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定能夠實現所有想要達成的事情吧……
“安安、江安?”金升叫他,“是我講的太快了嗎?”
江安搖搖頭,有些心虛,但還是移不開自己的視線,“不是,是我走神兒了。”
嘿嘿,江安抱歉地沖金升笑笑,後者就根本沒有了生氣的力氣。
金升伸出手,掐了掐江安的小臉蛋,問他:“走神兒想什麽了啊?”
“想你一定可以實現自己的夢想!”江安一臉肯定地說。
金升笑了,“有件事我還沒有跟你講。之前的征文比賽……我不是被淘汰了,而是晉級了。”
“晉級了?”坐在他身邊的人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湊近了又跟他确認着,“晉級了是吧,就是還有希望得到冠軍是吧?”
金升點點頭,“有望争取一下全國級別的獎項,但具體名次得等到五月末才能公布。”
江安可開心了,笑得一臉燦爛,坐在講臺上的老師早就看不慣他倆竊竊私語,指着最後一排道:“你們倆,上不了自習就給我出去,不要影響別人!”
金升順杆爬,拉着江安從後門走出教室,回到了已經熄滅了燈的自己班的教室裏。
江安樂不可支,極力抑制着自己想要吶喊的沖動,手指摁在教室頂燈的開關上。
“安安,先別開燈……”金升站在教室門背後的空間裏跟他招手,“你先過來。”
等江安傻傻地走向他,相隔幾步的時候突然被他拉着撞進了懷裏,緊緊擁抱。
江安這個人,面薄膽小心也虛,扭捏着講:“不好吧,會被監控拍到的!”
金升卻很得意,勾着嘴角對他笑,“不會,前門的這個監控是壞的,咱們身邊的這扇門剛好就堵住後面的攝像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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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懷裏的人果然放松了些,身體軟趴趴地靠在他身上,“金升,你晉級了我真的特別開心。”
金升飛快地吻他彎起來的眼睛,“沒晉級也沒事兒,你不是還給我頒了個獎麽,有那個也作數的。”
他頓了頓,借着樓道裏的昏黃的燈光看江安,對方也在看他,費勁地辨別背對光線的他的臉。
“安安,我很幸福……”金升告訴他,“這段時間是我從小到大度過的最快樂的時間了,我每天都在笑。”
“那你以後會更快樂,笑容會更多的。”江安說。他現在很害怕巡邏的保安發現他們,所以說話時的聲音很小,溫熱潮濕的氣息全撲在金升的喉結上。
“安安,那你也要快點找到你的夢想!”金升說話,湊近他,吻他。
江安溫柔地回應着這個吻。他不知道,他已經這麽幸福了究竟還能有什麽心願未滿。
作者有話說:
讓我來蹭一波玄學,嘿嘿。
最新評論:
【什麽玄學?】
-完——
15、車後座知道的太多了
噓!
晚九點半,第一節晚自習的結束鈴聲敲響,金升和江安擠成一團下樓回家。
今天是江爸來接。江爸的車型較小,當時買來就是為了上下班的日常通勤,早上上班的時候也可以捎上江安一程;
自從江安加入了學校的晚自習,江爸吃完晚飯在家改一會兒學生作業,就開車過來接江安回家。
因為老是看到金升陪江安一起在路邊挨凍等他,他要金升上車,說要先和江安送他;
可金升指了指停在他們前面的車,笑得有些憨,“王叔叔一般九點左右就來等我了……”
江爸和王師傅商量了一下,以後他們倆輪流過來接送兩個孩子回家。
王師傅在征得金升同意之後便同意了,所以他們倆每天下了晚自習還能再一起多待半小時:昏暗的汽車後座上,司機看不到的角度裏,他們倆的手緊緊牽在一起,兩顆心髒跳動出緊張卻悸動的頻率,噗通噗通。
今天一上車,江爸就把放在副駕的保溫壺拿出來遞給金升,“是雞湯,江安媽媽今天晚上炖的,等一下你回家了先喝上一碗。”
江安跟着瞎起哄,“我的呢、我的呢?”
江爸沒啥好氣,“臭小子,你的回家了自己熱着喝去。你媽媽心疼金升陪你上自習上到這麽晚才炖的雞湯,你是沾了人家的光了!”
江安扁扁嘴,“什麽嘛!”
