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4 我們用跑的

她的想法荒誕且瞬間。

陳泊延神色恢複清明，沒動，随意拍了拍身側，歪頭示意道：“坐吧”

林賽賽想休息的心沒了。

她本無意打擾，現在陳泊延在這，她更不能留了，“不了，不打擾你。”

陳泊延都習慣她的拒絕了。

他眉毛輕壓，薄唇彎起細微的弧度，突然探手拽住她，拉人坐了下來。

“！”

林賽賽反應過來時，人已經靠他很近，近到他身上的青檸味愈來愈濃。

腕上的桎梏很快消失。

她曲腿，單手撐地想要起身，窗邊的風帶動風鈴的響聲，陳泊延似乎挺愉悅，平時清冷的音柔了幾分，“這地安靜舒服，難怪你喜歡來。”

林賽賽動作停住，疑惑，“你怎麽知道？”

陳泊延半天不坑聲，周圍空氣靜了下來，靜到她以為對方睡着了，偏頭看去，他側身向她，碎發錯落，漆黑的眼底似湧起無數暗芒。

“我知道。”

他說，語氣堅定。

對于林賽賽提出的問題，壓根不算解釋，她也不好奇了，畢竟她也知道他愛在球場打球，幾乎她到這來時，陳泊延沒多久必回出現在球場。

她看書，籃球哐哐撞框。

有時她覺得煩了，就跑到窗前，想喊，又不好意思，硬生生忍了下來。

但很奇怪。

過了會，聲音就沒了。

林賽賽沒忘起身，撐地繼續，屁股剛擡就聽到門哐當一聲被撞響，進來兩道匆匆的腳步聲。她整個愣住，看向陳泊延，後者也微愕，偏眸透過貨架往外看，怕驚到外面人，林賽賽緩緩坐回原位。

她扭身，也看向外面。

透過貨架物體間細小的縫隙，林賽賽看到一男一女，估計是跑來的，呼吸還沒緩好，兩人誰也沒說話。她皺眉，想提醒陳泊延，結果外面人沒給她機會，話都沒說上就抱着啃，窸窸窣窣口水啧啧。

林賽賽尴尬避開眼。

振惠中學明确規定不許早戀，但總有少男少女壓不住內心的渴望，明裏暗裏找地方親密，不過現在風氣比以前開放多了。林賽賽以前看過最勁爆的不過是“我愛你你愛我”這樣的老掉牙的陳詞濫調。

哪裏像這樣大膽。

小情侶沒有要走的意思，甚至因為安靜，頗有種要親到地老天荒的感覺。

林賽賽很想捂住耳朵。

忽然，臉頰癢了癢，她擡眸，發現是陳泊延的發絲蹭到了她，兩人因側身看着外面的姿勢離得近。他喉結滾動幾下，垂眼，恰好落在林賽賽尴尬不停抿得紅唇，她這會也意識到他們也挺尴尬。

兩人視線交織幾秒。

陳泊延擡手捋高發，放下時發絲又蹭到她，他往後仰了些，避開這若有若無的碰觸。林賽賽撓了撓臉，粉白的指尖碰到耳垂，在脖子上揉了兩下，離開時，細膩白皙的頸側染了粉，鎖骨精致而脆弱。

他無意識舔了舔唇。

陳泊延咬了咬下唇肉，拉高校服領，将無法平息的喉結藏在了裏面。

這兒空氣比外面還焦灼。

林賽賽一心祈禱小情侶快結束，沒注意他的動作，幾分鐘後，外面沒聲了，她趕緊往外看。光影交錯間，她什麽也沒看清，眼前瞬間黑了。

“噓。”

陳泊延輕聲語，安撫她。

林賽賽眼睫顫了顫，不明白他為什麽要蓋住自己的眼睛，但也沒出聲。

陳泊延眸底冷然。

小情侶們俨然忘了現在處在什麽地方，男的已經脫了上衣，這地不能待了。他向兩邊看看，估算出最佳出去的位置，驀然手背被拍了拍，陳泊延感覺肌膚冷了冷，額間起了薄汗，“聽話，別睜眼。”

半警告的語氣，不兇。

林賽賽不明所以點頭，陳泊延這才撤手，她還沒适應光明，下巴被捏了下，臉轉了方向。耳邊青春期的燥熱愈來愈烈，都是些不入耳的。

“林編劇。”

陳泊延淺笑了瞬，“我們用跑的。”

