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泸州夜
泸州城內張燈結彩說不出的喜慶,正是泸州府尹宋志達宋大人之子的婚宴,泸州本是富庶之地,宋大人為官又親和,很受百姓愛戴,所以宋大人之子成親,百姓也都跟着開心,到處都是紅燈高挂,喜糖喜點更堆放在府前供百姓随意取食。
本是喜慶的洞房花燭夜,哪成想第二日一早,宋府五十餘口都死于非命,無一生還,新郎和新娘甚至還未除喜服便被人殺害,此等大案驚動朝野,潼州府提刑司蔣陸迅速前往泸州查明此案。
蔣陸粗略的查看了屍體,五十餘口人,全身上下只有一處刀傷,不禁覺得驚奇,便點招了數名仵作同時驗屍,整整兩天才檢驗完全部屍體,得出的結論更是讓蔣陸不知所措。五十餘口全部是一刀斃命,從刀口來看,都是同一把刀所為。
“那就是說是同一個人殺了這宋府上下五十餘口人?這怎麽可能?”
聽了蔣陸這樣講,幾個仵作面面相觑,他們也覺得不可能,可驗屍的結果就是如此,他們也是無可奈何,蔣陸背手走來走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突然問道,
“那是否中了毒?”
“蔣大人,五十餘口雖然有人喝醉了酒,但都沒有中毒的跡象。”
仵作回答了蔣陸的猜測,且不說宋府裏有護院數名,因是喜宴,衙門中的衙役也特意來宋府吃酒,衙役雖不至于武功高強,可總是有些身手,這麽多人沒有一絲喊叫就這麽全死了?
“大人,泸州已經封住城門,要不挨家挨戶去查,看看有沒有可疑之人?”
這次慘案致使泸州衙役幾乎全軍覆沒,蔣陸特意帶了潼州府的衙役來幫忙,見此情景這衙役詢問道,蔣陸擺擺手,說道,
“這泸州是富庶之地,人口衆多,挨家挨戶要查到什麽時候?再說,如此高手可能殺人當夜就逃出了城,搜查到此人的可能性太小了。”
蔣陸說完又在原地踱步,思來想去,突然有了想法,
“殺人總不是無緣無故的,派些人手将這宋府好好搜查一番,哪怕絕地三尺也要找到宋大人是得罪了什麽人!”
“屬下明白。”
衙役說完就要去辦差,蔣陸又叫住他,
“不單單是這個府邸,所有和宋家有關聯的人,私下的府邸都要查清楚。”
蔣陸這樣辦案可能有些人不理解,死了這麽多人居然不查兇手,居然一門心思去查死者為什麽死,可這種辦案的方式倒是讓梁仲瑄很滿意,議政殿裏聽着衛臨的回報,臉上卻難得的露出笑容。
“蔣提邢在宋大人的府中找到一間密室,在裏面找到不少密信,蔣提邢看過信的內容,已起草奏章密封部分信件八百裏加急送往中書省,如今密奏已到中書省內。”
聽到這裏梁仲瑄敲了敲桌上的文章,對着衛臨說道,
“蔣陸,永安三年榜眼,我欽點的翰林院學士,永安五年滄州水患,原滄州府尹因知情不報被貶,我命他赴滄州為府尹,在任期間屢破大案,深受百姓愛戴,前年便升至提刑司,赴潼州府上任,以他這般清貧的出身走到今日也算是平步青雲了,看來我的眼光當真不錯。”
衛臨對于梁仲瑄的話并未有所回應,朝中要員本不會他能點評的,便繼續回禀道,
“陛下,蔣陸在密奏快要到達中書省之際,去了鎮守潼州府的軍營,将宋府搜查出的信函內容告知了潼州府安撫使司徒紘,司徒将軍當夜也寫了奏章送至樞密院,奏章不日也會到達平京。”
聽了這話,梁仲瑄微微笑了,又拿起桌上的文章看了看,說道,
“這個蔣陸倒是個人才,省了我的一番周折,你繼續去盯着,有事再報。”
梁仲瑄話音剛落,衛臨又是瞬間消失在議政殿中,見衛臨離開,梁仲瑄起身伸展了一下,出了議政殿,高遠正在門口候着,門外是顧子珏,這兩人看到梁仲瑄出來趕忙回身行禮。梁仲瑄伸手扶了顧子珏一下,問道,
“子依身體可見好?如果還是不好,請太醫去看看。”
“回禀陛下,臣妹身體已見好,多謝陛下挂念。”
“這子依去寶塔寺休養,一去就是五年,這五年你姑母可是很想念她的,如果身體好了就讓子依多進宮陪陪你們姑母。”
顧子珏默默跟在梁仲瑄身後,沒有接話,梁仲瑄口中那個姑母正是當今皇後,母儀天下身份貴重,姑母這兩個字自打顧英歌入了宮,子珏便再不曾喚過,在天家面前焉能攀親附貴,那樣不重禮法之事不符合君臣之道。
梁仲瑄回頭看了看顧子珏,眼神中是一閃而過的落寞,在這至尊之位上,他早該習慣孤獨,至高無上的權力讓他和所有人都變得疏離,無法相信任何人也無法依賴任何人,這便是皇權。
“高遠陪我去後宮,子珏回吧!五年不見妹妹,你也多陪陪她。”
顧子珏聽旨退下,梁仲瑄便直接去了皇後宮裏,這些日子政務繁忙,他不曾留宿後宮,去後宮無非是給太後請安,偶爾去看看皇後,今日難得清閑,他打算在皇後處留宿。
皇帝入後宮沒有通報,所以梁仲瑄來時顧英歌并未準備接駕而是坐在屋內寫字,英歌出身将門,自小跟在顧楓身邊長大,習字也是顧楓手把手教的,那字體蒼勁有力看不出一絲娟秀的模樣。
初聞征雁已無蟬,百尺樓高水接天。
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裏鬥婵娟。
“這才剛初春,就想到霜月裏的事了?”