倒是金升變得正經了起來,他稍坐得直了些,往前探着頭,“謝謝叔叔,我也不全是在幫安安輔導。”
“沒事兒!”他們正要通過一個路口,江爸緊張地觀察路況,分不出心看他,“安安告訴我們上學期他的成績提升那麽多,都要多虧了你。現在你跟他一起上晚自習,他免不了打擾你。”
金升笑笑,“我們是互相打擾,共同進步吧。”說着,他又加重手上的力道,捏了捏江安的小手。他其實心虛,記憶回溯,回到他們上晚自習的時候。
說實話,他才是那個頻頻打擾江安學習的人:經常在江安做作業的時候側着臉偷看他;
在分食小餅幹的時候,故意逗弄在專心背課文的江安,讓他張嘴卻不往裏面放餅幹,引着江安張着嘴跟着他的手指游移,怪傻的。江安會怪他,卻不舍得教訓他,氣鼓鼓地坐在一邊。
講題的時候也是,講着講着就逐漸降低音量,江安便下意識地湊過去聽,他便在他的耳邊偷個香,或者講些會讓江安臉紅一陣子的話。
江安在他的幫助下确實覺得掌握了一些學習的方法和技巧,也相應付出些代價,就……很害羞。
金升家距離學校不遠,也剛好在去往江安家的路上。因為他住的小區的門禁較嚴格,江爸只能把他放到小區門口。
下車前,江爸仍在調侃江安,說他小時候吃飯總是偷偷把不喜歡吃得東西埋在米飯下面,企圖眼不見心不煩。
江安則有些着急,不太想在喜歡的人面前丢了面子,慌忙地辯解着……金升被他們影響,直到走回家嘴角都上翹着。
可一旦踏進家門,偌大的房子裏黑洞洞的,因為不用準備晚飯,保姆下班的時候天還亮着,所以總是忘記給他留盞燈。
屋子裏的黑暗和冷清總在提醒着他,他的家庭并不幸福圓滿,他缺失的那部分似乎很容易被滿足,可留下的創傷經久且永遠無法彌補:無論是江安的爸媽、司機和保姆、或者是他身在另一個城市的外婆和遠親都彌補不了。
外面再熱鬧,家裏也是冷清的;
外人再和善,父母也是嚴肅的。他仍是被抛棄的小孩,執着又痛苦地尋找永遠不會到來的關愛。
晚上睡前,江安照例打來電話,聲音又軟又暖,趕走了一屋子的悲涼。
江安那麽喜歡他,那麽在乎他,分別不過兩小時,他卻總問他:“金升金升,你在幹嘛呀?”
金升躺在床上,用手臂擋住了眼睛,“在想我的安安什麽時候給我打電話呀。”
江安笑了一陣,再開口聲音卻仍是羞怯,“金升金升,你可真肉麻。”但是安安很喜歡。
“安安……”金升很想他,想抱着他,也想逃離這寂寞,“安安,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麽呀?”
“我們一起申請住校好不好?”才問出口,金升就後悔了,他不願意讓江安離開自己習以為常的生活方式,遷就着他做出改變。
果然,江安陷入了遲疑,電話聽筒裏傳來很長一段時間的微小的電子噪音。
等了一會兒,金升主動說:“安安,其實你可以說不願意的,我不希望讓你為難。”
江安慌忙否認,“我沒有為難,你不要這樣想……”他說,“但這件事我得和我爸媽商量一下,我從小到大都沒離開過他們,現在不能說走就走。我得先得到他們的同意,然後才能答應你。”
江安的解釋磕磕絆絆,着急得像是要哭出來了,金升耐心地安慰他,告訴他,“我沒有要你現在做下決定,我也知道住校是一個會影響你們一家人的生活的決定,這一點與我不一樣。”
江安還是不安,嘴裏重複着「對不起」和「你不要難過」。
金升仍是耐心,不斷安撫着他。“安安,我沒有生氣,也不會特別難過。倒是你……”他問江安,“離開了你的爸爸媽媽,你會害怕嗎?”
江安最開始說着:“不怕不怕。”等了一會兒,情緒逐漸被安撫下來,他審視內心然後小聲地承認了,“其實會怕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這麽早就搬出去住,也不知道沒有他們照顧我,我能不能照顧好自己……”
“那就不住了……”金升說,“安安,是我不好,我不該逼着你面對一個不用現在去面對的問題,吓壞你了吧?”
