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梁仲瑄非常高興蘭闊送來的大禮,也讓十二所盯緊了西涼那邊的變動,坐山觀虎鬥的看着西涼處理此事,而大楚這邊關于徒門教的大致動向也被掌握,梁仲瑄算是把頭疼的大事處理好了,心情審閱,正好迎來了長公主德懷的生辰,還特意下旨讓禮部好好給長公主操辦。

長公主德懷是當今聖上的姐姐,雖不是嫡出公主,可自幼與梁仲瑄一起長大,感情格外親厚,想要讨好她的人可多了去了,可德懷懶得迎合宗親和官眷的大娘子,所以極少在府中操辦席面,往年她的生辰辦的極為簡單,後來善之去外地從軍,子依又被送往寶塔寺養病,這一來一回,德懷索性就不辦宴席了。

可今年陛下親自詢問,善之又回了京,必然是不能再如往年一般,善之作為長子自然是要親力親為,為母親操持壽宴的,可讓善之打仗練兵還行,這操辦壽宴是真的了手一攤毫無頭緒,這正好讓德懷找個借口讓子依來幫忙。

為此長公主還特意請示了皇後,英歌早知長公主是認準了子依這個兒媳的,她心裏也确實覺得善之不錯,所以就沒有反對,這次長公主是想借着壽辰給子依和善之接觸的機會,英歌倒也是心存感激的,因為長公主是在給子依選擇的機會,讓她能在婚配前多了解善之一些,這也不難看出長公主是真的心疼子依。

兒女婚配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嫁給誰,入誰家的門從不是自己能決定的,幸福些的倒是能培養些許感情,再不濟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也是一世,最難過的不過是相看兩生厭,這也得是一世,英歌自然是希望子依能逃出這宿命,如果子依心中能有善之,再嫁入戚将軍府,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而顧南天也極為欣賞善之,看出長公主的意圖,都是看破不說破,全交由長公主來處理,就這樣長公主家的馬車每天都準時到榮國公府接人,子依便這樣天天赴長公主那裏陪伴幫忙操辦壽宴。

雖然子依每日去長公主府,但長公主未免傳出些閑言碎語,并未特意制造機會讓兩個孩子獨處,只是偶爾聊起壽宴細節時,會讓子依在旁聽着,倒也是格外貼心。

子依和英歌是不一樣的,英歌自幼跟着顧楓在涼州城長大,在顧楓的庇護下,英歌可以策馬奔騰,不太在意那些閨閣禮數,可這種環境下長大的英歌,到最後仍舊要為了顧氏嫁入皇宮,一輩子被鎖在紅牆高閣之內。

而子依出生時便在平京,後來又随英歌入了皇宮,所學所做處處都是禮教,處處都是禮法,因而關于婚嫁,子依從一開始就知道要聽從父親和姑母的意思,雖然大家都沒有說,但子依知道他們都是默認了善之的,所以子依在這件事情上并沒有太多的掙紮,只是內心平靜的默默接受,而長公主總是貼心的為她考慮,她當然能感覺到。

然後這種平靜卻被一個突如其來的女子打破,某一日子豔陽正好依,子依正陪着德懷試戴發簪,下人卻匆匆前來,說府門前來了一個女子哭鬧不止,趕都趕不走,引了好多人在外圍觀,場面有些失控。

“她哭鬧什麽?”

德懷問道,下人不敢擡頭,支支吾吾說不出口,

“說!”

“那女子聲稱是少爺的人,要見少爺。”

德懷氣的一下子站起來,疾步往外面走,到了門口,她緩和了一下氣息,讓子依站在門口內側,免得外面圍觀的人看到她,然後昂首走了出去。

“你是何人?”

德懷語氣中帶着銳氣,府外圍觀的百姓見到長公主出來紛紛給她請安,場面倒是很壯觀,

“奴家沈氏,給長公主請安。”

門口原本坐在地上哭鬧的女子看到德懷後,趕忙跪在地上給長公主請安,長公主甚至沒有看她,厲聲說道,

“張開眼睛看看,這府上的門匾是先帝親筆禦賜,平日府門前從來都是一塵不染,避免沾染先帝禦賜之字,今日居然有人膽敢在府門口鬧事?是誰給的膽子?”

沈氏原本跪着仍舊哭的梨花帶雨,此刻已經被長公主這幾句話震懾住,俯首在地不敢再哭,長公主這才微微看了一眼沈氏,眼神很是冷冽,對着下人問道,

“是哪個說自己是善之的人?”

下人忙拱手回禀道,

“正是這沈氏。”

長公主冷笑一聲,問道,

“我兒善之是何年何月何時與你私定情誼的?”