梁仲瑄的聲音傳來,把專心于寫字的英歌吓了一跳,趕忙要給皇帝行禮,梁仲瑄卻越過桌子,伸手扶住英歌,自己坐到英歌剛剛寫字坐的椅子上,然後指了指臺面上的茶杯,那裏面是剛剛英歌喝的牛乳茶。
楚國善飲茶,而西涼是游牧民族,更愛喝牛乳,再後來西涼和楚國交界的地方慢慢融合,将兩者融合後出現了牛乳茶,可中原地帶的人喝不慣牛乳,覺得膻味太沖,所以此茶在中原并未流行起來,英歌在涼州長大是習慣喝的,所以入宮後也會飲此茶,為此還被太後斥責過,認為這牛乳的味道讓人作嘔,自那以後英歌便只能偶爾的在自己宮中飲用。
“給我沏一杯。”
梁仲瑄其實也不愛喝這個,英歌也不知道他為何每次都要為難自己,但是既然陛下都這麽說了,英歌只好去沏茶。回來時看到梁仲瑄也在那裏寫字,是将英歌寫的詩又寫了一遍,筆鋒所到之處竟然隐隐約約能看出和英歌有些相似。
寫完後梁仲瑄還拿起來反複欣賞,似乎覺得非常滿意,英歌将牛乳茶放在桌上後便在一邊開始為他研磨,可梁仲瑄卻放下筆伸手将英歌拉到身邊坐下,雖然椅子寬敞,可一下子坐了兩個人還是有些擁擠,所以梁仲瑄幾乎是将英歌環抱在懷裏的。
“元景聽說子依歸來,已經去了顧府幾次,南天都拿子依身體不适打發了。”
梁仲瑄握着英歌的手把玩,說起了最近讓他有些煩心的事,這元景是當年的太子妃沈氏所生,後沈氏病故,元景本來是由潛邸裏的嬷嬷代為照顧,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無依無靠的元景最終被送入英歌宮裏,由皇後英歌代為教養。
“元景是執念太深了。”
英歌為此也是異常後悔,因為那時顧南天的發妻生下子依後不久便撒手人寰,所以小時候的子依便是由英歌代為照顧,後來英歌嫁入皇宮,看着整個顧府幾乎都是男子,實在是放心不下子依,便将子依接到自己身邊,原本都好好地,後來也不知道元景是着了什麽魔,竟越來越迷戀子依,後來甚至有些癡狂,英歌發現此事,趕緊将子依送回顧府,可國公府仍在平京,元景長大後也出宮建府,區區國公府根本管不住元景那執着的心。
“當年南天來找我,說要送子依去寶塔寺休養,我就明白他的意思……”
說到這裏梁仲瑄住了口,似乎有很多話噎在喉頭說不出,武侯二十四年威北王之亂,先帝胞弟威北王梁亭觊觎皇位,暗中控制朝中部分大臣和駐外将領,又勾結南鏡舉兵造反,妄圖謀權奪位,先帝梁淮本就是個殺伐決斷之人,鎮壓威北王之亂後利用十二所徹查此事,但凡牽連此事的重則滅族輕則砍頭,數萬人頭落地,後人再談及此事都說武侯二十五年那一整年的空氣都是血腥的,根本散不去。
當時顧氏一族雖未被威北王之亂牽扯,可先帝卻再不信任顧家軍,
‘顧家軍只知顧楓,卻不知天子。’
梁仲瑄記得威北王死後,他經常聽到父皇這樣說,曾經的盛寵不在,甚至成為了先帝的心病,最終先帝将顧楓調回平京,重整了顧家軍,顧南天跟随父親經歷了這一切,他自然不希望女兒再卷入這宮廷鬥争之中,且不說梁元景未來能不能入主東宮,就單單皇子這一個身份就讓顧南天退避三舍了。
所以梁仲瑄說他知道顧南天的想法,那英歌呢?當年的英歌是不是也和子依一樣,對這座冷漠的皇宮避而不及,可那時的她別無選擇,她是不是後悔了?梁仲瑄很想知道,可他卻問不出口,他覺得英歌不會騙他,所以他更害怕答案。
“陛下,依依……”
英歌剛開口,梁仲瑄就将英歌抱得更緊了些,然後說道,
“我明白,元景不是子依的良配,我已為元景另選了一門親事,翰林院大學士蘇念覃蘇學士的孫女,賜婚的旨意已經下達中書省,不日便會頒發。”
“蘇大學士的孫女?是靜郡主的女兒蘇晚晚嗎?”