江安很快否認,仍舊跟他道歉,後來金升又哄了他很久才讓他睡着。
挂斷電話已經是淩晨兩點,金升意識到自己對于江安的占有欲和依賴正逐漸給江安帶來壓力,威脅着他們的關系。
他覺得以後還是不要這樣,他要相信江安,也相信自己,他總有一天能夠脫離腳下的泥濘,和江安一起踏入一片平坦又光明的未來。
第二天晚上放學,金升家的司機來接他們倆回家。
車開出一陣子,金升接到一通電話,因為車裏安靜,江安能聽到電話另一端的人聲。
金升首先開口:“爸……”
“周六早晨電視臺要來咱們家裏給我拍一個專題片,我一早過去,你簡單收拾一下。”
“我……”金升壓抑着悶郁,不想在江安面前跟他争吵,“我周六有事,一早就出去。”
那邊的語氣卻不容置喙,“你能有什麽事?就算有事耽誤幾個小時怕什麽?你劉姨也會回來,你對她态度好一點。”
“所以我和劉姨又要配合你演戲了是麽?”
金升的手指微微發涼,他松開了江安的手,“這個家是你的旅館還是你的舞臺,我要不要請一只樂隊給你現場伴奏?”
金爸的聲音像是震怒,“不就是讓你裝裝樣子應付一下麽,我一年到頭也指望不上你幫忙,偶爾讓你出個鏡做做樣子你還不樂意了。
我這麽做都是為了誰啊,不就是為了能讓你将來少吃點苦、少收點累麽。等你将來接手了我的生意,你就知道……”
金升沒讓他說完便挂斷電話,心裏又酸又澀,頭也微微作痛。
江安把手伸進了他的手心,緊緊握着他。金升張了張口,卻無法給剛剛這通電話做個解釋或總結,他岌岌可危的家庭關系就這麽暴露在喜歡的人的面前,就像他聽到看到的那樣,甚至更加糟糕。
車在江安家的樓道口停下,江爸趿拉着拖鞋從裏面走出來,像是等了一陣子。
接到江安之後,江爸跟王師傅打了個招呼,又看了看金升,揉揉他的頭發,讓他回家洗個澡好好睡覺,明晚由他來接他們回家。
金升點點頭,壓抑不住的委屈變成一兩滴淚花藏在眼角,要很細心的人才能分辨。
只有江安看到了。
江安回到家,室內一陣暖意,飯桌被橘黃的燈光照亮,桌上放着江媽給他溫着的小米粥。
江爸把他的大衣挂在衣架上,又從鍋裏拿出剛剛蒸好的雞蛋羹,撒了把蔥花,滴幾滴香油,趕在江安洗完手回來放在了桌上。
江安吃飯很慢,江爸就坐在他對面看着他,聽他說一說學校裏發生的事情。
今天江安坐在飯桌前,看着桌上的宵夜,腦子裏全是金升坐在車裏落寞的眼神以及被他爸拍了拍腦袋之後委屈的淚花。
金升應該很羨慕他吧……他該有多孤單啊……他得多麽需要陪伴才會跟江安提出要一起去住校啊……
他爸總是不回家,好不容易回來就要求金升跟他逢場作戲,他該有多委屈啊……
江安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只知道要對金升好,卻沒意識到他的好意帶着些殘忍,會讓金升失落,将他襯托得更加孤單。
“安安,安安?”江爸叫他,“安安,你怎麽了呀,怎麽哭了呀?”
江安一直低着頭,沒留神眼淚不受控地落下,吧嗒吧嗒砸在他的手背上。
江安嗚嗚咽咽,哭得隐忍,他覺得自己沒什麽資格放聲哭泣,他只覺得自己傷害了金升,用受害者無法言明的方式。
江爸有些着急,叫來了江媽,兩個人一起穩住江安的情緒,聽他斷斷續續地告白自己內心的愧疚,還有他要不要去住校的猶豫。江安說完了,心裏也平靜了,紅着眼睛擡頭看。
江爸對着他笑,“我們安安已經學會為了朋友着想啦。”
江媽也笑得溫柔,“安安吶,你是個善良的好朋友,金升一定明白你的好心,不會責怪你。”江媽很欣慰,想了想又說,“我們安安長大了,想要住校體驗獨立也是好事情,爸爸媽媽會尊重你的決定。”
江爸附和着:“對、對,如果你覺得準備好了,想要住在學校宿舍裏,爸爸媽媽一定不會阻攔你。
不過你也要對自己的決定負責,不可以住上兩天覺得沒有家裏自在了就鬧着要回來,知道嗎?”
