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等我回來
那只雞的最終命運當然是送進廚房，作為妥協的結果，巫神親自下廚，讓大貓先嘗了一塊雞肉。
“也沒什麽特別的。”大貓抖動着胡子，似乎頗為疑惑。也不知是何方神聖給它灌輸的理念，自己養的小動物居然更好吃？
汜留嗤之以鼻，從前她也試圖做個進得了菜園下的了廚房的人，幾番努力，終于一番幻夢破碎，還是老老實實呆在廚房外邊吧。
“嘗嘗這湯。”
巫神用勺子喂了大貓一口湯，舉止十分體貼。因為大貓特殊的身份，雲盤嶺的府邸特意為大貓準備了一整套餐具，也算是用心了。
大貓晃着腦袋，回味了許久，也不曾說出個好歹，只是瞪大了一雙無辜又渴望真相的眼，目光從雞肉、巫神、汜留身上來回掃過。
“喵——”
随着一聲甜甜的貓叫，大貓的尾巴上下擺動着，因為沒有得到及時的回應，那就換一種方式。汜留對此嗤之以鼻。
不養雞的大貓整日在汜留面前晃來晃去，汜留生氣了，就用手指頭輕輕戳大貓的小肚子。大貓氣急了，叫道：“五子，你欺負貓。”
說罷，大貓四爪并用，爬到汜留膝上，與汜留四目相對。汜留不好将大貓趕走，只好違背良心逗了一會兒貓，待巫神過來，立刻板着臉将大貓放下去。
大貓揮舞着爪子，表示強烈不滿。
“這是信衆的祈願，你看看。”巫神将一卷文書遞過來，随即微微俯下身子，摸摸大貓的頭，以示安撫。
汜留正巴不得呢，她随便看了幾行，立刻露出驚訝之色，“怎麽都是些……”
她本想說喪心病狂，奈何這是巫神的信徒所作祈願，這麽說不等于将巫神也罵進去了？所以話到了嘴邊又收了回來。
巫神知道汜留想說什麽，她目光淡淡的，道：“我如今是邪神，該有求必應。”
汜留看到巫神嘴角出現一絲笑容，便知道她要做什麽，有些為難，“你打算讓他們拿什麽來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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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等價交換。”
巫神沒說是什麽樣的“等價交換”，不過略想一想就該明白，向邪神求點什麽，總得付出些血淚才行。汜留想着巫神往日裏的行事，默默嘆了口氣。
大貓扯着巫神的袖子，一臉認真道：“杜若，你要幹壞事。”
貓眼很漂亮，睜得大大的，無辜裏透着一絲狡黠。對此，汜留深有體會，她不過是多看了幾眼，一顆心立刻軟了下來，真想好好抱抱大貓——礙于面子，她生氣的樣子必須保持一段時間。
巫神不言不語，右手指頭輕輕在大貓頭頂上劃圈圈，眉眼裏都是笑。大貓得了鼓勵，像小狗一樣晃動着尾巴，竭力表現出一副熱情的樣子。
看着一人一貓的互動，汜留沒來由的感傷。
“我要出趟遠門。”忽然，巫神手一頓，淡淡地吐出幾個字。
本來，巫神要出門什麽的，用不着特別強調，何況對于神而言，也不存在什麽“遠門”“近門”之說。巫神特意這麽說，汜留竟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下意識地就想問“為什麽”，汜留忍住了，她覺得這麽問很傻。巫神說的鄭重其事，那樣的語氣神态，分明不會有商量的餘地。至于具體內容，如果巫神不說，汜留最好問都不要問了。
“還記得那個人嗎？”不等汜留多想，巫神立刻又抛出另一個問題，汜留愣了片刻，才想起“那個人”是什麽。
汜留性子裏的遲鈍，在巫神面前毫無隐藏。這樣是好是壞，就是汜留自己也說不清楚。她看着巫神，想着往屆山前前後後發生的事，的确像是沒有了斷的樣子，之前是她太天真了。
作為一個被人算計了的上神，汜留着實躺了一段時間，而那段時間所發生的事，多半來自他人的轉述。因為每個人所見所聞都會有所區別，說出口的話又得琢磨真假輕重，真正傳到汜留耳中的所謂“真相”，不知被人為隐瞞了多少。
汜留不會計較這些，但是看到巫神目前的态度，終究是她太輕松了。
“我一個人去，辦完就回來。”怎麽說呢，巫神的話裏有些沉重。
大貓平時對汜留十分糾纏，如今聽了巫神這麽一說，竟沒有嚷嚷着要跟着去，反倒是十分乖巧地道：“杜若，你放心，我一定幫你看好五子。”
大貓裝作一副大人模樣，偏偏用的是貓的身軀，令人哭笑不得。汜留眉頭一皺，瞪了一眼大貓，想起大事要緊，暫且不理它。
巫神聽罷，竟順着大貓的話說了下去，“大貓最乖，一定能好好照顧五子。”
大貓昂首挺胸，尾巴亂顫。
巫神似乎又想起了別的事，忽然拉着汜留的手道：“往屆山的公事了了，私事還有一堆，多祜上神的怨氣還在，你多多小心。”
往屆山的事，汜留不過是在雲盤嶺多待了幾天，就忘得差不多了。這時候巫神一提醒，就算是不想回憶，也不能不記得。
“有錦漪上神，往屆山能怎麽樣？”
汜留語氣頗為冷淡，錦漪上神的本事誰不知道，就算是聖母也不敢忽視的人。何況，聖母也沒了。往屆山大亂的時候，據說錦漪上神出了些力，聖母竟然不得不自己去祭天，這才過了關。
巫神聽出汜留話裏的敷衍，沉下臉來，道：“你我都明白，好歹給點面子。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如今是沒了聖母，也不知還有誰能做主。”
“別想那些麻煩事。”汜留到底言不由衷，她不喜歡這個話題。好容易有機會抽身，她可不想再回去。
從前，是因為聖母在壓制着，所以許多見不得人的仇怨也就上不得臺面。如今，沒了聖母，新仇舊恨都可以算算。汜留當初不是沒得罪人，如今在一片太平之下，過得太/安逸也是惹人厭的。
大貓搓着爪子，道：“杜若，別擔心，五子最能打，來一個打一個。”
對于如此擡舉，汜留只能笑笑。
“好了，等我回來。”
巫神沖汜留笑笑，随手抓起大貓一只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