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時時敘我 所以你什麽時候做我老婆?
轉眼入秋, 蘇玠也出了院。
國慶假期,程既簡手頭沒有安排工作,他打算帶蘇琅輕出去玩一趟, 問她想去哪。
她心願簡單,不過是閑時游山玩水。
她選擇了拉薩。
沈橋知道這事以後自己也蠢蠢欲動, 斟酌再三, 決定帶着老婆一同前往,理由是他倆結婚以來各忙各的, 還沒有度過蜜月。
不如趁這個機會,蜜個月。
蘇琅輕一看, 既然都要去, 那不如再多一個?
給蘇玠加個位?
程既簡對此表示無所謂, 反正已經來了兩個電燈泡了,再來一個,也就是添個瓦數的問題。
這晚蘇玠盤腿坐在沙發上玩游戲, 聽見假期出游一事, 心想輕輕果然心裏有哥, 嘴上卻淡淡地裝模作樣:“我去幹什麽?礙你們的眼?”
“你怎麽會這麽想?”
自從蘇玠受傷住院以來, 蘇琅輕對他說話就很有耐心了, 她沉下一口氣, 咬咬牙肉麻一些, “哥,我是舍不得你,想讓你陪我。”
“哼。”
蘇玠心裏受用,面上鎮定,繼續矯情,“你有他不就行了麽?要我幹什麽?你以後是要和他一起過日子的。”
這話說得……
蘇琅輕不想再慣他臭毛病, 臉色一正,淡着聲說:“你到底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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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玠餘光裏瞟她,很識時務但勉為其難地妥協,他懶腔懶調,“既然你們盛情邀請,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但是出發那日,蘇玠有點不大高興。
他原本對這次的旅行異常期待,他神往着那個仿佛遺世獨立的仙境,那個空靈的世界之巅。于是前一天晚上,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喜滋滋地收拾行李。
結果第二天抵達機場,蘇玠瞬間面染菜色,他看着左手邊一對姓沈的夫婦,再看右手邊的程既簡和蘇琅輕。
而他自己跟條棍子似的,立在中央,一時之間竟然嘗到了孤苦無依的滋味。
于是催眠自己,當他們是左右護法。
不過當他看到了如水洗過一般的萬裏碧空時,心境就又開闊了。
蘇琅輕站在陽光璀璨的拉薩街頭,她與這裏的空氣一樣沉靜。
有與世隔絕的平靜明媚,也有立于雪崖的空靈。她烏黑的長發落了薄薄的一片光暈,悄然安逸,如荼如錦。
程既簡俯身吻上她的發頂,低聲說:“早應該帶你來了。”
蘇琅輕心情愉悅,“明天去大昭寺好不好?”
他道:“随你。”
蘇琅輕看了一眼身後的幾個人,“不知道他們去不去。”
程既簡沒理他們,“餓不餓?要不要找個地方吃點東西?”
“吃什麽?”
“拉薩的奶茶不錯。”
蘇琅輕和他閑話,“你以前來過?”
程既簡嗯一聲,“登過珠穆朗瑪峰。”
蘇琅輕一雙眼睛映着清瑩的日光,“那我們這次也……”
忽然,蘇玠橫插一聲:“青天白日,膩歪個啥?餓了,吃飯!”
說完急匆匆往前去了。
幾個人臨街找了家小館子,這裏的奶茶确實不錯。
蘇琅輕嘗第一口時,有些不習慣,慢條斯理多喝幾口,等味蕾适應了這個味道以後,就漸漸品出滋味來了。
這裏海拔高溫度低,陳緒捧着奶茶暖手,一邊說:“別看這裏的人長得粗犷,他們骨子裏很爛漫的,他們這裏有輪回轉世這一說。”
蘇玠玩笑般應道:“那他們倒是挺聰明,專挑好的來信,有輪回就有生生世世,要是這輩子不行,那下輩子再來,總有一輩子是行的。”
這話把陳緒逗笑了。
旁邊的沈橋笑着說:“蘇先生真是不拘小節。”
陳緒說:“蘇大哥和輕輕,兩個人的性格還挺互補,一文一武,一靜一動。”
飯後,幾個人找了家藏風酒店落腳。
木質的藏元素建築,床卻是現代風格席夢思。
酒店附近的風景也好,迎着高原曠野的風,流雲如絮,整個人神清氣爽。
到了晚上,幾個人在屋子裏喝茶,蘇琅輕和陳緒吃着水果看電視,蘇玠坐着坐着,開始覺得胸口不舒服,于是早早回了自己的屋。
蘇琅輕不太放心,去瞧了一眼,發現蘇玠躺在床上,白着張臉用力喘着氣。
這一看就是高反了。
程既簡等人過來,趕緊給他喂了藥,又遞了一支氧氣瓶。
緩過勁來的蘇玠覺得簡直無地自容,瞧他這身體渾身能量,怎麽可能高反?
他瞧着面色紅潤的蘇琅輕,對比有氣無力的自己,心裏更是五味雜陳。
他就是對自己太自信了,所以壓根沒往高反那處去想,以為是一路玩過來累了,休息一陣就好。
蘇琅輕坐在床邊,她是了解親哥的,看他一臉萎靡不振,只好幫他找臺階,“你受傷以後,這幾個月一直在醫院裏躺着。”
蘇玠立時就坡下驢,“是,肯定是在醫院裏養嬌氣了,你哥我以前上山下海,不在話下,這才剛來第一晚,還沒上珠峰呢。”
陳緒越瞧蘇玠越覺得有意思,“蘇大哥,你有沒有女朋友?”
