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找到那只蟲
穆羅尼亞學院某社團活動室。
一群學生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毯上聊天打鬧。放置着外置終端的桌上到處都是拆開的零食和飲料。
一只個頭矮小的雄蟲窩在桌子的最角落。屏幕的光灑上他的臉, 将他微微勾起的唇角襯的格外陰冷。
“鮑溫這壞小子一臉陰笑……是又在搞什麽計劃了？”
“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反正肯定有蟲倒黴喽。”
“啊？不會是我吧？我最近吐槽過好幾次他的信息素。說它聞起來像爛掉的菜葉子……”
“雖然你這個比喻很形象，但是你真敢說？我看你是嫌日子太舒坦了吧。”
“你說我現在去跟他道歉還來得及嗎？”
剛剛還在興致勃勃欣賞的洛奧斯特勁爆照頓時被丢到一邊。五六只高大的雌蟲你一句我一句的議論紛紛，越聊臉色越沉重。
鮑溫是一只雄蟲。但卻是雄蟲食物鏈最底端的那種。他的性別讓他不會被欺負。
更進一步被追捧、受歡迎？雌蟲們寧願和自己兄弟互撸打P, 也不會來找他。
幾年社團活動下來, 雌蟲們和鮑溫熟了一些。但總體而言，鮑溫依舊是個半透明蟲——不透明的是社團活動需要他時。
鮑溫對這種情況适應良好。他自恃清高, 不屑于和雌蟲們争辯。
當別的蟲得罪他後，他只會直接動手報複——用他擅長的數據處理技術，搞掉對方選修課的學分（于是那只可憐蟲不得不再補考一次）、更換對方儲物櫃的安全碼讓其故障、名字莫名其妙出現在志願服務的申請列表中……
一段時間過後，沒蟲敢無視鮑溫。他如願以償地成了社團裏的“實心蟲”。
眼下, 那只前幾天嘴賤惹過鮑溫的雌蟲滿臉糾結。他應該去道歉。但雌蟲的尊嚴讓他不想如此輕易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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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朋友還在起哄。這群挨千刀的……等下一次輪到你們，哼……
“砰”的一聲巨響，社團活動室的門狠狠砸到牆上，震落一層厚厚的灰塵。
嘈雜音即刻消失。衆蟲扭頭, 看向門口。
兩只蟲影一前一後地走進活動室。前面那只淺色的金發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後面那只黑着一張酷臉，仿佛行走的煞神。
沒有蟲不認識他們。幾分鐘前, 他們還将來者的名字和各種□□詞語組合在一起, 進行友好熱烈的交流。
“洛、洛奧奧奧斯斯斯特……”
“閣閣下……”
一些蟲結巴了。一些蟲啞巴了。啞巴的那些正饑渴貪婪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雄蟲。而他們得到了賽斯·桑恩飽含殺意的瞪視。
滾。
啞巴的蟲從雌蟲眼底讀出了這一個字。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 被生物本能支配的身體已齊齊向後退去，空出了足夠安全的距離。
“鮑溫在嗎？”
伊登開口, 目光四處掃視。
他的視線落到了坐在最裏面角落裏紋絲不動、仍然在外置終端上操作什麽的雄蟲。
伊登正要過去。賽斯搶先一步攔在他的面前。
“就是他？”
伊登點點頭。
下一秒, 賽斯一向缺少表情的臉上泛起了怒意。他兩步跨到桌子後, 一把将鮑溫從裏面拽了出來。
“賤民, 你幹什麽？！”鮑溫擡高嗓門，拼命掙紮。
“放開你的髒手！”
“居然這樣對待尊貴的雄蟲！我要起訴你！”
賽斯将鮑溫丢到伊登腳邊，按捺住升騰的怒火，扭身一拍。
咔嚓咔嚓兩聲, 厚實的桌面裂開一條肉眼可見的縫。
室內一陣靜寂。
“你、你們……要……要做什麽？”鮑溫眨巴着一雙小眼睛，劇烈的喘氣。
“不是我們要做什麽。”伊登彎起雙眼，在他身邊蹲下，“是你想做什麽吧？”
“我不明白……”鮑溫搖頭。
“‘洛奧斯特與桑恩，敬請期待’。”
伊登重複着終端上的那句話，滿意地看到鮑溫猛地坐直，眼睛裏閃過一絲恐懼。
“不管你要發什麽，馬上撤回。”伊登聲音變得冰冷，“否則你能不能順利畢業，就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哈、哈。”鮑溫幹笑着，“你找錯蟲了，洛奧斯特。那件事不是我幹的。”
