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試衣間的古怪
帝國歷2331年6月11日, 周六上午。瑞德哈特諾恩萊特區，S-D品牌旗艦店。
随着接待店員的離開，貴賓接待室的門在軌道裏滑動, 悄無聲息地閉合起來。
六只蟲分成三個方陣。兩只在沙發上你看我我看你。兩只站在角落友好會晤。
最後兩只, 一只雙手插兜仰頭打量牆壁懸挂的照片, 一只坐在沒蟲的沙發背上，慢悠悠地喝着熱騰騰的茶水。
“好久不見，盧錫安。”
諾裏斯沖眼前的棕發雌蟲揚了揚眉：“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你。”
“需要這麽驚訝嗎？”盧錫安從牆上收回視線，轉過身來。
“我的朋友要來挑禮服, 我當然要一起幫忙參謀參謀，順便把我的也解決了。”
盧錫安咧嘴一笑。他朝旁邊走了兩步, 然後用一邊的手肘支撐着身子，向後一傾, 斜靠在背後的大理石臺面上。
現在他和諾裏斯基本面對面了。
“舞伴定了？”諾裏斯垂眸喝了一口茶，“好像沒聽到什麽相關八卦。”
“你居然在偷偷關注我！”
盧錫安誇張地長嘆一句。他猛地站直，臉上帶着玩世不恭的笑，向前湊來。
“老實說, 是不是你暗戀——”
雌蟲伸過來的手被諾裏斯無情撥開。
“自戀狂。”諾裏斯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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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穆羅尼亞不想聽到你的名字，只能去做聽力阻隔手術。”
“我腦子很正常。不想自殘。”
“諾裏斯，你這個态度，會把所有雌蟲都吓跑的。”盧錫安長嘆一聲。
“私蟲關系一塌糊塗的曼奇閣下想給我上戀愛指導課？”諾裏斯擡眉。
“幫你找個舞伴還是夠資格的吧。”
“建議你先處理好自己的事，再來施展愛心”
“我在等啊。”一抹像是微笑的東西拉動了雌蟲的嘴唇, “等我喜歡的蟲來約我。”
盧錫安環起雙臂, 視線朝諾裏斯掃來。
“那你肯定等不到。”雄蟲翻着手邊的紙質雜志，浏覽S-D當季新品。
“……”盧錫安頓了一下，弱弱地回道，“這麽惡毒。”
“只是重複事實。”
諾裏斯無辜地看着他, 然後歪歪頭，向他示意不遠處的兩只：“你覺得你還能插得進去？”
“……”盧錫安的臉瞬間拉長了。
諾裏斯聳聳肩，表示愛莫能助。
“……那我就自己去。反正沒蟲規定，去舞會必須帶舞伴。”
“你開心就好。”諾裏斯點點頭，眼中露出一絲同情。
在雄蟲看不到的地方，盧錫安背在身後的那只手攥握得咯咯作響。
但在諾裏斯視線內，盧錫安依舊斜挑嘴角，氣勢毫不輸蟲：“別光聊我了，公平點。你呢？你來這幹嘛？”
擔憂的陰霾籠上諾裏斯的臉龐。他抿起嘴唇，朝另一側看去：
“我不放心伊登。”
***
這是個天大的錯誤！
一個聲音在伊登腦子裏叫嚣、咒罵。
從幾天前的隐隐約約，變成了現在充斥腦殼的刺耳尖銳。
他就不應該答應那見鬼的提議，更不應該在沖動之下打給布萊恩，要求雌蟲幫自己這個忙。
看看現在這都是什麽事！
二十分鐘前，他、布萊恩、盧錫安、諾裏斯在這棟建築物樓下彙合。
十五分鐘前，喬普林和賽斯一起出現。
喬普林一頭紅發紮在腦後，露出深邃完美的臉部線條。取代學校制服裹在那修長身軀上的是一件白色V領短袖襯衫、深灰色窄腿西褲和純白色運動鞋，比起平日在學校的随意放蕩的模樣，簡簡單單，顯得格外清爽和明亮。
