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與時敘 寶貝,真有你的
程既簡脫下西裝, 随手搭在沙發背上,剛才怕她等得太久,一到時間他就往家裏趕, 到現在還沒吃晚飯,冰箱裏有阿姨準備好的飯菜, 他一樣一樣取出來, 再分次放進微波爐加熱。
廚房是開放式的,他忙活着熱菜的時候, 蘇琅輕就在客廳的沙發上坐着。
她出聲,“我說完話就走。”
程既簡在調整微波爐的加熱時間, 聞言應聲:“你說。”
蘇琅輕稍一斟酌, “前兩天, 我哥給我介紹了個人,他是一名警察,也是我哥以前警隊裏的同事, 而且很巧的是……”
她說着擡起頭, 對上程既簡的目光。
他還在廚房裏, 撐着中島臺靜靜看着她, 隐有些莫名的情緒。
蘇琅輕心想這是什麽眼神, 她當沒看見, 繼續說:“很巧的是, 我之前就認識他了。”
程既簡走了過來,在她身旁坐下,言語間流露幾分調侃,“你哥給你的這條姻緣線,埋得深鋪墊得長啊,伏脈千裏。”
以前在警隊裏的同事, 距今少說得有個七八年了。
蘇琅輕默默回了個不得語的眼神給他。
他正經起來問:“之前怎麽跟他認識的?”
蘇琅輕說:“先前我哥沒有一點消息,我去報案,負責案子的就是他,說起來也挺有緣的。”
程既簡似是在沉吟。
蘇琅輕狀似随意地提起來,“那時候我回老家找我哥之前,還找過他,這位警官正直可靠,很有責任感……對了,我在回老家的路上可巧就碰見了你,我一直很好奇,你當時怎麽也在那裏?”
程既簡像是才回過神,目光轉向了她,“你今晚特地過來找我,就是想讓我交代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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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琅輕也不和他打啞謎,開門見山,“對,我只是覺得奇怪,你怎麽會出現在那種地方,這麽巧就遇見了我,你是不是去找我的?”
程既簡很坦然地承認了,“沒錯。”
蘇琅輕等着他繼續說下去,結果人家摳搜得很,回了她兩個字以後就沒有下文了,她問道:“然後呢?”
程既簡道:“你想知道什麽?”
她反問:“你都知道些什麽?”
廚房微波爐加熱時間到了,叮一聲細響,程既簡沒理,他調整了一下坐姿,很是惬意地靠在了沙發上,說:“你哥離開前找過我,托我在他回來之前照顧好你。”
“為什麽要托你照顧我?他覺得我會有危險?”
程既簡說:“也可能是他放心不下,怕他不在的這段期間,你會碰到什麽事。”
蘇琅輕兀自思忖片刻,然後打量着他的表情,“是不是他去做的那些事太危險,他怕危及到我?”
程既簡仍是那副淡然的模樣,“他沒跟我提過他的事,一句都沒有,只讓我照顧好你,所以如果你想知道他具體幹了些什麽,最好去問他。”
“你就沒調查過?”
她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文字游戲。
程既簡注視了她一會,忽而輕笑着去勾她的下巴,“姑娘,放松一點。”
蘇琅輕推開他的手,和他保持距離,“你正經一點才是。最好老實交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麽主意,你這個人,一肚子花花腸子。”
“我花花腸子?”
程既簡直起身,伸手将她往自己這邊挪了過來,她象征性掙紮了兩下,被他一副胸膛堵在了沙發上,他湊得近,微垂着臉說:“你兇我幹什麽?我又沒犯錯。”
“……”
“想知道什麽去問你哥,他都回來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蘇琅輕微仰着臉看他,“你肯定什麽都知道,你怎麽不說?”
程既簡一臉認真,“輕輕,你哥的事,你不能從我這兒知道,他自己沒想好怎麽跟你解釋,我不能主動給他捅簍子,否則新仇舊恨,他會對我更為不滿,到時候還怎麽做一家人?”
前面他還算有條有理頭頭是道,最後卻忽然來了這麽一句,蘇琅輕愣了一下,繃住了臉說:“你和他一條心,你們事事瞞着我,你和他做一家人算了。”
程既簡聽笑了,“你們兄妹倆算得這麽清楚,也行,我選擇跟你。”
他這種輕松且不甚在意的态度,總是有意無意地舒緩了她的神經,總是讓她覺得蘇玠的事并沒有想象中那麽嚴重。
可是她和程既簡相處了這麽長時間,也算對他有所了解,他一直都是這副情形,大事小事面前,裏裏外外表現得跟個閑人一樣。
所以這回蘇琅輕不那麽輕易放松下來。
蘇琅輕摟住他脖子,輕聲說:“那你回答我幾個問題。”
程既簡被她這副嗓子哄得心頭發熱,美色難抵,他認命地将她抱上腿來,應道:“你問。”
蘇琅輕挺直腰板看着他,“我哥去做的事,是不是跟梁酩以的背景有關系?”