英歌轉頭問道,可因梁仲瑄正環抱着她,這個轉頭讓英歌幾乎能觸碰到梁仲瑄的臉頰,英歌微微蹙眉,不着痕跡的又轉過頭,稍稍的拉開了和梁仲瑄的距離。也不知道梁仲瑄是不是完全沒有感覺出來,反倒直接将下巴抵在英歌的肩頭說道,
“是她,和靜郡主是大長公主的女兒,自小又養在太後宮裏,身份尊貴,蘇念覃又是當世鴻儒,在文士之間享負盛名,這門婚事也算是門當戶對。”
梁仲瑄說完擡起頭在屋裏找了找,可自打他來內裏伺候的人就都退了出去,連英歌貼身女史海棠也在門口聽旨。
“早些時候我已經和蘇學士提過此事,你準備些東西讓海棠親自送去給和靜郡主,等郡主入宮謝恩的時候再細聊聊婚宴的事。”
要說為了讓元景對子依死心梁仲瑄也是煞費苦心,梁仲瑄早就知道,只要賜婚就能絕了元景想娶子依的心,顧子依雖無尊位在身,可就單單顧氏二小姐這一個身份,就不可能給元景做側妃,更不可能給元景續弦。
之所以遲遲沒有下旨賜婚,實在是因為這人選讓梁仲瑄難以抉擇,如今朝中對于立太子穩固國本的谏言此起彼伏,在這種時候衆皇子的一言一行都會被關注,更何況是成婚這等大事,元景雖不是皇後所生,卻也是梁元景正妻所出,正經的嫡子,正因如此這正妻人選就更加重要。
首先要門當戶對,可朝中大臣的女兒都不行,身為皇子,就有機會争奪那至尊之位,有了威北王之亂,梁仲瑄自然要提防皇子太早動了奪嫡之心,所以權臣之女無非是助長了元景的羽翼,所以和朝臣有關的他都選擇避開。
也正因為這種種暗潮洶湧的關系,梁仲瑄才一直未能确定人選,直到太後壽辰那天,碰巧趕上了和靜郡主去給太後請安,才讓梁仲瑄想起了蘇晚晚。
這和靜郡主是大長公主的女兒,大長公主是先帝最小的妹妹,可偏偏身體不大好,後來生下和靜郡主就離世了,太後看着和靜一個女孩,怕她被繼母欺負,便将她帶在自己身邊,後來和靜郡主嫁給蘇閣老的兒子,也是太後親自籌備的嫁妝,送她出嫁。
而蘇閣老是當世鴻儒,德高望重,可偏偏為性子有些教條,剛正不阿只對學問感興趣,因而即便門生衆多卻不私下來往,雖為翰林院大學士,又無實權在手,這樣的一個家庭背景下的蘇晚晚無非是最好的選擇。
這賜婚的旨意頒布也是有意思的很,梁仲瑄已經把周遭有關系的人都知會了,卻唯獨沒有告知元景,所以當元景接到旨意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他求過榮國公,甚至在議政殿外跪了整整一夜希望梁仲瑄給他和子依賜婚,可最終婚是賜了,但對象卻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顧子依。
聖旨頒布之後元景便重病不起,太醫都束手無策,迷迷糊糊的元景好幾日都不大清醒,半夢半醒之間感覺有人給他更換了額頭的布巾,那人身上散發着他很熟悉的香氣,熟悉的讓他抓回了一絲理智,他輕輕睜開眼。
“母後?”
