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法會上的事果不其然的被傳得滿城風雨,雖然大多是對元景、蘇晚晚和子依這三角關系的津津樂道,卻不想其中也慘雜了其他的事,好比說起子依的美貌雲雲,不同于京城閨閣千金,子依眉目如霜,有着讓人不敢靠近的神秘感,更依稀有着那位貴人的倩影。
這番談論下來卻将話題帶到了另一個奇怪的方向,有人說子依眉目如玉,雖然和顧子珏不甚相似,卻有着一樣的淩厲棱角,這顧家真的是女孩漂亮男孩俊朗,這談着談着話題慢慢就延伸到顧子珏身上,榮國公府的大公子似乎也到了婚配的年紀。
皇後親侄子,榮國公長子,天家親自冊封的禁軍統領,這身份在京城中可不是一般的尊貴,只是之前的顧子珏太過低調,也不和京城任何家的公子親近,因此讓娘子們忘卻了,這次子依的事竟陰差陽錯的将子珏的婚事引了出來。
“子依,我請長公主帶你入宮,代為父去問問娘娘關于你哥哥的婚事。”
現在子珏的婚事鬧得滿城風雨,說親的禮函都要把顧南天的書桌堆滿了,真的是頭都大了,手握禁軍的顧子珏,有守衛皇城的重擔,未來又要承襲國公,婚事恐怕不是簡簡單單的交換庚帖那麽簡單,如今顧府的門沒被踏破,還是礙于顧府沒有女主人,京城各家的娘子不好親自來說親,可顧南天身邊已有人為此說項,避恐怕是避不開了,所以顧南天還是想先問問皇後的意見。
“父親,哥哥的婚事不是應該詢問陛下的意思嗎?”
子依不明所以,在她的印象中姑母對于這些事從來都不管不問,想當初他們母親去世,天家要給父親續弦來打理顧府,可父親一直不肯,那時姑母也是未發一言,如今子珏的婚事難道姑母就會管了嗎?
“子依,你去問問娘娘吧!也讓娘娘詢問一下陛下的意思。”
本來在一旁默默不語的子珏突然開口說道,子依看了看子珏,覺得哥哥是話裏有話,尤其說道讓娘娘詢問一下陛下的時候,他的語氣尤為着重了一些,子依似乎也明白了什麽,便點頭離開了書房。
“最近軍方出了亂子,陛下憂心于此,你在禁軍中也務必留心,防患于未然。”
子珏點頭稱是,南天起身拍了拍子珏的肩膀,作為顧家的孩子,自幼便要承擔顧氏一族的興衰榮辱,這一點南天曾深刻的體會過,如今看到子珏便想起了自己的曾經,不免有些心疼他。
“陛下要善之回來,估計不日便能到達京城,到時候你們兄弟兩個也可以有個照應。”
聽到善之的名字,子珏目光中有了一點點閃爍,南天知道這是子珏開心的表現,這兩個孩子自幼就感情好,後來又因為長公主疼愛子依的關系,兩家更是親近,這自打善之跟着父親去了軍中,兩人已經很久不曾見過,如今兄弟回來,着實讓子珏心情好了一些。
這邊還沒等長公主和子依入宮拜見皇後娘娘,那邊梁仲瑄便已在議政殿和大臣說起了關于最近對子珏婚配一事的流言。這邊早朝剛散,梁仲瑄就叫了幾位大臣到議政殿議事,因着不是什麽大事,所以場面還算融洽。
直到顧南天應召入宮,梁仲瑄才将話題引到他身上,
“聽說最近榮國公府的府門都被媒婆踏爛了?”
