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賈赦将自己在無限游戲學到的格鬥技巧、逃生手段飛快的在腦海中過了一遍。雖然現在自己的體能、速度、力量等等能力都被削弱了,賈赦也做好了力拼的準備。能從無限游戲茍命的人,就不會是消極應對的人。

書上說這一僧一道極有神通,能料事如神,能來去如風。也不知道這二人是身懷異能,還是古代人迷信,以訛傳訛。

賈赦将四肢調整到放松狀态,這樣等會兒動起手來有最強的爆發力。核心力量卻是時刻收緊的,這樣能夠最大限度的穩定重心,調動身體潛能。

而靈堂上的許多人聽了婆子回話,已經竊竊私議開了。

“難道是渺渺真人和茫茫大士來了?”

“除了他們還有誰?這榮國公果然是有大福氣大氣運的人,過世了竟然能得兩位神仙示警。”

“國公爺剛走,便聽聞府上頗出了些不好的傳聞,這時候二神仙現身示警,看來是兩位國公功德滿身,才會有此福報。”

因賈赦在場,竊竊私議的人用詞很是考究。這話不就是說剛死了爹,賈赦就容不下母親兄弟麽?偏說得那麽委婉。

賈赦倒不在意說閑話的人,他之所以會注意聽,是想通過這些賓客的只言片語分析更多關于一僧一道的信息。

原來到了這個時間節點,一僧一道曾在許多地方顯靈,其神仙名聲早就傳開了。許多京城貴族都知道茫茫大士、渺渺真人的神通。

因知道茫茫大士、渺渺真人要來,許多賓客都伸長了脖子也想瞧瞧二神仙顯靈,不一會兒,衆人就瞧見果然有形容邋遢的二人如風般卷進來。

這兩人身法極快,但是以賈赦在無限游戲歷練過的眼光看來,并無傳言那樣誇張。這身法既談不上禦風飛行,也談不上縮地成寸,大約屬于輕功不錯。其實真正的貓膩在于二人身穿長罩衫,看不清雙足,憑添一種二人踏着虛空而來的神秘感。

看到此處,賈赦反而放下心來。真有神通的人,不需要故弄玄虛。這兩人即便有些真本事在身上,也定然沒有傳言那樣誇張。至少自己不會全無勝算。

賈赦在算計着自己和一僧一道交手的勝率,而其他人等則是對茫茫大士、渺渺真人心懷敬畏。賈赦聽見身後響起一片低低的驚呼聲。有人低聲私語道:“果然是兩位神仙,我還沒瞧清,二人已經到了近前。”

“是啊,常人哪能有如此身法?”

一僧一道入了靈堂,跛足道人宣道號,癞頭和尚宣佛號。末了才問:“我二人雲游至此,見貴府上方黑雲罩頂,有災殃之相,特來化解。誰是此間主人?請出來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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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赦上下打量了一番說話的跛足道人,滿面怒容,道:“家父辭世,正值舉家哀痛之際,哪裏來的和尚道士胡言亂語,給我打出去!”

盛澤打了一個手勢,便有許多退伍兵士進來,結陣而待。

那一僧一道打出名聲之前,已經時常借這樣的方式到富貴人家點化,那時候尚且有許多人家将他們趕出去的。這幾年二人靈驗的名聲在外,走到哪裏都被奉為半仙神算,恭敬有加,已經許久沒有受過如此冷遇了。

癞頭和尚臉上些微變色,因今日有要事要辦,壓住心中火氣道:“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語。我和道友雲游到此,見災星落入府上,又見府上氤氲有瑞氣,可見是行善積德之家,所以特來提醒。這災禍馬上就要應驗,施主不妨且聽我一言,若是我們說得不準,我們自會離去。若是說準了,還請施主依我二人之言行事,化解日後大災。”

賈赦聽了,才打了個手勢讓盛澤等人暫停,由滿臉憤怒改為将信将疑的神色:“那依二位之言,這災禍要如何化解?”

