的,話少的,白白淨淨跟個儒生似的那個,特別禮貌。”
蘇琅輕這才想起來,說:“沒有,我們沒怎麽聯系。”
秦韻皺眉,“那還能是誰?你瞞着我發展了什麽劇情?”
蘇琅輕沒理她,拉着她上車去吃飯。
第二天上班,院主任過來通知了一件事,說是清明之前有一場演出,政府出資的公演,地點在一個古鎮上,人家那的清明時節将舉辦一場大型的民俗活動。
那地方正處于準備開發和保護階段,省政府相關部門打算趁這個機會,好好宣傳一下當地的民俗文化。
昆曲的著名劇目和唱段,昆劇院裏的老師演員們個個信手拈來。
這回去一個古鎮裏登臺演出,也就不似平時上大型中央舞臺那麽令人緊張,大家接到這個消息,還算放松,不過也還是要抽時間排演的。
這天傍晚,蘇琅輕在練功房排演,程既簡悄無聲息就來了,也不知道跟誰打聽到的具體位置,那會兒她紮着個丸子頭正在甩水袖,旁邊還有和她對戲的小生。
那水袖讓她撥弄得極具美感,撣,撥,勾,挑,一打,一揚,行雲流水,剛勁而柔韌。
身段清致,如詩如畫,長長的袖子裏仿佛藏着流風輕雲。
不怪當時梁酩以說她長袖善舞,想見識見識。
程既簡起了興致,倚着門在那看。
他在門口站了這麽久,老早有人發現了他,正躊躇着是不是要上前招呼一下,程既簡出聲:“你們繼續,不用理我。”
蘇琅輕聽見他的聲音,倒是意外他來得一點動靜也沒有,事先也沒知會過她。
幾個人排練要緊,也就真沒去分心注意旁的事。
等他們練完了,已經是暮色四合。
幾個人準備回家,發現程既簡居然還沒走,難免心裏疑惑,“程導演是不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啊?您也不早說,居然等了這麽久。”
程既簡大方坦白:“我找蘇老師。”
衆人吃驚回頭。
被點名的蘇老師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程導演找我有事?”
程導演不冷不熱地配合她,“是啊,要耽誤蘇老師一點時間。”
蘇老師笑着應:“您客氣了。”
既然如此,其他幾位老師也就不多打擾人家談事情,相約着一起吃飯去了。
程既簡走進去,挑了張椅子坐下,看她收拾東西,問道:“怎麽突然排演了,有演出?”
蘇琅輕嗯一聲,“清明要去一個古鎮上演出。”
“什麽古鎮?”
“雲岚古鎮。”
程既簡一聽就笑,“那可巧了。”
蘇琅輕問:“什麽巧了?”
“我也要上那去。”
“去幹什麽?”
“有點事。”
蘇琅輕就沒再問了。
程既簡伸手把人摟到腿上來。
蘇琅輕掙紮着要起,“一會兒有人看見了。”
程既簡緊緊握住她的腰不放,“誰看見了?看見了又能說什麽?”
蘇琅輕坐他腿上也不及他來得高,“那也不能……”
“怎麽不能?”他說:“你小小年紀這麽多規矩?”
“你之前不是這樣的。”
“我之前怎麽樣?”
“還算講道理。”
程既簡聽她這幾聲控訴,又給惹笑了,吻着她的眉梢言語:“感情的事,講什麽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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