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王爺的玉佩(二) 入夢丞相

落在柔軟的草坪上,江意看着祁栎漸行漸遠的背影,心如死灰。

完了,不僅任務沒有半點進度,還要被丢在這荒郊野嶺,他不會是史上最慘的反派了吧!

“咦?”

突然一只柔嫩的手将他拾起,看清之後才發現,竟然是魏茹漓。

“這是……”江意被魏茹漓翻來覆去地打量,轉得有些暈,卻只能忍着。

半晌,他終于被攥在少女柔嫩的手心上平靜下來。

魏茹漓看着江意眼中欣喜羞赧交織,好像這不是一塊普通的玉佩,而是祁栎本人,已然是一副芳心暗許的模樣。

本以為會被當即歸還給祁栎,可是對方好像有別的想法。當晚,江意被帶回了丞相府,被魏茹漓放在枕邊,護着睡了一晚上。

頭一次離開祁栎身邊,別說,他休息的還真有些不太安穩。

第二日,丞相下朝回來,直奔自家女兒的書房。

而正擺在桌上,陪魏茹漓讀書的江意,卻在魏襲進來的一刻被飛速藏了起來。

“阿漓,你昨天可是見到王爺了?”江意被壓在書下,聽到魏襲的聲音,語氣嚴肅。

“見到了,在王府花園。”魏茹漓諾諾答道。

“那你怎麽不跟我說?若不是……罷了,你們沒聊什麽吧?”魏襲試探着問道。

魏茹漓只是如實回答:“沒有,只是問過姓名。”

聽她這麽說,魏襲長舒一口氣,接着像是安慰魏茹漓似的,語重心長說道:“阿漓,為父知道,你如今這般年歲,正是該相郎君的時候,可這南頤王,實在非你良人。

為父乃當朝宰相,他又是大裕唯一的王爺,若是我和他親近了,咱們一家都是要被殺頭的呀!”

他這話說到江意的心坎裏去了,這麽聽來,宰相倒是忠心耿耿,無意與祁栎結親,那日後應該不會對皇上納魏茹漓為妃有過多異議。

聽着兩人交談,江意竟無端生出一絲落寞。

也不知道祁栎有沒有發現玉佩丢了?畢竟從他出宮封王就一直帶着了,怎麽也該有點感情吧?

“孰輕孰重為父也不多說了,你自己掂量掂量——南頤王今天問我,你有沒有撿到他的玉佩?若是撿到了,趕緊給我,明日上朝我還給他。”

江意心情好起來,暗道,這小子還算有點情義。同時,一個計劃又躍出腦海。

若是明日魏襲能将他帶進宮,那不就有機會接近皇帝了?

誰知下一刻,魏茹漓的回答卻在他意料之外。

“不曾撿到。”

嗯?你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姑娘,怎麽還撒謊呢?江意心中震驚。

本以為宰相千金乖順聽話,結果竟然是個有心思的。但仔細一想,便清楚了,恐怕她是要借自己,再與祁栎見面。

看來魏襲說的話,她是一句都沒聽進去。

不會兜兜轉轉一圈,最後又回到祁栎身邊了吧?江意心中吶喊。

怎麽全世界都在妨礙他完成任務,難道這就是主角光環嗎?

思緒正糾結如麻胡亂想着,壓在身上的床褥突然被人掀開了。

江意被捧起,清淺的胭脂香氣襲來,令他短暫分了神。

魏茹漓的面容在眼前放大,這樣一張動人的臉龐,江意卻越看越來氣。

魏襲已經走了,魏茹漓便肆無忌憚拿着他端詳,眼神柔情似水。仿佛看的不是一塊玉佩,而是玉佩的主人。

看着面前人的模樣,江意知道這姑娘是被祁栎迷住了,甚至願意為他違逆父命。

一時半會也想不到什麽別的辦法,江意只能絕望地任由魏茹漓将他翻來覆去。

直到深夜,丞相府上下準備休息,江意決定破罐子破摔,試一把,看看這樣的距離能不能給魏襲托夢。告訴對方自己就被魏茹漓藏在房裏,趕緊來把他帶走。

他被放在枕頭邊,聽着魏茹漓的呼吸聲逐漸變得綿長平穩,江意開始将所有的感知發散出去,尋找魏襲的夢境。

丞相府雖不及南頤王府,但也不小,在自己所能及的範圍中尋找一圈,江意仍未尋到第二個人的夢。

看來他的能力,只能貼身使用。

本來身份已經夠無力了,眼下給他個能力還扣扣索索,江意強忍着對公司的吐槽。

探尋無果,正要收回感知時,他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引,緊接着不受控制的栽入一個夢中。

四周白霧彌漫,視野不甚清明,江意低頭看去,瞧見一副穿着蒼青色長袍的完整身體。

雖然他只是個玉佩,但在夢中卻是原本的模樣,有手有腳,一個完完全全的正常人——這在他第一次不小心入夢就發現了。

江意開始朝周圍走去,試圖找到一處突破口。

驀地,面前白霧緩緩流動起來,像是往一處聚,他停下腳步,靜靜看着。

霧越來越濃,重重疊合擠在一堆,隐隐約約像是一個人的形狀。體态一會拉長,一會又變得矮胖,最終固定下來,面孔也慢慢浮現。

江意一瞧,喜上眉梢,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這不是魏襲嗎?!

