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

夏葉憑借着自己的記憶,在附近沒有任何标示的沙地裏,翻找着回憶中的紫光草。耳邊除了呼呼風聲,就只剩下他自己咚咚作響的心跳。

曾經,他也如現在一般,暗戀着某個人,卻在一切未開口之前,意外失去了性命,如今,他的姓名無憂,卻不得不承受可能會失去那人的未來,他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真正發生,絕對不允許!

夏葉在風沙中眯着眼睛,更為仔細地觀察起四周起來,他們之前搭過的那些石洞在離開之時還是好好存在的,這一個半月以來,考慮風沙暴再起的可能,石洞毀損的程度,這是現下最為關鍵的線索。

夏葉走得更慢了,直到放眼過去所見的那似是而非的小土包,他的雙眼一亮。

就是那裏!

那個剎那,夏葉無比感謝上蒼,給了他這樣的機緣,與紫光草的機緣。

在留了一半摘下一半之後,夏葉以最快的速度往會趕。

他的心裏,也有了一個決定,因為,他不想再後悔。

守着寧公予的小兵呆呆地看着夏葉如風卷雲湧般沖了進來,然後手腳麻利地從包裹裏挑了幾種藥扔在藥缽中,加了些水翻攪起來,一邊攪一邊頭也不擡地問道,

“他昏了多久?”

“呃。。。”

小兵被問得一愣,夏葉心急地又換了一種問法,

“他什麽時候暈的?”

“你一走便暈了。”

夏葉聞言,皺着眉頭看了看那個唇色開始發紫的人,一言不發地抓了那被他攪成一團的藥草塞進自己嘴裏嚼了起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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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兵看夏葉那表情甚是吓人,一點不像平時那個溫和淡定的軍醫,那眼神,和他們頭兒有得一拼。

只是還未訝異完,更為震驚的畫面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夏葉見嚼得差不多了,伸手捏着寧公予的下颌,扳開了他的嘴,自己俯身下去,把嘴裏的藥液藥渣一起用舌頭推進了那人嘴裏,順帶再狠狠咬了一下某人的舌頭。

“唔。。。”

寧公予吃痛中,恢複了些神智,睜眼就看見夏葉那張熟悉得不能熟悉的臉放大了很多倍出現在自己視線內,而那雙眼,看得尤為分明,想要開口說什麽,這才發現他們的動作姿勢有多麽怪異。

唇舌相交,別有一番相濡以沫的感覺,那樣的溫度,似是直達心間。

“夏葉。”

含糊不清的聲音,夏葉的眼直直對着寧公予那開始變得清明的眼,片刻,才直起身來,說道,

“多嚼幾下,再把藥渣吐掉。”

“呃。。。”

寧公予很聽話地嚼了起來,夏葉見狀,便要站起來離開,寧公予連忙支起半個身子拉住他。

“謝謝。”

“沒什麽說謝的,我留在你的身邊就是為了此刻這樣的情況,過一會我再來看看你,外面還有其他的傷患。”

寧公予這才松了手躺回去,默默地看着夏葉離開的背影,心裏,似乎有什麽被揭露開來,以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原來也有因熟悉而忽略的東西。

“頭兒,夏大夫對你可緊張呢!”

“嗯。”

他是喜歡男人,也曾經對晏傕動過心思,卻從未認識到自己身邊一直存在着這樣一個人,果然是,太遲鈍了嗎?

寧公予以勸降謝樓奕大軍的功績回了風沙渡,雖然大家都以為謝樓奕重傷逃逸,但夏侯戍卻是從寧公予那裏得到了詳情,對于寧公予能當機立斷做出決定,夏侯戍對他給予了肯定嘉獎,只是這消息,夏侯戍打算不再上報,以免惹來什麽非議麻煩。

風沙渡之圍一解,剩下的就只剩下落孤城那邊已彙合的鞑鞑國部隊。曾經同風沙渡守軍一起圍攻謝樓奕的洛城部隊全部轉向落孤城,打算與堰城而來的援軍一起夾擊那五萬大軍,只要撐到他們糧草殆盡,就算是大夏的勝利。

夏侯戍接到京裏的旨意,說是擔憂他之安危,讓他把兵符交與前來支援的龍虎将軍,并盡快啓程回京城。

夏侯戍謝恩接旨之後,回到屋內,已是沒有了之前的淡然,即使這些都在他的預料中。

待方雲也進到屋內,關上門,夏侯戍開口問道,

“宣旨太監已經安置妥當了?”

