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王爺的玉佩(一) 不過是最慘反派罷了……

“明日就是加冠禮了,開心嗎?”面容清秀,眉眼溫和的男子靠在窗邊,手持一支赤杆狼毫,百無聊賴地在空中亂揮。

而他說話的對象,是旁邊桌前端坐寫字的另一個男人。

那人一身玄色長袍,看上去年紀不大,眉眼之間還有些少年郎的稚嫩,卻生的一副好皮囊,容貌俊逸非凡。舉手投足之間,透露着貴氣。

他将筆擱在一旁,擡眼看向窗邊一身蒼青的男子,神色柔和,問道:“這有何可開心的?不過是多長一歲罷了。”

“你倒是跟別人不一樣,成年多大的事啊!這樣,我悄悄告訴你另一件事......”男子招了招手,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雖然這房間中只有他們二人。

男人順從地靠近,俯身聽他講話。

“明天你就能碰見自己的命定之人了!”青衣男子說着,臉上漾開笑。

而作為當事人,男人臉上并無半點喜悅之色,反而臉色看起來還差了些。

“你為何這麽高興?”

“這不是替你高興嗎?六七年了,你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不過可惜,明天我就要走了——幹什麽?”青衣男子話未說完,就見男人表情越來越陰沉,一步步朝他走來,最後撐在窗沿上,将他困于兩臂之間。

男人唇角繃直,看起來十分不悅,問道:“你要走?誰準的?”

眼看着面前的人越來越近,青衣男子無端生出一陣懼意,擡手用力一推——

“嗒。”江意身體一彈,猛地驚醒了。玉石磕在桌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他放出一縷意識感知外界,發覺還在夜裏。

回想起方才的夢,仍覺得莫名害怕。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夢到那個人了,可卻是第一次見到他這麽吓人的表情。夢裏那人看他的眼神,仿佛要把他吃了一樣。

驀地,靜谧的屋中,傳來織物摩擦的響動,伴随着一聲夢中呓語般的長嘆。

而這一切都來自床榻上,這屋裏唯一的一個人——南頤王祁栎。

細看去,可以發現這人與方才江意夢中的玄袍男人長相一模一樣。

至于江意,他并不是人,只是一塊玉佩罷了,甚至還是有些醜,通體發烏,素面無花。

醒來之後便再也睡不着了,江意思緒亂飛,想到明日,不,應該已經是今天了,即将到來的祁栎的加冠禮: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祁栎明天就會遇到傾心一生的人——丞相之女魏茹漓,兩人初見便互明心意。

雖然是郎有情妾有意,才子佳人一段佳話,只可惜,最後會被祁栎的哥哥,也就是當今聖上橫刀奪愛。

而促使這一切的,将會是江意。

也不是他想當惡人,只是世界設定和身份安排是這樣的。在設定裏,祁栎是主角負責打倒反派走向輝煌人生,而江意就是那個反派。

這樣的身份是由江意的公司——主神世界所分配的。

主神世界是一家多世界穿越實現公司,簡言之就是顧客上門,說出自己的訴求,想過什麽樣的生活,主神世界就會為他們創造,體驗一把理想生活。

而江意,則是一名“穿越引導員”,負責在各種世界裏扮演各種角色,幫助世界運行,祁栎則是他們的顧客上帝。

一般來講在世界裏,顧客是沒有記憶的,而引導員則能夠知道基本的世界梗概,以及顧客的身份。

通常顧客身份大致都是固定的,但引導語的角色卻是随機分配。

江意接到的這單,顧客——也就是祁栎的訴求,就是能夠體驗在不同世界打敗反派的主角生活。

在“抓阄”式身份分配之下,江意就拿到了反派的角色,負責各種給主角使絆子,然後被反殺。

不過他确實有點不明白,作為一塊行動能力都沒有的玉佩,他就算一肚子壞水,能怎麽辦?

結果後來他發現,公司也不算太喪心病狂,至少給了他一個短距離入夢的能力。

待到加冠禮,皇帝祁夙也會來。他只要尋個機會,無論是被撿的還是藏起來,只要能跟在皇帝身邊,就有機會入夢。

到時候引導一番,引起祁夙對丞相之女的興趣,讓他産生納妃的心思。

雖然這個計劃聽起來有些愚蠢,不過這個朝代的人們都會把托夢當做神召,十分相信。

再之後,他就可以裝作夢中仙,不斷借祁夙的手,為難祁栎。

“王爺,這塊玉佩您還要帶着嗎?這般場合,這塊玉佩未免有些……”

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睡了過去,一陣翻天覆地,江意醒來,就見自己正被一個下人拿在手中打量,那人神色有些為難,還透露着隐隐的嫌棄。

大哥,你說話就說話,能不能不要人身攻擊?江意無語。

下一刻,一道聲音響起,帶着有如寒冬臘月的冷意,“放下。”