難不成自己無意間竟是進到他的夢裏了?

“你是何人?”眼前,“魏襲”木着臉上下将他打量一番,問道。

“咳咳——”江意清清嗓子,故意端着聲音,神神叨叨說道:“吾乃夢仙,受天意指引,特來你夢中,予以點化。”

按照他的想象,若是有人在夢中遇到神明應當會很興奮,可面前的人仍是沒什麽表情,眼皮耷拉着毫無精神的模樣。聽他這麽說也不接話,就靜靜等着。

“吾,吾心知爾對自己的國家忠心耿耿,但眼下似乎遇上一些麻煩,若是不處理,日後恐有殺頭之難。”江意硬着頭皮繼續說,“魏襲”聽到這話,表情終于變了。

他蹙起眉頭,雙眼微眯,上下打量着江意,半晌,問道:“仙人可知是什麽麻煩?又知如何化解?”

“令愛聰慧伶俐,近日卻傾心一男子,這位男子不是別人,就是那京城南頤王,我說的可對?”江意露出一個“盡在掌握”的笑容,說道。

“沒錯。”

聽“魏襲”回答,他繼續道:“爾愁苦未來若是自家女兒與南頤王産生情愫,恐與這皇上不好交代,是否如此?”

“還請大仙明示。”“魏襲”徹底信服,躬身作揖,誠懇說道。

“你可知,令愛私藏南頤王貼身之物,日後若是讓他人看見,必定會起波瀾。”

“這丫頭……”“魏襲”蹙起眉,看起來有些生氣。

“那可是南頤王的玉佩?”他又問道。

“正是。所有人都知道南頤王有一塊随身攜帶的無紋玉佩,所以明日上朝之前,你且趕緊去要來,好還給南頤王。”

江意一手背在身後,另一個放在胸前,豎起一根手指點了點,“命中劫數,須千萬注意,不可出半點差錯。切記,一定要在宮中還給他,孽起皇闱,也要斷在那裏。”

他一本正經地胡說,看着“魏襲”領悟的眼神,暗自寬心。

已經把要說的話說完了,聽見對方也答應下來,江意正要來個華麗的退場,面前人竟先不見了,又是化作一團濃霧漸漸散開。

撇撇嘴有些不滿,江意準備離開這個夢境,卻突然見眼前場景一變,又回到南頤王府,祁栎的那間書房。

“怎麽會……?”江意皺眉,疑惑着喃喃道。

為什麽夢境出入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了?

屋內安靜非常,祁栎坐在桌前,似乎正在讀一本書。江意走上前,對方卻像是看不見他一般。

試探着伸手去推那人,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手竟然穿過了對方的身體。

他這是成了誰夢裏的觀衆?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能心心念念着祁栎的,恐怕只有魏茹漓了。

可這姑娘什麽時候去了祁栎的書房,竟将這景象一點不差地還原了。

忽然,旁邊的祁栎放下了書,曲起一根食指輕叩桌面,說道:“帶上來。”

房門被打開,幾個暗衛押着一個人,走進來。那人的身影熟悉至極,可江意确定,那不是王府中的人。

那人兩只胳膊被抓着吊起,蒼青長袍破爛不堪,玉脂肌膚堪堪無掩,雖是狼狽卻并無傷痕。青絲低垂,柔順染光。

江意看着他一路到祁栎面前,好奇地盯着這張被頭發蓋住的臉,想瞧瞧究竟是哪個可憐人。

待人停下,坐在桌後的祁栎也站起身,繞到前面,居高臨下看着面前人。半晌,他伸出一只修長有力的手,捉住那人低垂的下巴。

盡管面上一副冷若冰霜不近人情的模樣,手下卻像是怕傷到這人,也不捏着,只是輕輕托起。

墨瀑般的長發滑落,一張清秀卻顯着病白的臉緩緩露出來,江意在一旁看着,不自覺湊近。

等到看清那張臉後,他雙眸驚訝地瞪大了,嘴唇也不自覺微張。腦袋裏“嗡——”地一聲,短暫失去思考能力。

面前這人,竟與自己長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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