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伊登的護衛

時間倒回三天前。

當伊登乘坐的懸浮車和賽斯都離開後, 所有蟲都知道裏的其他兩只來到了他們經常去的咖啡館。

因為下午體育館的意外，很多學生提前回了宿舍。平常總是蟲滿為患的店裏空蕩蕩的。盧錫安開心地占據了角落最搶手的位置，拿起菜單頭也不擡地連點了一堆。

靠獎學金、助學金和政府補貼的平民雄蟲目光掃過又收回。

“有話要說？”盧錫安下單, 朝後靠去, “我可不是伊登和賽斯。在我面前，請直言不諱。我來者不拒。”

這些成語是這麽用的？諾裏斯翻了個白眼：“只有我們兩個。但你點了足足五六只蟲的量。”

“噢, 本少爺被氣死了。需要化悲憤為食欲。”盧錫安朝諾裏斯招招手：“沙發座舒服，坐過來。”

“不，椅子就很好。”諾裏斯低頭，從書包裏拿平板, 又将自帶的保溫水杯放到桌面上。

“……你嫌棄我。”盧錫安滑到沙發座最外面，胳膊在桌面伸展，十分自然地抓上雄蟲的手，同時挑着睫毛看向諾裏斯, “我很傷心，寶貝。”

諾裏斯面無表情地把他的手推開：“你的眼睛很好看, 盧錫安, 但這招對我沒用。”

“噢, 很高興聽到你的反饋。我會改進的。”盧錫安歪歪腦袋，做出一副無辜的模樣, “現在, 求你了, 和我坐近一點。我很受傷, 需要朋友的支持。”

諾裏斯平靜地起身，從另一邊坐進了沙發座：“你的朋友還有一篇作文明天就要交，希望某蟲能安靜一點。這樣他将得到朋友真誠的感謝。”

盧錫安擡起下巴：“成交。”

盧錫安喜歡在他蟲忍耐的極限處反複橫跳。他很有眼力勁，那個微妙的度一向把握的很好。因此沒蟲會真的讨厭他。

諾裏斯也做不到。尤其是當他從論文中擡頭, 發現面前大大小小的食碟裏放着對方專門夾出的菜品時。

“唔，終于回神了，快吃快吃，這些涼了味道就會差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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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錫安起身，将剛剛盛出的湯放到諾裏斯面前，同時順手調整下其他盤子的順序，又将紙巾盒拿了過來。

等他再坐下時，他發現雄蟲正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過來：“怎麽？”

“……你有時體貼的讓我吃驚。”諾裏斯低聲說道，并在盧錫安馬上就要換上那副得意嘴臉時，飛快地又補了句，“飯量也是。”

諾裏斯看了下終端。距離他們坐下不到半個小時。桌面上那些高熱量的油炸食物，肉眼可見的已被消滅了五分之二。

“都說了我很傷心。”

“為什麽傷心？”

“你沒有聽到賽斯是怎麽說我的嗎？”盧錫安垮下臉。

“濫交蟲、伊登已經結束了、不知道他有多痛苦巴拉巴拉巴拉的。那只蠢蛋，但凡他睜開眼睛多看一眼，就知道他只要往前跨那麽一小步，就那麽一小步，他就會成為全學院最幸福的雌蟲！”

“啊啊啊啊氣死蟲了！”盧錫安将手指插進頭發，煩亂地左捋右刨，“我受夠了！！”

“他說的沒錯。”

“啊？”

“你确實濫交。”

“喂！有很多更好聽的詞語。比如，多情？”

“我以為的多情浪子只會讓其他蟲傷心。”

“多情浪子也有真心啊！”盧錫安嘟囔道，腦袋陷在靠背中，目光在天花板上亂瞟。

“……我是真喜歡伊登。不是朋友間的喜歡，是想為他遮風擋雨的那種喜歡。啧，那只笨蛋那樣說真的很讓蟲不爽……真後悔沒揍他一頓……”

“這種事情告訴我真的好嗎？”

桌上忽然寂靜下來。盧錫安猛地坐直，捂住了自己的嘴。他看了看諾裏斯，一臉驚恐。

盧錫安·大嘴巴·直腸子·曼奇。兩個中間名不分前後。通常大嘴巴和直腸子擇一出現。酒喝得太多或者飯吃的太飽，兩者同時出現的概率大大提升。

這個時候他總會說着說着就兜出心裏一個從來都不想讓他蟲知道的秘密。

“啊哈哈哈哈……我剛說了什麽诶我怎麽不記得了哈哈哈哈。”

諾裏斯沉默地看了他兩秒，然後低下頭。

“……他們兩不在，我這有個計劃，也許你想聽聽？”

