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4)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馮袁休覺得自己因為緊張正在微微出汗,他下意識捏緊左手的拳頭,卻依舊冷着臉一語不發。

這句話,既是威脅又是懇求。記憶中,也有其他人對他說過這句話,一字不差。

“我知道你責任心很重,你是個好人。”衛南敘赤裸着下半身靠近他,襯衫下擺擋住了他的陰`莖,但是那雙漂亮的腿卻在他面前來回晃蕩,他曾經使用過這軀體,并沉迷其中,馮袁休想。他慢慢走來,“肖凜看你的眼神讓我知道,你在所有人眼裏都是個好人。所以你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對我心軟。”

他跨坐在他身上,隔着西裝褲的料子,馮袁休都能感受到年輕人火熱的溫度,“我聽到肖凜跟你的對話了,你現在正值低潮期吧?你深居簡出,拒絕接觸他人,這案子也是他強塞給你的是吧。”

“你到底要我做什麽?”馮袁休想伸手推開把自己禁锢在年輕肉`體與椅子之間的衛南敘,可是身體卻好像不聽使喚似的,渾然不動。

“你幫我找回記憶吧?我想知道那個人跟我什麽關系。”

馮袁休低頭又擡頭,他不知道該把眼睛放在哪裏,“你已經自由了,其他都不重要,你何必這樣。”

“可是我想知道原因。我身上有這麽多傷,我手持兇器,他們卻放了我。難道你不覺得可疑嗎?”衛南敘捧着馮袁休的臉,用那雙濕漉漉的眼睛望着他,“你自己也說了,我那樣子跟被抓現行沒兩樣,可是為什麽放了我呢?”然後他垂下眼,“我不是一個完整的人,因為我沒有記憶,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讨厭什麽。沒有一個生為人的記憶,我該怎麽活下去?”

馮袁休閉上眼,情況變得越來越糟糕,“你不知道世界上有多少人希望自己失憶。”

“比如你?”

馮袁休沒答話。

衛南敘說,“你看上去心事重重。”

“那你現在到底想怎麽辦?”馮袁休覺得有些惱火,而這點惱火來自無處發洩的又突如其來的性`欲,“你為什麽非要找上我?”

衛南敘眯起眼,“你有感覺了。”他把唇貼上了馮袁休的唇,但是對方一副抵死反抗的表情,死也不張嘴,衛南敘只好把唇移開,舔弄着馮袁休的耳垂。

馮袁休的臉一下就紅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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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找上你?”衛南敘的聲音裏染上了情`欲,“我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你是我失去記憶後後認識的第一個人。”

“你他媽又不是雛鳥!”馮袁休羞憤交加,“下去,從我身上滾下去!”

衛南敘竟然真的聽話地放開了他,火熱的軀體雖然離開了,但是馮袁休的欲`望卻依舊挺立。

馮袁休恨恨道,“借我洗手間。”

衛南敘舔着濕潤的唇,“不用這麽麻煩。”說着就突然跪在馮袁休面前,拉開對方的西裝褲的拉鏈,興致勃勃地含了起來。

“該死!”馮袁休居高臨下看着埋在自己腿間的衛南敘,“見了鬼了。”

馮袁休在無盡的賢者時間裏回憶着剛才的事。

衛南敘在幫他口`交的時候還不忘進行自`慰,花樣百出,姿勢衆多,雖然沒能實際插入,但那感覺是清晰的,刺激異常,衛南敘甚至還在第一次的時候吞了他的精`液。

他在某種危險的邊緣游走,他知道。但是他無能為力。

017

衛南敘洗好澡套了個寬大的睡衣就鑽到了馮袁休身邊。他是個高大漂亮,四肢修長的男孩,如果不與之深交,你會覺得他寡言少語,溫順腼腆,是一個非常讨人喜歡的少年。

“剛才給手機充了電,現在能開機了。”他打開了先前他們從警察局取回的手機,“看看有什麽線索。”

馮袁休瞥了眼對方的側顏,他濕漉漉的頭發貼在臉上,安靜而秀美。他的行動力也遠勝于自己,他也并不是非得需要自己來調查回憶,至少現階段沒必要。

馮袁休看對方刷了一陣手機,突然轉過身來把手機遞給他,“你看看?”

