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王爺的玉佩(三) 熱情捂不化石頭
“是本王這王府讓你待的不舒心了?”江意站在一旁看着,就聽祁栎緩緩開口問道,“還是對本王厭倦了?”
跪坐在地的另一個“江意”沒有任何反應,像是一個毫無生氣的布偶。
這樣自己看自己真是有一種驚悚感。
“為何要走?想去哪裏?”祁栎又問。
面前的人終于有了反應,那個“江意不怎麽舒服地掙動兩下,這卻讓本來已經是“乞丐裝”的衣裳,又滑落幾分。
實在看不下去,江意想上前幫他拉一拉,好歹頂着的是一樣的臉,怎麽看都有點……羞恥。
他伸出手,靠近地上的人,手都伸出去了才想起來沒法觸碰這能力的人
這下,他只能安安靜靜當個觀衆,看這一出別扭又驚悚的鬧劇。
“唉——”良久,祁栎長嘆一口氣。
他蹲下身,表情近乎溫柔,說出來的話卻讓江意後脊發涼:“既然你想走,本王便給你這個機會。但若是讓本王找回來了,你便此生都不能再離開本王。”
“江意”又沒了反應,祁栎眼神憐愛地摸了摸他的臉。
江意看着一陣惡寒,身子都不自覺一抖。再也看不下去,他煩躁的揮揮手,結果這場景竟如他所願煙消雲散。
被一股力牽引着回到玉佩中,魏茹漓睡得很熟,江意卻陷入沉思。
現下平靜下來他才來得及仔細思考,方才第二段那到底是誰的夢。
在這個世界裏,見過他作為人的模樣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祁栎——江意第一次意外入夢的時候,和他見過一面。可那時對方還小,到了現在應該記不住了。加之丞相府和南頤王府相距甚遠,怎麽可能入了祁栎的夢。
還有一個,就是今晚剛見過的魏襲了。但是那人也沒有理由做這麽一個——古怪的夢啊。
究竟是誰……
意識迅游一番已到極限,江意來不及進一步思考,便進入休眠。
第二天一早醒來,他已經被魏茹漓揣在懷裏,不知道往那去了。
視覺感知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見外面是晝是夜,而且入耳只有心跳聲和平穩的呼吸聲。
許久,才聽見有人說話。
“小姐,南頤王府到了。”
南頤王府?這魏茹漓今天就來送玉佩了?怎麽會?!難不成魏襲早晨根本沒去跟她要玉佩?
分明前一晚夢中已經說了啊,看着對方也應下了。不會這人根本沒當回事吧?
殺頭的事,也不能啊!
江意腦袋裏全是疑問,感受着颠簸,似乎魏茹漓下了轎子開始走動了。
說真的,把這丞相千金吓着就吓着吧,他是真想逃,尤其是昨天那個夢……
正這麽想着,耳中的心跳聲突然加速了,一聲接着一聲,江意估計這是看着祁栎了。
既然如此,眼下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了,他早該知道這丞相千金是個變數。
“魏姑娘今日所來,是為何事?”祁栎生意響起,江意感覺包圍在四面八方的心跳聲像是數門大炮一般,都快将他轟傻了。
“小女今日前來,是想起王爺前日說的話,”周身震動,江意聽見魏茹漓說道。
“王爺說我們還會見面,可是這麽些時日,小女也未想到還有什麽機會與王爺見面,因此特地上門拜訪,希望能得到王爺解惑。”
這番話說得,讓江意對她刮目相看。這姑娘不僅是個膽大主動的,還是能胡編亂造的。
只聽祁栎不解風情地說道:“緣分到了自然能見,姑娘不必如此。”
“王爺所言極是,但制造的緣分,也是緣分,對嗎?”
魏茹漓又說道,這次祁栎沒有接話。
“小女也不是胡攪蠻纏之人,其實今日來,是有一樣東西要給予王爺。”見好就收,怕惹着祁栎不耐煩,她說出這次前來的主要事情。
祁栎明顯起了興趣,問道:“何物?”
