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
永安十三年楚國都城平京
剛出正月,哪怕是晨曦初露整個平京城還依稀見得年節的喜慶勁,三五商販正在準備開店,已然可以看見炊煙袅袅,伴着這種煙火氣一輛馬車緩緩駛入城門,清脆的馬蹄聲在街巷裏散開,清晨時分還帶一份靜谧,這馬蹄聲是格外明顯,好巧不巧吵醒了在酒樓宿醉的喬恩澤。
這喬公子在平京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父親是當朝丞相喬玉,姐姐位居貴妃,要說身份那是極為顯赫的,可偏偏是個不求上進的,文武不通即便有喬氏恩澤庇佑也混不上一官半職,整日合着一群公子哥流連勾欄飲酒賭錢,在平京城內名聲極差,這不昨日又醉在春熙樓裏滾混至天亮。
春熙樓本是平京第一酒樓,菜品豐盛精致,鎮店的十裏香更是遠赴盛名,可自打這喬恩澤喜歡上十裏香,就包了酒樓所有的十裏香,甚至揚言這酒就是倒了也不許給其他客人飲用,不但如此,因他不喜勾欄場子的飯食,便時常帶着勾欄裏的姑娘來春熙樓,在隔間內颠鸾倒鳳,甚是不堪入目,春熙樓的老板是敢怒不敢言,每次見他都跟見了瘟神一般。
此刻見他跌跌撞撞的從樓上下來,老板跟小二使了眼色,趕緊跑去了內廚,不想和他打照面,好在這喬恩澤似乎是被外面的什麽東西吸引,罵罵咧咧的離開了酒樓,并未多做停留,候在樓下的小二看着喬恩澤離開,也不禁松了一口氣。
喬恩澤宿醉在酒樓有些頭昏腦漲,又被這馬蹄聲吵得心煩,瞬時是怒火中生,帶着幾個小厮就去追那馬車,馬車本就速度不快又正好駛入春熙樓的後巷,正巧被他追趕了上,喬恩澤一腳踢在身邊的小厮身上,那小厮吃痛正好滾在馬車前,愣是逼停了馬車。
馬匹被突然出現的障礙物驚到,可顯然是訓練有素精良馬匹,被這樣驚吓也并沒有過多慌亂,只是緊急的停下腳步,然後低着頭喘着粗氣,好像在生氣一般。馬夫顯然也被吓了一跳,趕緊回身詢問馬車內的主人是否安好。
“一大清早就這麽吵鬧,擾得本公子無法安眠。”
喬恩澤不耐煩的怒道,可身邊的書童吉良拉住了他,在他耳邊說道,
“公子,是榮國公府的馬車。”
喬恩澤開始還帶着酒氣,聽了吉良的話好似清醒了幾分,冷笑了一聲,
“榮國公又怎樣?打擾了本公子睡覺就是不行!”
喬恩澤仗着自己的身份,平日裏在平京城根本沒人敢惹他,甚至多少有些恭維,可偏偏榮國公府的顧子珏每次看到他都不給正眼,仿佛他是那街邊發臭的垃圾一般,所以他喬恩澤早就看不慣榮國公府了,此刻借着酒勁更是張狂,一副要弄死馬車裏人的架勢。
“打擾喬公子清夢,小奴再此賠禮。”
早就聽聞榮國公府下至門童都是言行有度,舉止得當,今日一見果然非凡,反觀這喬丞相之子喬恩澤明明是世家公子,卻被顯得不識大體,流裏流氣不上臺面,吉良不禁背冒冷汗,他家老爺不在根本沒有人能管得了這個公子哥,此刻看來是要出大麻煩了。
“你是個什麽東西,讓你家主人出來給本公子賠禮!”
喬恩澤恐怕是看不出榮國公府的态度,反倒是覺得榮國公府的家奴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懼怕了他所以故意放低姿态恭維他,膽子倒是更大了起來。
話閉喬恩澤直接就要上馬車掀簾子,那馬夫看似是普通的小奴,可直接一步擋在了喬恩澤身前,也不知道是不是練家子,總之是有股氣勢讓喬恩澤一時間不敢上前,那小奴身法強硬,可言語仍舊謙卑,拱手道,
“馬車內是府上小姐,舟車勞頓不宜見客,此番叨擾喬公子,小奴一定禀告國公爺,下次登門給公子賠禮,還請喬公子海涵。”
吉良聽了這話,額頭上的汗珠都流到了嘴角,話都說到這個份子上了,要是他家公子還不識好歹,恐怕真的要攤上大麻煩了,榮國公府上的二小姐,可是自小養在皇後身邊的,身份貴胄,加上女兒身如被這當街掀了簾子,傳出去可是有損姑娘名譽的,這要是傳入宮裏,那喬恩澤可是罪加一等呀!
“公子,您還未醒酒,要不去喝一碗醒酒湯?”
“滾開!”
喬恩澤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麽邪,聽了馬車上是榮國公府的小姐,還不肯罷休,非要上馬車掀簾子,就在馬夫要出手的瞬間,一陣馬蹄聲由遠處傳來,馬蹄聲急促,片刻便出現在在巷口處,來人身穿禁軍铠甲,腰佩寶劍,不正是榮國公大公子顧子珏嘛。
“公子,是顧子珏。”
吉良趕緊拉住喬恩澤,喬恩澤看到顧子珏本能的退後了幾步,雖然他很看不上顧子珏的孤傲,但顧子珏好像天生有不怒自威的氣質,讓人忍不住害怕。喬恩澤吞了吞口水,指着馬夫說道,
“今日本公子有要事,先不與你計較,下次看到本公子記得繞道走!”
撂下這句狠話,喬恩澤便灰溜溜的跑了。
顧子珏看到喬恩澤遠去的背影,眉頭緊鎖,他本是眉目清秀的人,可眉目卻太過淩厲,面無表情時就帶着一股嚴肅勁,要是稍微蹙眉,就更是淩厲逼人,讓人不敢靠近。
“公子。”
馬夫也是松了一口氣,剛剛他一再退讓,本是不想與喬府的人起争執,可這喬恩澤卻不識好歹,讓他很是頭疼,好在顧子珏及時趕到,才化解了危機。顧子珏驅馬停在馬車側面,問道;
“依依,可好?”
“兄長,無事。”
聽了這話顧子珏點了點頭,示意馬夫,這榮國公府的馬車在禁軍統領的護送下緩緩朝着榮國公府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