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喧鬧的舞會洋溢着興奮與熱情,紅燈酒綠間煥發着迷蒙的氣息。一個扮相高貴醉意朦胧的女子,舉着酒杯搖搖晃晃地穿梭于人群中,不想與來人不小心地觸碰,杯中的紅酒灑了那人一身。我嘟着嘴歉意深深地說道,“你這衣服被我弄髒了,我賠一件新的給你吧。”我偎在那人懷中不肯起身,他不氣惱反而有些許的笑意在眼中閃動。

“小姐客氣了,衣服是小事,重要的是一杯紅酒的牽引讓我們相遇,這就是上天注定的緣分,不是嗎?”他紳士地将我扶起,并且優雅地執起我的手輕輕落下一吻,“在下蕭帆,在城西經營一家珠寶店,不知小姐如何稱呼?”

“我叫娜娜。你家開珠寶店?太好了!我正要買一批高檔珠寶送我幾個好友,還請蕭老板優惠一些。”我随手抄起桌上的紅酒笑着說道,“蕭老板,肯賞臉喝上一杯嗎?”

“當然!”他貼近我,并在我耳邊呼着熱氣,“小姐邀約,我豈有不應之理?”他一飲而盡,然後伸出右手一點一點攬上我的腰,順着他的心意,我瞬時倒在他懷中。

“我的頭暈暈的,不知蕭老板可否送我出去,我的司機就在門口。”我酥軟的音調伴着紅酒的芬芳一并散發,他微微點頭贏得我好感無數。我從鑲鑽的皮包裏掏出那條藍寶石項鏈,在他面前搖晃,“你店裏可有這種檔次的寶石項鏈?我要五六條左右,這條你先收着當樣品,等明天準備好了再送我府上。”我随意地将“海洋之心”遞給他,然後跌跌撞撞地朝門外走去,他收好項鏈趕緊上前扶住我。

“小姐,你怎麽又喝得這麽醉?老爺知道了又該罰你了。”司機模樣的人見我出來,随即扶住我,并上下打量一旁的男人,“這位是。。。”他疑惑地問道。

“他是我剛結識的朋友,叫蕭帆是吧?”我剛說着這話就忍不住打酒嗝,然後一味地傻笑,鑽入車裏後還不忘熱情地與那人揮手告別。

汽車開了不到一百米就在附近的小樹林停下,接着那個禦用司機就向我豎大拇指大加贊賞,“你這演技,絲毫不輸那些電影明星。”

“那還用說!你以為我章佳曉月是吃素的?不過你這司機的扮相也很逼真,和我這貴族小姐不分上下。”對于谷一的表揚,我厚着臉皮全盤接受,當然也沒忘了拍拍他的馬屁,畢竟這身貴氣的行頭花了他不少錢。難得穿這麽漂亮,幹脆就再高貴一回,過過大小姐的瘾,“山下司機,帶本小姐去豪華的餐廳大吃一頓。”

“還吃?就不怕撐死?”他被我這驚人的食量吓了一跳,見我态度堅決也只能遵命,可就是可憐兜裏的錢了。這大半年的辛勤工作也抵不上這丫頭的揮霍,看這情形也只有白尚才養得起她。他笑着問道,“請問小姐想去哪家餐廳呢?”

“你不是在杭州有一間小公寓嗎?去那吧,我煮面給你吃。”我淡然的神情又讓他發愣了,見他這般困擾,我改成嬉笑的模樣,“難不成你還真想請我吃大餐?”

他赫然醒悟,而後漲紅着臉搖搖頭,“經你這麽一折騰,估計我下半年都得省吃儉用了。”

“這不是為了哄住蕭帆嗎?等回了上海,我努力工作回報你。”我就像個撒嬌的小孩,讓人招架不住。他勉強地點點頭,我立即高興地哼起小調。

清晨,萬物俱靜,熟睡中的人還沉浸在美夢中,忽聞一陣粗暴的敲門聲不停歇地響起,夢中驚醒的人極不情願地踱步前去開門。門剛打開,不想兩個身着制服的人沖上來按住他,其他幾人大搖大擺地走進屋四處翻查。

“我犯了什麽法,你們要這樣待我?”被按住的男人奮力掙紮,漲紅的臉已分不清是憤怒還是掙紮引起的。

“昨晚有人報案,說丢了名貴珠寶,還有幾名人證作證說你嫌疑最大。”小警長剛回應他,然後朝屋裏的兩個兄弟喊道,“找到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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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在他西裝內找到了這條海洋之心!”小警員雙手呈上證物。

