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條件

三百年前, 八方書院的靈書劍客與玱鷺山修白仙尊被并稱為劍修雙尊,只因為相睢不愛別人稱他仙尊,便一直被叫做劍客。

或者劍癡。

他對于劍的癡迷程度簡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他以劍為友, 以劍為妻, 對于其他人和事漠然到了一種可怕的地步。

曾經只是為了證明自己的一個猜測,單槍匹馬屠戮了九個邪派據點, 甚至其中有兩個是中立門派, 傷了許多無辜人性命, 因此得罪了很多人, 但因為其修為高強, 大多數人奈何不得他, 便找上八方書院要說法。

八方書院也阻止不了他, 唯有求上和相睢齊名的師雪舒, 希望他能将相睢降服抓回門派接受懲戒。

劍癡相睢最終敗在了師雪舒的泗從劍下, 他跪在雪山腳下不可置信地擡頭仰望着一身白衣的師雪舒, 問他:“這是什麽劍?”

師雪舒垂眸看他,

“泗從。”

這是相睢頭一次真正地直視一個人, 認真地将這人刻在心底, 順從地、毫無反抗地回到了八方書院接受公開懲戒。

可也是從那時開始,一種近乎于癡迷的、病态的、自殺式的情感誕生于相睢的心底。

他對這人産生了強烈的興趣, 甚至比起占有這個人,他更想要明白師雪舒劍氣的原理, 想要打敗他,踩着他達到劍道頂峰。

可惜相睢的瘋狂持續了不到半個月,便被門派中人決定廢除其修為,關入後山禁地中自生自滅。

相睢得知消息之後反而笑了, 只是那笑容吓壞了前去通知他處置結果的弟子,衆人只記得那弟子兩股戰戰自牢籠中出來的時候渾身是血,但那是相睢的血。

這位天才一世的靈書劍客,自爆而亡,死前只笑着留下一句話。

“修白,等着我去找你。”

淩厲的劍氣自師雪舒指間不斷地往前沖擊,手腕上的不思绫此刻在他手中化成了一柄長劍的形狀,周身的氣息變得鋒利剛勁,散發着瑩白的光芒,狠狠刺向前方挾持着藍谷的相睢。

Advertisement

相睢眼中血絲盡顯,可沒有半分恐懼,而是極度的興奮和渴望,他也不再逃走,持着手中的青色寶劍回身對上不思劍。

兩劍相接,一時間周圍所有的氣息風流都靜止了下來,白遲和藍谷的目光也完全被這一擊所吸引,他們的心狠狠吊起,呼吸幾乎屏住。

白遲雖然第一次見到相睢,可他能僞裝成雲初的那種毫無靈力模樣在玱鷺山待了那麽久都沒有被人發現,還偷走大量靈獸幼崽,又在滿雨星面前劫走藍谷,絕對不是什麽簡單角色。

很有可能是能媲美鼎盛時期師雪舒修為的家夥!

可師雪舒靈力盡失,靠着極高的根骨和身體素質才撐到現在,又暫時失去了大半記憶,即便是能夠發出泗從劍氣也不知道能夠持續多長時間。

他迅速地展開了翅膀,火紅的羽毛根根炸起,帶着灼熱逼人的氣息,鋒芒萬丈,同時掌中火焰團聚,彙成一個巨大的火球,鋪天蓋地地狠狠砸向相睢。

不管如何,他的阿白現在不是一個人了!

“叮——”

兩劍相撞的聲音延時了一息才出現,白色和青色的光芒同時大綻,一股是剛勁中帶着韌絲的堅定力量,一種是邪氣凜然帶着毀滅和偏執的沖擊,狠狠地互相碰撞起來!

師雪舒在揮劍的那一瞬間便松開了白遲,他眼眸中平靜無波,一如霜雪,在烈日灼燒下也絕不融化分毫。

相睢的眼眸布滿血絲,像極了接近臨界點的狀态,可他癡戀地看着師雪舒,準确地來說,是看着他手中化為劍狀的不思绫。

真是美啊,他這樣想着,手中劍卻絲毫不客氣地想要将這最奇特美麗的長劍給徹底摧毀!

青芒乍放,上面驟然出現了數百冤魂咆哮尖叫,它們身處煉獄中灼燒、被尖刀亂針來回穿刺、被滾油煎炸被鐵梳子刷幹淨身上的血肉來回折磨,無盡的痛苦讓它們嘶吼着,瞪着猩紅的雙眼,露出尖利獠牙撲向師雪舒,要将他拉入同樣的煉獄中接受同樣永世無□□回的痛苦。

一團巨大如烈日的火焰狠狠砸中千百惡魂,特殊的神鳥火焰正是這陰寒之物的克星,惡魂們被包裹在其中燒得慘叫連連,很快就沒了聲音,火球也逐漸消失不見只餘一縷殘煙。

相睢被擊飛,鮮血順着嘴角如斷線的紅珠往外飛濺,他眼睛依舊盯着師雪舒,露出殘忍的笑意捏住藍谷的脖頸擋在自己面前。

不思劍停在藍谷身前不足一寸的地方停了下來。

師雪舒氣息輕微起伏,薄唇蒼白如紙,掩蓋在長袖下的另一只手指尖滴落的鮮血不斷,他強忍住喉頭的腥鏽味道,冷聲道:“放了藍谷,我饒你一命。”

“上一次你也這麽說。”相睢咧嘴笑,口中滿是瘆人的血紅色,目光灼灼地盯着師雪舒,“上次你說,‘放下劍我就饒你一命’……哈哈,今天卻得反過來。”

他餘光晲到暗中有小動作的白遲,道:“誰動一下,我現在就弄死這個小魅魔。”

白遲一愣,看向滿臉血污的藍谷:“什麽魅魔?”