“是不是你，我們去協會，讓他們查查你的終端就清楚了。”伊登站起身。
“我想你這麽得意于自己的成果，肯定沒舍得删除備份吧？”
鮑溫開始發抖。他咬着嘴唇，臉上青紅交加，布滿細密的汗珠。
剛剛還十分安靜的活動室內，不只是誰起了個頭，私語和竊笑聲轟然響了起來。
“我靠！是鮑溫幹的？？”
“肯定是。洛奧斯特都找上門了。錯不了。”
“為啥？他們不都是雄蟲？我一直以為是哪只追求不成反生恨的雌蟲。”
“誰曉得。心理陰暗？心理變态？我想說是他我一點都不意外……”
“呃……突然覺得好惡心……相比而言，之前那些手段都是小打小鬧……”
“他手裏應該有真正的那種照片吧。不管發不發，都慘了。”
“學校最少會給他個處分吧。洛奧斯特要進一步追究，也許還會被退學？”
“應該吧……”
“不是我幹的！”
鮑溫忽然站起，低吼出聲，然後他一把推開伊登，向門外逃去。
伊登穩住身形，正要起身去追，一個黑影從他眼前急掠而出。
是賽斯。
鮑溫個頭很小，動作十分靈活，加上他對路線很熟，伊登眼睜睜地看他七拐八竄地消失了。
追在後面的賽斯停了下來。
一陣腳步聲從某處傳來。伊登撲到中間的旋轉樓梯，恰巧在下一層看到鮑溫的腦袋尖。
“艹，挺能躲嘛。”
伊登被氣笑了，他解開外套紐扣，踩上臺階準備開始追逐游戲。
從後面趕來的賽斯雙手撐住扶手。
“賽斯你要幹——”
伊登話音未落，雌蟲身子輕巧一躍，整只蟲從樓梯中間的空隙跳了下去。
足足十幾米高，眼看雌蟲要摔落最下面的地磚時，不知他怎地身子一晃，擦着欄杆雙腳穩穩落到了下下一樓臺階上。
炮彈一樣向前沖的鮑溫緊急剎車。他調頭向上跑去，賽斯一個猛撲，膝蓋頂上他的後背，将他面朝下壓倒在地。
一個小時後，伊登從學校雄蟲協會的辦公室走出。
等在外面的賽斯立馬湊了過來：“怎麽樣？是他嗎？協會的蟲怎麽說？”
伊登沉默不語。
賽斯心裏咯噔一下。難道是找錯蟲了？或者對方抵死不認？他不由地皺起眉，眼底又開始冒火。
“我們回去活動室再找找！那裏不是有他的外置終端，一定有什麽線索——”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按倒在走廊的牆壁上。金發少年傾身向前，從他的太陽穴一路吻到脖子，然後又爬上他的嘴唇。
雄蟲的吻像烙鐵一樣燙在他的嘴唇上，讓賽斯的心突突跳動。他注意到周圍有蟲停了下來，朝他們投來目光，于是他控制住自己急促的呼吸，手上用力，想要推開對方。
伊登低哼了一聲。他加深了這個吻，舌頭伸進賽斯口腔深處，舔|弄他腔颌內側的嫩肉。
賽斯推拒的手不由地環上伊登的脖子。他急切地回吻，将對方拉得更近。
幾分鐘後，他們才從喘息着分開。兩蟲胸口熱乎乎地貼在一起，同樣的需求在他們眼底浮現。
“……很多蟲看到了……”賽斯捂臉。
“看就看呗。”伊登聲音很是無辜，“和那些照片比起來，這個可純情多了，不是嗎？”他歪着腦袋看過來，綠色眼眸裏滿是笑意。
伊登這個樣子太可愛了……
賽斯在內心哀嚎一聲。他快速地別過視線，不想讓對方發現自己滾燙的臉皮。
“嗯。很純情。”他機械地附和。
“……對了，那只蟲承認了嗎？！”賽斯斷掉的記憶終于恢複過來。
“承認了。”伊登笑嘻嘻地湊過來，“随便吓一吓什麽都說了。具體處罰協會正在和校方商量。”
“那你剛才那個樣子……”
“騙你的。”伊登吐了吐舌頭。
“這種玩笑不能開……”賽斯有氣無力。
“那怪你。”伊登挑了挑嘴角，“誰讓你兇惡的樣子太帥氣，讓我看完一次還想看一次。”
“……”
“兩層樓那麽高，說跳就跳。賽斯，你到底還要給我多少驚喜？”
“這只是很普通的雌蟲訓練項。”
“普通？我看起來很傻嗎？”伊登眯起眼，用手捏住雌蟲的下颌，“快，坦白從寬。”
“可能有點超範圍吧……”
賽斯垂下眼。伊登灼熱的目光讓他渾身都不自在。現在想來，他剛才的行為非常欠考慮。
鮑溫當時就是跑了，也不過是他們要多費點時間。
比起那個，他的馬甲暴露與否才更嚴重。
“……但我只是想保護你。”賽斯喃喃地說。
“我知道。”
伊登将賽斯拖近，垂下眼簾，再次在他唇上印下一個個輕柔又纏綿的吻。
***
之後幾天，伊登沒有就此事再深入追問。
賽斯松了口氣。
他看向伊登的時候眼神終于沒那麽不安了。總是繃得緊緊的肩膀也松懈下來。
伊登将雌蟲的變化一點不漏的收之眼底。
顯然，賽斯還有一些秘密瞞着他。但伊登不準備問了。他相信，時機到了，賽斯自然會告訴他。
就像之前雌蟲說的，他們約好了要彼此坦誠、互相幫助。可有時候，必要的隐私也是要保留的。
