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 (6)
情況別說是衛南敘,他也是一頭霧水。
衛南敘坐在沙發上,突然抓住他的手,“袁休,我原本就是這樣的嗎?”
馮袁休感到手臂的壓力與疼痛,但是他并未試圖掙脫,“我不知道。”他也不認為對方期待他的答案。
“那麽,我是為了接近他們才做這些的嗎?”
“這要問你自己。”馮袁休如實道。
“你同情我嗎?”對方的雙眼依舊如此濕潤,他偶爾露出這樣無辜的眼神,年輕、帶着他所無法抵抗的懇求望着自己。
即便這些是假的,他依舊無法抵抗。
他同情他嗎?
顯然是的。
如果不是過多的同情,他又怎麽會被扯到這樣的深淵之中?
026
衛南敘喜歡這樣的馮袁休。
他的動搖,是如此讓人興奮。
衛南敘又想,他不讨厭女裝,但是,他也不讨厭男裝,這些只是社會化的固化印象。對于他而言,他既是男人,又是女人,他希望被馮袁休擺布,又希望能狠狠貫穿這個男人。
今天的事情是一個非常好的契機,讓他能以強烈而備受同情的方式回到他的律師身邊。
“他們的死真的與我無關嗎?”衛南敘輕聲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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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何必去追問這些,他們已經死了,而你自由了。”他的律師坐到了他身邊,放下了戒心。
衛南敘低頭,“我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你還年輕,就此重新開始也沒什麽不好。”他的律師看上去對這個話題毫無興趣,并且,覺得厭煩。
他突然靠在對方身上,“袁休,我告訴你個秘密吧。”
對方不為所動,正襟危坐,“你渾身上下都是秘密。”
他突然笑起來,“事到如今你還不相信我是真的失憶嗎?”
“不,這點我相信。”
他從風衣口袋裏拿出那張紙條,“我覺得我的出生日期被篡改過了,我今年可能有二十歲了。”他察覺到對方的身體微微一動,他坐起身,直視着對方,“你的負罪感是不是小了很多?”
他看着對方接過紙條,急切地打開,“就憑這個便簽?”
衛南敘點頭。
“你為什麽這樣篤信?”
“沒有為什麽,直覺。”衛南敘想,他顯然不能告訴對方那些恐怖的夢。他的律師不喜歡這些。
對方搖了搖頭,卻還是研究了起來,“為什麽要改年齡?”他微微皺着眉頭,蒼白的臉上滿是愁苦,“有些人為了早點上學會把年紀改大,可是你卻改小了,而且你生下來就被送到孤兒院了吧。你的出生年月難道不應該是被送去孤兒院的那天嗎?”
衛南敘說,“我的資料上沒有寫我是怎麽到孤兒院的嗎?”
對方搖了搖頭,“沒有,我當時也覺得奇怪。哪怕是在路邊撿的,也會寫個時間地點,但是關于你怎麽進孤兒院的資料,卻只字未提。”
馮袁休覺得自己被繞進去了,可是這也不是他第一次被對方牽着鼻子走了。漸漸地,他竟然就這樣習慣了起來。
衛南敘拿起手機,“這半個月我做了些調查。”
馮袁休沒搭話,等待對方繼續。
“這麽說你可能會覺得莫名其妙,但是發現我很善于社交。”
馮袁休擡頭,發現對方那張帶着精致漂亮臉上面無表情,他顯然不是在開玩笑,“确切的說是你很善于操控人心。”所以他也認真地給予反饋。
“這幾天我深挖了我所有的社交網站。每一段聊天記錄,每個跟我有過互動的賬號,每個我分享的鏈接、視頻、圖片,我都沒放過,然後我發現一件事。”
“什麽事?”
“只要我願意,我能讓每個人喜歡我,如果見了面,他們甚至會迷上我,并且,無論男女。”
馮袁休忍不住笑出聲來,帶點戲谑,“你是認真的?”
對方迎上他的視線,“我很認真。”他補充道,“我說的迷上我的意思是,他們想跟我上床。”
馮袁休的笑容漸漸淡去,他并不喜歡這個話題,更不喜歡跟衛南敘談及這個話題。
但是衛南敘顯然并不這麽想,“但是我想,我并沒有跟他們有過實質性接觸。”
馮袁休看着對方的臉,這又怎麽樣?