“當然是師尊的這個又蠢又笨的三徒弟藍谷呀,這個只會種地做飯讨男人歡心的果然是個女人哈哈,還是個罕見的隐骨魅魔呢。”相睢笑着說,他伸手扯着藍谷的頭發,讓她高高地仰起臉,“讓你們看看……”

他手指殘忍地發力撕扯着藍谷的頭皮,她痛苦地哀鳴着,卻被掐着脖頸無法出聲,額前頭皮開始滲血,她眼皮無法遏制地被撐大,無助地看着眼前的師尊,卻連一個“救”字也說不出來。

“住手!”師雪舒語帶怒意,手中的不思劍重新化為柔軟的不思绫纏住了相睢的手腕對抗其拉扯的力量。

“我勸你不要随便阻攔我的好。”相睢眯了眯眼,卻扯了嘴角露出一個邪笑,手中猛一使勁,只聽藍谷一聲凄厲的叫聲被悶在喉頭,鮮血淋了她滿頭滿臉。

師雪舒和白遲幾乎同時要出手,可他們眼神瞬間停留在了藍谷的額頭。

那是一對漂亮的黑紫色的尖角,随着痛苦而逐漸滋生在藍谷額頭兩側,散發出柔和惑人的光芒纏繞着相睢的手腕,阻止了他繼續的施暴,滲血的頭皮傷勢也在慢慢恢複。

“哈哈哈哈你看——”相睢惡意地笑着,啧啧兩聲看着纏繞過來的黑紫光芒,聲音飄了不少,“這就是被激發出來的魅魔力量吧,比我之前遇到的可是強得多,都讓我有些莫名的……沖動。”

他眼中泛着不正常的情愫,捏着藍谷脖頸的手也松了些,定定地看向師雪舒:“那麽高貴的仙尊,我們可以開始做交易了。”

“在你看到眼前徒弟是個魅魔這種肮髒魔族的時候……”相睢幾乎暧昧地說,“你是決定自縛修為跟我做一次——”

白遲怒然打斷他:“滾你娘的,做夢!”

“呵,你又不是仙尊道侶,着急跳出來做什麽,重明?”相睢斜眼看了白遲,輕聲道,“莫非你是……”

他話不說完,可神色讓一直拼命隐瞞自己身份的白遲大驚。

好似這人什麽都看穿了!

“我不是!”白遲立即矢口否認,卻看到相睢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道不妙,下意識看向師雪舒。

師雪舒目不斜視,似乎壓根沒有在意兩人話種的含義,淡然看着相睢:“做一次就可以放過藍谷嗎?”

白遲不可置信地看向師雪舒:“你還真想答應他嗎?”

可又立即明白過來師雪舒不可能會對一個這樣喪心病狂的人言聽計從,甚至,這個相睢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喜歡師雪舒的模樣。

“你他媽的是在找死——”遠處一個陰冷憤怒的聲音遙遙傳來,聽起來很像那個滿雨星。

白遲眉頭一動,明白了,無語地看向師雪舒。

想來阿白此刻已經難以維持先前的攻擊了,如此鎮定的表現也是為了用假象迷惑相睢讓他不敢輕舉妄動,既然滿雨星給他傳訊息告知消息,想必也在即将到來的路上。

那樣講話大概率是為了激怒滿雨星,讓一向淡漠的掌門認真對上這個相睢,好趁機救下藍谷。

白遲扇了扇翅膀,緊緊拽住師雪舒袖袍衣角,像是生怕這人一言不合就真的跟人跑了。可下一秒,他愣住。

“你…你記得滿雨星那貨喜歡你的事?”他手僵得不行,連滿雨星長鞭甩過來的時候也沒什麽太大反應,被師雪舒拽開躲過了滿雨星不長眼的鞭子。

師雪舒垂眸看他:“剛剛想起來。”

白遲:…你說謊話的模樣還真認真?

“那,那你想起來多少?”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問道,“記得我們……”

“只想起來這個。”師雪舒扯着白遲的衣服堪堪躲過滿雨星洩憤般的一鞭子,側眸看過去,“打錯人了。”

滿雨星恨恨吼道:“還不過來幫忙!”

相睢被幾鞭子逼得連連躲避,眼看師雪舒和白遲也攻擊過來,伸手一把穿透藍谷的胸腔,掏出一顆還在跳動的暗黑色心髒,把藍谷像破爛一般丢開,殘忍道:“阻止我,不管什麽時候都必須付出代價!”

說着,他哈哈笑着将藍谷心髒丢向師雪舒,飛速消失不見。

師雪舒伸手接住血淋淋的心髒,白遲接住失去了意識到藍谷。

滿雨星面色不悅地看着二人,聲音陰沉得要滴出水來,哪裏沒意識到方才被當做工具利用了。

他手中出現一枚黑色的繭,陰恻恻地道:“蘇琮魂魄在這裏,藍谷的命我也能救,師兄,你是不是該答應我一個什麽條件才行呢。”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

栾池:我很努力拼命地在捂住馬甲了!

師雪舒緩緩:拼命?

鞠躬.jpg感謝在2022-01-30 16:36:29~2022-02-01 21:12: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梵藍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