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跌跌撞撞地試圖跟在母親身後,狂風卷着雪粒重重地打在身上,還沒跑多遠就摔倒了,碰破了頭,好不容易爬起來,母親已消失在風雪中,不見了蹤影……到了第二天清晨,終于在幾十裏外的雪地裏發現了她,凍僵了的身體還有着斑斑血跡,母親再也沒有醒來,甚至沒有給自己留下一句話,就那樣去了……戴世亨聞訊也趕來了,命人草草地把她就地掩埋,自己哭得撕心裂肺,昏倒在地,卻被他獰笑着拖走……僅僅半個月後,自己又被他扔在了雪地裏,受盡蹂躏的身體失去了知覺……
三十七 狂風驟雨
蕭晖使勁地搖了搖頭,不願再想曾發生的這一切,事隔多年,刻骨銘心的記憶仍未能釋然,自從報了仇後,他就強迫自己忘掉不堪回首的過去,但沒想到今天竟會故地重游,而且還是和戴世亨的兒子一起,更沒想到雪兒會成為自己最牽挂的人。雪兒,想到雪兒,蕭晖忽然冒出一個從來不敢正視的問題,為什麽當初殺死戴世亨時,自己要先當着他的面強暴雪兒?僅僅是為了報仇嗎?還是想要占有他,因為心裏早就有了他,明知道仇恨讓兩人絕無可能在一起,明知道那會帶給他什麽樣的痛苦和傷害,也一定要占有他的身體?
蕭晖想到這裏,一陣莫名的煩躁,從床上跳起來,雪兒走了大約有一個多時辰了,怎麽還不見回來?一邊暗自辯解道:反正只要我殺了他父親,不管我強不強暴他,不管我怎麽做,他都會恨我入骨,不會有半分區別……回首以往和雪兒的種種糾纏恩怨,蕭晖忽然又覺得十分灰心,自己所做的究竟有什麽意義?
蕭晖頹然坐下,呆呆看那窗外,心情随着窗外的天色漸漸陰暗下來。又過了半個時辰,突然電閃雷鳴,下起了傾盆大雨,嘩嘩的雨聲攪得蕭晖更是心煩意亂。雪兒還沒有回來,會不會出什麽事?他這個人,怎麽離開一步也讓人放心不下?蕭晖坐不住了,沖到樓下找店家要了個鬥笠,連雨衣也沒披,就沖了出去。
雨越下越大,雖然還不到傍晚,但厚厚的烏雲籠罩着天空,黑沉沉一片,卻象是已提前入夜。春季裏少有這樣的雷雨天氣,路上的行人和田裏的農夫都消失了蹤影,店家紛紛關門閉戶。鄉間的道路很快變得泥濘不堪。蕭晖心裏越來越急,冒雨施展輕功往鎮子西頭奔去,胸前的傷口浸了雨水,卻隐隐地作痛起來。
蕭晖記得西邊幾裏地有一個小湖泊,果然那小湖還在,湖面上雨點翻飛,水氣彌漫,蕭晖繞到湖的另一頭,正有一片墳茔。“戴雪!戴雪!!”蕭晖大聲呼喚着,耳邊只有風聲雨聲,聽不見回應。雨霧中看不清楚有人沒人,蕭晖只好挨着一處處找過去。忽然看見前面有個瘦小的人影正趴在地上,蕭晖忙奔過去,竟然是戴雪,正用雙手奮力地扒着面前的泥土!
“戴雪,你在做什麽?下這麽大的雨,快回去吧!”蕭晖拉起戴雪,想把他帶走。“啪!”蕭晖的臉上已重重地挨了記耳光!一陣火辣辣的疼痛,顯然戴雪用了全力。戴雪此時毫無武功,以蕭晖的身手,別說打他耳光,原本碰都碰不到他,但蕭晖在震驚之下完全忘了躲避。戴雪的臉上身上滿是泥污雨水,早看不出本來顏色,眼中卻噴着熊熊怒火,揚手又要打,被蕭晖捉住了手腕。“出什麽事了?怎麽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蕭晖壓着怒氣沉聲問道。他說話時帶了幾分內力,狂風暴雨的呼嘯中,卻自有一種讓人平靜下來的力量。
“你做的好事,還來問我?”戴雪咬牙切齒地道,指了指地上。蕭晖仔細一看,香蠟紙錢散了一地,泥土裏斜斜地倒着一截墓碑,上面的字跡已模糊,隐約還分辨得出“世亨”兩個字,幾步遠外另有一截,顯然是戴世亨的墓碑被人斷成了兩截。而墓碑後的墳茔也被夷為了平地,只剩了幾塊碎石……難怪戴雪剛才在挖土,估計墓裏的棺材和屍體,也難以幸免了。“你……你已經殺死了我父親,甚至還割下了他的頭……也害了我,你難道還不滿意嗎?為什麽還要來毀他的墳墓!!”戴雪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喊了起來。
蕭晖周身的血液一下子都沖到了腦子裏,雙手抓住戴雪的肩膀用力搖晃:“戴雪!你說的什麽?我毀了戴世亨的墳墓?”