梁仲瑄突然調轉話頭詢問起這件事情,倒是讓顧南天沒想到,只能無奈的笑道,
“近日卻有人常來說媒,但微臣家的門檻還算堅固,一時半刻還能撐上一陣。”
聽了顧南天的話,梁仲瑄也是無奈的笑了,環視殿內的臣子,說道,
“子珏自小便在朕身邊長大,又是皇後的侄子,這孩子的婚事不用那些媒婆操心,朕自然會安排。”
“微臣謝過陛下。”
“子珏日後是要承襲國公爵位的,身份貴胄,一般的女子朕看不上,所以還要和皇後好好商議,倒也不急于一時。”
梁仲瑄這話肯定不是說給顧南天聽的,能在議政殿議事的大臣肯定也不蠢,清楚明白的知道梁仲瑄這話是在警告他們,子珏身份高貴,不是那些普通女子能夠高攀得起的,所以讓這些人回去管好家裏的娘子,不要再對子珏有什麽非分之想。
這幾位大臣自然是體察聖意,回家便把這事說與家裏的大娘子聽,娘子間的小話傳播的極為迅速,還沒兩日京城中的娘子便都知道了此事,天子都出面說話,自然再無人敢去顧府提親,榮國公府這才安靜下來。
但因着之前長公主已奏請內務省要入宮請安,所以即便這場風波已停,長公主還是帶着子依入了宮,按理說子依回京城應該來給皇後請安的,可因之前礙于元景的事情,子依便一直稱病未曾入宮請安,只是遞送了陳情的文書。
這次入宮拜見皇後,子依其實期待已久,當年母親病逝,子依便是跟着英歌生活的,後又被接入宮中,要不是後來元景對她着迷到了癡狂,恐怕子依會一直在英歌身邊長大,直至出嫁。對于子依來講英歌是高高在上的皇後,可也是她親密無間的姑母,那種感情是不可割舍的,所以見到英歌的時候,子依眼眶都紅了。
“姑母。”
英歌看到子依也難得的情緒激動,走到子依面前将她攬在懷裏,輕撫着子依的頭發,當年離開時還是小女孩,現下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少女,未能看到子依這些年的成長,英歌當真是有些惋惜。
“見過長公主,子依姐姐。”
“見過長公主,子依姐姐。”
聽說子依要來,元吉和成陽一大早就來到仁明殿用早膳,子依離開平京時,小元吉才兩歲多,成陽都還未出生,沒想一別再見連成陽都能走路了。
“參見六皇子,成陽公主。”
子依正正經經的給兩個孩子請了安,元吉看了看母親,成陽還有些怕生便躲在英歌懷裏,英歌笑了笑,扶着子依坐下,英歌握着子依的手,對着長公主說道,
“這些年真的謝謝長公主常給我帶來子依的消息。”
長公主喝了口茶,微笑的看着子依,說道,
“我自小就将子依當成自己的女兒一樣,我去看子依可不是因為皇後娘娘。”
聽了這話,皇後也笑了,這邊成陽也小心翼翼的鑽到子依懷裏,似乎對這位漂亮姐姐很是好奇,子依便将成陽抱在懷裏,從袖口拿出了一個錦盒,裏面放的是一朵石榴花,成陽接過錦盒,白胖胖的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那朵石榴花,可卻沒有鮮花的潮濕,而是毛茸茸的質地。
“聽說公主的生辰将至,這朵石榴花就送給公主。”
“謝謝姐姐。”
成陽很高興,拿在手裏愛不釋手,早就聽聞成陽酷愛石榴花,所以子依特意做了朵石榴花形狀的絨花,這花栩栩如生卻不似鮮花一般容易凋零,所以近些年在京城中深受女眷愛戴,可因制作手藝難學,真正能做出這等栩栩如生絨花的人不多,沒想到子依就是其中之一。
正當幾人敘話之時,梁仲瑄走了進來,子依最先看到他,便要起身行禮,梁仲瑄擺了擺手,讓子依坐下,
“別動了,都是家裏人。”
梁仲瑄入內沒讓人通報,也是讓大夥措手不及,自打元通病逝,這帝後關系就有些緊張,元吉是個很伶俐的孩子,發現這件事情後,便時不時在母親面前說起爹爹的辛苦,什麽處理政務徹夜不眠,什麽胃口不好幾天吃不下東西,什麽勞累過度眼睛通紅,就差将梁仲瑄說得奄奄一息了。
