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個“蕭”字,便不肯收下。蕭晖拉下臉,沉聲道:“我的命令,你不許說不!”戴雪咬了咬牙,接過來放在身上。
戴雪攀住崖邊,蕭晖把繩子慢慢往下放,此時戴雪才相信他是真的要放了自己,臉上第一次現出詫異神色,終于開口問道:“你把我放走,那你師父?”
蕭晖笑了笑,冷冷地道:“這是我的事,你不用管。”心頭卻湧過一股暖流,他竟然還關心自己?但今日一別,不知何日才能見面,他身上有傷有毒,就算下山,又該上哪裏去?……慢慢把繩子放下去,看着戴雪的身影懸在半空,漸漸變小,竟是說不出的滋味。過了一陣,戴雪到了崖底,解開繩索,蕭晖的手上頓時空了,心頭也象是空了,遠遠地看見戴雪似乎回頭往崖上看了一眼,就邁開步子走了。
蕭晖站在山頂,直到再也看不到戴雪的影子,才轉身返回師父門前,直挺挺地跪倒在地。他自從入師門以來,師父雖然待他極好,但要求也極為嚴厲,違反師命犯了大忌,不知會受何懲處?說不定……蕭晖打了個寒戰,不敢再想下去。
莫無傷閉關運功療傷,三天不離房門。蕭晖也未飲未食不眠不休地在門外跪了三天,一雙膝蓋早已跪得麻木,稍稍一動便是鑽心地痛,蕭晖卻不敢站起來,冷汗也已濕透全身。但想到戴雪定已走遠,師父就算要追也來不及了,便覺安心。
第三天傍晚,門終于開了,莫無傷走出來,他的傷勢已經無礙,忽見蕭晖正跪在門前,一張臉慘白憔悴,不知已跪了多久。“晖兒,你這是做什麽?”莫無傷問道,已猜到點緣由,臉色便沉了下來。
“弟子有違師命,自作主張放走了戴雪,請師父責罰。”蕭晖據實相告,咬牙忍痛磕下頭去,額上又已滲出汗水。違抗師命已是重罪,欺瞞師父更是決不敢想。
“孽徒,你竟敢違抗我命?”果然莫無傷一聲怒吼,狂怒之下一掌拍出,蕭晖的身子便如斷線的風筝一般飛了起來!他這一掌幾乎用足了全力,蕭晖又不敢用內力抵抗,生生受了這掌,直飛到十餘丈開外,才重重地跌倒在地。蕭晖悶哼一聲,動了動頭,想站起來,卻昏了過去,口中不斷地湧出鮮血,很快染紅了面前的泥土……
過了約一柱香功夫,蕭晖醒了過來,莫無傷這一擊,他若不抵抗,本是必死無疑,卻因天蠶背心護住了前後的要害,才不致傷了性命。蕭晖心知師父所賜的這寶物已救了自己兩次,對莫無傷更是內疚感激。勉強擡了擡頭,師父似乎站在不遠處正看着自己。蕭晖忙用手撐起上身,想爬過去,卻又痛得哎喲慘叫了一聲,原來剛才摔下時左手手臂先着地,已經摔斷了。蕭晖顧不得傷痛,咬牙拖着斷臂用右手着力,一點點地挪了過去,手腳都磨出了血,在身下留下了一條條鮮紅的血跡……莫無傷看着他掙紮,紋絲不動。
爬到中途,蕭晖又昏過去一次,但很快清醒,好不容易挪到了師父面前。蕭晖用右手抱住師父的腿,顫聲道:“弟子不該違抗師命,但……但弟子實在……實在是不得已,弟子下……下不了手,師父怎麽責罰弟子都心甘情願。”他內傷極重,勉強說了這幾句話,已吐血不止。卻又道:“弟子不敢再用師父恩賜的天蠶寶甲護體,請師父收回。”說着便去脫那背心,但那背心本穿在外衣裏面,蕭晖坐不起來,左手又斷了,一只手折騰了好半天才脫了下來,舉過頭頂,送到莫無傷面前。
莫無傷到底是從小将他養大,雖是怒極,本要将他力斃掌下,見他這般模樣,仍有幾分不忍。收了天蠶背心,頓一頓,道:“罷了,看在這麽多年你跟着我的份上,我也不殺你,你自行下山去吧,以後我不再是你師父了!”說完便要轉身回屋。
蕭晖一聽這話,吓得魂飛魄散,師父竟是要将自己逐出門牆!他向來視師父更勝親生父母,要趕他走比殺了他更無法接受,見師父要走,蕭晖用盡全力猛往前一撲,一雙手死死抱住莫無傷的腿。“師父!”蕭晖擡起頭來,滿臉淚水。“師父!你殺了我吧!不要趕我走!”
