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永遠的特殊項
“伊登!”
賽斯低喝出聲, 勉強推開雄蟲,劍眉皺起的同時,臉頰和耳朵同時浮上一抹淺紅。
“不喜歡嗎?”
伊登嘴角含笑, 綠眸閃着水光, 渾身上下都洋溢着輕松與愉悅,完全沒有被拒絕的惱恨, 也不見應有的羞怯。
這可是蟲來蟲往的公衆場合。自他們在這坐下,各個方向射來的打量目光就沒停下來過。
而現在,向很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的雄蟲卻突然當衆親自己,且一親親兩次, 絲毫不見悔意。
賽斯懵圈了。這發展完全不在他的預料之內,也不符合他對伊登的認知。但讓他主動追問,賽斯可沒有勇氣。
情|欲上頭時,他什麽都敢做。完事後, 他又變回那個膽怯結巴的自閉雌蟲。
“我……說那些話,你不生氣?”
“唔, 如果不是你, 換成其他蟲……”伊登思索着, 認真答道,“我會很不爽。”
“但是是你說的, 我就只能選擇性忽略, 只撿重點聽啦。”
“為什麽?”
“我知道你是在關心我, 賽斯。”
“如果換成盧錫安, 或者諾裏斯,你什麽都不會說,因為你不想跨過那條線。”
賽斯呆住了。
從小到大,他下意識地和所有蟲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離。最早是病症使然, 後來是害怕與蟲接觸,等到他再長大一些、想要改變時,這已經變成了一種融入骨髓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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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伊登,他沒有一個朋友。盧錫安勉強算一個。諾裏斯……三年過去了,他們單獨的交流不超過五次。
“我是你的特殊項,不是嗎?”伊登得意地抿起唇角。
這個笑容如閃電劃破了賽斯腦袋裏長久以來蒙着的一層紗。
這幾年來,每次吵架完,伊登對賽斯說過不少次“你對我很重要”“你對我很特別”。
被挫敗、失落和痛苦編織的巨網纏繞在身時,這些話每次都會将他從窒息中拯救。但實際上,他從沒有認真思考、琢磨其代表的意義。
直到他成為迪安。直到他明明還是他。但伊登對他的态度卻三百六十度大轉彎。他從他身邊最近的位置,一下挪到了遙不可及的灰暗角落。
伊登對雙親、對柯特、對自己、對盧錫安和諾裏斯、對布萊恩、對學校同學,有着一層一層、界限清楚的劃分。從最裏面到在最外面,越往外,他的面具戴的越厚實,離真正的伊登·洛奧斯特越偏離。
那些讨厭伊登的蟲,不是因為伊登真的傷害過自己,而是因為明明看到了這些差別,卻無法更進一步,成為他眼裏的“不同”。
以迪安身份存在的短短幾天,賽斯飽受嫉恨的折磨。理智告訴他這很正常,感性卻每時每刻都在嘶吼,他不接受伊登用那樣疏離冷淡的目光看他。
——畢業之後,無論你願意不願意,你都會從那個位置離開。
——你不可能永遠是那個“不同”。
不。一定會有辦法。一定會有辦法。
賽斯拳頭攥的咯咯作響。伊登是他的特殊項。他也會永遠是伊登的特殊項。
伊登正在享受眼前的咖啡,忽然感覺對面的壓制場一變。有一些十分黑暗且激烈的情緒從裏面滲出。
這讓他很陌生,又有種詭異的既視感。而最古怪的是,就連這股既視感都很熟悉……
伊登蹙起眉頭,起身将椅子拽到賽斯旁邊。
“你、你幹什麽?”
賽斯猛然擡頭,用力地咽了一口口水,看上去非常緊張。
陰沉的壓制場消散了。陽光照進來,将對方深色皮膚上的紅暈映照得一清二楚。再往下看,便能發現他的襯衫扣錯了一顆扣子。
黑色的頭發淩亂的卷起,有些發梢還是濕的——那是清理室匆匆清洗時留下的。
襯衫領遮掩下的鎖骨上,隐約可見的吻痕顏色相比之前深了很多,近乎紅紫色——鎖骨下一點點是雌蟲的敏感點。為了感受對方不自覺的輕顫,他往往會親很久。
一雙灰紫色眼睛無措地四處亂瞟,身子僵硬地仿佛怎麽擺都不對勁——明明是滿含力量的強健四肢,卻像設置出錯的機器蟲,透着一股無法言喻的笨拙。
真可愛。
伊登舔了舔了唇。糟。他又想親上去怎麽辦?
他強力壓制下這股自發湧出的沖動,手臂補償式地在桌子的遮掩下環住賽斯的腰。
“別怕,不會再突然親你了。只是有些事得小聲點說。”
正要掙紮的雌蟲安靜下來。他咬唇往伊登這邊挪了挪,臉上的表情不知是解脫還是失望。
嗯,是失望。伊登辨認後确認。結束後再親一次。他愉快地做了決定。
“現在,你可以聽聽我的發現了吧?”