衛南敘突然笑起來,這張像是少女般漂亮的面孔,一字一句,“我只有你。”
馮袁休想起那時對方的告白、捆綁、疼痛、恐懼,那些不安又漸漸回來了。可是他們是什麽關系,又為什麽要産生這樣的對話?
衛南敘察覺到對方的僵硬,“你有那兩個被害人的資料嗎?”他想,要對方接受自己這件事,也許還需要一段時間。
“已經還回去了。”
“你撒謊。”
對方迎上他的視線,“撒謊又怎麽樣?”
衛南敘喜歡這樣的反饋,繼情`欲之後,對方在自己面前漸漸變得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會失控就代表着更容易被控制。
“不怎麽樣。”衛南敘上前一把抱住對方,“我打賭你不僅有那兩個人的資料,還有他們的屍檢報告。”
馮袁休不知道對方的自信從何而來。
“你既然都要回了那些資料,不就證明你還對那件事有興趣嗎?”對方的聲音既輕佻又冷淡,馮袁休不知道這兩點是如何結合地這樣恰到好處。
“并沒有。”馮袁休只想做些無意義的反抗。
衛南敘露出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他的女裝的确漂亮,卻又有難以言明的違和感。比起男裝的他,女裝的他豔麗而陰冷,當他露出這種略顯刻薄的笑容時,馮袁休就會覺得自己正被淩辱。
淩辱,他時不時想到這個詞,尤其是與衛南敘共處一室時。
“這是跟你吃飯的法醫小姐姐給你的資料吧?”等馮袁休回過神來的時候,對方已經從落地窗邊的吧臺上找出了那些資料。
馮袁休沒有搭話,他保持着距離看着衛南敘低頭迅速翻看資料,然後他客觀指出,“衛南敘,你看到屍體的照片一點都不害怕。”
衛南敘擡頭,微微一笑,“好像是呢。”
他并未否認,馮袁休看衛南敘的手指劃過紙張,停在了那兩人的證件照前,“這兩個人吧,作為上了年紀的大叔而言,的确長得還行。”
馮袁休抿着唇,他從沒想過衛南敘會這樣雲淡風輕地點評這兩個人。
“但是他們之中無論哪個,都無法讓我感興趣。”衛南敘說完微微挑眉看了他一眼,“你明白嗎,袁休?”
馮袁休迎接對方的視線,對方上前,靠近,非常的近,近到可以看到對方濕漉漉地眼睛,還有暈染在眼周的漂亮眼影。
下一秒,冰冷地唇就已經貼了上去。這是個不溫暖,卻非常親昵的吻,衛南敘的身上有奇怪的香味,讓他恍恍惚惚。
畫面中是一片白光,模模糊糊的背影,有人在他耳邊輕嘆道,“袁休,你這樣會讓我想幹你。”
“啊?”馮袁休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陷在了沙發裏。
漂亮的少年壓在自己身上,歪着腦袋笑了起來,他的頭發柔順而細軟,“開玩笑的。”說着,對方蜻蜓點水般親了自己的唇,“你太容易淪陷了,袁休。”
馮袁休想,不是自己容易淪陷,而是衛南敘的體液跟其他人不一樣。即便是這樣的微小的計量,也足夠讓他産生反應。馮袁休舔着自己濕潤的唇,心想,這也許就是症結所在。
027
他還恍恍惚惚,衛南敘就抽出剛才那疊資料裏的一張表逮到他面前,“這是他們的聊天記錄吧。”
馮袁休點頭,“嗯,他們平時常去的社交網站也都查過了。”
衛南敘笑了起來,“這個呢,這個他們也查過嗎?”
對方指的是一堆聊天記錄裏的亂碼,“這是亂碼。”
“不,這是論壇地址。”
馮袁休對于不确信的事習慣性地皺起了眉。
“不信的話我可以打開給你看,不過得借你電腦用一下,可能還需要花上點時間。”
“随你。”
得到了允許,對方立即坐到了電腦前飛快地敲擊起了鍵盤,過了一會兒,突然擡頭看着他道,“你不怕我給你惹麻煩?”