英歌雖然在心裏有些恨梁仲瑄當年的謀算,可這麽多年的夫妻之情,梁仲瑄的眷戀,她也不可能感覺不到,只是當時情緒激動,有些失神罷了,這麽久過去當初的芥蒂早已煙消雲散。
“知夏姑姑去給陛下沏茶。”
英歌柔聲說道,看到英歌這樣的态度,梁仲瑄心裏高興,難得的臉上也露出了喜色,知夏姑姑看到兩個人好像默默的和好了,那叫一個高興,親切的詢問梁仲瑄是否還是喝牛乳茶,梁仲瑄自然是點頭。
子依這邊已經默默退到長公主身邊坐下,把皇後身邊的位置留給梁仲瑄,這子依自小長在宮裏,對這兩人的事也略知一二,她自然是看得出皇帝的深情,也看得出姑母的冷漠,只是她年少對于男女之情還很懵懂,也不知道該怎麽勸說。
“聽說陛下直接将子珏的婚事攔了下來,那可得請陛下多操操心,現在除了陛下可再無人敢給子珏說親了。”
長公主打趣的說道,元吉也很好奇子珏哥哥未來的妻子是個什麽樣的人物,所以興致勃勃的坐在梁仲瑄身邊等着他說,梁仲瑄拍了拍元吉的頭,對着長公主說道,
“子珏的婚事還是皇後和榮國公說的算,我就是怕子珏優秀,京城裏太多人觊觎,讓榮國公難做,才做了出戲。”
英歌聽了這話擡頭望了望梁仲瑄,知道他說的是真的,便也沒多說什麽。
“倒是姐姐家的善之,算算日子也該到京城了,恐怕也是要惹來一場騷動,我剛剛替子珏攔下了婚事,善之的事就靠姐姐自己來拿捏了,我可不管,要不真以為我樂于做月老。”
聽到善之的名字,長公主有些着急,趕緊說道,
“善之的婚事就不用陛下操心,我自然有我的安排。”
聽了長公主這話,英歌和梁仲瑄互相看了一眼,目光都不由自主的望向子依,子依低着頭正在聽着成陽說話,仿佛沒聽到他們的對話,可微微發紅的臉頰還是出賣了她,不得不說這長公主還是手段高明,自打子依出生那天起長公主便認定了這個兒媳,這麽多年恨不得放在心口上護着。
英歌忍不住看了一眼梁仲瑄,這姐弟倆不愧是從小一起長大,連心性都極為相似,對于自己想要的從來都是精于謀劃,有些不擇手段,可每每看到長公主那種出于真心的保護,英歌又恨不起來,而且她也确實很喜歡戚善之,這孩子自小就可以和子珏分庭抗禮,真的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長公主帶着子依離開仁明殿時已快至午膳,因宮中用膳講究太多,長公主便帶着子依告退了,離開時順便将兩個小東西一起帶走,讓宮人帶着元吉和成陽回他們的住處,正巧可以留下梁仲瑄和英歌單獨用個膳。
長公主的馬車剛出皇宮沒多久,原本緩緩而行的馬車就停了下來,長公主掀開簾子查看情況,原來是善之擋在了馬車前,風塵仆仆的模樣,顯然是剛剛述職歸來,便來參見母親了。
“參見母親。”
善之下了馬便跪在馬車邊給德懷行了跪拜之禮,德懷對待善之素來嚴肅,只是微微看了他一眼便放下簾子,
“我先送子依回國公府,你自行回府吧!”
說完這話也不等善之反應,便讓車夫繼續前行,德懷微微瞥了一眼子依,只見她除了臉頰微微泛紅外整個人也沒什麽變化,德懷知道子依那微微泛紅的臉頰無非是因為她話裏話外曾說過想讓子依做她兒媳,這才讓子依有了一絲絲害羞,要說真的喜歡善之那是絕無可能的,而且她家那個傻小子,還完全不懂兒女之情,本就沒什麽吸引力,這般不修邊幅的模樣更不該讓子依看到,所以是走得飛快。
這一路上德懷也沒再說起善之的話題,德懷深知來日方長的道理,子依從出生那日起德懷就已經認定這孩子必然是要成為她兒媳的,放眼望去她看中的人,天底下除了梁仲瑄外,還沒有人敢從她手裏搶,所以德懷從不急于一時,兩個孩子的感情自然是可以慢慢培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