賽斯則穿了一件緊身黑T和同色直桶牛仔褲，外面套了件寬大酷帥的牛仔外套，看上去分外的肅殺冷酷。
他真的不熱麽！！
這是竄進伊登腦袋的第一個念頭。他下意識向前走了兩步，然後尴尬地僵在那裏，停了下來。
他想扯下賽斯的外套。但……
他看了看正含着一抹笑容朝他看來的喬普林，默默地又退了回去。
能裹一點是一點。這樣喬普林能少看一點是一點。雖然很大可能人家都看過了。
伊登酸酸地想。
六只蟲簡單地打了招呼，然後坐着高速電梯，直達目标樓層。
S-D是近五十年來聲名鵲起的新銳設計師品牌。它的創意總監德米和洛奧斯特大公私交很好。
相同的審美品位是這兩蟲多年友情的堅實根基。這些年來，夏恩和勞埃德出席公衆場合的禮服基本都由這只雌蟲承包了。
而不管這對夫夫穿什麽，幾天內，S-D的同系列和其他品牌的相似款就會暢銷一空。
網蟲們天天嚷嚷着讓S-D給夏恩和勞埃德付巨額代言費。對此，德米公開回應，他早八百年就想夏恩和勞埃德當自己模特，無奈不缺信用點的公爵閣下從來都是一口回絕。
幽默風趣的德米是伊登很喜歡的叔叔。他可以為此作證。
因此，在賽斯提出要選禮服時，伊登直接指定了地點。
在這裏，他可以盡量縮短挑選的時間。同時又不用擔憂心煩意亂什麽也找不出。這方面，他可以完全信任德米。
他沒想到德米會晚到。
于是，他只能被迫困在這間屋子裏，和賽斯大眼瞪小眼。
喬普林和布萊恩在角落聊着社會時事。時不時地，能聽到雄蟲歡快的輕笑聲。
盧錫安和諾裏斯在另一邊嘀嘀咕咕。好幾次投來關注的視線，讓伊登倍感壓力。
他和賽斯……周圍的氧氣一定被抽空了，不然如何解釋這如墳墓一樣的死寂，和他喉嚨裏彌漫着的……
饑渴難耐的焦灼。
伊登剛開始是低着頭的。後來他告訴自己，他擡頭只看一眼。
然後這一眼，便持續到了現在。
一周多沒看到賽斯，再次注視對方時，伊登驚訝于那鋪天蓋地的陌生感。
雌蟲又瘦了。眼窩深陷、眼眶青黑、雙頰的骨感和下颌線連在一起，像一把鋒銳的刀。
他和自己記憶中暖暖和和、軟軟綿綿的小雌蟲完全不一樣了。
伊登切實的用手觸摸過布料下的隆起的精實肌肉，用唇吻過那寬闊的肩膀和胸肌，用臂膀丈量過他腰背的弧度和熱度……
那會他訝異于賽斯體型上的改變，卻沒有真切的意識到雌蟲從裏到外的不同。
直到這一刻。
直到他和喬普林站在一起。他看起來那麽的帥氣性感，讓他的心為之砰砰跳動。卻也那般的陌生疏離，讓他恍惚之間，忘記了那個名字。
“伊登……”
賽斯低啞的嗓音響起。
該死的，他為什麽聽起來那麽無助？
一定是錯覺！錯覺！
伊登壓制着自己內心為這簡單一個稱呼喚起的擁抱沖動。但是他沒法移開視線。
賽斯似乎有同樣的困惑。他直直地看過來，眉頭微皺、咬着下唇，是“糾結猶豫”和“困惑混亂”的賽斯表情。
雌蟲的目光貪婪、饑渴、狂熱，仿佛燃燒的紫色火焰，将他的思維拖入半恍惚的狀态。
伊登猜想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他們的視線久久地交纏在一起。
“伊登……”
賽斯又叫了一聲。他無意識向前傾身，本能地想去觸碰雄蟲放在膝上的手。
伊登知道他要做什麽。他只是一動不動，盯着雌蟲淡色的下唇上被對方自己咬出來的小口子，靜靜等待着，在腦海裏想象幾秒後用舌尖掃去絲絲血痕時嘗到的鐵腥味。
“不好意思，伊登少爺，讓你們久等了。”
半透明的玻璃門向兩側滑開。一只瘦高、打着唇釘的短發雌蟲踏進接待室。
“我們現在就開始吧？”德米微笑道。
屋內的六只蟲同時看向他。
沒蟲回答。氣氛十分古怪。
呃……他是打斷了什麽嗎？
為什麽這些目光裏會有責怪和惱怒？