江安抓着紙巾答應下來,眼睛紅腫着回到房間給金升打電話。
“金升金升,你周六處理完家裏的事情和我一起出來玩吧。”
金升的聲音帶着些疲憊,但還是答應了他。
江安心疼他,所以決心在周六告訴他一個好消息,這樣金升的周六就不全是假裝的快樂了。
作者有話說:
萬聖節小劇場掉落,嘿嘿——
(時間在未來,江安和金升完成學業、參加工作)
萬聖節,晚上江安的單位聚餐,告訴金升要很晚才能回家,但讓他給自己留門,神秘兮兮地透露要給他驚喜。
金升笑了笑,沒有戳破。
江安深夜進家,蹑手蹑腳地換上了拖鞋,往書房踱步;
金升聽到些動靜,也從裏間走出來。
江安:哇!)??Д??(
金升:??
眼前的安安身着白衣,畫着個鮮紅的嘴唇:我是來索你魂魄的鬼呀,哇!
??)??Д??(
金升(配合着):啊!鬼呀!╮(╯_╰)╭
江安:你怎麽一點都沒被吓到啊?
金升:吓到了、吓到了,我的魂兒給你,你拿走吧!
江安扁扁嘴,決定将計就計:哇!那你猜猜我是什麽鬼呀!
金升望着他漂亮的小臉蛋,紅唇襯得他的皮膚愈發白皙:嗯……狐貍精?
江安很得意:不對,我是你的可愛鬼呀,哇!)??Д??(
然後他就被拎去卧室了,口紅蹭了金升一臉。
:祝福看到這裏的你感覺快樂!哇!)??Д??(
最新評論:
【哈哈哈确實很快樂】
-完——
16、小太陽知道的太多了
噓!
電視臺一大早登門的時候,金爸還沒回家。自稱是欄目編導的人見怪不怪,指揮自己的團隊在別墅裏采光、布景、拍些空鏡頭。
金升回到房間看書,有人叩門,化妝老師提着三個箱子來給他化妝。
看他臉色稍差,還關心他是不是最近學習壓力太大了,早聽說金氏虎父無犬子,一家人都很優秀。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化妝師一通操作下來,金升看着比原本的年紀還要大上三五歲,整個人呈現出一種青苗催熟的違和感。
金爸在接近十點鐘才到場,說自己風塵仆仆,實際上妝發齊全,一起來的還有他珠光寶氣二婚妻子,挎着他的胳膊笑臉盈盈,明顯是有備而來的。
攝影機先是跟着金爸一起游覽完他的居住空間,他在走廊的名畫前停住腳步,侃侃而談自己的藝術修養;
金升站在攝像機後方看着只覺得諷刺,他不懂為什麽一個商人成功的标志非得是幸福的家庭和對于藝術的豐厚興趣,而不是他一擲千金的消費理念和一份詳細的資金盤點。
從家裏出來的時候已是午後,金爸在市內一間大有來頭的西餐廳設席感謝節目組,金升洗了把臉趁亂跑出來,打車往市中心的商業街趕。
市中心的仍是午高峰,出租車在距離目的地三公裏的地方開始斷斷續續地前進,街邊的行人很多,三三兩兩,嬉笑打鬧,金升只想快點到江安的身邊去。
他們倆約在書店門口碰頭,還差兩公裏,金升耗盡了耐心,下車往那裏跑,隔着一個廣場就看到乖乖站在書店正前方的江安。
江安一早就來了,比他們約定的時間還提前半小時,怕信號會幹擾金升錄制節目,所以只耐心地站在原地等他。
金升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對着待機的手機屏幕整理自己額前的頭發,他的頭發如他的性格一般溫順,但今天不知道怎麽了,有一縷碎發作對似的總是落在他的左眼眼皮上。
江安因而有些沮喪,這是他和金升戀愛以來第一次約會,他很希望自己看起來比平時規整漂亮一點。
正跟頭發較着勁,視線裏出現一雙手,接着是結實的胸膛,将他一整個抱在了懷裏。
江安綻開了笑容,想要依偎卻顧忌着他們周遭的環境,只把臉在人家肩頭蹭了蹭,聲音發軟,透着安心的愉悅,“你來了呀。”
金升松開他,整理他的頭發,問他:“我的安安等了很久吧?”
