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為他擋劍

此時知泉宮裏已經亂成一團, 看到不遠處大廳內那個西域長相的舞女,裴如晝的腦海中一下子便蹦出了一個人來——赫連危琊。

裴如晝不覺得一個西域人,易容之後出現在大易三皇子身邊, 是一件正常的事情。或許接近皇室, 想辦法來華章宮,才是赫連危琊真正的目的。

裴如晝雖然從小習武, 但是他最擅長的還是弓箭, 更別說裴如晝手裏這把劍, 還是沒有一把開過刃的。

這麽一劍一劍的揮下去,裴如晝的耐心逐漸被消磨。再加上和禁軍中部分武藝很是一般的少年相比, 裴如晝絕對算是一個高手,此時大殿裏已經有許多人注意到了他, 并且向他所在的方向而來。漸漸地, 裴如晝也有了一點難以招架的感覺。

而正是這個時候, 他看到有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竟然帶着匕首, 躲開所有禁軍,向皇室衆人而去。

和自己手中這把沒有開刃的劍不同,那把匕首泛着幽幽寒光,看上去比紙還薄, 怕是一碰就能割皮破肉……

明明離了一段距離,但是在看到那把匕首的同時,裴如晝好像就已經聽到了金屬的刀刃劃破空氣, 向他而來的聲音。

此時原本來參加宴會的人差不多都已經離席, 裴如晝突然起身, 一腳踢開了擋在自己前面的幾個刺客, 轉而向着那個拿匕首的男人而去。

裴如晝的輕功極好, 他要是想要脫身的話,沒有人能夠攔得住。

幾乎是眨眼之間,他便從原處消失,出現在了那個男人的眼前。

長劍與匕首相撞,剎那間空氣中便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火花。看到突然出現的劍刃,那人還愣了一下,接着才擡眸,向裴如晝所在的位置看去。

然後,他的手忽然一頓。

這個時候裴如晝也看清楚了眼前人的樣子——碧色的眼眸,棕長微卷的發,還有橫貫脖頸的傷疤。

赫連危琊。

不是他,還能有誰?!

這一刻,裴如晝無比震驚,而比他更加震驚的人,恐怕就只有赫連危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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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裴如晝下意識道。

赫連危琊咬牙,壓低了聲音說:“讓開!”

赫連危琊不會承認,當時在行宮第一次遇到裴如晝的時候,他對這個擅長騎射的少年,其實是很有好感的。甚至……隐隐約約還有一點熟悉的感覺。

得知是裴如晝将若舟趕走的人後,赫連危琊便将之前對他産生的那些好感,全部壓了下去。然而就算這樣,赫連危琊依舊沒有對裴如晝下狠手。一方面他需要從裴如晝這裏得知當年救了自己的若舟現在在哪,而另一方面赫連危琊本能的不願意傷害對方。

裴如晝剛才精神還高度緊張,但或許是因為他與赫連危琊早就認識吧,看到眼前的人真的是赫連危琊後,裴如晝的心情也不由稍稍放松了一點。

或者說,沒有剛才那麽緊張了。

聽到赫連危琊的話,裴如晝也沉聲到:“讓開?然後看着你去刺殺聖上嗎?”

兩人說話間,手下已經過了好幾招。

剛才應對其他人的時候,裴如晝面勉強還能夠穩住,但是現在他逐漸生出了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裴如晝生來體質一般,更別說身上還有蛇毒沒有解。

至于赫連危琊,他雖然逐漸占了上風,但是在與裴如晝過招的時候,還是不免于心中默默驚嘆——裴如晝的身手,是遠超于同齡人的成熟。而且他這一招一式,絕非花架子而是明顯從實戰中歷練出來的。

當下赫連危琊也更不敢輕敵,想想裴如晝可是晝蘭關裴家人,他雖然長相一看就是個貴公子,但是背地裏絕對下了苦工……

轉眼兩人便已經過了十多招,但時間也不過是短短幾息而已。

裴如晝不斷被赫連危琊向後逼去,而在同一時間,剛才被他甩走的其他刺客,也都襲了上來。

就在裴如晝專心應對的時候,他忽然看到——赫連危琊的視線,向自己的斜後方落去,并逐漸調整攻勢,看樣子是想擺脫裴如晝。

……斜後?

見狀,裴如晝忍不住用餘光向後瞄了一眼,下一刻他便起了一身冷汗。

自己背後,怎麽是太子!

當場裴如晝的心就涼了半截。

好歹已經在鳳城呆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他也算是了解太子了——凡是皇室子弟,均是文武皆修,戚羿宿就是其中出了名的偏科嚴重。

他偏的……自然是文。

“太子殿下,當心!”見狀,裴如晝忍不住出聲提醒了一下。

上次酒樓的不歡而散後,裴如晝一直躲着太子走。但無論怎麽讨厭對方,都改變不了太子戚羿宿是羿臺仙君的事實。

劫還沒有歷完,他絕對不能死在這裏啊!