馮袁休結果對方的手機,通訊錄裏面有一百多個聯系人,打開社交軟件,微博、臉書、推特一個都沒少,看上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十七歲少年。

“沒什麽不對。”馮袁休如實道。

但是對方顯然不這麽認為,“如果我的生活這麽普通,那為什麽會好端端的手持兇器躺在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首旁?”

馮袁休懶懶道,“那你想怎麽辦?”

對方臉上露出似有若無的笑意,下一秒,就按下了通話按鈕,“喂。”

“你是?”

“小偉嗎,我是衛南敘。”

“誰?”對方的聲音裏滿是莫名其妙,衛南敘開着免提,馮袁休在一旁聽得一清二楚。

“衛南敘啊,你不記得了。”

“你誰啊,神經病,打錯了吧。”對方毫不客氣的挂斷了電話。

“通話時間還不到九秒。”衛南敘舉起手機,“現在你還覺得這很普通?”

馮袁休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麽,那邊的衛南敘已經直接開始了下一個“電話認證”。

“喂,小李嗎,我是衛南敘啊。”

對方遲疑了一下,“……找我什麽事?”

“哦,沒事不能聯系嗎? ”

“我沒錢……”

“哈哈哈,你想太多了。就是來問問你好不好。”

“挺好,啊,我這裏有點事,我先走了。”

對方回頭看着馮袁休,“明明在我的常用聯系人裏,結果這兩個人好像跟我完全不熟。”

“難不成你準備把這一百多個人全部打一遍?”馮袁休起身,穿上衣服,“我要走了。”

“至少陪我吃頓飯吧。”衛南敘拉着他的衣角,“反正你回家也是一個人,我們待在一塊兒也沒什麽損失吧。”他在求他。

馮袁休想,這個人需要他,他對自己有着常人難以理解的執着,毫無緣由。

衛南敘在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裏,把通訊錄裏的號碼一個個聯系了一遍,結果在他意料之中,那洋洋灑灑一百多個聯系人,沒一個相熟的。

“這些人跟我甚至談不上認識。”他放下手機,“警察難道沒發現?”

他的律師正低頭戳着外賣的食物,一臉的百無聊賴,“你探案劇看多了,他們也沒你這麽閑。”

他半眯着眼,看着他的律師一臉不情願的咀嚼着食物,“這真的是我的手機嗎?”

“至少你被抓的時候在你身上。”馮袁休關注着餐盤裏的食物,試圖理清自己的頭緒。

衛南敘并不覺得這個行為無聊,相反的,尋找關于自己的回憶挺有意思。最主要的是,他還能順便看着他的律師坐在他身邊,心不甘情不願地吃着東西。

一個垃圾郵件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點開郵件,下載了郵件裏的視頻文件,“發現了有趣的東西。”

他的律師轉過頭來,“什麽?”衛南敘發現,對方對這件事也并不是全然沒有興趣。

對于這個發現衛南敘覺得興奮異常,以至于他的聲音也忍不住高了一些,“我知道為什麽他們放了我了。”說着就把手機遞了過去。

馮袁休接過衛南敘遞來的手機,手機畫面正定格在一段視頻的暫停畫面。

馮袁休點下播放按鈕, 視頻裏出現了一個男人發瘋似的喊叫。“哈哈哈哈哈哈!咳咳…你…咳咳……快過來!”男人一邊咳着血一邊興奮的大叫。

“哈哈哈哈,世上還有這麽開心的事,我以前怎麽沒發現呢!”他揮動着手中的鈍器,像個瘋子。然後他向着自己的頭部重重一擊,随後倒在了地上。

男人倒地之後,畫面也慢慢往前推進,原本模模糊糊的男人的臉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是死者。”馮袁休擡頭,不自覺皺起了眉。

“好戲還在後面呢。”衛南敘指了指手機,“往下看。”