林賽塞被他近距離微笑晃了神，周圍風突然大了，空間也大了，陳泊延攥着她的左手腕，朝另一側貨架跑去。小情侶聽到聲音，慌慌張張一邊大喊一邊穿衣，而此時，陳泊延帶她穿過所有跑了出去。

午後的長廊和風。

林賽賽腳不自覺跟着他跑，兩人漫無目的的，穿過長長的長廊和樓梯。

陳泊延的校服被風鼓起。

她鼻尖是風送來的淡淡清檸味，好聞，很适合現在奔跑時帶來的感覺。

林賽賽不由想起原著裏，程言帶席安安穿過操場、衣服被風鼓起的畫面，現在被陳泊延極致的呈現。校服，漂亮的少年，如風的姿勢，加在一起無不是每個少女年少時的夢，那是開始萌芽的喜歡。

席安安對程言也是如此。

林賽賽突然生出些感動，她笑了瞬，看到陳泊延回頭，往常冷漠的棱角變得柔和，她想，大概是風太溫柔了。漫無目的的奔跑很快被打斷，轉彎時好巧不巧碰到過來的教導主任裴主任，陳泊延猛地急剎。

她差點撞上他的背。

林賽賽停住腳步，看到裴主任那張過于熟悉的臉，趕緊低頭，沒想到這麽多年他還沒退休，要是被認出來，告發到蘇禾蘭耳中，夠嗆。陳泊延校服領口的拉鏈晃蕩不止，攥她手腕的手也沒松開。

裴主任是打擊早戀的好手，看到他們相牽的姿勢，眉頭一皺，“松開！”

陳泊延聽話松開。

林賽賽揉了揉被捏紅的手腕，往陳泊延身後躲了躲，他也正好擋住她。

下意識的舉動在裴主任眼裏無限放大，他叉腰，老師威風就來了，臉上的肉動了下，開始盤問起兩人的身份，林賽賽盡量縮小自己存在感。

“你，叫什麽？”裴主任先問陳泊延。

“陳二虎。”

陳泊延不假思索編了假名字，裴主任沒懷疑，看向他身後躲嚴實的人。

“她呢？”

林賽賽咬緊唇。

陳泊延繼續胡謅：“林二妞。”

裴主任很相信學校的學生，沒以為是假名，就是無語道：“真挺二的。”

林賽賽想找個地洞。

陳泊延絕對有社交牛逼症，這種社死場景，他都能臨危不亂，假名順口就來，還真像那麽回事，他可不就是虎。林賽賽默認了林二妞這個名字，聽了裴主任的話，默默點頭，不敢有絲毫忤逆，慫得要死。

“你們哪個班的？”

開始了開始了，全振惠人的噩夢。

陳泊延這會沒胡謅，真情實意想了想，在裴主任耐心等待同時，拉過林賽賽，返身朝樓下跑去。裴主任一不留神，眼前連衣角都沒有，頓時大罵小兔崽子，拔腿就追，害得他們左轉右拐跑得認不得路了。

“呼、呼~~”

好不容易停下，林賽賽呼吸不暢，雙手撐着膝蓋，額前跑出了汗，薄毛衣裏也裹了層。她擡眸看陳泊延，他明顯比自己體力好，呼吸紊亂輕，面色微紅，薄唇微張，校服領口晃動的拉鏈訴說着剛剛的沖動。

“林編劇。”

陳泊延瞧她博汗浸透臉頰，容色緋紅，調侃道：“得加強平時鍛煉哦。”

哦個屁！

她命快沒了。

林賽賽是運動苦手，現在兩條腿都打顫，她眼擡得累，垂了下來，根根分明的睫毛顫得可憐。陳泊延輕扯了扯唇，指腹似還殘留她手腕的溫度，女孩子特有的柔軟也彌留住，他忍不住用指腹輕輕擦唇。

裴老師沒追上來。

陳泊延算有人性，沒催她走，等人呼吸穩了，緩和了，才道：“走吧。”

停了幾秒，故意喊：“林二妞。”

“……”

林賽賽一言難盡看他，撞到他眼裏的揶揄後，沒了怕他的心思，反駁。

“好的，陳二——”

也故意停頓，彎唇：“狗。”

陳泊延難得見她對自己活潑，也不在乎是虎是狗了，沒理會繼續朝前走。

林賽賽成功掰回一局。

開心比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