***
“德米！”
伊登快步上前，得救般地給了德米一個擁抱，搞得雌蟲一臉莫名。
他們之前可是有更長時間沒見面，也沒見這害羞內斂的小雄蟲哪次這麽激動？
德米拍着伊登的背，慢慢将對方放開。然後他用沉浸社會的多年老辣目光，快速掃視了一下房間內其他五只蟲。
賽斯和盧錫安他認識；喬普林、布萊恩、諾裏斯則是新面孔。想來是伊登在學校裏的朋友。
三雌三雄。剛好三對。
德米迅速地在心裏配好對，同時在記憶中搜尋适合他們各自氣質的禮服和飾品。
幾分鐘後，店員推進六個活動的展示衣架，上面挂滿了各種長度、款式及材質的禮服。
帝國出席正式場合有兩種禮服。一種是燕尾服。一種是傳統的長袍。
前者不分性別，只在細節處有區別。後者雄蟲為裹得嚴實的長袍，以莊重、克制為主。雌蟲的用料則不多，一般都是短袍/短裙加披風，方便雌蟲展示健美的身材。
從每個衣架禮服風格的區別可以看出，德米給每只蟲都都挑了一架子試穿的。
諾裏斯正想解釋自己沒有這個需求，盧錫安拿起一件，不由分說地将他推進了試衣間。
“來都來了，也配合配合，做個樣子吧？”
盧錫安難得說的有幾分道理。
諾裏斯嘆了口氣，手按上自己便服的扣子。
貴賓接待室很大，足夠六只蟲同時試穿。但除了盧錫安和諾裏斯，其他四只都沒動。
“真是可愛的小情侶，是不是？”
德米笑得很開心。氣氛莫名又詭異起來，德米發揮視若無睹的功力，履行自己出現在這裏的職責。
“你們兩個看起來也很般配。”德米指指喬普林和布萊恩。
“我為你們選了FH-112和31SS的情侶系列，答應我，一定要先試試它們。”
坐立難安的伊登正要反駁，懶懶靠在沙發上的喬普林擡了擡下巴，唇邊蔓出一絲別有深意的笑。
“喬普林，叫我喬普林就好。既然大設計師這麽有自信，那我現在就去。”
喬普林起身，十分自然地走到布萊恩面前，俯身在雌蟲耳邊說了什麽。布萊恩點了點頭，跟着他一起前往更衣區。
“伊登少爺，到你了。”德米轉向金發少年。
“以往你都有很明确的要求，前兩天你卻含含糊糊的……現在我就在這兒了，有什麽要特別指定的嗎？”
伊登一言不發地搖了搖頭。
“殿下，您這邊呢？”
賽斯沒有應聲。
“好吧……”
德米又等了一會。情況沒什麽改變。于是他揉了揉鼻梁：“我還有點事要先處理。你們先試穿，有任何問題和要求，可以按下這個聯系前臺。”
“當然，也可以随時發我簡訊。”
德米匆匆離去。
伊登和賽斯面對面坐着。兩蟲都石化成了雕像。
如果沒有之前德米的突然打斷，伊登肯定自己現在早就壓着賽斯亂吻一通了。
整整七天！整整七天！他們沒有一條簡訊，沒有一次碰面！
而現在，他們終于再次單獨相處。
這個事實讓伊登的胸口一陣騷動。無數亂七八糟的念頭随着畫面一起湧進腦袋，誘惑、催促着他在這裏幹一些他曾對賽斯幹過的事。
伊登拿起桌上的果汁猛地喝了半杯，在賽斯又要開口時，猛地跳起來，從衣架上随便拉過一件，沖進了不遠處的試衣間。
很熱。
真的很熱。
這個月份，這個天氣，S-D的調溫設備是故障了嗎？
為什麽這麽熱？
伊登胡亂試了幾件，在試衣間試的血脈搏動、大汗淋漓。他甚至不得不坐在裏面歇了好一會。
他有很多話想問賽斯。但不是現在。
等他們挑完禮服，諾裏斯會幫他支開喬普林，布萊恩幫忙配合（至于盧錫安，以他的眼力勁，應該不會添亂），他将擁有充裕的時間，和賽斯面對面、一對一地談一談。
一陣喧嘩嘈雜聲從外面傳來。聽着是盧錫安在起哄。布萊恩在附和。
喬普林好像也出去了。伊登聽到了那只雄蟲獨特的嗓音。
就剩他和賽斯了。
伊登煩躁地拉好腰上的最後一道拉鏈，唰地一聲拉開試衣簾，迫不及待地從密閉的空間逃出。
寬大的落地鏡映出少年纖長的身影。