馮袁休扶着沙發坐起身,“能有什麽麻煩?”
衛南敘露出一個漂亮的笑容,“算了,我不會留下證據的,待會兒會幫你清除游覽痕跡。”
馮袁休這才發現有些不妙,“你上的到底是什麽論壇?”
衛南敘笑起來,“我也不知道。”
“那你在幹什麽?”
“我的腦子裏有一些賬號密碼,但是我一直找不到應該在哪兒登錄。”衛南敘舔了舔唇,“所以我想試試。”
“試試?用兩個被虐殺的受害者聊天記錄裏談及的什麽暗網之類的加密網站?”
“可以這麽說吧,而且事實也證明了我的猜測。”衛南敘把筆記本屏幕轉向他,“看,我們登進去了。”
出現在面前的是一個界面簡單的網頁。
“知道這是什麽嗎?”
馮袁休如實搖頭。
“變态的聚集地。”
“包括戀童癖?”
“顯然。”
“那你呢,你為什麽會有賬號?”馮袁休直勾勾看着對方,卻發現對方的眼神裏沒有絲毫慌亂。
“大概是出賣自己?”他說着笑了起來,就把電腦屏幕轉了過來,“立即有大發現了。”
馮袁休察覺到了對方的漠然,對于自己的行為與過去,對方的反應顯得太不正常。
他明明叫嚣着要一起尋找真相,但是卻又對每次出現的真相缺乏反饋。
衛南敘說過,只要他願意,他能讓每個人迷上他,并且無論男女。
衛南敘跟那些人聊過天,當他願意時,他可以扮演所有人心中的欲`望。他可以化身欲念,讓別人輕易沉淪。即便是那兩個戀童癖也不例外。
馮袁休對衛南敘的誘惑力深有體會,他仿佛能理解那兩個變态。他想無論是誰,收到衛南敘穿着蕾絲長裙,玩弄着吊帶襪,半眯着眼望着鏡頭的照片時,恐怕都無法移開雙眼。更何況這張照片裏,他還用蕾絲緞帶裹着自己的性`器,滿臉潮紅地玩弄着自己。他想,任誰見了這樣的衛南敘,都應該無法保持冷靜。
他像某種妖物,禍亂人間。
馮袁休別過眼,他努力讓自己不再沉溺旖旎幻想。
“是我勾`引他們的。”衛南敘眯着眼笑,馮袁休被這清亮的聲音拉回現實,當然,他不理解對方的笑。
“袁休,他們的死真的與我無關嗎?”他再一次這樣問到。
馮袁休捏緊了拳頭,他察覺到自己緊張地手心出汗,但并不是因為衛南敘可能殺了人,而是因為衛南敘地這張照片,他覺得憤怒。他憤怒是因為衛南敘把照片發給了兩個讓他覺得惡心的男人,他憤怒更是因為他察覺到自己和那兩個男人并沒有不同。
他們可以盡情的拿着這照片,無數次地在幻想着對衛南敘做着那些事,就像他自己。
不,不僅如此,他們在現實中已經做了不是麽,和他一樣。
“你為什麽突然沉默?”衛南敘靠過來,他顯得有些迷茫,“你看上去好像在生氣,是我哪裏惹你生氣了嗎?”