那名下人手一抖,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神情裏帶着恐懼,小心将江意放在桌上。

緊接着,江意便被一只骨節分明,十指修長的手拿起,攥在手心,緩緩摩挲起來。

那手雖是屬于一個剛及冠的年輕人,但指腹和掌心卻帶着繭子。從江意的角度看過去,就見祁栎那張豐神俊朗的面孔,眼中意味不明。

“王、王爺,穿好了,奴才告退。”那名下人最後幫祁栎系上腰帶,哆哆嗦嗦地退出房間。

江意知道他想起了什麽,也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害怕。

這祁栎被封為南頤王的時候,是六年前。那時,他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少年。二皇子逼宮,弑父弑君,其他皇子也被流放邊疆。獨獨只有祁栎被留了下來,原因無他,祁栎的生母——黎妃,是那時宮中唯一對二皇子好的人,

念着黎妃臨終時的一句囑托,二皇子便勉強封他一個南頤王,賜了宅院,以及滿院監視祁栎的人。

可這位十四歲的王爺,卻用了四年時間,一點一點将府中眼線剔除,并且培養了一支自己的暗衛。

如今能侍奉在他身邊的,都是親眼見過他處理那些皇帝眼線時殘酷手段的人。

那樣的祁栎,說是地獄中走來的修羅也不為過。

“本王很可怕?為何要跑?”

江意被祁栎親手系在腰間,聽着他喃喃道,心中不禁替那個下人點了點頭。

夜,南頤王府。

衆賓往來,觥籌交錯,琳琅燈燭映着笙歌曼舞,滿堂權貴各懷心事。

待所有人落座,卻發生了一件将江意計劃全盤打亂的事情。

“敬弟今日加冠,朕悅,無奈國務繁忙無法親臨,還望改日你我兄弟二人宮中一敘。自古有言,長兄如父,今朕便以此身份賜你表字——垣生。”

祁栎跪于堂中,四周賓客環繞,迎接這一旨聖意。從祁栎低俯掩在雙臂之下的面容上,江意看不出他是喜或厭。待公公念完,他也只是平靜行禮,接過诏書。

是的,皇帝沒來,也就是說他計劃的第一步就失敗了。

過了今日,下次這樣人多眼雜的場合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江意着急起來,但什麽也做不了,只能靜靜落在祁栎腰間,聽着他跟別的賓客閑聊。

“這以後,咱們朝中可又多了一位賢才,有了王爺的扶持,我相信我們大裕一定會日益昌盛!”

“王爺,您可能不記得了,上一次咱們見面還是您小時候。那時我就一眼看出,這位皇子日後定能成大事!”

......

恭維奉承的話,此時聽來只覺心煩無聊。

這上趕着攀附的,盲目吹捧的,更有甚者竟然暗裏帶着撺掇祁栎掌權的意思。不過坐在那的年輕男人,倒是沉穩極了,一雙黑沉的眸子掀不起半點波瀾,只時不時與這些人共飲一杯。

時間長了,江意已經接近絕望,祁栎似乎也煩了,借口飲酒過多,想去園中清醒一下。

接下來,應該就要遇到丞相之女了。

劇情還在往後走,江意的計劃卻無法進一步實施了。

心灰意冷地跟着祁栎進了花園,繞過園中假山蓮池,走到中央一座平檐朱漆的亭中,祁栎坐下來,擡頭望向空中的一輪圓月。

江意一向不懂賞月的情趣,心灰意冷地獨自悲傷。

四下寂靜非常,驀地遠遠一身月白的身影出現,朝着這邊徑直走來。

這應該就是丞相之女了,江意心想。

那人走進了,果真是一位容貌出衆的女子。

淡雅溫婉,眉眼之間盡染清麗之姿。一身月白梨花素繡的羅裙,步履間仿佛飄散開幽冷的荷香。

她瞧見這亭中有人,卻并未刻意避開,而是主動上前,只一眼便認出石桌前的人。

“王爺?”她柔聲喊道。

反觀祁栎,還抻個脖子望着月亮,江意不明白,那白白圓圓的一坨,哪有這眼前的美人好看?

姑娘都走進亭子了,祁栎才慢慢悠悠回神轉頭,做足了王爺的派頭。

“你是……?”

姑娘淺淺一笑,屈膝行禮:“小女魏茹漓,家父丞相魏襲。”

江意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挽到祁栎的腿上,一個極佳的視角能看到面前二人的臉。魏茹漓說完,他就看見祁栎繃着一張冷如冰河的俊臉,幹巴巴道:“久聞魏姑娘之名,今日一見,果真非凡。”

語氣聽起來更像是應付,半點沒有發自內心的真誠。

不過魏茹漓到底是大家閨秀,只掩面笑笑沒有多言。

一片靜默,祁栎突然站起身,摩挲兩下玉佩,江意一陣惡寒之時,聽他說到:“本王歇得差不多先行回去了,魏姑娘自便。”

“啊……好,小女恭送王爺。”魏茹漓顯然反應不及,卻只能行禮別過。

兩人見面不過打了個招呼,還沒聊兩句詩詞歌賦人生理想這人就要走,全然對這丞相千金沒什麽意思的模樣。

江意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接收了錯誤的信息。

眼看兩人越來越近,祁栎就要從魏茹漓旁邊過去,突然像是有一股無形的力,解開了江意被系在腰帶上的玉扣。

他開始不斷向下墜落。

穿成反派總被主角抓去戀愛[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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