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報到

早上醒來,洗漱完畢,一個人吃完早餐,就去整理行李。下午四點到恒藝報到。

卓逸沒在家,梁殊還是打了電話跟淩雨報備。

兩點拖着箱子出門,梁殊站在自己常坐的車邊,看着陌生的司機,身子有點僵。

“二少爺。”司機打開安置好梁殊的行李,請梁殊上車。

梁殊無謂地笑了笑,便坐上車,雙手抱着自己的肩,偏頭睡去。

到恒藝已是下午三點。司機幫着把行李弄到藝員公寓,就走了。

屋子很幹淨,兩室一廳的布局。梁殊按照房號走進一間卧室,把行李放下,就找了抹布拖把吸塵器,各種打掃——雖然屋子幹淨,可擋不住他不自己打掃一遍不放心。

一切都弄好,梁殊坐在房間裏看書休息,聽到防盜門打開的聲音,然後随着“咚咚咚”的腳步聲大響和“啊啊啊啊要死了”的叫喊聲一起占領了他的耳朵。

梁殊走出卧室,便看到一個男人拖着行李箱往裏走。梁殊目測男人比自己高,應該跟卓逸一般高。男人的面孔讓梁殊想到漫畫家筆下冷清高傲的男子,當真是吸引人的招搖,只是表情冷淡,看到梁殊出來,一眼掃過,便走進了對面的卧室,門也關上了。梁殊臉上還挂着初次見面請多指教的微笑,就只能給門看了。

“啊啊啊啊啊救命沒帶紙啊啊啊啊啊!”鬼喊鬼叫的聲音又出現了,梁殊終于确定了這房間裏不是只有兩個人。梁殊拿了衛生紙走到衛生間,敲門。

門開了條縫,同時還有一陣抱怨聲:“都怪你都怪你!啊啊啊啊都怪你!”梁殊沒有說話,遞了衛生紙就拿了拖把又把門口到客廳的地拖了一遍。

“啊啊啊啊啊啊你好!”梁殊認真拖地,沒注意到身後有人,聽到聲音的時候吓得渾身一顫,然後回了頭,看到一個和自己差不多高,一張娃娃臉,笑得跟朵花一樣的人。“你好。”梁殊想到對方才從廁所出來,還是沒有擺出握手的姿勢,“我是梁殊。”

“啊我看到了安排表的,我們是室友!”娃娃臉笑呵呵地說,“我叫路小園,朋友都叫我小園。我叫你小殊好不好啊?”

梁殊還沒說好,一道冷冷的聲音就打破了梁殊和路小園和諧的第一次交流:“路小園。”梁殊感覺到同樣冷冷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感受着目光看過去,就是剛才那個冰冰冷冷的男人。

“啊啊啊安越!”路小園慌慌忙忙跑過去。

梁殊搖了搖頭,繼續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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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越都怪你都怪你,害得我拉肚子。”路小園一邊念着一邊跟顧安越整理箱子裏的東西。顧安越已經把衣櫃擦幹淨了,這會兒正在幫他疊衣服。“以後別吃那麽辣。”顧安越的聲音依舊冷冽,可是卻有着微妙的不同。

“明明知道我一吃起來就停不住,還帶我去吃麻辣小火鍋,都拉肚子一下午了。”路小園繼續念,“啊啊啊可是真的好好吃啊安越我下次還要去!”

顧安越轉過身,伸手,戳了戳他肚子。路小園叫:“啊啊啊癢!”

顧安越轉回來,繼續收拾行李。

“小殊這是我家安越,顧安越!”路小園喝着梁殊弄得紅豆湯,笑眯眯地介紹。

梁殊正舀了一勺紅豆湯準備入口,只好停了下來,微笑地向顧安越點頭。

“安越這是小殊,梁殊!”路小園又向顧安越說。顧安越面無表情地只看了他一眼便罷。

“小殊你做的東西好好吃啊。”路小園又轉過頭對梁殊笑眯眯,“而且好像很健康的樣子,喝了肚子好舒服啊。”

顧安越真覺得根本不能把路小園帶出門,分分鐘被人一串魚丸就騙走的節奏。

梁殊看了看時間,快六點了,問:“你們晚飯怎麽辦?”

路小園馬上雙眼發光地看着梁殊:“小殊,你怎麽吃嘞?”

梁殊說:“我準備就在公寓裏做飯,要不咱們一起?”

路小園可憐兮兮地說:“啊啊啊小殊你真好!”

簡單的晚飯,咕嚕肉、手撕包菜、肉末茄子,路小園吃得嘴巴不停,顧安越還給他默默地夾菜。

一頓飯吃下來,大概也就知道了,顧安越是藝員培訓班的新生,住在另一間公寓,喏,行李都還放在門口準備待會整理;路小園則是歌手練習生——雖然很難想象歌手在臺上嗷嗷大叫的樣子,但是梁殊還是保留了這個疑問。

“那麽,為了以後每天一起吃肉,幹杯!”路小園的腦回路梁殊果然還是難以把握,不過還是順着路小園一起舉了裝着紅豆湯的碗,三人碰了碗。

晃晃蕩蕩的碗子裏裝着的并不是酒,可是梁殊還是覺得略略微醺,真好,真真切切地生活的感覺。

**********

早上三人一起出門去恒藝。公寓離公司不遠,大約十來分鐘公交車就到了。顧安越開了車,梁殊就跟着一起坐車去。

進了公司,路小園樂呵呵特別興奮地往歌手訓練方向走,顧安越和梁殊就往藝員培訓班走。

到了教室,裏面已經坐了幾人。顧安越雖然冷着一張臉,可到底是認識的人,因此梁殊也就跟着顧安越坐得近了。離八點還差五分鐘,一個中年女人走了進來。踏着一雙不要命的高跟鞋,穿着一身職業西裝。