江安搖搖頭,暗自為「我的安安」這個稱呼開心。他不是第一次聽到金升這樣叫,不過之前都是耳邊蜜語,今天聽他大方地叫出聲音,就,讓他害羞又興奮。
本來凍得有些發白的小臉到現在變得紅撲撲的,再讓他等一會都行。
金升仍穿着拍攝節目時穿得衣服,白襯衣外面罩着條紋開衫,最外層是羊絨大衣,腳下皮鞋的鞋頭锃亮,走路時發出嗒嗒的優雅聲響。
來的路上,金升把襯衣紐扣從上解開了兩顆,解放了自己的喉嚨,他覺得今天的自己就像個跳梁小醜,而江安盯着他看了許久,緩緩告訴他:“金升,你今天真好看。”
金升的心情好了一些,仗着自己心情不好,想要做些出格的事情發洩一下,當個叛逆的壞小子,于是在書店裏的時候突然牽起了身邊的人的手。江安吓壞了,幾乎從他身邊跳開。
他停下了腳步,瞪大了眼睛望着金升,像是沒什麽威懾力的警告。
金升也望着他,眼神裏帶着有恃無恐,好像在猖狂的說,我就抓了,你能拿我怎麽辦?
江安當然不能拿他怎麽辦,他只是不好意思跟金升在公衆場合做出親昵的舉動。
這次他們倆單獨出來江安是開心的,但開心之餘心裏難免擔憂,班裏關于他和金升的風言風語剛剛平息,如果休息時間讓人發現單獨出來玩,無異于自投羅網。
于是他又湊近了,稍稍挨着金升,悄悄告訴他,“我們在外面呢。”
在外面又怎麽樣?江安沒說。但是這天接下來的時間裏,人群中江安仍是和金升保持着這樣微妙的距離,若有似無又暧昧不明,像是春風裏夾了幾粒冬日的雪花。
書店裏開了間陶藝坊,他們下午沒啥安排,幹脆進去做一對情侶水杯。
江安受小說影響,覺得杯子就代表一輩子;
金升只是因為店主說這個做起來最容易。
這間陶藝坊剛開業的時候人流最多,營業五年之後,已經逐漸冷清,除了他們倆之外,店裏只有一家三口,正一起給三只餐碗上色。
店主給他們演示制作過程,将一塊泥料在拉坯機上,轉盤勻速旋轉時手指微微施力,順着拉坯機的旋轉将泥料逐漸拉高,拉出開口相對平整的直筒,杯身就初步成型了。
整個過程需要保持雙手手指均勻用力,動作呼吸都要平穩,要有耐心。
江安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店主演示過後就分給他們一人一塊泥料和拉坯機,去指導別人了,江安志在必得,照着店主的示範拉坯,結果杯身才剛成型就因為用力不均,整個杯子朝着一邊歪了過去。
他沒辦法,尴尬又可憐地找了店主補救,但他的後續表現實在低迷,總是因為發力不勻、動作不協調、或者不經心的磕碰而弄壞了杯身,修修補補,一塊泥也被他搞得不成樣子。
轉頭看金升,對方已經停了拉胚機進入了修正杯身的階段,正慢條斯理地用木片刮去杯身表面的浮泥。
江安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學業上的優勢不明顯就罷了,沒想到動手能力也遜色很多。
他湊過去,很認真地看着金升的臉,被後者察覺出來,忍不住地微笑,“你總是看我幹嘛?金生金升,你怎麽什麽都會啊?”江安的眼睛裏充滿了崇拜。
被那麽一雙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金升有些飄飄然,“你親我一下我就幫你。”
江安害臊了,終于坐回自己的拉坯機前面,望着上面倒向一邊的泥土發呆。
店主看不下去了,告訴江安可以幫他補救一下泥料做個小擺件或者鑰匙扣,他思想鬥争幾番,最終選擇了鑰匙扣。
鑰匙扣要比水杯好做多了,不用跟旋轉的機器打配合,只要對着泥土揉揉捏捏就好,這個江安小時候經常一個人玩。
他計劃做一個小太陽,由圓形和六個小的三角形拼在一起。
幾個基本形狀成型之後,竟然還趕上了金升的進度,和他一起攪泥黏連。
不過金升粘的是杯子的把手和杯身;
而江安粘的是扁平的太陽圓心和參差不齊的三角形光芒。
他們倆将兩個初現規模的陶制品擺在一起,諒是金升也聯想不出這兩個物品之間存在哪些情意綿綿的聯系。
金升用才剛洗淨的手撐着下巴,問江安,“為什麽做了個小太陽給我啊?”
