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春日語我 野得沒無邊無際

前往雲岚古鎮的日期定在清明節的前兩天, 昆劇院演出的劇團人數不算少,去到那裏又得安置又得交涉,各種應酬, 手續十分繁瑣,所以得提前兩天過去做安排。

出發前一天, 程既簡打電話給蘇琅輕, 說:“你坐我的車去。”

蘇琅輕委婉地拒絕:“我們院裏安排了車輛。”

程既簡不懷好意地吓唬她,“你跟着你們劇團去, 當地部門會派人接待你們,到時候又是吃飯又是喝酒, 這次因為政策問題, 去的相關人員不少, 應酬多,你确定自己應付得過來?”

蘇琅輕說:“我又不是沒出過差。”

“那你更應該知道我沒騙你。”

“那我也不能擅自離團啊,”蘇琅輕猶豫着, “總得有個合适的理由吧。”

這事對程既簡來說其實就是一句話的事, 直接撥個電話到蘇琅輕院領導辦公室裏要個人, 不管對方心裏對此有什麽猜想, 都是能坐上領導位置的人了, 人情世故自然通達, 不會無端生事, 給自己惹麻煩。

但是程既簡顧及着蘇琅輕的想法和處境,她主意不小,不是那種願意接受所有安排的人。

程既簡有些漫不經心,“你就跟人說,你要陪程老板游山玩水,你領導肯定放人。”

蘇琅輕心想這是什麽話, 聽着怎麽這麽不正經?

程既簡想了一想,隐隐笑了說:“你平時這麽乖,偶爾扯句謊話,說什麽都有人信你的,你看,平時悶聲不響,關鍵時刻就體現出優勢來了。”

蘇琅輕忍不住腹诽了,程既簡這人要是放在古代,那就是活脫脫的佞臣啊,總是進讒言,慫恿她幹壞事,還強迫她接受他……

老奸巨猾了。

蘇琅輕答一聲:“知道了,我會想辦法的。”

程既簡“嗯”一聲,就沒再多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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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還真讓蘇琅輕想出了個合理的借口,而且正如程既簡所說的那樣,她平時為人太過正經且正派,關鍵時刻随便扯個淡都能讓人接受。

程既簡過來接她那天下午,問她想了個什麽理由請假。

蘇琅輕十分坦然,“我有個遠房表哥生病入院了,他病情嚴重,我放心不下,得多留一天。”

程既簡一開始沒多想,過了一會兒忽然反應過來,她那位病情嚴重的遠房表哥不就是指他麽?當初陪她回一趟老家,她跟隔壁的阿姨介紹他時,就扯了個“遠房表哥”的身份。

蘇琅輕感受到對方深沉的目光,只得硬着頭皮解釋道:“其實我有很多個遠房表哥……”

程既簡悠悠地應道:“那倒是,你家裏有幾個表哥,遠房還是近親,全由你說了算。”

車子上了路,蘇琅輕才知道這一趟不止她和程既簡兩個人,沈橋和陳緒也在路上,開的是另一輛車,就在前面不遠。

蘇琅輕是因為發現前面那輛車眼熟,問了程既簡才知道。

雲岚古鎮這地方,程既簡也是第一次去,沈橋據說去過一次,所以在前面帶路,他也就沒去注意方向,跟着沈橋走。

結果沈橋不知道哪根筋搭錯,這路走着走着就偏離了軌跡,越開越僻靜,最後直接往山裏去了。

還是半路上程既簡察覺不對勁,打電話問了一下,這才及時停了下來。

但回頭已經來不及,因為天黑了。

這裏位處偏僻,走山路太危險。

幾個人下車來,隔着一段距離,蘇琅輕就聽見不遠處那兩人在拌嘴。

陳緒沒好氣,“你不是去過一次麽?”

沈橋說:“我這不是時隔多年,忘了路線麽?”

陳緒:“那你不會開導航麽?”

沈橋:“那之前我不是覺得自己也許能行麽?”

陳緒:“那你行了麽?”

