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那死丫頭又跑哪去了?白尚清早醒來就不見章佳曉月的蹤影,這讓他極為不悅。自己已經提醒過她不要随意出門,這死丫頭怎麽總把他的話當耳邊風。他氣鼓鼓地來到洋行,卻發現藍風也不在,一打聽才知道藍風和章佳曉月結伴出行,這讓他的不滿上升至極點,他們兩人不是冤家嗎?什麽時候好到結伴出行了?帶着這些疑慮,白尚今日的心情可謂糟糕透頂。

“白老板,金典的老陳打電話說有人砸場子,而且對方指名道姓讓老板過去,您看。。。”秘書小心翼翼地問道,“要不打給警察廳吧?”

“我先過去看看再說。”他嗖地起身朝金典趕去。一看見守在門外的老陳,他鎮靜地問道,“裏面什麽情況?”

“我估計是‘雅樂’那邊的人,那間歌舞廳近來生意不好,就派人四處搗亂,說是有兄弟吃了我們這的東西上吐下瀉,就是一群地痞流氓,要不關門打狗?”老陳真想狠狠地教訓這幫崽子,奈何白尚早前下令不準再動手打人,不然也不會這麽麻煩。

白尚聽聞不緊不慢地朝裏走去,裏面幾個叫嚣者一見白尚,都停止了手裏的打砸,歌廳裏的服務員和舞女吓得縮成一團,而白尚則是冷笑着看向他們,“說吧,多少錢?”

“白老板就是爽快!我兄弟在這險些喪命,怎麽着也得賠個五千大洋吧?”為首的眯着眼直視衆人畏懼的大亨白尚。

“我想你可能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你們準備賠多少錢,将我的地盤砸成這樣,差一分也別想從我這離開。”白尚的雙眼突地綻放狠絕的光彩,雙手擊拍兩下,瞬間從外沖進來幾十名黑衣鬥士。他冷漠的面容宣示着不可商量,抿抿嘴可笑地搖搖頭,“就你們這種貨色也敢出來鬧事,到時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這架勢可把那十幾個鬧事的吓壞了,有幾人趕緊扔下手裏的棍子,為首的有些不死心,嗖地從懷中掏出手槍對準白尚,而白尚身邊的這些保镖也在下一秒掏槍對準這十幾人。

“怎麽,你還有膽量開槍?”白尚微微有些興致向為首的走近些,這下可把那人吓壞了。此刻的他雙腳哆嗦,額頭滲汗,怎一個慌字形容。“你不是要開槍嗎?來啊,對準這裏。”白尚挑釁地指着自己的胸口,不覺唇邊已挂上邪邪的笑容。其實白尚最大的樂趣是想看看那把沒有子彈的槍是如何逞威風的,能有自己當年的風采嗎?

“白老板,我們也是受人指使,您大人有大量放我們兄弟一條生路。”那人再也支撐不住扔下槍,直直地跪下求饒,其他人也紛紛跪下磕頭。

“我以前拿着一把沒有子彈的槍可是吓退了一群人,你這膽量也敢出來混?”白尚摸着那人的頭,就像在訓誡一條不聽話的狗一樣,又拍又撫,那人吓得不輕,全身發抖。“回去告訴‘雅樂’的老板,他若再敢來鬧事,我一定把那個小地方夷為平地。”白尚解決事情之後,習慣性地點上一支雪茄,然後悠騰騰地吐出煙霧。那夥人趕緊逃命似的離開。

“白老板真是太有魄力了。”歌女們竊竊私語,俨然已被這位多金迷人的大亨迷住了。即使他是一只花蝴蝶,她們也願意化為鮮花,等待他的眷顧。

“老板,要不要找個包廂休息一下?”老陳指着二樓說道,“新晉幾個唱臺的都很漂亮。”

“不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撇開老陳暧昧的眼神,白尚徑自向前走着,記憶中某個人叮囑過讓他早些回去,不然她會擔心,而且他也很想知道她今天與藍風去哪做了些什麽。

他的出現在我的意料之中,只是他這氣鼓的臉像小孩一樣可愛天真,讓我不覺莞爾。

“今天去哪了?聽說是和藍風一起去的?你們兩的關系開始親密了?”他把自己定義為警長,而我自然成了犯人,若不如實招來,沒準還有大刑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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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其調皮地吐吐舌頭,然後像變戲法一樣,手中突地多了一個深藍色領結,我恭敬地呈上,“因為要感謝你的出手相助,所以拉上藍助理為你一起挑選禮物。我第一眼看見這個藍色領結,覺着和你一樣深沉穩重就買下了,希望你不要嫌棄。”我輕輕地為他系上領結,動作輕柔,與他只有一指的距離,覺着似是能聽見他急促的呼吸聲。

“你哪來的錢?”這個牌子的東西價格不菲,她又沒有經濟收入,他看着眼前這個素樸的丫頭,忽然想到,“你把白玫瑰送你的衣服鞋子當了?”