“大家好。”就這麽簡短的打了招呼,女人直接開口,“培訓安排你們都有,我是你們的藝術理論老師方潔。好的,開始上課。”

這女人簡直太對梁殊的胃口。三兩句話直奔主題,不用廢話浪費時間。一個半小時的課程,方潔滔滔不絕講了一個小時二十九分鐘,還有一分鐘她一邊停下來喝了點水一邊一個個将學生打量了一番。

早上除了藝術理論課,還有表演課。老師是個五十來歲的男人,禿頂,但卻沒有滑稽的樣子,面色很是嚴肅——孫鶴梨,現在娛樂圈號稱演技過硬的幾位影帝影後,都是他學生。他不出手則已,一出手沒有拿不下的。按道理說這種人就得清高,偏孫鶴梨清高不起來,一面看錢,一面看情;看錢,是錢多得他高興他就幹,當然,要錢多得高興也不容易;看情,要看承誰的情,事實上,這圈子裏,恐怕少有幾個他老頭子得罪不起的。

“來,看。”孫鶴梨指了指大屏幕上的圖像。大家把目光投向大屏幕,圖像便開始活動。畫面很老舊,黑白,不分明的光線中,旗袍女人坐在床邊,左腿搭在右腿上,右手夾着煙,左手放在腿上,撐着右手,靜默地抽煙。一個男人出現在畫面,女人略略擡了擡眼,站起身來,抽了口煙,雙手姿勢不變,微低着頭,靠在床頭櫃邊。

“阮玲玉的《神女》。”孫鶴梨聲音比較低沉,有一點嘶,“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的默片。想想,如果是你來演,會演成什麽樣子。不靠對白,不靠化妝,只是靠自己的動作、表情,能達到這個效果嗎?”

“演戲,有些人憑天賦,有些人憑後天打磨,二者的分別,一個在于下意識,一個在于深思熟慮。譬如阮玲玉這樣,有天賦的演員飯的人,少。你現在看到的畫面,就是這樣的人本就應該表現得畫面,不能想象替代者的模仿。沒天賦的人,多。要深思熟慮,怎麽深思熟慮?想好動作、表情、眼神,每一個細節。但這也是一個悖論,這些東西即使想得再好,也都是已經安排的,不是自然表現出來的。所以深思熟慮者比之天賦者,還要在已經設想了細節之後,再将細節轉化為自然的表現手法,這樣就比有天賦的人繞了個圈。

我不知道你們是天才還是蠢材,不管你們是走直路還是走彎路,我只要你們最後給我的東西,是自然的。”

中午午餐加午休是從十一點半到兩點。顧安越和梁殊下課之後往餐廳走,統一的餐卡支持消費。剛走進餐廳,就聽到路小園喊:“安越!小殊!我在這兒!”

路小園的桌子已經坐了一個人,看着跟路小園兄弟似的。顧安越跟梁殊過去,路小園就給三人介紹起來:“這是陽夏。這是顧安越、梁殊。啊啊啊好了都認識了去拿東西吃吧餓死了要!“

梁殊和顧安越進了自助餐區,拿回東西也朝路小園這桌走。回來剛好聽到路小園說話,“哎,雖然挺好吃的,但還是更喜歡小殊做的菜呢。”路小園吃了一口紅燒肉,對着盤子念。

梁殊覺得自己似乎躲不過大廚的命運。

“午餐乖乖在這裏吃。”顧安越坐下來把一碗蔬菜湯推到路小園手邊,“中午時間太短,梁殊也累。”

“我知道我知道啊!”路小園怕梁殊誤會要欺壓他,“我只是感嘆一句啊!”

“陽夏你怎麽不吃肉啊!”路小園看着邊上人的盤子。陳陽夏眼睛大大的,嘴巴略豐潤,似乎很腼腆,只微微笑,露出一顆可愛的小虎牙:“唔,不喜歡吃肉。”

“啊啊啊啊!你的人生會不完整啊!”路小園很是擔心,又向顧安越道,“你還說就我挑食,你看你看,陽夏也挑食啊!”

顧安越夾了自己盤子裏一筷子青椒放路小園碗裏,沒說話。路小園撇了撇嘴,看顧安越毫不動搖的樣子,還是把青椒放進了自己的嘴吧。

陳陽夏跟梁殊看了,一個捂着嘴笑,一個埋着頭當沒看見繼續吃。

午睡起來繼續上課,下午的是形體訓練課,梁殊因為在家裏跟着趙修健身,還不算太弱。形體課老師也很直接,訓練量會慢慢加大,好的體能才可以應付繁重的拍戲工作;好的形體才能呈現最佳的表演狀态。

五點半之後就是自由時間了。路小園叫梁殊一起去打電玩,梁殊看了顧安越一邊冷冷的臉色,還是選擇了回公寓。到公寓一邊吃荔枝一邊看阮玲玉的《神女》。《神女》剛看完,就聽到外面開門聲,路小園和顧安越回來了。

倆人手上還提着袋子,路小園喊:“小殊!出來加餐了喲!”

梁殊便跟着一起吃了燒烤。路小園邊吃邊念叨:“我跟你說哦小殊,安越超級厲害的,打電玩能贏到好多游戲幣的,下次一定要一起去啊不要怕輸輸了也有安越喲!”

顧安越冷着臉看了看梁殊,梁殊梗着脖子說:“好...”

日子就這樣随着路小園的啊啊啊聲和顧安越的冷臉,閑散而充實的過着,梁殊都快忘了曾經是梁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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