***

時間來到三天後。

伊登挂掉和夏恩的通訊，敲響了布萊恩的門。

為了方便布萊恩随時給他做精神力疏導，柯特邀請對方在校外的這棟房子裏暫住一段時間。

如果不是伊登心已有所屬，這正是一個他和布萊恩發展感情的絕佳時機。伊登合理懷疑柯特在撮合他兩。但沒有證據。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他有另一件事需要和對方确認。

“——為什麽雄父會知道那只變态的事？”伊登不高興地瞪着布萊恩，“我說過不要告訴他的。”

“伊登少爺，這是我和柯特商量後共同決定。”布萊恩看着他，慣常藏在眼底的笑意消失的一幹二淨。

“這件事性質很嚴重，需要認真對待。您尚未成年，公爵閣下作為您的家長，有義務知曉。”

“我能處理！”伊登滿心不樂意，但自己也知道他這話沒什麽效果。

“沒蟲說您不行。”布萊恩走過來，“您前期确實處理得的也很好。但後面還是交給專業的蟲。”

“你是說那些護衛。”伊登抿起唇。

伊登一直瞞着別的蟲，就是因為他不想看到這個發展。而顯然，他的打算落空了。

五年前發生過一次類似的事。那會他在中學部。有蟲給他連續發求愛信，同這次一樣，匿名且頻繁，影響到了伊登正常學習生活。

柯特報警。因涉及到洛奧斯特的繼承蟲，警方十分重視，很快查到是後勤一名大齡未婚的校工。這事以那只蟲被辭退落幕，沒有任何蟲傷亡，但警方的陣勢讓這件事鬧得挺大。

伊登那一個月頗為煎熬——他的名字是學生們聊天的高頻詞彙，與之相關的情緒像水汽一樣，聚成一朵朵陰雲，裹在他的身體之外，讓他每走一步都疲憊不堪。

他只是不想再引起額外的關注。現在夏恩卻告訴他，他必須帶着護衛們進進出出，直到他們揪出那只變态。

好吧，他現在不着急回學校了。他直接不想去了。

“伊登少爺，公爵閣下對蟲帝陛下打過招呼，這次從宮裏給您調派幾只‘影’。他們不是普通的護衛。事情一定會很快解決的。您不用太煩惱。”

“‘影’？”伊登重複着這個詞，眼神忽地亮了起來。

***

相對于影，雄蟲護衛隊的名字更為蟲知。

雄蟲護衛隊設立之初是為了保護數量稀少的貴族雄子。主要來源是家族封臣進獻的優秀雌蟲。曾經一度，加入護衛隊是中下階層雌蟲最夢寐以求的工作。

後來，随着社會進步、雌蟲權益意識的覺醒，這種被稱為畸形兩性關系文化餘孽的制度徹底消亡。

這是普通民衆所知的。實際上，在皇室和很少一部分的大貴族那裏，雄蟲護衛隊仍然存在。

它們更改名稱，由明轉暗，為更适應時代，組織架構也相應地發生了變革。職責從單一的保護雄子安全，逐漸拓展到了情報搜集、暗殺刺殺、巡查緝捕等領域。是每個家族獨屬于當權者的最隐秘力量。

洛奧斯特有自己的影，他們被統稱為“瓦沙克”。伊登的雌父克雷夫元帥在軍團長之外兼任着瓦沙克的首領。

至于蟲帝陛下的影……伊登掌握的情報很少，只知道他們被稱為“阿加雷斯”，非常強大、非常神秘。

蟲族是個慕強的種族。而影的存在無疑非常适合小蟲崽們腦補。幼生期雄蟲們常玩的幼稚攀比游戲就是吹噓自己家的影有多麽多麽厲害。伊登和賽斯也不能免俗。

相比其他雄蟲有待考證的誇大言辭，伊登和賽斯因一些切實接觸，對影有更多的了解，也有更多的畏懼。

在伊登看來，每只影都肩負着生死攸關的重擔，現在卻因為一起小小的騷擾事件，要被調派給自己當護衛？

這實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但……也太酷了！

伊登的心情瞬間明朗。什麽被跟着毫無隐私、什麽被同學圍觀議論、什麽家長是否對自己失望的念頭通通消失了。他整只蟲都為這個事實激動起來。

得知這個消息的第二天，伊登就迫不及待地進宮挑選自己的影。本來這一環節會由布萊恩搞定，但鑒于小雄子的強烈要求，布萊恩只好将該項任務讓渡。內廷倒是很好說話，欣然同意臨時變更的方案。