方雲一臉凝重地點點頭,

“安置好了,他的态度也還好。”

夏侯戍見方雲精神不大好,收拾起自己的焦慮,扶着她在桌邊坐下,安慰道,

“都是預料中的事情,沒有什麽擔憂的,我都安排好了後續。”

方雲卻是搖了搖頭,嘆息一聲,才萬般無奈地開口,說出已經隐瞞了十多日的秘密。

“夫君,這時機實在是不恰巧,我,我懷有身孕了。”

“什麽!”

夏侯戍先是一驚喜,而後卻是同樣濃重的擔憂襲上心頭,抓着方雲的手也不由用上力氣。

“這。。。你便留在風沙渡,不要與我一同上京。”

方雲擡手推了推夏侯戍緊握的手,搖頭說道,

“我一定要與你一同上京,告訴你這件事只是希望能妥善安排路上行程,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我也相信你能做出最好的決定。”

若是選擇隐瞞,在路上發生了什麽意外,對于他們來說都是難以承受的,所以方雲才在出發前選擇俱實相告。

“你,讓我再想想,再想想。”

夏侯戍站起來在屋內轉了幾圈,心裏一個想法成形起來。

風沙渡的危機一解,方越便把喜事提上日程,方家大宅裏裝飾得一片豔紅,該準備的一應事務也一個個有條不紊地辦起來,而其中大部分,方越都交由晏傕來親自處理,一來是對他的信任,一來也是作為當事人來說非常有意義的事情,所以,這些日子,晏傕都在外面跑,忙碌而幸福,即使來往商賈見到他都不免打趣他一番,漸漸地,也從每每臉紅到後來的淡然以對。

這一日,因為知道寧公予和夏葉臨時放了一日公假回到常家,晏傕便親自登門向兩人道謝。

常舟見了晏傕來訪,不由露出一臉意義未明的笑意來,晏傕瞧了心知肚明,也沒有傻傻地去問為什麽,只是說道,

“我聽說小寧和小夏回來了,他們在嗎?”

“在呢,他們剛回來不過片刻,正在裏屋收拾着,你來得正是時候呢。”

“嗯,他們還好吧?沒有受傷吧?”

“沒事,有小夏跟着,小寧有傷也能很快醫好。”

說完,便朝着裏面喊道,

“你們兩個好了沒?晏傕來看你們可!”

“不急不急,我能等的。”

說着,晏傕便在一旁坐了下來。

裏屋的兩個人在隊伍回到風沙渡之後這還是第一次相見,而在回程的途中,寧公予也忙于整頓歸降部隊,只有兩次夏葉親自來尋他查看毒患,而這兩次之中,都充斥着別扭的沉默。兩人什麽都不說,卻都是已經心知肚明。

夏葉放好東西,想着今早離開前得到的那一紙調令,雖未喜形于色,但神态表情比之前兩天卻是要好上不少,也有了心情開口,語帶些許調侃,問道,

“把我調到你的親衛裏,這是你的意思吧?”

寧公予被這突來一問吓到,手上的動作也慢了下來,他在想該如何回複夏葉好,未說明卻又似是分明的事情。

才猶豫着,外面常舟的聲音便傳了進來,

夏葉眼睛眨了眨,說道,

“我們先出去吧,我們該向晏傕道賀一番才是。”

寧公予心中一明,是呀,該向晏傕道賀了,他們在回來的途中都有聽說方越迎娶晏傕為正妻的事情,想來,曾經有幾日心心念念的人要嫁與他人,他竟然沒有一絲不适,果然如此吧。

“嗯,那走吧。”

寧公予回過身來,伸手拉過夏葉便往外走。

夏葉連忙跟上,順勢低頭看了看拉着他的那只手,眉眼染上一點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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