莫無傷一向說一不二,見蕭晖三番兩次不聽自己的話,不禁愠怒。“放開!”莫無傷漠然地道,他本可将蕭晖踢開,但知蕭晖左手骨折,不願加重他傷勢,只要他自己松手。
“師父!”蕭晖知師父最恨人哭泣哀求,卻止不住淚水,“師父,饒了我這回吧!”
莫無傷不再說話,略一用力,便掙脫了蕭晖的手,擡起腳來,狠狠地往蕭晖的左臂上踩去!蕭晖猛地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卻沒有發出慘叫,一瞬間,大腦象是被什麽利器擊中,一片空白,失去了知覺,但很快劇痛排山倒海而來,蕭晖死死地咬牙,不肯出聲,額上黃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莫無傷的腳狠狠地碾過蕭晖的斷臂,過了片刻,見蕭晖伏在地上一動不動,正要走開,腳下卻又被絆住了,低頭一看,蕭晖又抱住了自己的腿,這次更撐起身子來,仍是低低地哀求:“師父!師父!”
十一 覆水難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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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晖叫了兩聲,卻又昏死過去,雙手仍牢牢抱着沒有放開。這下莫無傷沒法再踩下去,撥開他的手,走了兩步,卻又回來,俯身将蕭晖抱起,放回他自己的屋子。
蕭晖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清晨,意外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蕭晖一運功,心頭已不再那麽難受,應是已服過療傷的藥了,再看左手手臂,傷口上了藥,骨折處用夾板固定住了。蕭晖一陣狂喜,師父竟然肯原諒自己了?!忙翻身坐起,連爬帶滾地下床來,剛到門口,卻差點與莫無傷撞個滿懷。
蕭晖慌忙跪下:“多謝師父賜藥療傷!”
莫無傷淡淡地道:“師徒一場,我不殺你,你人品不壞,我也不廢你武功,你傷勢若無大礙,就自行下山去吧!”
蕭晖忽聽他仍是要驅逐自己下山,知道師父心意已決,苦求也是無用,神情黯然,含淚問道:“師父,徒兒犯下這大錯,要怎樣才能求得您原諒?”
莫無傷沉默不語。
蕭晖凄然一笑:“既然師父絕不肯原諒弟子,弟子戴罪之身也不敢茍活于世,師父的大恩,弟子只有來世再報了。” 蕭晖說完恭恭敬敬地給莫無傷磕了四個頭,起身走出門去,不再回顧,徑直走到崖邊,縱身往下一跳……身在半空,卻被人拉住了雙腿,拖了回來。
莫無傷鐵青着臉:“我無情派沒有自殺的懦夫!”
蕭晖見師父再次出手救下自己,言語之中仍是把自己當成本派中人,大喜過望,忙磕頭道:“是弟子一時糊塗想不開,請師父恕罪!”
莫無傷問道:“那你放走戴雪,是否也是一時糊塗?他是你仇人之子,又是幽冥山莊的妖人,你竟肯為他違抗我命?”
蕭晖聞言沉默,過了良久,終于答道:“不是,師父,這不是他的錯,他小小年紀已受了很多苦,我不能再殺他。”
莫無傷見蕭晖仍執迷不悟,氣極揮掌,“啪!”的一記耳光重重地打在蕭晖臉上,一縷鮮血從蕭晖嘴角滲出。蕭晖不敢作聲,匍匐在地。
兩人僵持了一陣,莫無傷忽道:“你若要重列門牆,也不是不可能,但先要做到一件事情。”
“師父盡管吩咐,弟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蕭晖擡起頭來,心裏又充滿了希望,只等莫無傷開口。
“要想重回師門,你帶戴雪的人頭來見我,我就既往不咎。”莫無傷森然道。
蕭晖大驚失色,連連磕頭:“師父!請師父收回成命!這件事,弟子無論如何不敢從命!”
莫無傷沉吟一陣,又道:“若你不願意殺戴雪,那除非你能在兩年之內帶無情劍來見我,否則一切免談。”
蕭晖聽了師父的條件,都是自己絕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戴雪不能殺,要從幽冥山莊奪得無情劍,憑目前的武功更是匪夷所思。師父既然執意要趕自己走,只有先下山去找到戴雪,将他安頓好,若到最後師父仍不肯原諒,也只能一死相報。想到這裏,蕭晖對莫無傷深深一拜:“師父之命,弟子自當全力以赴,兩年內若不能奪得無情劍,弟子不勞師父動手,自會在歷代祖師像前自行了斷,請師父成全。”
莫無傷不置可否,看了他一陣,轉身往屋裏走去,再不回頭。
蕭晖無法,回到屋裏收拾了幾樣簡單的行李,出門後又到莫無傷的門口拜了幾拜:“師父,弟子下山去了,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