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節
、兩個時辰,銀針的黑色也越來越淺。但好在蕭晖內力深厚,日夜不息,到了第七日子夜時分,終于完成了最後一個穴道。崔神醫将銀針拔出,對蕭晖道:“幸好有你的天罡心經相助,這毒素只剩了三成在體內,三月之內是沒有性命之憂了。”
蕭晖急道:“那豈不是三個月後還會複發?為何不再進一步,将毒素全部引出?”
崔神醫搖搖頭,将銀針遞給蕭晖細看,只有針尖略略泛黑。解釋道:“你看,這銀針已不再變色,毒素在體內雖只剩了三成,但卻分散在四肢百骸,即使用外力,也很難将其聚集以便引出。不過你不要着急,情況比預料的好,既然毒素只剩了三成,只要在這三個月內能找到原配的解藥服下,即可根治了。”
蕭晖轉憂為喜:“這個容易,無非就是去幽冥山莊一趟,找冷焰要到解藥。”
崔神醫道:“這解藥也好辨認,我雖不懂配制,但其中有味必備的藥叫“月中桂”,故解藥必有一股淡淡的桂花的清香。”
蕭晖牢牢記住,謝過崔神醫,出來找到冉少陽,冉少陽正等他們消息。蕭晖說了戴雪的病情,告訴他要去幽冥山莊找冷焰,請他照顧雪兒,說完便打算即刻出發。冉少陽卻問道:“少俠可去過幽冥山莊?”
蕭晖搖頭道:“沒有。”
冉少陽道:“既然如此,少俠萬勿莽撞前去,雖然你的武功已臻化境,但那幽冥山莊地處隐秘,外人難得其門而入,而且據說莊內地形皆按奇門八卦布置,有無數機關,冷焰又詭計多端,你獨自去闖太過危險,不如讓雪兒陪你同去。”
“這……”蕭晖聞言躊躇,暗想雪兒未必肯去。
“少俠寬心,雪兒那裏我去和他說,你也累了這幾日,既然還有三個月,時間尚早,你先去休息。”
蕭晖想起上次在逍遙島的遭遇,知道冉少陽說的有理,這次千萬不能冒失,依言先去睡覺。第二日一早起來,冉少陽正在屋外等着,見蕭晖出來,指了指山腳:“雪兒在那裏呢!我已經和他說好了,你自己再找他談談吧!”
一條小河曲曲折折繞過山腳,戴雪背對着他坐在河邊,一襲純白色的長衫,長發披散在身後,随風輕拂。蕭晖走過去,坐在離他有幾步遠的地方。春天的晨風還微微透着些涼意,河岸對面有幾棵桃樹,粉紅色的桃花深深淺淺,開得十分燦爛,輕風吹過,落下一片缤紛花瓣,漂浮在水面上,随波蕩漾。河水清澈碧綠,河底的各色鵝卵石歷歷可數,河面上陽光點點閃爍,幾尾銀色和黑色的小魚在花瓣和小石間穿梭嬉戲……戴雪和蕭晖靜靜地坐着,看着腳下的河水緩緩流淌,兩人自離開逍遙島後還未真正交談過,僵持着不知該如何開口,最後還是蕭晖打破了沉默:“你的毒還沒解完,三個月內必須找冷焰要到解藥,我得帶你去一趟幽冥山莊。”
戴雪淡淡地道:“我知道了,師父和我說了。”
兩人又沒有了話,蕭晖站起身來,道:“這事宜早不宜晚,你準備一下,明日我們便出發了。”說完就要離開。
戴雪忽問:“師父告訴我,你是受了韓青青父女的暗算?”
蕭晖不想多談此事,只道:“我中了他們的詭計。韓知韋為了得到天罡心經不擇手段,連累你也服了他的假解藥,直到婚禮前一天我才偶然發覺破綻,查出了真相,立即連夜去找你,但仍差點……差點就來不及……”蕭晖嘆氣,終究是自己失察,想起當時情形,仍覺愧疚後怕,歉然道:“此事是我糊塗,一時疏忽……”
Advertisement
戴雪仍看着那河水,動也不動,過了片刻,忽又問道:“那你究竟喜不喜歡……喜不喜歡韓姑娘?”