鏡頭對着被害人進行了一番特寫,畫面堪比B級片,原本以為這段視頻應該終結在死者被剜去了眼珠的臉上,但是出乎意料的,在最後幾秒,鏡頭突然轉換了。

一個衣着單薄,身着白衣的人出現在了畫面中央。他靜靜躺在那裏,像是一個等待埋葬的屍體。

是衛南敘。馮袁休看到這裏,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一只白`皙纖細的手出現在了畫面之中,畫面也随之抖動起來,可以看得出,攝像的人正在單手拍攝。這只手掰開死者的手指,把原本在死者手中的錘子塞到了衛南敘手中。

衛南敘一襲白衣,躺在一片荊棘之中,手握染血的兇器。拍攝者溫柔地将衛南敘有些散亂的前發別到耳後。

就在這時,畫面中第一次出現了被害人之外的聲音,“加害者成了受害者,受害者成了加害者。”是個非常年輕的女聲,她這樣說着,然後畫面定格在了衛南敘那張沾滿血污的臉上,視頻也就此結束了。

馮袁休看完視頻,覺得止不住的怪異與惡心由身體內部襲來。

“挺有意思。”衛南敘的語氣像是在描述一件跟他毫不相關的事情一樣。

馮袁休仰起頭,看着面前的衛南敘,“你難道不覺得害怕嗎?”

衛南敘露出迷惑的表情。

馮袁休這才發現一件事——衛南敘或許沒有殺人,但是,他對殺人并不反感。

這個人毫無羞恥,也毫無普通人類的感情。

018

馮袁休回到家,已近深夜,他筋疲力盡,煩亂不安,昏昏欲睡。

“休,求求你,你能不能幫幫我?”夢裏,那時李艾的表情,跟衛南敘如出一轍。

李艾根本不會說中文,那蹩腳的發音讓他顯得既絕望又無助。這個父母偷渡而來,出身在貧民窟的亞裔男孩,卻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了美國頂尖學府,這讓馮袁休想起了自己,出身微寒卻不甘平庸的自己。所以當李艾表現出他的倔強與不甘時,馮袁休為他動容。他因為他的固執,顯得這樣楚楚可憐。

那個模糊的回憶,還有那個他怎麽都忘不掉的聲音不斷的回到腦中。

“我無法融入他們,所以我只能專注于學業,我認為即使是一個人,我也能過得非常充實。”李艾抿着唇,那雙漂亮的眼睛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所以,求你幫幫我。”

馮袁休一時喘不過氣,可是夢中的自己還是做出了那個選擇,“當然,我會全力幫你打贏這場官司,我要讓所有人見證公正。”

是的,他同情他,所以沒日沒夜的試圖打贏那場官司,找出真兇。他以為正義屬于自己,以為一切都會朝着預期的方向發展。

多麽愚蠢的自己。

“休,是你選擇了我。”即便是被抓的那天,李艾那張斯文的臉上依舊保有着正派而謙和的微笑。

這微笑變成了一種詛咒,讓馮袁休永墜深淵。

馮袁休猛地驚醒,胃裏灼燒般的痛,還沒反應過來,就“哇”得一聲吐了一地。這已經是他第二次無法控制自己了。

他下床站起來,可是還沒走幾步就“噗通”一聲跌倒在了地上。他拉扯着床鋪,試圖再次站立,卻沒成功。

該死該死該死!

為什麽他會為衛南敘心軟,明明,他跟李艾毫無區別。他們只是在假裝而已,假裝他們擁有感情,假裝他們是正常人類。

馮袁休一步步爬到了衣帽間,因為恐懼而渾身發抖。他打開冷櫃裏的血漿,撕開包裝,忍受着濃烈的血腥氣仰頭喝了下去。

好惡心,真他媽惡心。

他被電話吵醒了。

馮袁休接起電話,那邊是衛南敘略帶笑意的聲音,“在睡覺?”

馮袁休猛地清醒,看着屏幕上顯示着衛南敘的名字。他并沒有存過對方的號碼,想來是昨天在他家沖澡時對方幹的好事。

“什麽事?”想起昨天的夢境,馮袁休又補了一句,“我今天不太舒服,有事還是明天再說吧。”

電話裏,衛南敘的聲音顯得尤其年輕,“真的呢,你聲音聽上去萎靡不振的。”說着莫名笑起來,“既然這樣,那你現在起來開個門吧,我給你帶了吃的,今天我來照顧你。”

馮袁休皺眉,“別開玩笑了。”

“真的,不信你聽。”說話間門鈴就響了起來。

馮袁休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我不在家,昨天我睡朋友家了。”

對方顯得饒有興味,“你朋友?肖凜?”