被他識破了我只得點點頭,“您老實在太厲害了,覺得自己在你面前像個小孩一樣。那些東西太名貴,我這個小小幫傭壓根就用不上。”

他看着我,眼裏的冷清漸漸消散,柔情布滿他的眼底。他輕輕地擁住我,對于這個動作他覺得是發自內心的,可我卻不這麽認為。我猛地推開他,狐疑地看着他,這主該不會是中邪了吧?為安全起見,我趕緊躲進房中。他則是站立于大廳中,琢磨着自己的行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看不見她就不開心,知道她和別的男人一起出去就會不舒服,見她對自己好更會情不自禁地擁她在懷。她在自己心中真的只是一個小小幫傭嗎?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此刻的自己又失眠了,翻來覆去難以入睡,一回頭見到了床櫃上的領結,心裏不免美滋滋的。

“那丫頭說好來吃飯的,這都等半天了也不見蹤影,我出去看看。”呂雨薇等得甚是心急,便出去等待,“你先在這坐着,我去去就來。”

“外面下雨,帶把傘。”文子默關心地提醒着。

她撐起傘融入雨中,站在街角的拐彎處。她雙目相盼就是不見章佳曉月的身影。這時馳來一輛小轎車,濺起水花無數,将一邊的呂雨薇全身淋濕。見車子停下,她氣鼓鼓地跑上去,“喂,你們是怎麽開車的?你看我這裙子都濕了。”

車主看着眼前憤怒的女子,搖下車窗,掏出一疊大鈔,“夠你買好幾條裙子了。”話語剛落就不再看她,而是吩咐司機繼續開車。

“喂,你這人的素質怎麽這麽差啊?做錯事都不會先道歉嗎?”她氣極将大鈔全數扔回車裏,“不是什麽事都可以用錢解決的,快道歉!”她威脅性地用手擋在前面,以防他們開車離開。

“上海的女孩都像你這麽兇悍嗎?”這幾年未歸,車裏的主發現這大上海變化甚大,就連女子也不再端莊娴靜,至少眼前的這位就不是。

“你又錯了,我是北平人。但不管是哪裏人都見不得你這副德性。快道歉,否則你休想離開。”她依舊不依不饒,這份執着讓車主覺着分外有趣。

“少爺,老爺還等着你回去吃午飯呢。”司機小聲提醒,這誤了時辰若惹那土霸王不高興,他這飯碗鐵定得丢。

“我還有要事就不陪你了。”說着那主壞笑着拉住她的手,欲勢就要親吻,吓得呂雨薇趕緊縮回手連連後退,而他則是壞笑着向她揮揮手。汽車繼續飛馳,又是無數水花濺起,過往行人無一幸免,呂雨薇見狀氣得直跺腳。

“這死丫頭到現在都不來,該是不會來了,你先吃吧,我去換身衣服。”她悻悻地回屋,見文子默端坐着喝茶,她微微歉意地說道,“餓了吧,快吃飯吧。”

“你剛出門,曉月就來電話了說她老板生病要照顧。對了,你怎麽全身都濕了。”見呂雨薇換好衣服,文子默好奇地問道,“外面的雨有那麽大嗎?”

“吃飯。”她可不想再重溫剛才的不愉快也不願提及,她夾起雞腿放入他碗中,關心地說道,“被關押好幾天人都瘦了,得好好補補身體,吃完我送你回去。”

“還是你對我最好。”文子默調皮地謝道,“多謝呂大小姐,像你這樣才德兼備,知書達理心地善良的女子,誰能娶到你那就是他一生最大的幸運。”

“你就會貧嘴。”她嘟嘟嘴然後釋懷地笑了。

文子默喝着熱雞湯大贊,“你這手藝真是沒話說。”

“那還用說。”她得意地不亦樂乎,“以後常來我這吃飯。”

“好,我最喜歡蹭飯了。等祈遠下個月回來,我們兩天天來蹭飯。”他笑得很開。

他病了!當蘿蔔因胃疼而倒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吓得都哭了。好在家庭醫生谷一告訴我他現在沒事了,不然我真的會崩潰。當我端着熬好的米粥走進他的房間時,他正對着天花板發呆。他發現我來了,吃力地起身,我趕緊将背墊鋪好,将他安頓舒适。