沈橋:“暫時失靈了。”

今天他們幾個出發的時間有點晚,程既簡有點事要忙,就一直拖到接近傍晚時分,所以現在天都黑透了,由于一開始是往古村落方向去的,原來的路線就有些荒遠,而且越往裏深入,路就越不好走。

尤其現在還不小心進了山,幾個人只能滞留在原地。

程既簡說:“行了,都這樣了,等天亮些再出發,将就一晚上。”說着看向蘇琅輕,問她,“有沒有什麽不方便的地方?”

蘇琅輕說:“沒有。”

就是到飯點了,有點餓。

顯然陳緒也是這麽想的,她才蔫了一下,猛地又來了精神,“半年前咱們自駕游,車裏的物資好像一直沒收拾。”

沈橋開的是越野車,就是他們先前自駕游的那輛,“去看看。”

程既簡臉上沒什麽表情。

不過蘇琅輕多多少少能感覺到他的心思了,半年前的自駕游,物資居然一直留在車上沒收拾,這該怎麽說呢。

真是出人意料。

蘇琅輕過去幫忙了。

說是物資,其實也沒多少東西,吃的東西就剩一袋米了,但聊勝于無,陳緒幹笑,“山裏入了夜降溫厲害,喝點粥暖暖身子。”

沈橋把便攜式的液化氣罐拎下來,接着是一些鍋碗瓢盆之類。

“等會兒,”沈橋動作一頓,問:“沒水怎麽煮粥?”

“這呢。”程既簡從自己車的後備箱搬下來一箱礦泉水,他車裏常備的只有這個。

程既簡把礦泉水搬過去,就回車裏待着了,煮個粥而已,人多手雜,他懶得湊熱鬧。

其實蘇琅輕也是在邊上賦閑的人,但她就不好意思這麽我行我素,做出那種飯來張口的事,就算是被閑置在一旁,那也不能閑得太輕松。

這一頓生滾白粥,是沈橋在動手,陳緒陪他聊天,“你說這荒山野嶺的,咱們會不會碰上什麽兇神惡煞的亡命之徒?什麽變态之類?”

沈橋嗤笑,“讓你平時少看點亂七八糟的電影,你都被洗腦成什麽樣了?”

陳緒繼續發散思維,“那有沒有可能碰上什麽野獸啊,猛獸啊。”

沈橋順着她的話出口威脅,“那倒是有可能,所以你今晚最好乖乖聽我的話,不然把你丢進老虎嘴巴裏,就你這小身條,人家嚼吧兩下都不夠塞牙縫。”

蘇琅輕覺得自己在這裏有點礙事了,于是偷偷告退……

回到車上就聽見程既簡對她表示了歡迎:“電燈泡小姐終于肯回來了。”

蘇琅輕瞅他一眼,沒吱聲。

剛才也不提醒一下她。

沈橋煮粥是有一手的,嚴格把控着水和米的比例,火候也是掌握得剛剛好。

蘇琅輕坐在副駕座上,端着碗粥嘗了一口,不小心被燙了一下,她吹了一會再試,就覺得又适口又軟糯。

程既簡站在車外面,隔着一扇車窗,咬着支煙陪她閑話,“他這是疼老婆疼出來的手藝,被愛情醞釀出來的潛能。”

夜深露重,山裏的霧氣将他幹淨的襯衫領子洇濕了一點。

蘇琅輕開了句玩笑,“那你能被愛情醞釀出什麽潛能?”

程既簡回一句:“一會兒讓你試試。”

蘇琅輕又被他吓到無語。

晚些時候,四個人分別上了車。

這會兒時間還算早,不到平時睡覺的點鐘,程既簡在看書,蘇琅輕安安靜靜坐着,在和秦韻發信息,手機一直響。

忽然沈橋打了個電話過來,說想去前面探探路,說完挂了線,車就往前面開了。

蘇琅輕都驚了,“這個時候去探什麽路啊?明天不是往回走麽?”

程既簡卻笑,“別管他。”

“會不會有危險?”

“他有分寸,野外生存有經驗,不會走太遠。”

蘇琅輕不理解,而且也不放心,“還是把他們叫回來吧。”

程既簡把書往後座一扔,說:“叫回來幹什麽?當着你的面表演活春宮?”