“對,就是他。”

電話那頭的人“噗嗤”一聲笑出聲,“袁休,別這麽幼稚行嗎?你覺得你是那種跟別人打完炮還能若無其事去睡朋友家的類型嗎?”

馮袁休舉着電話,沉默了幾秒。

對方突然壓低聲音,“你是不是忘記昨天我對你說過的話了?”馮袁休無計可施,還沒想出對策,對方冷下來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袁休,我耐心不太好,開門。”

馮袁休只有起來,搖搖晃晃去開門。他在乎肖凜,所以他受制于人。

“你看上去真糟糕。”對方露出一個半是嘲弄的微笑,“對了,你餓不餓?”對方兩手空空站在玄關,這麽問到。

“你不是說你帶了吃的麽?”雖然他并沒有期待什麽。

對方低頭拿出手機,看了一會兒,才擡起頭來,“當然是騙你的。”

馮袁休沒有精力跟對方争吵,“那我繼續睡覺去了。”轉身就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卻在下一秒,被對方一把拉住,“真的不餓?”

馮袁休覺得疲憊不堪,“不餓。”一邊說着一邊已經拐進了卧室。

對方窮追不舍,“對于我知道你地址這件事,你似乎毫不驚訝。”

馮袁休放好枕頭,躺下,“你昨天開了我的手機定位吧。”

衛南敘坐在床邊,用冰涼的手輕觸馮袁休的脖子。他沉迷于這蒼白的裸露在外的一小塊皮膚。

他察覺到了馮袁休的軟弱,他知道如果時間允許,他可以有更好的,更切實的,更友善的方式與對方建立聯系。

但是他無法等待,也無法錯失任何一個機會。

他必須了解他的律師,知道他生命中的每一個細節,這樣,他才能更好的侵入他,甚至控制他。

移情,他想到這個詞。馮袁休就是他的移情對象,是他的治療者,是他的正向反饋,是他至今為止唯一在意的東西。

“我知道你不願意跟我在一起,但是你別無選擇。”他撩撥着對方的頭發,一簇一簇地梳理通順。

對方的狀态非常不穩定,他整個人鑽進被窩裏,“我要睡了。”他甚至這樣賭氣起來。

衛南敘覺得這樣的馮袁休非常可愛,他俯下`身,拉開被子一角,湊到對方耳邊,“我昨天又讀了那本記事本,感覺有些內容還算連貫,值得推敲。”

“我不想聽,我不舒服。”被子裏傳來模模糊糊的聲音。“我想睡覺。”

衛南敘隔着被子抱住對方,“那你躺着休息一下,我給你讀裏面的內容好嗎?”

“不好。”

019

馮袁休覺得煩躁,他讨厭死纏爛打的人,也讨厭陰晴不定的人,而恰恰衛南敘兩者都沾邊,甚至更差。

“那你就當我在給你讀繪本好不好?”對方用柔和的聲音對他說話,哄騙着他,仿佛他是一個三歲的小孩。他的話音剛落,門鈴又響了起來,馮袁休從被子裏探出腦袋。

衛南敘站起身來,“對了,我給你點的外賣到了。”

不一會兒,衛南敘就拿着外賣站在房門口,“我給你點了茶點跟粥,你有力氣起來吃嗎,還是要我在床上喂你?”

馮袁休的确有點餓了,畢竟昨天晚上吐得一幹二淨,“我起來吃。”

馮袁休低頭慢慢喝着衛南敘買的粥,味道的确不錯。

“以後有機會我給你做飯吃吧。”對方眯着眼笑,表情溫和的像是鄰家小弟。

“哦,你還會做飯。”馮袁休敷衍道,“你還記得你會做飯。”

對方單手托腮,打量着自己,“我想應該是會的。”

馮袁休擡起頭來,“這家店味道不錯,你吃過?”

衛南敘抿着唇笑,“憑感覺點的,不過,也可能真的吃過,誰知道呢。”

“你恢複記憶了?”馮袁休冷着臉,“現在恢複到什麽程度?”