江安猛地驚醒,對呀,他們剛剛約好要将親手制作的陶藝送給對方的!
看到江安的表情,金升笑得不行,歪着頭想了一陣,“之前借你的名字去征文比賽,現在讓你借我的名字表達感情吧。在征文比賽上我叫「江安」,制作手工的時候你叫「金升」怎麽樣?”
現在江安的眼神裏除了崇拜還有感激,謝謝男朋友深明大義,讓自己粗糙的作品也變得浪漫了一些。
江安現在還不知道,金升把「江安」這個筆名用了好多好多年,而這個叫做「江安」的小太陽成了金升最喜歡的禮物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未來金升的最喜愛禮物排行榜上,所有榜上有名的物品都是江安送的。
一般完成初模三天後就可以上色,他們要上學,所以跟店主約定下周六再過去。
從陶藝坊裏出來,他們決定把上次金升沒來得及看得超級英雄電影補上,完成他的心願。
到達電影院的時候距離開場還有半小時,江安抱着一盒爆米花,和金升并肩坐在等候區的座位上;
爆米花散發甜蜜的香氣,江安趁機告訴金升自己已經得到了父母的同意,約他周一一起去申請住校。
金升表現出意料之中的欣喜,習慣性不着情緒的臉上挂着滿足的笑。
金升反複問他:“真的嗎,你真的想好了嗎?”
江安看他開心了,也感覺開心,連續點頭,“對呀,都說了我爸媽已經同意了。”
金升想抱他,想親他,可每次靠近都被江安塞個爆米花搪塞過去。他也不惱,将江安的手指一并含在嘴裏,輕輕咬着。
奇了怪了,有些人的手指竟然比爆米花還甜。
這麽逗弄幾次,走進放映廳的時候,江安的臉已經燙得冒氣。
電影開場後還一只大手從身旁伸來捉他指尖,他終于放開膽子也牽了回去。
十指緊扣,江安滿腦子都是之前在光線不明的教室裏跟他接吻,那次他們兩個的手也是這樣握着的。
愛意像是歡騰的汽水氣泡,啵比噗簌,直直将電影院裏的兩個人裹住在了一起。
他們變得敏感,交握的手的力量與溫度,錯頻的呼吸,緊張的吞咽,偷瞄的眼角,和爆米花的香氣纏繞在一起,調成了戀人的味道,僅限他們二人賞聞。
又是兩個半小時激烈的交鋒大戰,片尾和平的曙光被重新點亮,觀衆松動着筋骨,三三兩兩離開影廳。
“安安,你剛剛看電影了嗎?”長久的沉默被金升打斷,他的聲音觸碰耳道,酥酥麻麻的,要把江安的心都泡軟了。
“沒有……”江安說,“你呢?”
“我也沒有。”金升笑得釋然,“安安,我們出去吧。”
江安覺得自己像是病了,心髒亂跳,面紅耳赤,只是并肩走着都恨不得跟他黏在一起:他有點想親金升了。
金升卻在這個時候問他:“安安,是不是不是公共場合就可以親你了?”
好了,現在江安很想親金升了。
“啊……”他在想,要怎麽說才能表達自己的意思,卻被金升拉進了商場的複古大頭貼機裏。
江安被金升按在狹小的空間裏親吻,快樂得沒了邊。
作者有話說:
今天午休吃飯的時候特意留意了一下,那個大頭貼小棚子,簾子遮到大腿的位置,金升背對着門的話是看不到具體動作,也能擋住江安的。
話說回來,高中生真是了不起!
碎碎面今天也好趕,希望明天能早點更新!