“你膽子可真不小,偷了價值三萬元的珠寶也敢沒事人似的誰在家中。帶走!”小警長一聲令下,那幾人壓着他向前走,那個被押着的人極力反抗大呼冤枉。

“這珠寶是一位小姐送我的,你們憑什麽說是我偷的?”他硬起腰杆質問并且極力掙脫,奈何那押着他的兩人卯足勁就是不讓他動彈。

“死鴨子嘴硬,帶回警局再說。”小警長哼了一聲不再理睬那人,而是屁颠地走到門口,笑臉迎人恭順地請安,“章佳小姐這麽早就來了?我還正準備去向你彙報一聲呢,這賊人已被拿下,正準備押回警局審理。”他又恭敬地将海洋之心還給我。

我微笑的向他點點頭,并且從小包內掏出一紅包貼上他手心,“王警官辛苦了,這是我的一點小心意,還請你笑納,能讓我上前和他說上幾句話嗎?”那王警官收了好處笑得合不攏嘴,連連點頭,我便走上去,只見蕭帆的眼神從詫異到憤怒。

“是你算計我?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我?”他扭曲的臉逐漸轉為猙獰,恨不能上前咬我一樣。

“和你無冤無仇的人多得是,可你不也是算計她們?錢財,美貌,身體,性命,你哪樣沒有算計?你傷害了那麽多無辜的人,自然就會有報應。你以為你叫蕭帆就能永遠一帆風順?你知道偷竊罪嗎?小數額的頂多關上一兩個月,但萬元以上的大數目,聽說沒個八九年是出不來的。你就好好享受牢獄生活吧。”我張狂的笑對他是一種諷刺,更是沉重的打擊。他閱歷無數,難道要栽在眼前這個柔弱的女人手裏?他不甘,趁押着他的警員松懈時,突地他奮力掙脫,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按住我,一手掐住我的脖子。

“你別亂來,快放開她!”那警員的一聲高呼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谷一嗖地一下奔過來,見我被蕭帆掐得喘不過氣,他急得團團轉。

“全部給我讓開,不然我掐死她!”蕭帆狠絕的目光掃視這些人,見他們沒有讓路,更是氣憤地加大了手裏的力度,提高分貝喊道,“快讓開!”

“全部讓開!”谷一焦急地驅散他們,蕭帆則是拖着我大步走去,正在他轉彎之際,只聽“砰”的一聲,一顆子彈直直地嵌入他腦殼,然後二人雙雙倒地。

正當大家驚愕恐慌之際,那個開槍之人旁若無人地抱起昏迷的女主,剛邁開步子,身後的谷一驚醒過來,随即追上他并攔下,“你到底是誰?快放下曉月。”眼前這人軍裝革履,臉上雖面無表情,但透着不容侵犯的威嚴。谷一微微皺眉,試探性地問道,“你是樓宏宇?”

“放肆!竟敢直呼司令的名諱!”一旁的葛副官大聲呵斥谷一,并惡狠狠地警告他,“快讓開,不然就去監獄裏待着。”

谷一看着冷峻的樓宏宇,見樓司令絲毫沒有放手之意,他立即嚴肅地說道,“曉月是我帶來杭州的,我也會把她平安帶回去,還請樓司令不要強人所難。”他的義正言辭讓那張冷漠的面容微微有些緊繃,然後那人眯起眼細細打量谷一一番,不過那人并未發火,只是對葛裕使使眼色,便緊緊抱着懷中的人大步離去。谷一見狀剛要追上去,卻被這幾個警員牢牢按住,谷一甚是郁憤,大呼,“你們放開我!光天化日之下他強搶我的朋友,你們竟然還攔着我,這杭州城難道就沒有王法了?”

“那可是樓司令!我們這些小羅羅也就是混口飯吃,您老就別為難我們了。”小警員為難地勸道,“我們這麽做也是為你好,難不成你還真想去大牢受苦?”

這句話讓谷一如夢初醒。他不能蹲監獄,要不曉月就更危險了。他咬咬牙硬是忍下了追上去的沖動。曉月,等我,我一定會救你出去!