昨天下午,伊登在醫院見到了面色紅潤的希金斯。對于伊登的來訪,他十分吃驚。
希金斯看到雄蟲手裏什麽也沒拿後——常見的鮮花、水果或者禮物——便開啓了嘲諷模式。
“洛奧斯特閣下居然空手而來,怎麽,是沒有上過禮儀課嗎?傳出去可要讓蟲笑掉大牙了。”
“我不是來探病的。”伊登拉過椅子,自顧自地坐下,“我是來審訊的。”
“審訊?!”
希金斯語氣陰沉,眼看着就要爆發時,他倏地又放松下來,向後靠去。
“噢,那些照片?我知道的都告訴協會了。聽說他們還在調查,但是以他們的效率,不知道畢業前我們還能不能找到那只蟲。”
“最近那些照片依然挺精彩,不是嗎?”希金斯挑釁地看着伊登。
體育館那天流出的合成照只是第一波。近半個月來,每隔兩三天,便會有新的在學生間流傳。
每次都是不同的學生收到,然後開始轉發。所有蟲都知道那是合成照,但所有蟲都不在乎,
煩悶無聊、日複一日的高中生活,壓力倍增的畢業班級,有新鮮出爐的八卦和樂子看,又和最受歡迎的洛奧斯特有關,有誰嫌多呢?
洛奧斯特粉絲後援會倒是正兒八經地發過幾次嚴厲聲明。可惜除了這個,他們沒什麽有效的阻止手段。照片傳播的範圍太廣了。不止是高中部,甚至還有初中。不止發給雌蟲,也發給雄蟲。
這些合成照的素材顯然是精心挑選,原圖的蟲身形和伊登都很像。另一只則很像賽斯。他們兩個□□地擺出各種高難度姿勢,畫面火辣,細節完美,就算知道那是假的,也不妨礙這些蟲欣賞、意淫、讨論、譏笑、嘲諷。
多年來,洛奧斯特為什麽總和吊車尾賽斯·桑恩粘在一起的謎題也有了近乎完美的解釋。
自然是因為賽斯·桑恩恬不知恥地很早就貢獻出了自己的屁股。他們玩得很開,賽斯甚至幫着伊登去哄騙其他雌蟲。
哦,他們半斤八兩。這只雌蟲除了伊登,還四處勾搭其他雌蟲雄蟲,完全不在乎性別,口味十分廣泛。私生活太亂的結果就是他做了不下三次的蟲崽摘除手術。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生育。十有八九玩膩了就會被洛奧斯特無情的抛棄。
伊登無視了希金斯的激怒。他靜靜地看着對方。半晌,開口問道:
“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麽這麽讨厭我?”
讨厭到只是簡單談及到那些合成照,雄蟲情緒裏便充滿自以為羞辱成功的喜悅。
“別開玩笑了!你這個家夥!”
輕輕一句話,卻讓希金斯臉色驟變。他抓起手邊的玻璃杯,直直向伊登砸來。
伊登側身歪頭。玻璃杯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讨厭你?我*#@的當然讨厭你!洛奧斯特,你傲慢的讓蟲想吐!”
希金斯原本清秀的面容變得扭曲。他直直坐起,目光如刀一樣刮着伊登的皮膚。
強烈的情緒如忽漲的海浪淹沒了伊登。幾個片段快速在他腦中閃過。
小小的雄蟲,略帶矜持和驕傲地向他伸出手:
“我是亞利。亞利·希金斯。你可以叫我小利,我雌父就是這麽叫的。”
更小的那只金發雄蟲顯得有些迷惑。他看向他身後,然後小臉忽地亮起。
他繞過希金斯,沖另一只黑發小雌蟲使勁揮着手:
“嘿,賽斯!賽斯,等等我!”
一次繪畫課。老師要求兩兩一組,為對方畫肖像素描。
希金斯拒絕了圍上來的蟲。
“洛奧斯特,要不要和我一起?”
他拿出自認最燦爛的笑容,忐忑地等待着。
“噢,我有點事,這節課不上了。”
“抱歉啦。”
金發雄蟲将畫具移開,轉身拉開側門離開了。
“诶!你們聽說了嗎,洛奧斯特和那只啞巴是朋友呢!”
“真的假的?”
“洛奧斯特親口說的!還說是‘最好的朋友’……”
希金斯端坐在座位上,整只蟲已經僵成石頭。
“啞巴?是桑……桑……桑……”
“賽斯·桑恩。”
希金斯低喃出這個名字。
一次偶然,希金斯在操場上撞到洛奧斯特和桑恩。
桑恩的制服外套破破爛爛,滿是污跡。
洛奧斯特漂亮的嘴巴破了皮,臉上手上都是擦傷。
雄蟲笑得很開心:
“看到剛才了嗎?他們都不是我的對手呢!”
“下次誰再找你麻煩,不論你在哪,不論你幹什麽,一定要立刻打給我。”
“知道了嗎,賽斯?”