馮袁休捏緊了拳頭,“我不知道。”他知道,因為他跟那兩個人并沒有什麽不同。
“你看,那兩個視頻在我的論壇收件箱裏。”衛南敘點開一個陌生人發來的論壇私信,視頻是加密的,衛南敘花了些時間打開。
是第二個死者被害現場的視頻,的确,跟第一個一樣,畫面最後又出現了衛南敘,白色的衣服上沾染了鮮血,有人把錘子塞到了他的手上,只是這次畫面中再也沒人說話,最後的畫面定格在衛南敘的臉上,這次,衛南敘面帶笑容,看上去像是做了個美夢。
當真相與自己的病态幻想重疊時,馮袁休被巨大的惶恐吞噬,“你怎麽會出現在那裏?”他發現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他想起了李艾對自己說過的話:休,是你的選擇造成了現在的一切。
所有的心猿意馬在一瞬間被恐懼所占領。
“我不知道。”衛南敘無辜地望着他。
馮袁休正凝視着自己,衛南敘察覺到了對方眼裏的恐懼。
“當時我應該還沒被保釋,我在醫院,有很多人看守。”
但對方只是抿着唇看着自己,衛南敘想,糟糕,也許在對方的內心深處,他一直堅信着自己的無辜。所以這個視頻讓他對自己産生了動搖。
衛南敘試圖解釋,“你看,我是躺着的,我被下藥了。”
對方的表情這才稍微緩和。
衛南敘又說,“再說這個視頻未必是真的,說不定是有人惡意剪輯的。”
“那用工具對比一下吧。”
然而兩人對比了視頻,卻發現視頻顯然不是一段視頻資源複制的。
随着時間的推移,衛南敘漸漸發現自己并不在乎所謂的清白。如果他非要一個結果,那麽他要的也許是真相,但是清白,對他而言并不那麽重要。
但是此時此刻馮袁休的反應讓他覺得,他應該保持一定程度上的幹淨,因為顯然馮袁休不喜歡殺人犯與犯罪者。
但是這反感未免來的太遲。
如果他能早些表達對自己的反感,他就不會輕易去執着。
可是他不想反悔,即使現在的馮袁休不是他想象中那樣對自己無限包容,但是,他已經沒辦法反悔。
他沉着臉,顯得有些焦慮。衛南敘想,馮袁休會發現他這細微的焦慮嗎?
“你的确被下了藥,而且每次案發現場都有第三者在場,這個拍視頻的人顯然比你更有嫌疑。”
正當他害怕失去對方的時候,對方立即給出了他想要的反饋。衛南敘擡起頭來,凝視着對方,這是多麽讓人心動的巧合。
衛南敘抱住自己,“我做過噩夢,袁休。”他露出害怕的表情,“我先前一直瞞着你,但是我的确夢見過這些,這些恐怖的東西……在我夢裏……雖然我誇下海口,說就算人是我殺的,我也會承認并且查找真相,但是我想,我心裏默認自己是無罪的,正因為我堅信自己的無辜,所以我才會這樣……害怕…求求你別丢下我……”
對方接受了他的軟弱,抱住了自己,“我知道,我知道。”對方輕聲安慰。
馮袁休聞到鼻息間洗發水的香味,他知道衛南敘的話是假的,但是他的可憐卻是真實的。
他感覺自己幾近病态,一個莫名其妙的,認識不久的年輕男人,把他耍的團團轉,而他卻還甘之如饴。
“袁休,我只有你了。”他鑽進自己懷裏,緊緊纏住他的身體。
馮袁休恍恍惚惚,如中毒蠱。
“袁休,如果這個拍視頻的人事真兇,那麽他會不會來找我?”
馮袁休撫摸着他柔軟的發絲,“那你想怎麽辦?”
“這幾天能不能跟你一起住?”
他別無選擇。
衛南敘在車裏看着馮袁休的側臉,雖說他自己一身謎團,但是他的律師又何嘗不是呢?
他先前那樣氣急敗壞将自己趕出去,現在又這樣随波逐流答應自己的要求,甚至還主動提出陪他回去拿生活用品,多麽矛盾又反複。
“你為什麽從美國回來?”他想,現在的氣氛正好。
對方卻只是踩下油門,“出了點事就回來了。”他的語氣冷漠,話題就此終結。
兩個人回到衛南敘家,衛南敘看着黑暗的房間,落地窗外的夜景,“這房子空空蕩蕩毫無人氣,比你的單身公寓都不如。”
對方挑眉嘲諷,“五十步笑百步。”
說着兩人拿了東西就折回了馮袁休家。
028
是夜,馮袁休打開抽屜拿出安眠藥,糾結了一會兒,又放了回去。在床上翻來覆去幾近淩晨,才渾渾噩噩睡了過去。
然後他做了一個關于衛南敘的夢。
夢裏,衛南敘穿着漂亮的黑裙,站在一個偌大的落地穿衣鏡前。他撩撥着耳邊的發絲,對着鏡子裏的自己露出一絲怪異的笑容,“怎麽,沒興趣?”