合成照的事鬧起來的時候紛紛擾擾。收尾的時候幹脆利落。鮑溫當着全校師生的面，在晨會上對伊登道歉并做了檢讨。
學校商量後決定給這只雄蟲處分——但只要他在後面兩個月內規規矩矩表現良好，并完成一百多個小時的志願服務，畢業時這個處分會自動消失。
伊登的後援會對此提出抗議。吉布森再次在學生和校方中當起了調節者。伊登贊同吉布森。他只有一個條件。
鮑溫終端裏所有和他相關的數據。
柯特派蟲将鮑溫終端裏所有數據都掃描檢視了一遍，确保沒有上傳到雲端。而那臺活動室的外置終端，現在歸伊登所有。
他在那裏面找到了那些合成照，還有幾十張張他和塞斯的真正偷拍照。
毫無意外，後者都是在廁所隔間偷拍的。伊登偷偷地用精神力掃蕩過鮑溫的腦子，發現他為了抹黑自己，親自在他和塞斯常去的清理室內安裝了針孔攝像頭。
大部分偷拍照裏，都只是他們互相親吻。有十幾張則是脫了褲子的那種。一張甚至拍到了賽斯的正臉。嗯，被X液弄滿的正臉。
伊登偷偷摸摸地把照片導進自己的終端。
他可以讓對方順利畢業。至于畢業之後嘛……一些匿名的投訴信并不費什麽功夫。
現在，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模拟考成績很快公布。伊登穩居第一。諾裏斯緊跟在後。盧錫安和塞斯都比往常的位置前進了一些。
看來讀書會還是有些作用的。于是這個活動繼續。
斯維奇後來也加入了他們。這只雄蟲讀書很認真，只是缺乏一些變通。伊登和諾裏斯很樂意将自己的方法教給他。
随着時間進入五月下旬，大學陸陸續續都開放了申請通道。包括伊登的首選道金斯大學。
一邊準備道金斯的申請材料，伊登還查看了一些他之前從沒考慮過的大學。他現在開始認真考慮心理學這個方向。
為了讓伊登更多了解這個專業以後的職業發展，布萊恩将自己的一個網站賬號借給伊登。
這個網站在帝國心理學領域有非常權威的地位。它的附屬論壇每天都很活躍。幾十萬只雄蟲在裏面讨論精神力應用的技巧，和自己職業、生活上遇到的相關問題。
每只蟲的賬號後都有一串星星。這個會在發帖時顯示的星星标記，和每只蟲的登記在冊的精神力等級直接相關。
“五星是A級。四星是B+。三星是B。二星是B-。一星是C。空星是C以下。”
布萊恩如此解釋。他的賬號後是四星。
每當伊登用布萊恩的賬號回帖時，不管他回什麽，底下都一堆蟲“大佬大佬大佬”要貼貼。還有很多蟲私信問他一些精神力實操問題。言語之中滿是仰慕和尊敬。
比起學校裏因他的身份和臉蛋産生的仰慕，這種網絡上來源于能力的認可更吸引伊登。
他發現自己不是不喜歡被關注。他也想被蟲“看見”。他想要的看見是在他發自內心想解決某個問題、且切實地幫助了其他蟲後的那種。
在這個論壇裏，他搜索了不少職業心理咨詢師分享的經驗貼和交流貼。
在他們的陳述中，這種特質不再只是一種負擔。它是一把手術刀。
它能夠緩解雌蟲雄蟲的精神壓力，治愈他們的心理疾病，有一些還能将強大的戰士從瀕臨崩潰的邊緣挽救回來 ，讓他們重新通過心理評估，返回戰場。
伊登似乎看到了一條路。一條在無形中呼喚着他的路。
他将這個發現告訴了賽斯。那時他們剛搞完一場，兩蟲餍足又慵懶地躺在一起，腦子無比放松。
伊登的手撫過賽斯的脊椎，摩挲雌蟲的後頸，梳理他被汗水打濕的發根。
電視屏幕上正放着一部賽斯喜歡的文藝片。伊登将腦袋埋在賽斯的頸窩。
“你想當軍醫？”賽斯遲疑地問。
“軍醫？”伊登一臉迷惑。
“你說的那個方向……據我所知，最厲害的都進了軍隊。”賽斯說，“他們可是軍團的稀缺物。軍方會不惜一切招募你的。”
賽斯将掌心翻轉向上，和賽斯十指相扣。他不喜歡軍隊。這是他很早就明确的一點。所以他得再考慮考慮……
***
第二次模拟考結束後，伊登找到了諾裏斯。
“我要告白。”伊登看着自己的好友。
“我需要你的幫助。”
正從圖書館書架上抽出最後一本參考書的諾裏斯一驚。
噼裏啪啦。他懷裏疊起的書堆全掉到了地板上。
“你說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是粗長的一天！
感謝在2022-01-20 11:59:42~2022-01-22 12:58: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且當歸、Sonic、流餘君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是南一呀1 10瓶；Moonthy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