癞頭和尚和跛足道人對視一眼。賈赦這應對顯然和他們預計的不符。

跛足道人道:“片刻之後,自有分曉。”

賈赦見癞頭和尚舉着犍椎想往木魚上敲,眼疾手快的抓住癞頭和尚舉着犍椎的手腕道:“你不先說明我府上有何災禍,如何化解,我怎知你是不是在這裏胡言亂語、危言聳聽?這裏許多人在,你現在說個清楚明白,大家做個見證,豈不是好?”

癞頭和尚怔愣了一下,都說榮國府世子是個無用纨绔,但這擒拿手法簡直讓人咋舌。癞頭和尚自恃本事,竟然沒能避開。

再加上方才賈赦上來就要拿人,榮國府的家丁已經将靈堂團團圍住,也堵住了自己二人的退路。聽聞賈赦自榮國公死後性格大變,若是他來橫的,自己未必能夠全身而退。

癞頭和尚權衡再三,心道:左右等會兒我們顯神通的時候,榮國府內有人配合,定然是靈驗的。到時候賈赦見了,必然就怕了,說不定還捧上重金求我化解災殃,先說了倒也無妨。

于是癞頭和尚道:“我瞧府上災星落于在靈堂間,乃是與火有關。然榮國公戰功赫赫,一身功德,上蒼會有示警。”

賈赦不依不饒:“如何示警?”

癞頭和尚答道:“午時靈堂走水。”

衆人聽了,難免驚呼一聲。靈堂本就燃着香蠟紙燭等物,見風起火的易燃物更是到處都是,若是靈堂走水,必是大事,豈是小小警示?

正此事,鴛鴦扶着賈母趕來了,正好聽見靈堂會走水示警的話。賈母道:“阿彌陀佛,果然是祖宗保佑。還好政兒媳婦是個周全人,早料到靈堂內人多事雜,安排了水車水龍候在外面。”

這一出雙簧唱得好呀,若是一僧一道所言都應驗,那不就是王氏賢惠大度,被奪了掌家權還想着防患于未然,乃是旺家旺族的賢媳?

賈赦只當沒聽見賈母的話,繼續問癞頭和尚:“若是示警為真,我府上有何災殃,如何化解?”

癞頭和尚本來想敲了木魚,先讓榮國府的內應放火,等滅火之後,這裏許多人定會越發信服自己未蔔先知的本事。到時候便是眼前這不信神佛的纨绔世子說不定都要哭着喊着求自己。

在一僧一道看來,賈赦如此反應不過是不信神佛罷了,并不懷疑自己露了任何破綻。這樣的人一僧一道見得多了,只要顯幾個神通給他瞧瞧,後面就可以牽着這些人的鼻子走,恨不得金山銀山的捧上。

可是賈赦手勁之大,膂力之強簡直超過癞頭和尚的想象,癞頭和尚試了一回,被抓住的手根本動彈不得。又不能讓在場的這許多人看出來自己被一個凡人鉗制住了,只好假裝高人,繼續道:“我和道友路過此處,見一災星落入府中。好在府上有行善積德之人,福運深厚,化解上蒼示警之人,亦可化解府上不祥。”

呵呵,這話說的,就差說王氏是個吉祥人,當家做主才能化解榮國府的災禍了。

賈母聽到這話,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兩個媳婦,她自然更中意王氏。王氏出身好不說,長得也是慈眉善目,是有福氣的面相。且王氏長女出生于大年初一,幺子有銜玉而誕。能得此兒女,王氏自然便是那福運深厚之人。

古人大多迷信,見了眼前一幕,好些人都驚呆了,但因怕沖撞是神仙,已經沒了人竊竊私議。

但是嘴上不說,不代表內心沒有自己的想法啊。

有的人覺得賈赦對茫茫大士直接動手,不敬神佛,簡直膽大妄為;有人聽了茫茫大士的預測,想到傳言中這些時日賈赦的所作所為,只覺賈赦是個敗家的,若是此人在榮國府當家做主,榮國府遲早要敗落,因而對茫茫大士的預言深信不疑;也有人聽出這癞頭和尚所言,竟是讓榮國府自亂規矩,長幼不分,都是出身高門大戶的,誰還不知道些豪門陰私?這茫茫大士渺渺真人名聲在外,怎麽這次行事顯得如此刻意,倒像內宅争權的手法。