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模模糊糊第出現在畫面裏,“男孩子吧,确實不在我狩獵範圍,不過對象是你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以……”
畫面中出現一個男人的背影,慢慢靠近,緊貼到衛南敘身後。
然後那個男人轉過身來,是一張雙眼被挖,只剩下兩個血窟窿的人臉。
馮袁休就這樣又被吓醒了。
“啊……”馮袁休低吟一聲,猛地睜開眼。
發現一個黑影站在他床邊,微弱夜燈的映照下,對方的表情變得暧昧不清。
馮袁休察覺他在笑,那笑容像是個面具,凝固在那裏。
“你怎麽了?”
對方卻沒說話,下一秒,就把剛坐起身的馮袁休按倒在了床上,俯身就親了過來。
馮袁休還沒從剛才的驚恐中抽回,冷汗沾濕了他的衣衫,他的被褥被拉下,一陣惡寒。
“衛南敘,別鬧了。”馮袁休沉下臉道,他這才稍微找回些理智,像喝止小孩一樣喝止衛南敘。
彼時他昏昏沉沉,渾身酸痛,衛而南敘也對他的話也充耳不聞,他并不喜歡這樣的狀态。尤其是幾個小時前,他剛決定接受衛南敘的軟弱,也接受自己對他的執着。
衛南敘粗暴地壓住他,把不知道哪裏弄來的皮帶纏住他的手,把他綁在了床頭。這個姿勢很是異常,讓他有不好的預感。
“衛南敘,你快放開我,否則今天之後我們就形同陌路。”馮袁休不明白眼前的狀況,但是他本能的反抗,“我不是在開玩笑。”他堅定道。
他的話音剛落,衛南敘就仿整個人壓到了他身上,并且剝下了他的睡褲。
即便是開着暖氣的房間,馮袁休也因為突如其來第寒冷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同時,他也察覺到了危險,“衛南敘!”
對方充耳不聞,俯身堵住了他的嘴。他的力氣這麽大,與他那瘦弱的身形極不相稱。
馮袁休覺得自己并不算羸弱,即便這些年疏于鍛煉有些消瘦,但從身形上看,也算是身材高大,但是當他卻被衛南敘壓在床上時,他甚至毫無反抗之力。
衛南敘捏住他的雙手,卡得死緊,即使他已經被皮帶綁在了床上,他依舊這麽用力,仿佛要把他捏碎了似的。
滑膩的舌頭啃咬着他,玩弄着毫無意義的男性的乳`頭,揉`捏着他的器官。
男人對于自己的身體是如此誠實,只要給與足夠的刺激,身體就會給出反饋。馮袁休想,自己一直以來都是個相對保守的男人,即便是在外求學甚至工作了幾年,他也從未想過自己的性向會發生改變,他見過許多同性戀、雙性戀、跨性戀,但是當他看向那些人的時候,他可以理解,但并不認同,至少,他從未想過會成為他們的一份子。
那麽他為什麽會對衛南敘産生這樣的反應呢?
為什麽此時此刻的自己會深陷男人的肉`體而不可自拔呢?
是因為衛南敘模糊性別的性吸引力?還是因為他一個人呆的太久,哪裏出現了問題?他試圖思考了許多種理由,但是最後,他還是将責任退給了衛南敘。
因為衛南敘是特別的。
他喜歡進入衛南敘的身體,這樣,他可以完整的擁有這個年輕人,感受這個年輕人。
他是一個侵略者,馮袁休想,這顯然是一個非常強烈的男性化象征,所以,他的性向并沒有問題,他只是想要衛南敘,而并非所有同性。
他閉上眼,感受着衛南敘的舌頭,還有那濕熱的觸感。
發洩之後,他有長達十多秒的空虛,他渾身癱軟,陷在被褥之間。他把腦袋偏向一方,看着自己的右手,因為過于興奮而被勒紅了的手腕,看上去分外色`情,他觀察着自己有些毛躁的指尖,腦中一片空白。
突然指尖,一個結實的小腹貼在自己身上,滾燙的,年輕的肉`體,有着年輕人的氣味——是屬于衛南敘的甜膩氣味。馮袁休在心中印證了這個想法,他想,衛南敘的體液異于常人,他的汗水有着特殊的香氣,空氣中散發着他的荷爾蒙,讓他輕而易舉地放棄抵抗。