“這種無關痛癢的記憶倒是慢慢在恢複,就是關鍵的……比如那天夜裏到底發生了什麽,我跟那個屍體到底怎麽認識的,還有我之前說的妹妹,都一點印象都沒有。”

“哦。”馮袁休吞下湯勺裏的粥,他發現自己在衰弱,甚至無法分辨對方話裏的真假。他也已經懶得去辨別。

衛南敘看着呆呆坐在餐椅上一動不動的馮袁休,“回去躺會兒吧,我陪你。”

馮袁休的确不太舒服,就起身回到了卧室。

衛南敘翻開本子坐到床邊,“他們無法界定自己的愛情。”他的聲音柔和,“他們以為暴虐跟控制就是愛情,但這顯然是錯的不是嗎?”

馮袁休瞥了一本正經朗讀的少年,心想,這是什麽,戀愛日記?

對方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也笑起來,“很幼稚吧。”

馮袁休不置可否,又閉上眼。年輕、幹淨,不帶一絲雜質,衛南敘的聲音介于少年與成年男性之間,說實話,挺好聽的。

“她說,如果他是個好人,就原諒他。如果不是,就幫幫她。”

馮袁休想,算了,也許能就着這輕柔的聲音睡去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四十多分鐘過去了,馮袁休卻漸漸失去了困意。

“十五年了,絕望與日俱增,精神上的悲凄漫無邊際。并不是每一次的痛苦,我們都能釋懷。我不能,她也不能。”

馮袁休緩緩睜開眼,“結束了?”

衛南敘點頭,“嗯,一共就三十來頁,除了一些摘抄,就是一些意味不明的句子。”

“這是最後一頁?”

衛南敘把本地遞過去,馮袁休翻開,最後一頁的确還有這段話。

馮袁休盯着這句話,好半晌,才斟酌着開口,“的确,裏面很多句子都沒什麽真實感,可是這句卻卻提及了一個準确的時間‘十五年’,還有‘我’、‘她’這樣的人稱代詞。”

衛南敘湊近衛南敘,可以輕易吻到對方的側頸,“實際上這段話也沒什麽實感。”

馮袁休仰起頭,“什麽意思?”

“是某個小說裏的句子。”

“嗯?”

衛南敘站起身來,揮着手裏的本子,像在對臺詞的舞臺劇演員,“我所經歷的一切,并沒有肉`體的痛苦,但精神上的悲凄,卻漫無邊際。”說着又靠過來,咫尺的距離,他能輕易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是不是跟剛才那段話很像?”

馮袁休往後靠了靠,拉開兩個人的距離,“是挺像。”

“愛倫坡的《活埋》。”衛南敘伸出手,突然撫上了他的臉頰,那冰涼而纖長的手指輕輕撫摸着他的臉,停留在了他的唇邊,“被活埋的念頭淩駕于一切之上,它張開遮天蔽日的巨大黑翅,久久地盤旋不去。”

“沒看過,不太理解。”馮袁休一邊說,一邊又往後退了一些,可惜他靠在床上,已經退無可退。為了化解尴尬,馮袁休別過頭去,生硬插話,“你很喜歡讀書。”

衛南敘借機爬上床,爬向衛南敘,“說實話,我也是剛知道。”

馮袁休四處張望,“對了,你上次說你對比了筆記這不是你寫的?”

衛南敘點點頭,“的确不是。”衛南敘想了一下,“等等,我在你心目中這麽幼稚嗎?你還覺得這玩意兒是我寫的?”

馮袁休搖搖頭,“我不知道。”随即補了一句,“我跟你又不熟。”

衛南敘眯着眼笑,“你既然是律師,總有點內部關系吧?不能去打探打探那個案子的近況麽?”他靠的很近,把馮袁休整個人逼到了床沿,“也許案件的信息能跟這本記事本對上呢。”

馮袁休沉默,是因為緊張,也是因為莫名其妙的悸動。況且他并不覺得去打聽這個案子是明智之舉。

“如果沒有一個生為人的記憶,我該怎麽活下去?不能幫幫我嗎?”衛南敘突然靠到了馮袁休身上,溫順、懇切,“袁休,我的目的不是威脅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幫我。”