“你老喝酒不吃飯,這身體怎麽吃得消。”我雖是嗔怪,但心疼早已寫在臉上,“你怎麽跟個孩子一樣,一點也不讓人省心。從現在起,你晚飯都回家吃,我天天給你煮好吃的。反正你也說了,我做的比餐廳裏的還好吃。”我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亦或是我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不然又怎會這般自說自話,他聽聞不覺笑了。

“你還真拿自己不當外人。”他雖是調笑的嘴臉,但眼底盡是溫馨的笑意。

不睬他,我端起碗勺用勺子舀了一口,輕輕地吹一下遞至他嘴邊,見他不肯張口,我淺笑着提醒道,“禦膳房章佳曉月的極品米粥,你若錯過那絕對會成為一大憾事。”

他噗嗤地笑了,自己已經許久沒這麽開心地笑了。她在身邊逗自己笑,這感覺真好!他張大嘴巴像一個聽話的孩子一口一口将米粥喝完。我用勺子敲敲空碗問道,“還要再來一碗嗎?”見他搖頭,我放下碗将被子拉好,“那你好好休息。”

我剛轉身就被他一手拉住,他不是生病了嗎?這力氣怎麽還這麽大?我不解地看着他,他則是像我眨眨眼,眼神中帶點些許的不舍和柔情,就像一個小可憐讓人不忍心丢下不管。他這般模樣,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冷血無情地白尚嗎?我将一邊的椅子搬至床邊,然後安靜地坐下,“我哪也不去,這下可以安心地睡了吧?”有時真覺得他像個小孩,尤其是現在。他點點頭,然後乖乖地閉上眼睛。我欣賞着他深邃的五官,那高挺的鼻子,長卷的睫毛,還有那會講甜言蜜語的性感嘴唇。這麽一個帥氣的蘿蔔,該是很讨女人歡心,幸好玉佩的主人沒有他這麽花心,念及此,我欣慰地笑了,不知他現在怎麽樣了,在杭州一切可好?不知不覺思緒已随清風飄至那青山綠水環繞的餘杭。

那邊我正思念的人正握着玉佩思念我。他倚立窗口,感受着徐徐吹來的清風,心頭的煩躁才一點一點消散。他剛跟母親提及要娶章佳曉月的時候,前院傳來消息說少夫人有喜了,老太太甚是歡喜,讓他不要在此時做出讓孕婦不安的事,一切都等孩子出生後再說,可漫漫十月對他而言是一種煎熬,沒有她的日子又怎是一個空虛形容。

“一個人在想什麽?”章佳怡筠見他站在窗口發呆,輕輕走來,“大夫給我開了一大堆補藥,娘又準備了一大鍋補湯,我這都避之不及了。”因為肚裏的小生命,章佳怡筠的臉上洋溢着滿滿的幸福。

“我接到你父親的信,他說已将祖業變賣,正舉家遷至杭州,還讓我幫你弟弟在軍中安排一個職務。你覺得章佳鴻立能擔任何職?”對于那個不成器喜性玩樂的大少爺,樓宏宇一向不喜,但這次老丈人開口他也不好拒絕,為難得很。

“他這人哪有什麽本事擔任要職,就安排那種抄抄寫寫的簡單的活就好了。我想阿瑪也是想讓他收收閑散的性子而已。”對于這個弟弟,她雖疼愛但也為之生氣,偌大的祖業竟被他輸得所剩無幾,害得全家只得背井離鄉投靠樓家。好在這會自己懷上了樓家的骨肉,樓老夫人心情甚好不予計較,不然這會她都不知如何是好。

“我知道你一向在意自己的家人,那曉月呢?你能容納她嗎?”樓宏宇試探性地問道。

她會意心下一沉,卻以笑容掩飾,“她是我妹妹,我沒道理不喜歡她。只是她邪氣重,與我的家人不合,這才冷待她,但在我心中她永遠都是章佳二小姐,我的好妹妹。”

“你真是心善之人。”他對這溫柔似水的章佳怡筠又多上一些好感,他輕輕扶她入房并關心地提醒着,“你現在要時時注意身體,有什麽事盡管開口。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說着他便輕聲離開,關好房門。

他前腳一走,她立即卸下這身知書達理的樣子。他剛才那話是什麽意思?他就那麽迫不及待地要接章佳曉月進門嗎?她的“好妹妹”從小就沒有與自己并排而立的資格,現在依然不會有。她緊緊握着手中的絹帕以洩不滿。等着吧,章佳曉月,自己是絕不會讓你搶走樓宏宇的!她惡狠狠地目視一切,仿佛眼前有章佳曉月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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