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檸檬糖

“阿姨，一份紅燒排骨，一份番茄炒蛋，再來一份炒青菜。”

将近午分十二點，大學食堂被學生們圍堵得水洩不通。食堂窗口的隊伍大排長龍，熱門的窗口甚至排成了景區一般的U字型。

“一共十六，同學，今天食堂斷網了，刷校園卡吧。”

端着銀色食盤的男生右手握着手機愣了一愣。

“阿……阿姨，我今天沒帶校園卡……”

男生似乎有些窘迫，抓着手機的手指不經意地蜷縮在一起。

“阿姨，我先幫他刷吧。”

身後一個女生直接拿出校園卡，滴的一聲，扣費成功。

“阿姨，記得挂個牌子，不然還會有其他學生不知情。”宋棠端着自己打包好的飯盒，認真地和食堂的打飯阿姨交涉。

“好的，同學。”

大學的食堂既可以刷校園卡也可以刷手機二維碼，但是總歸會遇上這樣不剛好的日子，學校斷網。

宋棠今年大三，類似今天情況的日子早就見怪不怪了。

她瞥了一眼一旁抿着唇不大好意思的男生，像小狗一樣濕漉漉的眼睛躲閃着偷瞄她。

“謝謝。”

“不用謝。”

男生支支吾吾的，似乎還不太習慣和陌生人交談：“那個……我微信轉賬給你吧。”

“嗯好。”宋棠的手機被她随手插在牛仔褲的褲兜裏，看他端着餐盤不太方便，好意地出聲提醒他，“這裏排着隊，你又拿着餐盤，先找個位置放下來吧。”

女孩子身高不矮，但是眼前的男生身高仍舊比她高上了整整一個頭。她擡頭示意他手裏的餐盤，他順從地點了點頭。

乖得像是一只小狗狗，宋棠心裏這麽想着，腦子裏又浮現出今天上午上思政課時刷手機不經意點開的視頻，一只柯基。

又慫又可愛。

“你是新生？”宋棠見他內斂，好奇地問了一句。

男生怔愣着點了點頭。

宋棠拿出手機點開二維碼給他掃，二維碼在他眼前，他猶豫着。

那個二維碼，不是收款碼，是好友申請的名片二維碼。

“學姐？”男生遲疑地掃完二維碼，然後見她利落地收回了手機屏幕。

宋棠應聲，低低地從鼻腔哼出一聲嗯。

她低頭确認收賬，視線落在自己點開的二維碼，神情也是一愣。

好家夥，她前幾天部門招新的時候習慣了點名片二維碼，一時順手點錯了。

宋棠汗顏，但是礙着面子還是沒有戳穿自己。

“你叫什麽名字？”

女孩子化着妝，擡眸望他。

“餘聲，聲音的聲。”

“我叫宋棠，海棠的棠。”

宋棠塗着粉色指甲油的手指輕劃過手機屏，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

“你一會兒再轉也行，我先走了。”

宋棠囤了一集綜藝，早就迫不及待想回宿舍了。那集綜藝昨日就更新了，她就為了今天下飯狠狠忍住了點開視頻的沖動。

餘聲目送宋棠離去的身影，她穿着一件黑色背心和藏藍色的牛仔外套，又紮着高馬尾。

柔順的黑色高馬尾在身後随着她的步子一擺一擺的，很漂亮。

餘聲不得不承認，她長得很漂亮，像是冬日裏盛開的紅梅，在白雪皚皚的一片裏獨樹一幟的一抹驚豔的紅，讓人心動。

宋棠左手提着打包好的午飯，右手随随便便地刷着什麽。

通知欄跳出一條消息，轉賬消息。

宋棠不急着點開，想也能想到是那個小學弟轉來的飯錢。

手指點開最新的娛樂消息，某男星又夜會小明星上了頭條。

娛樂圈裏的那點事，天天上熱搜。

不是睡就是稅，封殺年年有，今年尤其多。

宋棠對娛樂圈內那些八卦頭條，花邊新聞嗤之以鼻。

她不追星，追星僅限于電視劇的某個角色，對飾演角色的演員本身并無感。

如果非要說，她還挺喜歡追live house的，尤其是樂隊kubee。

“回來了？”喬默擡頭望向推門而進的宋棠，牛仔褲包裹着她纖細纖長的雙腿，“你今天怎麽這麽晚？”

往常宋棠都是第一個進宿舍的，她最喜歡打包飯菜回宿舍看綜藝和電視劇。

“一點小意外。”宋棠挑眉，把飯菜放在書桌前，自己到衛生間去洗手。

點開平板放在支架上，宋棠戴上藍牙耳機，拆了飯盒開始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裏。

沒過多久，喬默習以為常地聽到了自己隔壁傳來爽朗的笑聲。

誰會知道呢？

外表看似冷若冰霜的宋棠，實則私下就是這麽一個“不拘小節”的女子。

餘聲吃完飯，将空盤的餐盤放到回收處，手機的轉賬還沒有被接收。

他點開聊天對話框，又補了一個謝謝。

這句謝謝，過了半個小時才被宋棠看見。

宋棠回了一句沒事，不用客氣，大大方方地點了收下。

“在看什麽呢？”