馮袁休不得不承認,他被這樣的低聲下氣的懇求打動。但是馮袁休知道這只是對方的僞裝,這是他的卑劣伎倆。

然而他別無選擇,他不僅是為了肖凜,也為了擺脫糾纏。

他變得這樣容易被操控被看透,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僅僅是因為威脅麽?還是因為同情?回過神來的時候,衛南敘已經伸出舌頭,捏住馮袁休的手指,舔了上去。

“唔……”這聲細碎的呻吟,讓馮袁休吓了一跳。更為奇怪的是,衛南敘也一副吃驚的表情,驚訝地看着他。

馮袁休別過臉,“滾開,別做這種惡心的事。”馮袁休羞憤難當,可是空氣裏有奇怪的甜膩的氣味,讓他怎麽都無法從這種尴尬與羞恥中立即走出。

“抱歉。”衛南敘一邊道歉一邊卻開始解自己的衣服,“袁休,求你看着我。”冰冷的手指摩挲着他的唇。

馮袁休這才轉過臉來,發現衛南敘的臉也紅的厲害。原來覺得羞恥的并不只有他一個人……也許他對衛南敘的欲`望是一種吊橋效應,他害怕衛南敘,就像他害怕李艾一樣。

馮袁休任憑對方脫他的衣服,任憑對方捏着他的性`器。還有那雙冰冷而火熱的手,撫摸着他身體的每一寸。

020

“衛南敘……”他願意試一試,馮袁休想,這沖動他無法控制又毫無緣由,所以他不得不打破自己的底限。

對方露出一絲疑惑的表情。馮袁休伸手攬住對方,把對方拉下,出其不意地吻了上去。

這是他們第一次接吻,他把自己的舌頭探入對方的嘴裏,感受那滑膩而濕潤的熱度。

馮袁休能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然後漸漸的開始升溫、發暈,直到腦中一片空白。

一段時間以後,他發現什麽都沒有……只有絕望如潮水般襲來。

是那些支離破碎的畫面。漆黑的夜晚、刺痛的荊棘、還有被人按倒在地的畫面。寒冷跟疼痛是最為直接的感覺。

還有畫面中模模糊糊的自己,仿佛戴上了一層柔光的自己,無數次出現在他的記憶裏。

對方的彷徨無措是真實的,對自己的依戀也是真實的,還有那無休無止的空洞跟就絕望,也是真實的。

衛南敘是真的失憶了。

馮袁休放開對方的唇,他的嘴唇因為長時間的接吻而變得濕潤紅腫,他的眼神迷茫,“你不是讨厭接吻嗎?”

馮袁休喘着氣,突然笑起來,“是不大喜歡,但是偶爾為之也不讨厭。”

對方愣愣看着自己,原本快要脫軌的情`欲突然被一陣不合時宜的溫情給止住了,“你有點不對勁。”對方漆黑的眼眸裏,熱情漸漸退去,他在猜想着什麽。

馮袁休擡腿抵住對方的兩腿之間,“這次不能再被你去牽着鼻子走了。”

對方陷在柔軟的床裏,眼中些許的迷惑讓他恢複了這個年紀該有的稚氣。

馮袁休低頭,舔弄着這單薄的身體,用手指劃過對方的每一寸。他不是一個沉迷性`欲的人,至少過去不是,更不要說這樣一個身高跟自己差不多,高瘦僵硬的男人了。

可是每次一開始做`愛,身下這年輕的軀體就顯得這樣“柔軟”,半眯着的眼,殷紅的嘴唇,還有那結實的緊繃的小腹,像是密林裏的小鹿一般有韌勁,修長的肢體随他擺弄,無論他想用何種姿勢對他做什麽事,對方都會甘之如饴,也任由擺布。

這跟衛南敘清醒時的冷酷與狡黠截然不同,顯得這樣可憐可愛……卻又如此危險。

衛南敘并不顯得女氣,雖然他的臉的确過分精致,又留着這中性的發型,但是他那一身漂亮而勻稱的肌肉,還有那随時能把人掐死的握力,絲毫沒有一點兒陰柔氣。

不僅如此,他那倔強又自負的思維方式跟不合時宜的超強控制欲,甚至可以說是過于大男子主義了。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矛盾而漂亮的年輕人,此時此刻竟然脫光了趴在床沿,隐忍着呻吟對他發出邀請,“進來吧。”