賽斯賽斯賽斯賽斯賽斯賽斯賽斯賽斯賽斯賽斯賽斯賽斯賽斯賽斯
那只陰沉沉什麽都做不好的平民雌蟲有什麽好?
他希金斯哪裏比不上對方?
憑什麽?!
他以為洛奧斯特是一時興起。頂多一兩年,他就會意識到自己的品味有多差,對那只雌蟲趕到厭煩。
他不死心的期待着。
然而,他的願望破滅了。
于是,想和對方做朋友、想要靠近的情感變成了無力憤恨嫉妒雜糅起的憎惡。
憎惡洛奧斯特的漠視和拒絕;
憎惡洛奧斯特的有眼無珠;
憎惡洛奧斯特的毫不在意;
憎惡桑恩沒有自知之明;
憎惡桑恩的無能懦弱……
伊登猛地回神。心跳仍在怦怦地擊打着耳鼓膜。
他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慢慢平輕微顫抖的身體。
這是希金斯的情緒和回憶,但在這一刻,它仿佛來自他心胸最深處,如此的清晰、如此的真實。
“……就因為我沒有如你所願的和你當朋友,所以這幾年,你便想法設法的給我找麻煩?”
一絲驚愕和恐懼在希金斯臉上一閃而過。
“你別自戀了!”他惡狠狠地罵着,“反正你死心吧。你就算再揍我一頓,我依然什麽都不知道。”
伊登沒有戳破對方的僞裝。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沒有必要再對自己的能力進行炫耀,将對方剩餘的尊嚴也奪走。
他可以就這樣轉身離開。但走之前,伊登有話要說。
“希金斯,蟲和蟲做朋友,不存在什麽過關條件,也沒有輸贏關系。”
“除了興趣相投、性格相和,最重要的是彼此尊重、互相坦誠。”
“決定一只蟲的價值的,也不是他的家室、他的外貌、他的成績,而是他的品格。”
“不管你們怎麽想,對我而言,賽斯都是最棒的。”
最後這段話伊登略去沒對賽斯說。他将重點集中在他得到那個名字的操作過程。
清楚感知他蟲的情感和所需是伊登過早顯露的精神力天賦。
據布萊恩說,用精神力讀取情感和記憶,是非常高階的精神力技巧。比起對精神力等級的要求,它和雄蟲個蟲特點關系更大。
換句話說,一只蟲的精神力越強,越有可能做到。但前者和後者不是因果關系。反之亦然。弱小的雄蟲也不是絕不可能做不到。
比起特定的技巧,這個能力更像一種特質。而伊登,在這一方面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只要加以訓練,他對情緒的敏銳感知,就能變成對表層意識、甚至深層記憶的提取。
伊登在家休養的那十來天,布萊恩除了幫給他進行精神力治療,還将這裏面的技巧教給了小雄蟲。
伊登練習了很多次。進展不錯。希金斯是他第一個實踐對象。他成功了。
“……原來如此……”
伊登興致勃勃地解釋着具體操作細節。賽斯聽得一愣一愣。
他很努力地聽了。但他畢竟是只雌蟲,還是只成績不好的雌蟲。
等到伊登說完後,他只能發出如此感嘆。
“……啊,總之,賽斯,希金斯不清楚我已經知道他在撒謊。至于協會,他們若問我就說是猜的。”
“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對不對?”雄蟲眉飛色舞地總結道,“現在,就讓我們去找這只蟲吧。”
伊登起身,趁賽斯不注意時,飛快地在他唇上一啄。然後假裝聽不見對方的抗議,拉起雌蟲的手離開了咖啡館。
他們回到主教學樓,穿過後|庭的回廊,向社團活動附樓進發。
“滴滴滴”“滴滴滴”。伊登和塞斯的終端幾乎同時響了起來。
【模拟考結束了,慶祝吧!1700為大家揭曉年度最火辣的照片!】
【這次可不是電腦合成。而是完全真實的現場實錄!】
【洛奧斯特與桑恩,敬請期待!】
“伊登……”
顫抖的聲音從賽斯喉間發出。他捏着終端,臉色血色盡褪,擡頭看向身邊的雄蟲。
“艹。”
伊登低罵一聲,關閉界面:“我們還有二十分鐘。”
“這邊,我們抄近道!”
作者有話要說: 壓制場和守護場。
屬于蟲族私設。設定每只蟲應用精神力時在自身周遭形成的矢量場。
壓制場是雌蟲場的叫法。守護場是雄蟲的叫法。
壓制場和守護場看不見但在能量範疇內真實存在。
一般會随着個體的情緒變化。
可以影響其他蟲的生理反應。比如會感到窒息、心跳加快、血壓升高等等。
等級差別大的時候,僅壓制場可以激發對手的逃生本能,從而達到攻擊的目的。通常雌蟲動手,先比壓制場。
總是忘記說明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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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學生伊登正在努力學習調戲技巧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