唐昀洲攬住他的肩膀，剛打完籃球的兩個人穿着運動背心，汗淋淋地從額間落下汗水。

餘聲毫不留情地推開他，收起手機：“沒看什麽。”

“哦~有小秘密。”

唐昀洲啧啧地搖頭，一只手懷抱着籃球，肩膀撞了一下他的後背。

“我看你這是春心萌動吧，最近看手機的頻率都增加了。”

餘聲沒有說話，唐昀洲只當他是默認了。

“是誰啊？悄無聲息幹大事啊。”唐昀洲賤兮兮地湊到他身邊，嬉皮笑臉地八卦。

“沒誰。”

八字還沒一撇，連毛筆都沒蘸上墨。

難道是他會錯意了？

她加自己只是單純為了轉賬？

如此想來，宋棠那天也沒有特意向他釋放什麽好感的信號，一切都很平常。

真的是他想多了嗎？

倔強地又解鎖屏幕，點開了那個帶着墨鏡穿着長裙在海邊的頭像。

沒事，不用客氣。

整整齊齊，客客氣氣，帶着标點符號，連個表情包都不帶。

餘聲恹恹地垂着頭，心裏卻又不甘心。

一見鐘情，又可以俗氣簡單地稱作，見色起意。

他承認，他對宋棠，見色起意了。

以至于，他自動忽略了，她有對象的可能性。

“棠棠，你要去廣播站嗎？”

“嗯。”

宋棠是廣播站的站長，她今天準備去看看廣播站新招的部員。

他們這所大學的廣播站隸屬于學校學生會，屬于學生會下的一個部門。培養廣播員，不僅僅是為了平常的廣播，也有為了學校各大活動培養主持人人選的目的。

廣播站站長必須是大三的幹部升任，在她之下，還有兩個大二的副部。

“今年的迎新晚會，你還會擔任主持人嗎？”

和宋棠聊天的是原來的廣播站的部員，吳窕窕，和她一樣都是大三。

大三沒有留任，自動退部。

宋棠模樣好，身材也高挑，有将近一米七的身高，從她大二起，原先的廣播部部長就有意培養她成為下一任部長，很多主持活動也都安排她去。

只是不知道大三了，宋棠會不會繼續“抛頭露面”，還是把機會留給下面的人。

“我聽老師們的安排。”宋棠微笑着回答。

“這樣，如果你上臺，不知道又要斬獲多少新生們的心。”吳窕窕笑着打趣她。

“我還急着去廣播部，就先走了。”

“好。”

宋棠不喜歡和不熟悉的人閑聊。

吳窕窕性格跳脫，和部裏很多人都玩得很好，交際圈也廣。

但是人與人之間就是莫名會有一股氣場，而她，和吳窕窕天生氣場不合。

宋棠到廣播站的時候，大二的副部已經開始帶着新入部的部員們開始播廣播了。

“你來了。”

副部坐在播音室外面，看見她來了，和她打招呼。

宋棠點了點頭，坐在了他旁邊。

施沛挪了挪位置，讓她能坐的空間大一些。

施沛是宋棠親自招進部門的，他長相秀氣，但是廣播的時候字正腔圓，很适合做主持人。

兩個人搭檔過不少次活動主持。

宋棠一邊聽部員播音，一邊和他閑談。

“這個女生的停頓還是不夠流暢，你到時候再指導指導她。”

“好。”

他們坐在廣播室外間，隔着透明玻璃，聲音傳不到裏面。

“這次迎新活動，學姐你還參加嗎？”

“老師們還沒安排任務下來，等學生會通知吧。”

校級的迎新晚會每年都在大禮堂舉辦，碰巧今年大禮堂正在重新粉刷裝修，就把原該十月份舉辦的迎新晚會推遲到了十二月，和跨年晚會一起辦。

下月就是十一月，還有校內十大歌手的選拔，前三名是要參加迎新晚會的。

“行。”

宋棠心思不在談戀愛上，也沒有時間和餘聲搞暧昧。

加了餘聲之後，權當聯系人列表多了一個半生不熟的陌生人，等畢業之後再整理。

“餘聲，你要不要去參加那個十佳歌手賽？”

餘聲唱歌的功力，他們可是在宿舍第一次聚餐唱K的時候就見識過了。

那聲音，叫一個好聽。

當時舍友們還調侃他，是不是因為他出生啼哭的聲音就不同凡響，他媽媽才給他取名叫餘聲的。

餘聲繞梁，沁人心脾。

“我考慮考慮。”

餘聲餘光瞥向衣櫃角落裏放着的吉他。

興許，這也會是一種機緣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挺甜的短文，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