馮袁休歪着腦袋,有些迷惑地看着面前的年輕人,“要我幫你嗎?”他晃了晃雙手的,示意對方解開。
可是在下一秒,對方卻突然吻了過來。
一個具有侵略性的吻,衛南敘捏住他的下巴,逼迫他張開嘴,用舌頭舔過他的每一寸。馮袁休一時覺得自己難以呼吸。
他不喜歡這樣的衛南敘。以往的衛南敘,纏人而又軟糯,而今天,他非常的粗暴。
結束這個漫長的吻,衛南敘跨坐在他身上,半眯着眼,看着他。
馮袁休喘着氣,不應期讓他得以思考。他想,他沉迷于對方修長有韌勁的身體,可他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地方吸引對方。對方是如此癡迷于自己,以至于他困惑不已。
然後,突兀地,對方露出一個似有若無的笑意,随即突然壓上身來,分開了他的腿。
“衛南敘,你!”他還沒反應過來,衛南敘的雙手,就捏住了他的屁股,分開,用沾了精`液的手,插了進去。
馮袁休疼得驚叫起來,他一輩子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一天。
那是他剛射出來的溫熱的精`液,被用作潤滑劑,擴張着自己的屁股。
“快拿出來!”馮袁休還沒來得及多說些什麽,對方就已經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噓。”那雙濕漉漉地眼睛含着笑意,對方的聲音是這樣溫柔,“別怕,乖……別怕……”随後手指又增加了一根手指。
異物入侵的感覺,讓馮袁休幾斤崩潰。
這不是他想要的,這不是!
該死,該死,該死!
馮袁休擡起腿想要蹬開對方,卻發現自己的力量是這樣微弱。
“別掙紮。”對方說,“你不想受傷吧?”
是的,他不想受傷。
他非常怕疼,這會讓他想起那一夜,汽車零件紮在他的脊椎上,失去知覺前劇烈的疼痛讓他幾乎無暇顧及面前血肉模糊的沈瑜。
疼痛是這樣真實,侵占着他身體的每一寸。
疼痛會讓人失去尊嚴,會讓人失去理智。如果衛南敘沒有在幾秒前用他的內褲堵住了他的嘴,他會哭着哀求對方停手。
他瘋狂的搖着頭,在心裏祈求。
求求你,別這樣,我們不該弄成這樣不是嗎?
我還沒确認自己的性向,我還沒确定自己是個同性戀,你怎麽能把你的陰`莖抵在我的排洩器官上?
冷汗讓他的身體變得非常滑膩。因為疼痛,他的身體不斷在出汗。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麽自私,多麽令人作嘔,但是,一個陰`莖要貫穿他,這是多麽可怕的事?他想貫穿衛南敘,但是他不該被他貫穿。
“袁休…讓我們永遠在一起吧……”
當龐然大物毫不留情插入他的時候,馮袁休以為自己會死。他覺得自己被一把巨刃劈成了兩半,溫熱的巨刃摩挲着傷口,疼痛而恐怖。
他以為此時此刻疼痛應該達到了巅峰,但是他顯然錯了。
衛南敘開始在他的身體裏抽送起來,一次又一次,他覺得自己會死,他覺得空氣中彌漫着血腥味,他想,那一定是他被巨刃切割開的傷口在滲血。
029
男人沒有G點,但是男人有前列腺。
人類害怕疼痛,但是卻又因為疼痛而感到興奮。
馮袁休覺得自己自己的身體載沉載浮,如浮木般飄蕩在一片寂靜死水之中,他時而被淹沒,沉屍湖底,時而又浮出湖面,如千年水鬼,重現人間。
衛南敘撞擊着他的身體,像野獸似地啃咬着他的大腿內側,疼痛和快感不斷交疊,幾近崩潰。衛南敘的體液通過結合的方式不斷侵入他的身體。
他沉溺于性`欲之中,在性`愛中昏死,再醒來,在幻覺中昏死,再醒來。
人為什麽會這樣的矛盾而下賤呢?他因為疼痛而高`潮,因為高`潮而沉溺,因為沉溺而失去抵抗之力。