伊登從小到大進宮無數次。最熟悉的是賽斯居住的莫斯萊康宮。不過他今天先不去那裏。

他和布萊恩乘坐內廷專用的擺渡車，七拐八拐不知轉了多少圈後，終于在一棟建築物前停了下來。

一只高大強壯的金發雌蟲抱臂倚在立柱上，阖着雙眼似乎是在曬太陽。聽到動靜，他懶懶地掀開眼皮，看向來者。

“殿下。”伊登和布萊恩同時行禮。布萊恩恭敬地後退半步。伊登則開心地直湊上去。

“休，好久沒見，你最近好嗎？”

“還不賴。我們可愛的伊登小寶貝呢？讓我看看，有沒有長胖一點點？”

休·雷諾德——蟲帝陛下唯一的皇妃，也是賽斯的雌父——熱情地伸臂跨在少年肩背上，綠色眼瞳笑眯眯地上下打量。

“不要那樣叫我啦。”伊登白皙的臉蛋飛快地漲紅。

他已經不再是十歲的小豆丁了。小時候舉高高時的稱呼這些家長怎麽就不能更新一下？

休發出一陣愉快的大笑。他用寬大的手掌前後拍了拍伊登，上下打量、仔細“檢查”後得出了一個結論：

“伊登，你還是太瘦了。要我說，小公爵早該換掉你那份食譜。你才二十歲，這麽早就控制飲食蟲生還有什麽樂趣？心情好了身體才會好嘛。”

“我才不瘦！”伊登一邊跟在休身後往裏走，一邊提高聲音嚷嚷道，“那都是肌肉！肌肉！”

身材一直是伊登一個雷點。從休促狹的笑容來看他是故意的。最可恨的是，伊登明知如此還是忍不住上當。

雄蟲天生就比雌蟲難長肌肉，這是兩性差別決定的。而他還繼承了夏恩的易瘦體質。幾天不好好吃飯，他千辛萬苦練出來的肌肉線條就會變淺變淡。一個月不運動，他看起來就像皮包骨。這個事實別提讓伊登有多沮喪。

這也是他為什麽現在盯着平板上的視頻目不轉睛的原因。看看這些強壯起伏的身體線條、看看這一躍而出的可怖的爆發力、看看他們一拳頭下去裂開的石板縫……

他什麽時候能做到這種程度啊！

仿佛聽到了他內心的吶喊，旁邊的布萊恩忽然開口提醒：“您是來這挑護衛的，不是來應聘的，伊登少爺。”

“……”伊登裝模做樣地咳了兩聲，又清了清嗓子，“休，就這些蟲？”

“我這邊做了初步篩選，挑了這二十只。這是他們一部分訓練視頻和相關體測報告。如果需要更多，你可以在那邊數據庫裏檢索、放映。”

“二十選六，差不多四選一。”休解釋道，“他們都是挺棒的蟲。您可以憑自己喜好随便選。”

他們現在在一間布置的十分奢華的房間。這裏放着舒适的長沙發和可以當鏡子用的茶幾，鋪着地毯，挂着很有年頭的畫，看起來像是一個會客室。和伊登臆想的地下陰森潮濕的秘密基地完全不一樣。

他感覺自己不是在選護衛。而是在點待會要吃的菜。

“唔……”伊登退出視頻，回到主頁面，咬着拇指發起了愁。

主頁面是二十只蟲的簡短信息列表。乍一看完全沒有區別。因為上面顯示的都是一長串編碼。頭像都遮住下巴和嘴，只露出眼睛。

全身的圖片和影像倒是很健全——可以全息投影的那種。旁邊有密密麻麻的表格，是他們的身體數據（包括肩寬胸圍腰圍臀圍等等等）和在各種測試裏的結果。

再點進去，就是對應的每項測試的視頻。視頻從簡單的體能表現、長短跑、沖刺跑到複雜的負重越野、搏擊、跳傘、射擊、徒手泅渡、爆破、偵察等等等。

視頻眼花缭亂，看得伊登頭暈腦脹。

“休，他們現在這裏嗎？我想當面看看，再做決定，可以嗎？”

“……”金發雌蟲別有深意地笑了，“當然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  盧錫安：話很多。經常會不小心說出各種秘密。

賽斯：話很少。每句基本都是殘酷蟲生真相。

諾裏斯：話量正常。一般站客觀中立位。氣氛緩和者。

伊登：話量正常。腦回路奇特，關注點奇怪。經常被長輩捉弄。看着嬌軟好推其實主意很正。必要時可以面不改色說出一大串甜言蜜語。（大部分是面對賽斯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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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發展有沒有小可愛猜到？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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