戴雪被他晃得差點站立不穩,用力掙開蕭晖的手,一個趔趄,卻冷笑一聲:“除了你,還能有誰?”
“我蕭晖從來只找活人報仇,不和死人為難,你當你那父親是個什麽東西,值得我千裏迢迢跑來毀屍洩恨?而且如果是我幹的,我還專程帶你來上墳,難道我瘋了?”蕭晖幾乎是惡狠狠地吼道。
冰冷的雨水嘩嘩地流下來,模糊了視線,看不清站在面前的戴雪,明明是觸手可及,蕭晖卻覺得他好象遠在天邊。雨水順着面頰流淌,灌進衣服裏,心象是浸泡在這冷雨裏,一腔的熱血已凝結成寒冰,凍得蕭晖不住顫抖。不管自己怎樣待他,把心交給他,幻想着有一天他能接受,但他連起碼的信任都從未有過一點半點,自己永遠都只是他的仇人,仇人!!
蕭晖的怒火并沒有吓倒戴雪,他想也不想,脫口而出:“你帶我來,無非是要看着我傷心欲絕,你才痛快……”說到這裏,聲音卻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他真的是要讓自己傷心嗎?可他為自己付出的一切又算是什麽呢?
戴雪的腦子裏一片混亂,伸手想推開蕭晖,蕭晖不由分說,一把抱起他扛在肩膀上。蕭晖到底比較冷靜,見雨越下越大,不欲在墳地裏與他糾纏。戴雪的雨傘早不知去向,蕭晖尋思先要找個地方避雨,往鎮上的方向走了一裏多路,路邊有個小酒店,已經關了門。蕭晖上前砰砰地敲了幾聲,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一位五六十歲的老婦探出頭來:“誰呀?”
“大嬸,外面雨下得太大了,我們沒帶雨具,能進來避一會雨嗎?”蕭晖把戴雪放下來,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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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婦打量了兩人一下,看到兩人衣衫都已濕透,盡是泥水,忙開門讓兩人進來,道:“快進來吧!你們随便坐。”
蕭晖進去後一看,酒店很小,只有三四張簡陋的方桌,搭着長凳,屋裏也沒有他人。蕭晖見自己和戴雪都是狼狽不堪,心想這小店裏沒衣服賣,無法洗澡更衣,只能等雨停了回鎮上的客棧再說。戴雪不理他,遠遠地在角落裏坐了,蕭晖也正有氣,選了個離他最遠的桌子坐下,又摸出一些碎銀子,對老婦道:“店家,有酒沒有?給我打兩斤來!”
老婦忙道:“有!有!”又道:“客官要不要盆熱水洗把臉?”
蕭晖點點頭,指指戴雪:“先給他打點熱水洗洗。”活該自己欠了他的,還在怕他着涼。
老婦忙打了熱水來分別給二人洗了手臉,用幹毛巾擦幹了頭發,給蕭晖上了酒,端了兩碟花生、鹹蛋等下酒小菜。
三十八 晴天霹靂
戴雪仍遠遠地在一邊,蕭晖不叫他,自斟自飲起來。這酒是鄉下村釀,酒味甚是辛辣,蕭晖不防,猛地喝了一大口,頓時嗆得一陣咳嗽,連眼淚都嗆出來了。
老婦見了笑道:“我們這酒烈得很,要慢慢喝。”看兩人的情形,微感奇怪,問道:“客官,今天天氣不好,客官怎麽到鄉下來了,可是有什麽急事?”
蕭晖愣了愣,含糊應道:“我兄弟要上墳,不料遇到下大雨,我是出來找他的。”又喝了一口酒,辛辣的烈酒灌下去,莫名的悲憤卻湧起來,忽然想沖出門去大叫大喊幾聲,咬咬牙,一口将碗中的酒喝幹,透過窗戶的縫隙看那外面,天色已全黑了。
“上墳?這離清明還早呢,就冒着大雨來上墳了?哪家的孩子,這麽有孝心?”老婦贊道,轉過頭去仔細端詳了戴雪一陣,忽然叫了起來:“這不是戴世亨的兒子戴雪嗎?難怪看着這麽眼熟!”
戴雪這會已洗去了臉上的污泥,露出俊秀的本來面目。他進來後一直沒說話,自從發現父親的墓地被毀後,滿腔震驚悲痛,想到很有可能是蕭晖所為,更是心神俱催,欲哭無淚。舊仇未報,又添新恨,埋着頭雙手絞在一起,指甲已深深地刺入掌心,他卻絲毫不覺得疼痛。忽然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沒料到離開故鄉這麽多年,還有人認得自己!擡頭看了看老婦,戴雪有些詫異地道:“大嬸,我正是戴世亨的兒子戴雪,你怎麽會認識我?”
那老婦又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