有微弱細小的聲音在他耳邊低聲啜泣,“請你幫幫我,我只有這條路可以走了。”
然後模糊的畫面變得逐漸清晰起來。炙熱的身體一下子沉入湖底,變得冰冷異常。他來到了一個破爛不堪的老舊建築物內,一個狹小肮髒的房間內,一個穿着寬大棉衣的女人拖着沉重的身體一步步朝着房門走去,畫面的另一邊,一個被塑料袋套着頭的人直挺挺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女人走到門口,拉開門把,她微微側身,馮袁休這才看清她的側臉。
一個面容枯槁的女人,眼淚劃過她幹裂發紅的臉頰,她在笑,邊哭邊笑。
她是如此絕望而美麗,仿佛下一秒,她就要墜落深淵,繼而毀滅自己。
她撫着自己的肚子,跨過門檻,馮袁休這才發現她正懷着孩子,滿是灰塵的地上留下一灘灘的水漬跟血跡……她的羊水破了,她即将生産。
可是她在跨出門後的下一秒,卻跌倒了。笨重的身體伏在地上,疼痛使她的臉色慘白,細軟的頭發被冷汗沾濕。
她仰面躺在空無一人的房間內,孤立無援,泣不成聲,“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有這條路可以走了。”
我大約是在死刑臺上出生的,要不然,就是母親站在死刑臺前将我生下,然後,我就代替她站在了那裏。馮袁休突然想起之前在那本記事本裏看到的這段話。
有溫熱的眼淚滴落在他的臉上,很疼很疼。讓馮袁休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身體的哪個部分在疼痛,亦或是全世界都疼痛了起來。
衛南敘像動物一樣幹他,原本蒼白的臉因為過度興奮而變得滿臉潮紅。那種不自然的粉色溢滿了他的臉,他的身體,還有他的眼角。
“為什麽不愛我呢?”他一邊說着一邊嗚嗚地哭了起來,馮袁休想,他的表情像個孩子。
而孩童的死亡本能是與生俱來的,所以衛南敘想摧毀、攻擊、侵犯的沖動是無法遏止的。
正因為他是個孩子。
馮袁休以為自己已經無法思考,他應該既無法思考,也無法回應對方。可是當絕望與疼痛達到這樣的程度時,他覺得自己會時不時脫離自己的肉`體,混入衛南敘的思緒之中。
衛南敘的異常顯而易見,誰會痛哭着強`奸一個男人呢?
馮袁休依稀記得衛南敘已經發洩過一次,但是他的疲軟沒維持多久,就又再度堅硬了起來。衛南敘的确有病,無論生理還是心理。
他沒有不應期,他射了三次,期間大概只有幾分鐘的間隔,甚至這一次,他維持了一個多小時的堅硬,這顯然不正常。而他的精神狀态,顯然也已經沒辦法用穩定與不穩定來界定了,他的精神失常,甚至出現嚴重的幻覺與幻聽,他并不是在看着他,他在強`暴他,也許只是出于一種本能。
“停下吧……”甚至連馮袁休自己都驚訝于自己還能清楚地說話這句話來,“算我求你了……”
然而即使他說得這麽清晰,如此哀求,對方卻依舊充耳不聞,“你放心……你放心…我不會弄痛你的。”對方把堵住他嘴的異物拿開,吻住了他。
纏綿、軟弱、煽情的吻,對着一個幾乎無法反抗的,被反複施暴的男人。
他把床單上弄得盡是精`液跟淺色的血跡,他卻告訴自己不會弄疼他?
馮袁休迎上對方的視線,衛南敘正凝視着他,或者确切的說,凝視着他臆想中的什麽人。衛南敘的眼睛漆黑,明亮,當他看着你的時候,仿佛眼中有星。
這樣漂亮的衛南敘,卻是個瘋子。
馮袁休想,此時此刻衛南敘看着的,也根本不是自己,根本不是馮袁休這個人。
他在凝視幻象,而他只是幻象的載體,因此他才會被施暴。
年輕人笑了起來,淡淡的酒窩,很是讨人喜歡,“你看,我長得很像女孩子吧?”他露出傻兮兮的笑容,誰能想到這張秀美的主人,正把自己充血地陰`莖直挺挺地插在他屁股裏呢?