為了能夠更好的深入,馮袁休擡起衛南敘的左腿壓在了床上,從後邊進入了他的身體。炙熱的年輕的身體,還有身體上滑膩的觸感,都讓馮袁休感受到了自己的完整。

他并未沉迷過任何人或者性`愛。曾經,他愛着心理上依賴自己給自己提供物質幫助的沈瑜,這個端莊漂亮、聰明任性的妻子,是他與這個世界最深刻的牽連,可到最後,他終究最愛的還是自己。

他因自私而陷入孤獨,哪怕最深切的愛也無法改變他最原始的孤獨。因此沈瑜指責他、憎恨他、報複他。

他想,此時此刻,性`愛也許是最好的途徑,讓原本單獨的個體産生聯系。

一次次的重擊與深入,讓他更好的體會着衛南敘,也讓他感受到了實實在在的聯系。

“腿再擡高點。”他從後壓着衛南敘,身體貼合,握住對方手腕的手忍不住伸展,與之十指交握。這是一種非常愛戀的細節,這個細節既不狂亂也不色`情,單純而溫情。

衛南敘趴在床沿,吃力地支起身體,馮袁休看着他散落在臉上的頭發,有一股說不出的憐憫從心底升起,他親吻對方的發絲跟額頭上細密的汗珠。

他發現衛南敘的身體在逐漸下滑。對方緊咬着唇,身體因為劇烈的撞擊而輕微顫動,看上去軟弱而無力,只能半眯着眼喘息。

為了減輕他的負擔,馮袁休将原本握住他右手的手抽出,托住了對方的腰,對方微微側身,露出了一抹非常淡的笑容,“謝謝。”

一個在性`愛中會道謝的漂亮男孩,一個用下三濫手段威脅自己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如此矛盾。

理智漸漸弱化,剩下的只有單純的感官刺激。除了用器官去感受對方之外,他們沒辦法再做更多的交流。

馮袁休盯着衛南敘咬唇喘息的側臉,快樂來的這麽快,仿佛全世界的氧氣都在這時候被抽空了似的。就在這幾秒的歡愉時刻,馮袁休突然發現,這雌伏于自己身下的年輕人,在任人進出的時候,竟然會散發出像雌性荷爾蒙一般酸甜的乳香味。

他想,他一定是瘋了,才會産生這樣錯亂的感覺。

“你身上有一種奇怪的香味。”馮袁休在無盡的疲憊與茫然中,叼着煙喃喃道,他知道自己顯得很怪異。

“沐浴露?”對方聲音既慵懶又倦怠,說到這裏突然笑了起來,“你有什麽癖好?”

馮袁休放下手裏的煙 “不,是身體的味道。那種味道讓我感覺自己像個強`奸犯或者戀童癖。”

“那可真是抱歉。”對方把他手裏的煙抽出塞到了自己嘴裏,“不過我并不後悔。”

馮袁休聽完這話,不自覺皺起了眉,這對話像是某種程度上的告白,“你某種程度上是一個未成年受害者。”

“袁休,你的法制觀念好強啊。”對方的笑容略帶戲谑。

馮袁休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對方壓倒在床上,一個有點過于親昵的吻落在了唇上。

這次的體液跟記憶裏,都是自己模糊的身影。

馮袁休趕緊結束這個吻,拉開二人的距離,“夠了。”

對方疑惑地看着自己,“怎麽了? 是不是哪裏惹你不高興了?”他顯得小心翼翼。

馮袁休他想說些什麽,但是對方望着自己,那眼神裏的不安還有畫面裏自己那暧昧而恍惚的背影讓他覺得難以啓齒,“沒,你沒做什麽。”他看了看手機,“只是時間不早了。”

“那我們靜靜待一會兒吧。”他抱住自己,像小動物一樣依偎在自己胸口。他的頭發細軟,蹭到皮膚上的時候,有點癢。

馮袁休想,他正好不知道接着開說些什麽,衛南敘也許察覺到了,所以他努力迎合他,給他一個臺階下。

他害怕這人偶然的細致與依戀,這讓人難以接受。

他又想,為什麽自己會沉迷這個年輕人,可終究百思不得其解。

手機鈴聲打斷了馮袁休的煩亂,他拿起電話,是個陌生號碼,“喂?”