蘇琅輕:“……”

既然是關系到這方面的話題,那蘇琅輕就覺得自己無言以對,甚至想撤回原話了。

程既簡取了一瓶礦泉水,慢慢喝下去一半,他的掌心被冰涼的瓶身降着溫,最後他把瓶身換成蘇琅輕的手腕時,蘇琅輕被他激得心口一顫。

他用了點力,聲音卻很輕,“過來。”

蘇琅輕和他對拉着,很倔強,“我不。”

程既簡對她用足了耐心,“剛才吃粥的時候,嘴巴是不是被燙到了?過來我看看。”

蘇琅輕一聽更想跑。

程既簡見她要推車門,幹脆松開她,“去吧,外面的老虎就等你這頓晚餐呢。”

蘇琅輕渾身一僵。

這話雖然離譜,但确實起到了警告和震懾的作用,外面也許沒有老虎,但是荒郊野外,指不定有什麽蛇鼠蟲蟻之類的,這種林子裏,就算是一只小蟲子,也挺毒的。

眼下這情形,将之形容為出了狼窩入虎口也沒錯。

這麽一想,她的态度就松動了。

程既簡順利将人抱了過來,又假模假式地關心道:“剛才燙得嚴不嚴重?來,張嘴讓我看看。”

蘇琅輕郁悶半天,說他,“假惺惺。”

程既簡還真去捏她的下巴,将她的雙唇微微分開了些,目光透過唇縫,觸及她的一點舌尖時,眼神就起了微妙的變化。

蘇琅輕讓他看得不自在,拉開他的手,“就是還有點麻。”

他輕聲笑,“或許親一親就好多了。”

話一落,車內的燈一下子暗了,周圍立刻陷入一片漆黑。

蘇琅輕呆住不動。

黑暗中,程既簡正目光沉沉地凝視着她。

摸索着自己的所有物。

那身段好似柳枝一樣細軟柔韌,那修長有力的指掌頗有章法,游移之間,探索到一抹挺翹起伏的弧度。

蘇琅輕扶住他的肩膀不敢亂動,錯覺自己身上每一寸皮膚都起了火。

今晚月色出奇清朗,點點灑在林子裏仿佛落了一地疏薄的雪,也映着蘇琅輕眼前的一副景,隐昧的光色之下,程既簡的五官線條有輕有重,沁出了冷玉一般的質感。

但觸感卻是異常溫熱。

呼吸交織,氣息靡|豔到了極致,他又近幾分湊上前,先是聞到一陣來自于她的清香,往上吻住她的眉心,一路親下去,處處點火,卻偏偏避開她的唇。

最後懸在她的唇上将吻未吻,他又故意問:“哪個地方麻了?”

蘇琅輕拽住他襯衫領子的力道一緊再緊。

她渾身緊繃,整個人陷入他懷裏,躲也躲不開,猶豫着是不是應該回答一聲,她一向溫吞得磨人,程既簡卻已經箭在弦上,發了狠堵住她的嘴。

渲染了欲|望的吻輾轉于她的唇間,由淺入深纏住了她。

唇舌相抵的交纏,又緊又密地厮|磨,這情形就如同釀酒一般,在唇與唇銜吻之間,攪和出絲絲縷縷縱|情縱|欲的蠱惑氣息。

這一吻看似溫柔綿長,其實野得無邊無際,像極了程既簡本人。

他掌住她的下颌,居高臨下吻着她,如願嘗到她嘴裏香軟的氣息,再入她濕潤的口腔裏肆無忌憚地探索,于更深處攪弄和蠻纏……

程既簡平日裏清淡的情緒,在這一刻已經染上了絲絲情動,他換着角度吻了她一次又一次,不放過一分一寸的空隙。

蘇琅輕只能張着嘴迎合他,接納他的為所欲為。

久了以後,蘇琅輕開始招架不住,鼻子裏溢出兩聲軟綿綿的抗議,其實将他一肚子邪火催得更旺更盛。

蘇琅輕每每回想起今夜,總是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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