蕭晖愣住,不料他竟主動問起此事,心道:你既已經有了施君,為何還問我這個問題?沉默了好一陣,到底不願和他賭氣:“她害了你,我恨她還來不及,怎麽會喜歡她?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是她在酒裏下了迷藥,設下的騙局,我和她之間什麽……什麽關系都沒有。”說到這裏,蕭晖看了戴雪一眼,戴雪低着頭,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身體分明微微地抖動了一下,蕭晖的呼吸驟然變得急促,繼續道,“我喜歡的是誰?便是瞎子也當知道……只恨不能掏出心來,送到他手上……”
戴雪忽然擡起頭,臉色愈見蒼白,打斷蕭晖,低聲道:“我離開摘星閣後,那兩個人帶着我,開始還不覺得什麽,走了幾天就不對了,我偷聽到他們先是商量要殺了我,後來又決定把我賣了,好賺些銀子,我雖然曉得他們的計劃,但沒有武功,被挾持着無法逃走……他們把我賣到了尋芳樓,老鸨逼着我……逼我接客,我心裏怕得要命,想死又死不了,只盼着能有人來救我……”
三十五 不情之請
戴雪斷斷續續地說到這裏,說不下去了,雖然事情過了許久,聲音仍不由自主地顫抖,顯然是極為害怕。蕭晖聽他說“我心裏怕得很,想死又死不了,只盼着能有人來救我”,心頭一熱,他講這些經過,分明是委婉地對自己解釋。可憐他陷在妓院裏,凄苦無助,不知過的什麽日子?受了多少委屈?一定是天天望眼欲穿,苦苦盼着自己去救他,而自己當時還困在摘星閣對此一無所知,他等不到自己,又因韓青青的事生了誤會,以為自己是故意害他,才會憤恨偏激,在逍遙島上報複自己……自己怎麽能怪他?蕭晖一陣激動,上前握住他的手:“雪兒,你不用解釋,我都知道了,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只怪我去得晚了!”
戴雪卻輕輕地掙脫他的手,又道:“我絕食相抗,那老鸨找了幾個人來,想強迫我……我發瘋一樣沖出去,奔到大街上,剛好遇到了路過的施君,他打發了那些人,對老鸨說要給我贖身,老鸨詐了他一大筆銀子,才讓他帶我走了……他帶我去逍遙島,當時我情緒不太好,他一直想方設法安慰我……”
蕭晖本來十分心疼,見他提到施君時,眼神朦朦胧胧,語氣極為溫柔,似有無限懷想。蕭晖滿腔的憐惜轉眼都化為了醋意,原來又是自己自作多情!咬咬牙,勉強問道:“施君……他待你很好是麽?”
戴雪似乎有點猶豫,仍點了點頭。蕭晖不敢再問,心底的疼痛一層層地泛上來。英雄救美,一路相伴,會有多少旖旎風光?仿佛看見兩人并肩而立,并辔而行,歡聲笑語……但怪得了誰呢?雪兒認為是自己把他推入了火坑,在他苦苦等待的時候,為什麽偏偏是施君而不是自己卻救了他……陰差陽錯,自己遇到了韓青青,他則遇到了施君,也許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還有什麽可說?蕭晖轉開目光,不去看戴雪,兩人雖然站在一起,卻象是被隔在河的兩岸……
蕭晖盡量平靜地道:“那些不開心的事,能不想就不想吧,現在還是先給你解毒要緊。”說完眼圈兒不禁紅了,怕戴雪看到,趕快轉身走了。
戴雪還想說什麽,終于沒有再開口,目送蕭晖回屋去了,一個人坐在河邊,抱着雙膝,怔怔地看那流水落花,眼前卻似又出現了逍遙島上那一幕,蕭晖渾身是傷,一絲不挂被吊起來,那眼裏的傷痛絕望……他毫無線索,又是費了多少功夫才找到東海?戴雪搖搖頭,不!不要去想他做了些什麽,他是仇人,怎麽做都和我無關……
第二天一早,崔神醫交給蕭晖幾枚藥丸,囑咐他每七日給戴雪服下一枚,又吩咐了一些注意的事項。兩人辭別了冉少陽,離開萬源谷。蕭晖現在又沒有了馬,只好先陪着戴雪慢慢往西走。戴雪固然從不主動找蕭晖說話,蕭晖則一想到他和施君,便郁悶不已,也不想多找話題。好在正是春光爛漫的時節,滿山遍野開着五彩斑斓的野花,田間許多嬉戲的孩童,跑來跑去地放風筝、捉蝴蝶,吸引戴雪不時停下來駐足觀看,倒不覺得沉悶無聊。
到了傍晚,兩人找到一集鎮過夜,為照顧戴雪,蕭晖仍和他以兄弟相稱,要了一間兩張床的上房。住下後用過飯,蕭晖令人燒了熱湯來給戴雪洗浴,自己卻要了紙筆,坐在燈下寫着什麽。聽到外面打了二更,蕭晖擡起頭來,卻見戴雪仍坐在床邊,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蕭晖順口道:“你快睡吧,不用管我。”
戴雪問道:“你在寫什麽?”
蕭晖笑了笑:“天罡心經只有圖形,沒有文字,我想把它寫成文字,讓這門武功能流傳後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