聽到裴如晝的聲音,戚羿宿似乎非常意外。

戚羿宿忽然回眸,以一種裴如晝看不懂的眼神向他望去。大易的太子,總是微笑着的,他似乎永遠從容不迫,永遠擁有着溫柔的表象。

但是這一刻,裴如晝從戚羿宿的眼神中,竟然看出了幾分震驚與不解。

眼下,剛才被裴如晝甩掉的那群刺客,已經到了他的身邊。知泉宮依山而建,地形非常的複雜。借着這個地勢,裴如晝閃到了戚羿宿的身邊:“太太子殿下快走!”

而同一時間赫連危琊終于不再和裴如晝纏鬥,他直接提起短刃向戚羿宿而去。

其實裴如晝現在已經處于圍攻之中**乏力了,但是一想到太子的身份,他還是一邊應對着其他刺客,一邊努力為對方争取時間。

……自從去過九重天一次之後,裴如晝可算是惡補了不少神界的知識。

他知道,羿臺仙君在九重天,是一個司文的神仙。當時裴如晝并沒有覺得這有什麽,但是現在裴如晝可真恨戚羿宿不懂武藝……

就在裴如晝想這些的時候,他的耳邊忽然傳來了呲啦一聲

原來就在這個時候,旁邊有一個舞女打扮的刺客,握着手中的軟刃向裴如晝襲來 。

這一招并沒有傷得了裴如晝,但卻貼着他袖子上的衣料劃了過去。

禁軍統一着紅色窄袖衣袍,按理說這樣的袖子是不容易被劃傷的。但是肩部的一個小小銀質飾品方才卻恰巧被軟刃勾住,就這麽一起撕了下來。

裴如晝的手腕露了出來,他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

實際上裴如晝并沒有受傷,但是看到已經爛開的袖子之後,他還是有一點後怕。

不過現在并不是去想這件事的時間。

因為就在這個時候,赫連危琊的劍已經到了戚羿宿的喉下!

只差一點,就能殺了他。

盡管後續也有禁軍過來幫忙,但是裴如晝的耐力本來就不好,與這群人鬥到現在,他已幾近極限。

可是一想到太子劫還沒有歷完,不能現在就死裴如晝,還是生出了最後一點力氣。他一個旋身躲過了其他人的圍攻,直接朝着赫連危琊而去。

下一刻,戚羿宿就被他拉向另一邊。

“你瘋了嗎?!”明明現在兩個人是對立狀态,如果裴如晝受傷……甚至他死了對赫連危琊才是最有利的局勢。

可是看到裴如晝不要命似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赫連危琊還是不由一驚,甚至下意識的将手中的匕首向回收了一點。

而和被自己突然出現吓到,并且失去了一點點理智的赫連危琊不一樣,現在的裴如晝簡直冷靜的不像話。

他不知道赫連危琊為什麽會這樣反常,難道他想起了或者認出了自己?

這樣的念頭和疑惑只在心中出現了短短一瞬,此時的赫連危琊對他而言是一個單純的對手。

裴如晝的理智告訴他,他們兩個人随時都可以殺了對方。

就在這個時候,赫連危琊忽然轉身給其他刺客用西域的話說了一句:“不要殺他,困住他就好。”

“是!”

收到赫連危琊的命令,那些人就像蒼蠅一樣向裴如晝纏了過來。

就在裴如晝分神對抗其他刺客的時候,赫連危琊又是一劍向着太子的心口而去。

這一次裴如晝已經沒有辦法拉住他了。

兵刃無情,高手過招,結局往往就在不經意之間。

裴如晝下意識向戚羿宿身前擋去,接着提劍擋赫連危琊的殺招。

然而在近身搏鬥的時候,像劍這樣的武,器是沒有任何優勢的。裴如晝這邊劍還沒有提起來,他便看到赫連危琊的手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下一刻他的耳邊傳來了一陣皮肉被破開的聲音。

一直與裴如晝糾纏,赫連危琊那把匕首好像還沒有沾過其他人的血。在匕首刺入裴如晝胸膛的時候,他只感覺到了刺骨的涼意。

然後便是痛。

劇痛。

裴如晝的手瞬間失力,那把長長的銀劍就這樣一下砸到了地上。

恍惚間他看到了赫連危琊瞪大的眼眸,和不可置信的表情。

在下一刻,熟悉的永宵神尊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裴如晝的意識歸于黑暗。

他不知道,就在自己倒下的那一刻,赫連危琊終于看見了他手腕上的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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