看到英歌坐在床邊照顧,元景整個人都清醒了,想要坐起來,可多日未曾進食,身體虛弱,剛擡起身就覺眼前天旋地轉。
“二皇子,您身子還未好,可別亂動。”
知夏嬷嬷趕忙扶着元景躺下,這知夏嬷嬷是英歌的乳母,當年随嫁入宮,也是看着元景長大的,此刻看到元景一下子憔悴了這麽多,難免心疼。
“元景,你和子依無緣,別再如此了。”
英歌簡單明了的說道,她向來不是親切的人,雖然作為養母她對元景的照顧無微不至,可英歌平日裏不茍言笑,話也不多,不會因為元景在書院成績優異而表揚他,也不會因他惹了禍事而批評他,也許正是這種疏離讓元景異常畏懼英歌,這也是為何元景不去求英歌賜婚,反而去議政殿跪了一整夜。
“母後是覺得元景不夠好嗎?為什麽……”
看到英歌淡淡的蹙了蹙眉,元景便不敢再往下說,英歌看到元景不再言語,嘆了一口氣,說道,
“生為皇子,有很多事不能随心所欲,情愛之說更是無稽之談,為了一個小小的顧子依就如此頹廢,實屬不該。”
英歌的言語聽不出是嚴厲的指責,可語氣卻異常冰冷,自小英歌就不曾責罵過元景,可即便如此元景都有些懼怕英歌,此刻英歌這樣說,元景就更是害怕,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麽反應,竟哭了起來。
“元景,子依不是禮物,随着你哭鬧就能得到,如今的形式你該看明白,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你得明白這個道理。”
看到遠景哭了,英歌也不再久坐,留下知夏照顧,便回了宮。
英歌這邊剛回宮,便下起了傾盆大雨,看着瓢潑大雨傾斜而下,讓元景心情更加低落,但好歹勉強吃了點東西,體力有所恢複後,元景便梳洗了一番,直接去了榮國公府,元景剛下馬車便在大門口碰到了顧子珏。
“參見二皇子。”
元景稍稍對着子珏請了禮,直接讓下人送上拜帖,看到元景在門口等着,子珏也沒有動,退到一側靜候。
收到拜帖的顧南天也是急忙趕了出來,他知道皇帝這道賜婚的旨意搞得的是滿朝議論,也知道這嫡皇子為此一病不起,要細細說來件事其實和榮國公府毫無關系,只因元景對子依有情在平京城裏無人不知,反倒讓顧家無故被推到風口浪尖。
要知道平京城裏太平盛世,滿城裏清閑富貴的娘子們最是長舌,在背地裏不知道怎麽幸災樂禍的讨論這元景和子依的事,子依是未出閣的姑娘,被人這樣議論已讓顧南天很是頭疼,沒想到元景還在此刻前來拜訪,屬實讓南天覺得他有些榆木腦袋,全然不為子依考慮。
“見過二皇子。”
其實顧南天親自來迎就是不想讓元景入府,聖旨已下,就是梁仲瑄親手斬了元景的妄念,日後人生路,不管他元景的際遇如何,他已然和子依沒了緣分,所以顧南天不想再讓外面的流言蜚語影響子依。
“國公爺,今日母後來府中探望,讓我當斷則斷,我明白母後的意思,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明白,可就是死不了心,求國公爺讓我和子依說說話,就當是給我最後的一個了斷。”
元景說完對着顧南天深深的鞠了一躬,其實元景自小養在皇後宮裏,起初南天對他的感情自然也比對別的皇子親近些,可偏偏元景迷戀上子依,而子依又無心于元景,顧南天更是不想讓顧家牽扯到日後皇子奪嫡的戰争中,所以也就和元景日漸疏遠。
但看到元景頹廢至此,終究還是動了恻隐之心,便同意讓元景隔着屏風和子依說上幾句話,可元景卻說不用,他說只想在子依院中與子依說幾句話便可,南天覺得在院中說話,總歸是無法屏退左右,也是保全了子依,便欣然同意。
“參見二皇子。”
子依在閨閣之中僅僅是将窗子開了一條小縫,她聲音透過窗子傳了出來,雖然看不見子依,可元景卻能清晰的想象出子依即便在屋內也一定是循規蹈矩的對着他的方向行禮。
“依依,不日我便要迎娶正妃入府,我只想知道如果抛卻這全部,只是你和我,你心裏能不能有我?”
“殿下恕罪,子依生來便是顧家的女兒,從不曾有他想。”
“不曾有他想?好,真好。”
因為元景心有所念,所以總想着他與子依沒有善果是因為皇族和世家的關系,總是幻想着要是兩人沒有了這個身份也許還能走到一起,可子依從不曾有過這種設想,因為她心裏不曾有過他,其實元景心裏都明白,所以他從不敢問子依。
看着元景踉踉跄跄的離開府邸,子珏默默的嘆了一口氣,子珏明白這件困擾他們許久的事情也會因為元景的成婚而告終,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珏兒,最近平京城裏恐怕不太平,萬事要小心,切莫和一些不相幹的事情扯上關系。”
顧南天拍了拍子珏的肩頭說道,雖然子珏的為人他很清楚,可最近他總是不踏實,好像有什麽事要發生一般,免不了啰嗦幾句,子珏點頭應下,整個人也變得更加沉默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