最新評論:
【好甜呀!!】
【啊啊啊好甜!!】
【"挑梁小醜,"給作者大大捉個蟲……跳。】
-完——
17、月亮知道的太多了
噓!
本周末是商場的周年慶,巨幅慶祝畫報從玻璃頂棚上垂落下來,正面是一線名模,背面是優惠信息;
幾架超長的扶梯縱橫其中,給人感覺摩登又氣派。
電影院位于頂樓,旁邊是電玩城,中間隔着寬闊的走道;
電玩城将年輕人喜歡的迷你KTV房和複古大頭貼機擺在走道的一邊,同時面向觀衆和玩家,生意明顯好了很多。
如果你正站在通往頂層的扶梯上,稍微留心就會發現其中一臺機器的一部分簾布貼在了玻璃圍牆上,但這并不太反常,所以你不會多想。
江安和金升現在就位于這座走道中段的大頭貼包廂裏,他們的耳邊是機器反複播放的洗腦的廣告詞,“留住美好瞬間,一起拍張照片!”
遮擋簾遮住了包廂裏的大部分光景,遮住了親吻,也遮住了濃烈卻羞怯的愛意;
江安不願意在公衆場合裏和金升舉止親昵,但他在這裏卻大膽表現,用細細瘦瘦的兩條胳膊圈住了金升的脖子。
金升的吻在壓抑和隐忍後爆發,唇舌都在發力,攪動并牽引着江安;
後者正仰着脖子盡力配合,鼻腔溢出些似歡愉似示弱的低吟,兩道呼吸漸漸都變得粗重,像是在搶奪稀薄的氧氣。
金升吻得動情,将江安整個抱了起來,本就感覺失重的江安在此刻徹底懸空,由身到心地感覺快樂,緊閉的雙眼彎成了兩灣月牙,樹袋熊一樣手腳并用地攀住他。
粘在玻璃圍牆上的簾布終于回歸原位,随着包廂裏的動靜微微晃動。
江安和金升在隐秘又不隐秘的空間裏,品味既輕又重的幸福。
因為金升喜歡寫作,江安也想開發一些愛好,培養一技之長。
周一午休,江安坐在座位上看學校興趣班的信息,金升在他身旁寫作,準備沖刺市級作文比賽的金獎。
金升去年也獲得了金獎,今年組委會為了鼓勵學生積極參與,将獎品換成了獎學金。
金升想賺來獎學金買一部相機,用來記錄他的安安的每一個樣子;
還想請安安看電影,即使他們有相機了,散場後也要一起擠進大頭貼包廂裏,不拍照只接吻。
江安可沒有那麽多計劃,他的能力有限,選擇也相對少些,辯論隊和運動隊肯定不行,只能在廣播站、話劇社以及校報社裏面選選,重在參與。
放到半年以前,江安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做出這樣的嘗試的,是金升在不斷地鼓勵他,他讓他相信自己,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可以被關注和信賴的人。
金升的出現不僅讓他學習進步,生平第一次不再吊車尾;
也讓他由此産生信心,他覺得自己不是那麽平庸差勁,他只是還沒找到自己擅長的事情。金升曾問過他,“安安,你有什麽理想嗎?”
江安沒有理想,沒有遇到金升以前,他覺得理想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是極少數人能夠擁有,更極少數人能夠實現的事情;
現在不會了,他覺得理想是你願意窮極一生,耗盡所有精力、燃燒所有熱情也要去追逐的東西,像是破曉之前的黑暗,你只要一直奔跑,一直相信,就能夠迎來一輪紅日,朝晖灑了滿天。
追求理想的人是不會累的,理想給人希望,希望給人勇氣,勇氣帶來信念,信念擁有力量:理想是這個世界上最有力的東西。江安現在還沒有理想,但他不再覺得理想遙不可及,他得讓自己跑起來,速度慢一點也沒關系,他要追趕金升,追趕紅日,他一定能夠找到讓自己願意繼續奔跑的事情,就算找不到也沒關系,他知道他的金升就在前方等着他。
“安安……”金升在叫他,“要看看嗎?”金升将稿紙遞去,他知道江安一定想要看。
江安當然想看,毫不猶疑地拿去閱讀,字字句句都反複品味咀嚼,畢竟待會他還要想辦法誇一誇金升,最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