他回了個字,“是。”
蘇琅輕原本搭在他肩上的手無意識滑下來,正好貼在了他的心口,“三個月前,關于警方搗毀了一個制|毒|販|毒集團的新聞,是不是和我哥有關系?”
如果是的話,那行動結束之後的兩個月,他大概是讓警方保護起來了,可是為什麽會和她斷聯了半個月之久?行動結束之後受了傷?昏迷?
這回,程既簡沉默了。
蘇琅輕見他不回答,心髒砰砰直跳,“他是不是騙了我,他根本沒有離開警隊,他一直……”
“這個我可以保證,”程既簡打斷她的猜測,“你哥确實已經離開警隊了。”
“那他……”蘇琅輕想了想,說:“那次行動,是警方找上他的?讓他幫忙?”
程既簡說:“警局裏多的是精英派得上用場,何必去找一個已經離開警隊七八年的人?不說信不信得過,就不怕他業務生疏壞了事?”
她不懂,既然蘇玠已經離開了警隊,為什麽還會和這件事扯上關系?
蘇琅輕安靜了許久,問了句:“梁酩以的父親跟這個集團脫不開關系,那梁酩以怎麽沒事?我記得之前在古鎮,他派過去抓我的兩名手下,像是涉|黑分子。”
程既簡的手放在她腰上,安撫着,“梁酩以和他父親的關系鬧得很僵,這幾年他一直在國外,對那些黑又毒的東西牽扯不深。”
蘇琅輕之所以會這麽去構想背後一連串事件,也是梁酩以給她提了個醒,之前梁酩以找她問起她哥的事,她還以為只是梁酩以前段時間找她麻煩時,調查過她,所以才知道蘇玠離開了好幾個月。
但是前兩日她終于靜下心來,把所有的巧合和疑惑收攏到了一起,才有了整個事件大致的輪廓。
蘇玠離開了将近半年,三個月前的新聞,梁酩以特意問起蘇玠,梁酩以的涉|黑背景,警方一直追查不到蘇玠的行蹤,蘇玠和以前警隊的同事還有聯系,蘇玠對離開一事的語焉不詳,他和江警官奇奇怪怪的反應……
等等這些零碎的因素。
當時她的第一反應會認為蘇玠去當了卧底,大概是因為她的父親也曾肩負過相同的重大責任,并且為了正義獻出了生命。
她為此感到無比光榮,但這也一直是她心底的陰影。
她一直害怕蘇玠重蹈父親的舊路,所以她的思路會下意識往這個方向偏移。
事實證明,她并不是在多慮。
·
關于蘇玠的那些事,程既簡也是在那次行動結束之後才查出來的,關于為什麽蘇玠明明已經離開警隊七八年,卻還參與了那麽一場不容有半分差錯的行動,他也能猜出個所以然來。
卧底麽,總是需要一個幹淨的身份和背景掩人耳目。
那麽大一個販|毒集團,相當于一個階層嚴密的族群,裏面各類人事環環相扣,層層關卡嚴防死守,想要一舉瓦解并非易事。
警方行事小心謹慎到令人嘆為觀止,居然讓一個警員花了七八年的時間,去營造一個新的身份和背景。
這麽多年來,為了最後能一舉斬下這條毒蛇的七寸處,警方沒少安排卧底進入潛伏,多少有點起效,但是每一回的成功,就意味着對方的戒備更為森嚴。
而蘇玠,就是最後一張王牌。
不過,程既簡總覺得還有點什麽東西是他沒有想到的,這就要找蘇玠本人求證了。
蘇玠之所以至今還不敢把事情告訴她,大概是怕她生氣,畢竟這個秘密他對自己的親妹妹隐瞞了七八年,甚至在不久前,他曾為此涉了險。
當然,現在他凱旋了。
程既簡溫聲說:“別想太多,人沒事了就好。”
蘇琅輕聞言,一下子盯住他,“那時候你就是這麽騙我的,一直在跟我說他沒事,他很好,他好麽?你跟我哥一起糊弄了我這麽久,是不是以為我笨,還是覺得我沒有資格去了解整件事的真相?”
程既簡不鹹不淡哄着她,“你哪裏笨了?你不是都猜出來了麽?只差找你哥求證了。”
蘇琅輕瞪着他,“那要是我沒猜出來呢?你們是不是就打算一直瞞着我?”
程既簡十分篤定,“你不會猜不出來的,因為你聰明。”
蘇琅輕:“……”
兩人幹瞪眼半天,蘇琅輕的手機響了,是蘇玠見她下了班一直沒回家,打過來問問。
蘇琅輕現在脾氣剛又硬,接起來沒個鋪墊就說:“你最好把所有你瞞着我的事情統統交代清楚,否則我今晚就不回去了。”她說着一頓,看了程既簡一眼。
程既簡被她看得頭皮微麻。
她破罐破摔,“我現在就在程既簡家裏,事情沒說清楚之前,我會一直跟他在一起!不離不棄,你自己看着辦吧。”
手機那頭的蘇玠把怒火集中在了程既簡身上,隔着電話對他進行炮火攻擊。
蘇琅輕聽了一會,挂了線。
程既簡:“……”
寶貝,真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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