“你不像。”馮袁休說,他覺得自己的精神狀态也變得異常起來。
“嗯?”對方抿着唇,眼神迷惑,“我……一直都是一個人……”
馮袁休這才發現自己的愚蠢。他不該試圖跟一個精神失常的人,在病态地幻覺中對話。
他說,“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我無法确認我是什麽,我是個變态嗎?”
他這樣動情,仿佛他們在聊天、傾談。
馮袁休咬緊牙關,“你放開我,衛南敘。”他的嗓子因為剛才聲嘶力竭地尖叫而變得非常疼痛,“如果你要聊天,就放開我。”
“我想成為女人。”顯然,衛南敘根本聽不到他的話,“又想成為男人。”
“我能讓她知道嗎?讓她知道我是個這樣病态的人。”
“我是個怪物,我身體裏住着怪物。”
“是,你是個怪物。”馮袁休賭氣似地接了他的話。
然後衛南敘仿佛對上了他的視線,真正的視線。随即突然又哭了起來。
他哭的非常傷心,仿佛這一切慘烈都與他無關,仿佛他是個卑微的受害者。
030
“你…怎麽回事……”衛南敘驚慌失措地坐起身,動作太大,以至于他也受到了牽連。
短暫的睡眠并沒有人讓疼痛減輕,他在痛苦中睡去,又在痛苦中醒來。
馮袁休以為他熬不過這個夜裏,但是他卻迎來了黎明。
“別動。”馮袁休用沙啞的聲音開口,床上的一點動作都讓他的疼痛加劇。
衛南敘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發現淺色床單上的精`液跟血跡,“……你受傷了。”他變得一臉驚恐,“我去叫急救。”說着就赤裸着身體起身,撥通了號碼,“喂,我這邊有緊急事件,我的地址是……”
馮袁休使勁最後力氣擡腳踹開衛南敘的手,手機摔在了地上。
衛南敘回頭,“你幹嘛?!”
馮袁休臉色慘白,咬着牙,“你他媽有病吧!”
衛南敘面目表情盯着對方,他不明白。
馮袁休深吸一口氣,用嘶啞的聲音大叫起來,“你他媽以為是誰把我弄着這鬼樣子的。”
衛南敘眼裏的震驚不是假的,“難道是我?”
“你過來。”馮袁休擡眼,示意對方過來。
馮袁休把幹澀的唇貼到對方的唇上,卻又很快結束了這個吻,“你果真忘記了。”他說,陳述着這個事實。
“你受了傷。”衛南敘這才找回了理智,他低頭,“我為什麽會做出這種事?”他喃喃自語起來,他露出了像是悲傷的表情,這是馮袁休認識衛南敘以來,第一次看到對方的這種表情。
馮袁休看着對方欲泣的側臉,“你哭什麽,我還沒哭呢。快把我松開。”
衛南敘這才回過神來,“我沒哭,我只是不理解。”說着趕緊上前,把他手上的皮帶松開。
馮袁休閉上眼,“扶我去浴室,然後帶我去醫院。”
年輕的急診醫生用截石位給他做了觸診,“你這個肛管損傷,需要做清創手術。”他說完脫下一次性手套,洗了洗手走到電腦前寫起了病例,“你。”他指衛南敘,“可以扶他起來了。”
馮袁休這才把大張着地腿從支架上拿下,衛南敘走到他身邊,攙扶着他,幫他套上褲子。
醫生一邊冷漠地描述着病情,一邊飛快地開起了單據,“現在都十一點多了,給你安排下午手術吧。你朋友去辦下住院手續。”他又招呼了衛南敘,“你按照流程單上的流程去繳費就可以了,以後注意盡量不要有危險性`行為。”
這話是對衛南敘說的,也是對馮袁休說的。
馮袁休的臉漲得通紅,是因為羞恥也是因為憤怒,但是他沒有反駁。實際上他可以向這個年輕的醫生說明情況,直接驗傷,他的情況恐怕還少算得上輕傷二級,哪怕強`奸男人在這兒不是個罪,但人身傷害卻是全世界通用的。
但是他沒有。
他只是隐忍着羞辱,任憑衛南敘把他扶到輪椅上,推了出去。
他放棄了這個機會,他躺在床上,他接受治療。
他受了傷,但畢竟只是皮外傷,可是心裏的恐懼卻怎麽都無法抹去,被強`暴的感覺始終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