賈赦則是滿面怒容,将癞頭和尚的手一扔:“一派胡言!忠心報國才是我榮國府立家之本,我榮國府的一切是聖上所賜,是我榮國府男兒一刀一槍為國拼殺得來。幾時我榮國府的興衰榮辱,吉兇災利系在哪一個有福之人身上了?”

許多人聽了賈赦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話,不禁對賈赦刮目相看。誰說榮國公世子賈恩侯只知道吃喝玩樂了?瞧瞧人家這話說得多有水平,既感恩了皇家,又不忘誇自家。在場的皇室宗親覺得這話中聽,勳貴士族也覺得中聽。

接着賈赦伸手向一僧一道一指:“午時已到,我倒要看看哪個敢讓榮國公的靈堂走水!若是你們說錯了,別怪我将爾等江湖騙子抓起來打死示衆!什麽阿物冒充神佛,揭穿你二人招搖撞騙的真面目,便是對真正神佛最大的敬畏!”

不光在場的賓客,連一僧一道都感受到了賈赦身上濃烈的殺氣。

癞頭和尚知道賈赦手上有真功夫,又見榮國府似乎有備而來,大量肌肉虬結的漢子不但圍了靈堂,還隐隐結陣,賈赦要捉拿自己二人之言不像恐吓。若不快些讓上天‘顯靈’,今日之事恐難善了。

癞頭和尚甩了甩被賈赦抓得發麻的手腕,用力朝木魚上一敲。

果然一聲響亮的木魚聲劃破長空,将靈堂內的驚呼聲,誦經聲,吹打聲都壓了下去。

衆人聽了這與衆不同的木魚聲,也是一震。普通木魚雖然聲音清脆,但哪有如此穿透力。篤信神佛鬼神的人心中暗嘆不愧是活神仙,這木魚只怕也不是一般法器。而已經開始懷疑僧道的人則想的是這木魚也不知是什麽做的,敲得如此響亮。

且不管衆人在想什麽,靈堂內瞬間安靜下來。只有替國公爺誦經祈福的高僧兢兢業業的念着經。

癞頭和尚道:“國公爺戰功赫赫,可惜後繼無人,世子哪怕出身高貴,祖上功德也經不住你如此敗壞,沖撞神佛必招報應!”

賈赦知道癞頭和尚這木魚多半有貓膩,大約是什麽特殊材料制成,敲擊聲才會如此響亮。而這聲可以壓住靈堂各種聲音的木魚聲,便是吳新登所言的放火信號。

王氏這個蠢貨!為了一點子掌家權竟然勾結一僧一道這樣的東西,簡直無知者無畏,也不知道為家裏招多大的禍!前世榮國府抄家滅族真是一點不冤。

若非賈赦的人識破王氏的陰謀,現在一僧一道在榮國公的靈堂預言走水之事,又有這許多皇室宗親、勳貴人家親眼見證,一傳十十傳百的,會有多麽瘋狂的宣傳效果?這會為一僧一道積累怎樣的聲望,這聲望完全可以用到別的地方,譬如影響朝堂,左右政局。而被利用的王氏對此一無所知!

賈赦臉沉如水。賈家已經有了個銜玉而誕的鳳凰蛋賈寶玉,賈赦懷疑那鳳凰蛋的玉就和這一僧一道有關;現在一僧一道再次降臨榮國府,如此得老天庇佑的人家,皇室不抄你抄誰!

“若是靈堂不曾走水又如何!”賈赦一字一頓的問。

現在滿場皆靜,就等着那把上天示警的火呢。

其他人自然在納悶這茫茫大士的預言難道不準了不成,而一僧一道遲遲不見火起,則已經出了一身細汗:難道出了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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