很快,關于樓宏宇帶陌生女人回家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樓府,下人們議論紛紛,樓家的三位夫人更是按耐不住跑去質問,可一一被守在門外的葛裕擋回。

“葛副官真是衷心效主,連我們也不讓進嗎?”司徒雲沒好氣地指責葛裕,“快讓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帶了哪個狐貍精回來?”

葛裕陪着笑應道,“二夫人就別為難下官了,司令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他下令誰敢不從?”雖是恭敬的樣子,但葛裕的口吻卻是不容拒絕。

“裏屋那人是章佳曉月?”一直沉默不語的怡筠緩緩啓口,似是掙紮了許久,而後見葛裕閃爍的眼神以及吞吞吐吐的樣子,她心中的答案已經很确定了。這麽些年,他心裏始終放不下那個人,這應該就是愛的定義了。怡筠忽的發現自己很羨慕那個人,即使自己享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盛譽,即使自己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這有什麽用呢?還不是抵不上那個平凡又不得寵的章佳二小姐。她回頭看看那個怒氣沖沖的司徒雲以及剛進府的三姨太俞亞萍,不禁低頭嘆息,這就是女人悲哀的命運!這個封建的社會終是殘害了她們!

章佳曉月?一聽到這個名字司徒雲的腦袋就像炸開一樣,不是說失蹤了嗎?怎麽又出現了?司徒雲氣不打一處來非要沖進去教訓裏屋的那女人不可。怡筠怕惹出事端,随即擺出正室的架勢甩了二夫人一耳光,大斥道,“你鬧夠了沒有?你再這般胡鬧,司令非得送你去瘋人塔不可,你信不信?”這不是危言聳聽,這是善意的勸告。樓宏宇對章佳曉月的喜歡絕非她們想象中的那麽簡單,若誰動了他最珍視的章佳曉月,天知道這個可怕的男人會做出什麽駭人的事?

瘋人塔?司徒雲倒吸了一口涼氣。是啊!自己鬧夠了沒有?這麽多年的争吵折騰,換來的只是他冷漠的視而不見。爹爹死了,她沒有靠山,她什麽價值都沒了,或許不多久,那個早已厭倦自己的樓宏宇就會将她丢棄。她聽見自己的心在哭泣,她忘卻了當初嫁人時勾勒的幸福生活,現在的她只有滿身的悲傷。

“章佳曉月是誰?”俞亞萍不解地追問,“她是司令的情人嗎?”這才進門一個月,他就帶新歡回家,這讓自己情何以堪?

“情人?”司徒雲可笑地搖搖頭,“若不是出了一些意外,她現在就應該是樓宏宇的正室夫人。”她的尾音還沒落,瞥到一旁的怡筠臉色甚差的模樣,她忽的滿意地笑了,也許是因為悲哀的人喜歡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她很漂亮嗎?”俞亞萍好奇地問道,想想應該是一位絕世佳人,不然那不可一世的樓司令也不會這樣緊張了。那他喜歡自己嗎?俞亞萍在心中打下一個問號,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從未見他笑過。他默然的臉冷靜的神情,似乎是标志性的。她突然很想知道,對着那個叫章佳曉月的人,他會是怎樣的表情,會笑嗎?她的目光漸漸定格在那間封閉的屋子裏。

屋子裏的另一頭正如俞亞萍想象那般,他在笑,對着那個叫章佳曉月的人會心而笑。她消失了兩年讓樓宏宇越發陰郁,甚至都忘了該怎麽笑,然而現在她就在眼前,觸手可及。他甚至都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當警局有人禀報說有一個和她長得相像之人去報案時,他立即放下手中的文件匆匆趕去。見到她的那刻,只見她被人掐着難以呼吸,他幾乎跟着窒息,那一槍他毫不猶豫地開了,更恨不能将那個敢傷害她的人碎屍萬段,然後抱住她,以自己全部的思念和愛保護她。他看着熟睡的可人兒,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深。。。

夢境很空曠很飄渺,前方是身着白西裝的王子,我追在他身後大聲吶喊,可他全然聽不見只顧自己大步走着。我急得滿頭大汗,唯有一聲又一聲地喊着,“不要離開我,白尚,不要離開我。。。”眼角的淚水濕潤了枕巾,我緩緩睜開眼,還沒來得及整理這悲傷的情緒,卻被一個怒火沖天的人猛地從床上拽起,看到他陰冷的眼神,我驚吓不已大呼一聲,便沉沉地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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