“這樣東西,不知是不是王爺的。”柔荑包裹着,江意被拿了出來。
他躺着魏茹漓的手心,望向堂前坐着的祁栎。
那人也在看他,眼中毫無半點失而複得的驚喜,仍是泰然自若的模樣。眸中深沉難測,不像是在看一件死物,竟像是看着一個人,試圖用眼神跟對方交流。
久了,江意有些不自在,将視線從他身上瞥開。
“是我的,找了許久,怎會在姑娘這裏。我記得上次詢問令尊,你告訴他不曾撿到啊?”祁栎點點頭,卻也沒急着把玉佩拿回來。
魏茹漓收回手,兩掌交疊扣在腿上,江意就被困在她手掌中間。
“小女粗心,原是撿到,卻給忘了。”魏茹漓解釋道。
“哦?”祁栎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疑問,但魏茹漓依舊笑容完美,面色無辜。
一時間,兩人之間空氣都有些凝固,片刻,才聽祁栎道:“即是如此,那邊謝謝魏姑娘了。這玉佩陪伴本王多年,十分重要,能失而複得,已是大幸,魏姑娘可想要什麽賞賜?”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江意清楚地感受到,此話一出,魏茹漓的心跳明顯更快了。暗道這姑娘果真是有點意思,心中理當如此,表面還能維持冷靜深沉。
“小女并不奢求他賞,其實今日來拜訪,小女特地從家中帶了些好酒。素聞王爺愛詩善賦,還望能探讨一二。”魏茹漓這般說着,倒算得上膽大。
江意知道,兩人或多或少知道對方對自己有點感覺,所以魏茹漓也算是在明目張膽跟祁栎調/情了。
果然,這邊她剛說完,祁栎就應下了。他帶着人往一處走,江意還在魏茹漓手裏,望着路上變換的景色,他認出這是去往祁栎的書房。
不知怎麽的,心中有些別扭,看着走在前面那玄色雲紋松鶴袍的男人背影,無端生出些怨念。
為什麽還不把他拿回去?
突如其來的埋怨,如暖春的一陣寒流,來得毫無征兆卻滲入每一處呼吸。江意有些驚訝自己這樣的想法,原本回到這裏有諸多不願,如今怎麽……
越想越不是滋味,越不去想卻越往心口裏鑽。
“到了。”前面的身影停下,江意一看,已經到了書房。
兩人進去,酒盞上桌,魏茹漓起頭,便開始聊着那些江意聽不懂的,酸唧唧的詩詞歌賦。
你來我往,倒有那麽些一見如故的意思。
雖然這二人察覺不到江意的存在,可總覺得有些別扭,他便閉了感知休憩去了。
許久,外界一陣天翻地覆,将他擾醒,再去看,竟見那魏茹漓撲跌在祁栎身上。
少女一張花蕊嬌顏映得通紅,春羞滿貌,似驚如嗔瞧着面前的男人。
這就要生米煮成熟飯了?江意心中不免啧嘆,當看戲似的,就差那一把瓜子在手上磕了。
反正如今事情發展算是順利,這倆人倒是感情越深越好。現在感情深了,日後分別恨意才越濃。
可當他看向祁栎,卻察覺到有些不對。就見那人神色淡漠,眸中如一潭深泉,無半點情動之色亦沒有酒水熏醉。好像手上扶住的并不是溫香軟玉,而是一尊冷硬石像。
喜歡的人就在面前,這人沒有半點心動?江意開始疑惑祁栎的心是什麽長的。
下一刻,有些驚喜,只見祁栎原本撐住魏茹漓胳膊的手挪了位置,直直朝着江意這邊來了。他被掖在魏茹漓腰間,這姿勢擺明了是想攬魏茹漓的腰啊!
似乎也是這麽想的,魏茹漓主動往前湊了湊。
“姑娘自己能站穩嗎?”
江意目光中景色變換,周圍換了一個溫暖幹燥的環境。就見魏茹漓面帶驚訝的臉在面前逐漸離開,他竟回到了祁栎手中,而面前的丞相千金也被扶回自己的位置上。
還以為這人開了竅,合着還是個木頭。
“已經不早了,魏姑娘貴為丞相千金,在這裏待久了讓人知道對你我都不好,請回吧。”祁栎重新将玉佩系回腰間,主動起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江意看着魏茹漓坐在凳子上,不只是因為喝了酒知覺變得遲鈍,還是祁栎的言行所致。她神色迷茫,一副不解的模樣。
許久,她才回過神,蝶翼般的眼睫迅速眨動兩下,扶着桌子站起身。
祁栎将人往門口送,正要推門時,他卻突然轉身朝魏茹漓傾身。魏茹漓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卻羞澀地閉上眼。江意見了緊張起來,結果對方好像只是要說什麽話。
腰間的位置不太好,也聽不清祁栎說得什麽秘密,只能看見那兩瓣薄唇一開一合。但當兩人分開時,他卻清清楚楚看見魏茹漓臉色嫣紅褪去,竟有些煞白。
之後,魏茹漓就像行屍走肉一般離開王府。
祁栎又回到書房,江意感受那只手指修長靈巧的手,将自己解了下來。
那張古雕刻畫的俊臉緩緩湊近,帶着春風化雪的淺笑。
“噠。”這麽張賞心悅目的容顏,江意卻越看越來氣,自己費心跑出去,結果才一天竟然就被送回這人身邊!瞧着煩了,就不經意尋了個角度從祁栎手上掉下來。
祁栎笑容不減半分,伸手去撿,結果就像是玉佩上抹了油似的,根本抓不起來。
“本王可是給過你機會,可事到如今……記得本王說過什麽嗎?”
正當江意想着下一次用什麽角度掙脫時,突然聽見祁栎這麽說道,語氣還十分寵溺。他瞬間渾身僵硬,連玉穗都折成一個不自然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