“袁休,是我呀。”聲音是熟悉的。

“寧心啊。”馮袁休立即辨認出了舊識的聲音,語氣也柔和起來,“有什麽事?”

“怎麽,沒事不能來找你嗎?”

馮袁休能想到對方此時此刻的表情,“當然不是。”

“聽說你最近願意出門了,怎麽樣,賞臉吃個飯?”

他本想拒絕,但是瞥了眼窩在自己身邊的小男孩,又想起學生時代跟仲寧心的事,竟然鬼使神差答應了下來。

挂了電話,衛南敘擡起頭來,“誰?”

馮袁休低頭,“我以前老同學,現在在法醫辦公室。”

對方漆黑的眸裏立即出現了一絲笑意,“我跟你一起去。”他說着就跳下床,開始穿衣服。

“我去套消息,你一個當事人去了很多事情不太方便問。”馮袁休也站起身來。

衛南敘轉過身來,“也有道理。”随即一個人走到飄窗那邊坐下,從自己的包裏翻出一疊東西,低頭看了起來。

馮袁休走過去,才發現他正在看之前的屍檢報告,“你哪兒來的屍檢報告?”

衛南敘也沒遮掩,“偷偷複印的。”

“什麽時候?”

“在那套公寓的時候,正好有複印機,我趁你去洗手間的時候就複印了一份。”

馮袁休不自覺皺起眉,“你這手也夠快的。”

對方輕笑,“我在哪方面都下手很快。”

馮袁休想把資料拿回,卻被對方一把擋住,“都這時候了,沒必要再拿回去了吧。反正我也都快看完了。”他露出一個讨好的笑容,馮袁休這才發現,他有淺淺的梨渦,這樣笑起來的時候,既年輕又甜美。

馮袁休抽回手,“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

對方笑着催促,“你快去吧,法醫姐姐該等急了。”

馮袁休點點頭,套上牛仔褲,突然想起什麽似的,“你也快點穿衣服。”

對方一臉驚訝,“你要趕我走?”

馮袁休扣上襯衫的扣子,“難不成你要留在我家?“

對方抱着飄窗上的抱枕,一臉不情願,“我走不動,讓我睡一夜又不會死。”

馮袁休原本穿衣的動作略有遲疑。

那邊的年輕人卻還不死心,“你不是吃個飯就回來了嗎?我乖乖呆着,保證不随便動你的東西,也不亂走,真的,我就是一個會呼吸的植物,靜靜地。”說到這裏,年輕人原本的笑容卻漸漸淡了下去,“還是我理解的不太對,你要在外面過夜,所以不放心我一個人在你家呆着?”

“不,我只是不太習慣陌生人待在我家。”馮袁休不太喜歡對方用這種陰沉的表情看着自己,他見過衛南敘開始的樣子,他冷靜而殘酷,跟多數十七歲的年輕人毫無共同之處,所以叫人恐懼。

對方立即用一個笑容打破馮袁休的恐懼,“以你跟我的關系,不算陌生了吧。”

馮袁休尴尬異常。衛南敘察覺他尴尬,仿佛抓住了把柄,“做完就趕人走,馮律師,你也太無情了。”說到這裏,他垂下兩條白花花的大腿,“而且我真的走不動。”

仿佛無法拒絕,所以馮袁休點了頭。

021

馮袁休上了車,系上安全帶,身體漸漸冷了下來,理智也逐漸複蘇。

跟衛南敘在一起,總會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也無法拒絕對方的要求。

馮袁休按下start按鈕,發動了車,“該死。”他覺得自己正在逐漸失控,無論哪個方面。

馮袁休站在餐廳門口,搖搖欲墜,卻還是邁進了大門。餐廳是仲寧心選的,安靜、人少、價格不菲,是她一概的喜好。

他到時仲寧心已經點好了東西,合上菜單,“給你點了些點心,不介意吧?”她笑得很柔和,他們同年,但是仲寧心看上去卻還是二十幾歲的樣子,看得出,這些年她過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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