伊登瞥了一眼，正要後退兩步細細再看時，有蟲朝他走了過來。
是賽斯。
是……帥氣到伊登一秒面紅耳赤的賽斯。
“小伊，你……你看起來……”
“太好看了……”
帶着驚豔和贊嘆的目光緊緊地盯過來。同時響起的還有雌蟲低沉喑啞、充滿欲求的聲音。
一股電流迅速地竄過脊背。
伊登咽了一口口水。
當他走向黑發雌蟲的時候，他有了自我意識的雙腿有些發軟。
“好看？”
“是衣服好看？還是我好看？”
一個含着笑意的聲音回道。伊登過了十幾秒，才意識這熟悉的聲音是自己。
“你一直都很好看，是我見過的所有蟲裏最好看的。你穿什麽都好看但這個尤其棒……”
“小伊，我…了。你過來……好嗎？我想讓你現在狠狠地親我……——該死的！賽巴斯蒂安你快停下！小伊，這不是我要說的不不不這就是我想說的……”
賽斯神色的臉和脖子全漲紅了。
他發出一聲哀嚎，懊惱地捂住臉。他用手撐着牆壁，表情扭曲、滿頭大汗，似乎在與一股神秘的力量做鬥争。
“我知道。從今天看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想要什麽。”
藏在最隐秘角落裏的那些話一句接一句地往出溜。伊登用指甲狠狠掐着自己手心。他感到有血流了下來，但他一點都不疼。
“你穿牛仔褲太犯規了。它讓你的屁股看起來超級挺翹。我沒有講過對不對？…真的很圓。我每次都想一直揉下去但是怕你生氣只能停手……”
“還有你的胸——伊登你住嘴住嘴——你到底有沒有意識？為什麽要練那麽大？”
“你不喜歡？”賽斯聽起來十分緊張。
“我怎麽會不喜歡宇宙的主宰我恨不得——艹艹艹你真的不能再說下去了你知道嗎——該死的啊我恨不得每天都…也許足夠久就可以——艹！”
見鬼了！
伊登梗着脖子，咔噠一聲咬住後槽牙。太陽穴上青筋劇烈跳動。
“再久也不行除非、除非……”
雌蟲的聲音嘶啞又緊張，還有一絲絲的興奮。他舔着自己的下唇，臉上泛起情|動的潮紅，呼吸忽地急促起來。
“小伊，你想嗎？不是之前那些，是……我想…很想很想。這幾天我每天都會做夢，夢裏你——靠宇宙的主宰為什麽我停下不來——……然後——該死的到底是有什麽毛病——我就可以——”
砰的一聲，伊登猛撲上去，一把将賽斯推進了最近空置的試衣間。
這該死的一定有問題！
可他現在根本顧不上了！
因為賽斯呻|吟着抓住他的頭發，朝他狠狠地吻了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改完了。
為什麽會這樣……嗯，助攻團不是擺設啊23333
這兩只蟲的騷話被其他四只蟲外聽了個清清楚楚
最後還想說的一點是
作為口味很古早很狗血的作者和讀者，我這裏除了番外可能不會有那種甜到齁的純糖
當初選甜文的标簽是因為這篇整體風格比較輕松，畢竟主角是一群不愁吃不愁穿的青少年
蟲生最大煩惱就是考試升學和談戀愛，一件極其細微的小事對他們來說也可以驚天動地
當然這篇除了戀愛最想寫的其實是成長。所以還選了成長的标簽。
伊登和賽斯當然都會犯錯。犯錯才會改變。改變才能成為更好的自己。
如果有哪個小可愛覺得這文發展方向和你想的不一致
或者只想看爽文、想看一點波折都沒有、一點狗血都沒有的，請默默地棄文
(每個人對玻璃渣的定義不同，老實說作者從不覺得前面的虐，不要杠，杠就是你對）
不用寫小作文咒罵角色，因為真的很沒有必要，他們只是紙片人
作者看了除了心塞斷更坑不會有任何積極影響
痛快點×之後，JJ還有幾十萬的文可供選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