沈氏吞了好幾口口水,卻仍舊不敢回答,長公主淡淡的說道,

“如果你不說實話,我便在這府前杖斃你。”

“奴家……奴家,長公主恕罪,奴家與戚統領并無私情,奴家賣身葬父,戚統領憐惜奴家給了銀兩,讓奴家父親能入土為安,奴家如今已葬了父親,特來尋戚統領報恩,為奴為婢一輩子伺候戚統領。”

長公主冷笑一聲說道,

“敢情是來報恩的?不知道還以為我家善之欺負了你,你來找他算賬的。管家,你去處理吧。”

德懷說完直接回了府,這管家打發下人将沈氏拉走,又對着百姓說了些客氣話,才驅散了門口圍觀的人,這邊剛處理妥當,善之和子珏便騎着馬歸來,因這些天子依每日都來長公主府上叨擾,子珏便每日都和善之一同回府順便接子依回家。

善之剛回府就聽到管家禀報了沈氏在府前哭鬧之事,善之也是吓壞了,直接到前廳去找長公主。

“母親!”

善之到了前廳,便扶手請安,德懷擡眼看了看善之,又看到在門口給她請安的子珏,微微嘆了一口氣,

“那個沈氏嘴上說要為奴為婢的伺候你,眼巴巴追來平京找你,你怎麽說?”

善之不敢擡頭,德懷看善之這個模樣,又無奈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人都說做好事不留名,你倒好,留下名字讓人家找來,如今又要如何安置?”

“回禀母親,那日我只是讓副官去送了些銀兩,并未留下名字,也不知她是如何尋來,稍後我去和管家商議,不行就留她在府上做些雜事,此事絕不讓母親費心。”

善之是怕母親為了這個女子勞心,卻完全沒想明白長公主話裏話外的意思,看到善之這麽愚鈍,德懷氣的不清,直接将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見母親突然發火,善之無名所以,但還是直接跪在地上請罪。

“善之哥哥,你未将自己姓名告知沈氏,她又是如何能尋來的?”

子依本不想參與其中,可看到門外的子珏給她使眼色,大概是看到好兄弟犯傻,怕長公主又要處罰善之,所以眼神中帶着懇求的神色,見哥哥如此,子依無奈只能擋在長公主身前問道。

善之很是疑惑,雖然最近常見子依,但兩人并未言語,子依這句善之哥哥着實有些讓善之有些找不着北,雖然小時候子依也這樣叫他,可這麽多年不見,相互之間更加生分,子依突然這樣叫他,不知怎麽的竟讓善之覺得很親切。

“我确實不知她如何找來,恐怕是一路詢問找來的吧!”

善之撓了撓頭,臉上竟然微微有些紅暈,好在他常年從軍,膚色黝黑,這才看不大出來,

“那日是副官送的銀兩,這沈氏理應去找副官報恩,可怎麽就找來了長公主府了呢?”

善之聽了這話,也深覺疑惑,但對女人的心思終究是看不太明白,所以還是不知如何作答,看到兒子對于男女□□如此愚鈍,長公主又要來氣了,子依便也不再停頓,繼續說道,

“沈氏剛剛葬父,卻未曾披麻戴孝,即便民間兒女為保生計守孝有所簡從,可今日見她卻頭戴發簪施以粉黛,如此這般實屬大不孝,人品堪憂又多方打探知道了善之哥哥的身份,種種看來,那女子恐怕不會甘願做善之哥哥的女婢,是有另一番祈求才是。”

子依話說道這裏,善之才明白過來母親為何生氣,俯首對着長公主說道,

“母親明鑒,兒子婚事全聽母親之命,絕不會私定終身,這女子萬萬不會讓其留在府中。”

看到善之這才恍然大悟,德懷的神色才略微緩和,她起身對着善之說道,

“你呀,在此類事情中真是愚鈍,我也不為難你了,你送子依和子珏出府吧,那沈氏我去打發。”

德懷說完便去找管家處理沈氏,見長公主離開,子珏才跑去扶起善之,善之有些垂頭喪氣的說道,

“這女子的心思真是難測,我寧願去戰場也不願猜忌這種事情。”

子珏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日後你再京城裏久了,很多東西自然就學會了,京城裏的彎彎繞繞,可比女子心思更加複雜繁瑣。”

子依見他倆說話,便不再搭話,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善之回頭看着子依,感謝她幫忙解圍,子依卻搖搖頭,并未再多說什麽,子依大概并未覺得她那句善之哥哥有什麽不妥,畢竟小時候便是這麽叫他的,可這句話卻讓善之有些動容,那些兒時的回憶浮上心頭,連子依那些一颦一笑都湧上心頭,現在想想子依雖然長大了,但容貌卻和小時候差不多,笑起來臉上那兩個小梨渦仍舊在,甚是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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