蘇玠緩緩看過去,“幹什麽?”
陳緒說:“我有好幾個姐妹,目前單身,你要不要看看她們的照片?”
蘇玠擺擺手,“算了吧,我現在頭昏眼花,怕一個錯眼,玷污了你的姐妹們。”
程既簡見他生龍活虎還有力氣說笑,于是催大家回屋,又交代他好好休息。
蘇琅輕不敢放心,“要是後半夜又出現問題怎麽辦?”
程既簡說:“我們就在隔壁屋子,晚一點我再過來看看他。”
蘇琅輕只好跟着他回了自己房間。
進了屋,程既簡就調侃她了,“想不到你這小身條,比你哥還頂得住。”說完又添一把火,“那平時怎麽沒兩下就受不了喊停了?”
蘇琅輕無語一凝,“跟這個怎麽能一樣?”
他說:“你是讓我鍛煉出來了。”
蘇琅輕拿衣服準備去浴室洗澡,一邊敷衍:“是,你功勞最大了。”
程既簡認真一沉吟,說:“那這鍛煉可不能停。”
蘇琅輕心裏警鈴大作。
一擡眼看見一挺高大的黑影欺身趨近,将她抱起,往浴室去。
不知多久,蘇琅輕推着他濕漉漉的胸膛,輕聲說:“還是不要了。”
程既簡是沒打算在這裏折騰她的,在這種高海拔的地方,要是做到一半,一口氣沒提上來,那就真鬧笑話了。
夜過半的時候,程既簡去了蘇玠房間看看情況。
他睡得昏昏沉沉,呼吸均勻有力,臉色也好了許多,氧氣瓶已經被踢到床尾了。
回到自己房間,看見蘇琅輕從床上坐起來,“怎麽樣?”
“挺好的。”程既簡上了床,将她攏入懷裏,“怎麽醒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每個人體質不一樣,高原反應出現症狀的時間也不一定,甚至有些人會睡到後半夜才出現問題,要是沒有及時醒過來,那會很危險。
“我沒事。”
就是床上一空,她突然醒了。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啓程離開酒店,前往大昭寺。
五個人分別往三個位置,各有各的去處。
側面半壁的日光延伸進檐下,蘇琅輕轉動經筒,一步步朝前,也一步步向着盡頭的程既簡靠近。
他就站在那看過來,一道清峭的影子,隔着距離,隔着過往那段空白的時光,走到盡頭是他,她這一生的盡頭也是他。
從大昭寺出來,蘇琅輕看着不斷有人進去,她說:“佛門清淨地,講的是性空,是放下,可是卻有這麽多人懷着心願來求神拜佛,那不是和佛家宗旨背道而馳麽?”
程既簡牽着她的手,扶着她下石階,“求神求的是智慧,拜佛是為了參悟。世人皆有所求,有所求不是壞事,能做到不強求就已經勝人一籌了,否則就是執迷不悟。”
“世俗的追求叫執着,強求叫執迷不悟,”蘇琅輕疑聲問:“可佛家弟子念經,參禪,了悟,達境界,這一道道一程程,算不算有所求?”
“這個叫究竟。”程既簡回答說:“佛經裏有個詞,叫‘性識無定’,因為性識無定,所以衆生遇到自己的緣數,就容易起執着心,把自己困死了,佛門則是勘破,是空。”
執着心……
蘇琅輕點一點他的心口的位置,問:“那你這算什麽?”
程既簡笑說:“我這是因緣和合,名正言順。”
蘇琅輕聽他冠冕堂皇,覺得好笑,“這世間的道理全是你說了算。”
中午,幾個人在大昭寺廣場會合,然後找了家館子吃飯。
蘇玠還琢磨着明天要不要去爬珠峰,“難得有時間來一趟,不去豈不可惜?”
蘇琅輕說:“哥,別折騰了。”
蘇玠一臉深沉,“剛才我問過寺裏面一位德高望重的喇嘛,他說我的終身大事要往高處尋。”
沈橋勸道:“蘇先生,你昨晚高反都那樣了,還爬珠峰?什麽大事都沒有自己的命要緊,再說了,高處又不是一定指這裏,等回到咱們市裏,到處是辦公大樓,你天天往樓上跑,沒準能撞見個都市白領。”
陳緒趕緊說:“何必這麽麻煩,我的姐妹當中就有……”
蘇玠适時打斷:“我的終身大事不是指這個。”
蘇琅輕問:“那是指哪個?”
蘇玠哼笑,“成為比程既簡還要可靠的男人。”
讓輕輕擁有一個無堅不摧的娘家和後盾。
程既簡緩緩應聲,“那确實要往高處走,你可能要上個天。”
蘇玠白他一眼。
陳緒湊到蘇琅輕耳邊,小聲耳語:“這幾個男人真逗。”
沈橋說:“诶?可別把我算上啊。”
玩了幾天,回去的時候,蘇琅輕還有些不那麽盡興。
程既簡倚在床頭看她收拾東西,“有時間再帶你來。”
蘇琅輕疑他一句,“等你有時間?你哪來的時間?”
程既簡說:“這樣,我以後每一年給你留一個月時間,帶你到處飛。”
蘇琅輕停下動作,“這麽好?”
程既簡說:“對自己的老婆,當然要無條件地好,所以你什麽時候做我老婆?”
蘇琅輕:“……”
原來在這兒等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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