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綁架
152.
韓炜淋了點雨，把車內的空調開得更暖了些，肩頭的水漬逐漸消失，發梢還有點濕漉漉的。他用掌心狠狠搓了幾把臉，試圖讓心緒重回寧靜。
剛進玄關，廚房裏傳來一股濃郁的山藥雞湯味，滿室鮮香。
唐一曲兜着圍裙在廚房門口探出半身，微笑，“回來啦？”
韓炜點一點頭，跛着腿走向他。
“唐寶，”韓炜從背後抱住他，把腦袋擱人肩上，“我、我現在有點亂，想說好多話，又什麽都說不出來。”
唐一曲舉着湯勺，轉身順了順對方的毛，柔聲道：“那我們就先吃飯，吃完飯，你如果還有傾訴的欲望，就跟我好好說說，成嗎？”
韓炜悶悶“嗯”了一聲。
席間，唐一曲把剔好的魚肉推到他面前，他夾了一筷子放進嘴裏，小聲道謝。
唐一曲彎了彎眼睫，繼續剝蝦。
韓炜突然停下筷子，擡頭看向唐一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唐一曲察覺異樣，把蝦遞到韓炜嘴邊，笑眯眯說：“嘗嘗看，特別新鮮，我一大早出門買的活蝦！”
韓炜咬住蝦尾巴，兩口吃完，抹了抹嘴，終于開口。
他說：“我爸要給我錢……不對，是給薄荷色譜增資。”
唐一曲一滞，過了一會兒，從容道：“那很好啊，只要是合法渠道來的，按照正常程序注入進公司。”
“這個先不慌研究……關鍵是我現在好煩，他一直都知道我在弄薄荷色譜，是我們的股東之一，可他卻從不現身，不敢正面面對我，廢老大勁折騰這亂七八糟的，我不懂，究竟是為了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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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炜看起來百思不得其解。他無法理解韓思農的行為。
“很多時候，父母對子女沒有什麽道理可言，畢竟是你親生父親，肯定是想幫襯你一把，如果真的能夠順利增資，對薄荷色譜也是好事啊。” 唐一曲淡道。
“我明白了。”
韓炜揉了揉太陽穴，起身走到唐一曲面前蹲下來，自下而上仰視他，一字一句道，“唐寶，沒有你我可怎麽辦啊？”
韓炜眼神裏流露出少見的脆弱，唐一曲疼惜地俯身摟住他，溫聲道：“我哪兒都不會去，會一直一直一直陪在你身邊。”
153.
當葉彌知道韓思農要增資時，連問了三遍，你沒騙我吧？
韓炜在電話裏給了肯定的回答。
葉彌低聲驚呼，那太好了，我現在馬上聯系人，把議案作出來，可以在臨股會上提出表決投票了。我可以不用滾蛋了！
韓炜不置可否，笑她，你也太誇張了吧！
結束通話，唐一曲放下手中的書盯着他，輕描淡寫地說：“今年春節我準備在江城過，我跟父母說好了，等開春了再回去探望他們。”
韓炜一愣，馬上反應過來，感動夾雜着愧疚問：“……真的沒關系嗎？你這段時間不是正好空出來了嗎？如果不去你爸媽那邊……”
唐一曲皺眉，打斷他，“韓炜，我爸媽少見我一面不會怎麽樣，可這段時間我要是不在你身邊，你肯定會要死要活的……另外，你什麽時候轉性的，變這麽體貼人了？還替我擔心這些有的沒的！”
韓炜湊到他跟前，親了下額頭，傻樂：“真是我的大寶貝！小棉襖！”
唐一曲往後退，拉開一段距離，斜睨一眼，“肉麻！真土！你就沒點創新的詞嘛……上次在太舞上床也是這樣，你都從哪兒學得什麽鬼玩意啊……”
韓炜一把捂住能說會道的嘴巴，讪笑，“……嘚嘚，我不好我不行，以後加強這方面學習！”
唐一曲挑眉，伸出舌頭舔了一下韓炜的手心。
兩人眼神相對，然後馬上就不對了。
154.
葉彌今年也沒回東北，畢竟這是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大家都在争分奪秒。
韓炜讓助理統計了一下不回老家過年的同事，然後訂了兩桌年飯。
公司的年夜飯吃得很簡單，但也熱熱鬧鬧的。
席間，葉彌舉杯慷慨發言，讓不少同事都深受感動，順便喝多了。畢竟，在這一年裏，風雨同舟共渡難關，大家不免有所觸動。
快結束時，韓炜去室外抽煙，正好唐一曲的電話來了。
唐一曲最近也輾轉了不少年飯局，工作暫歇，人際交往這塊并沒有歇業。
他的這次跳槽可謂是轟動整個江城乃至整個華中省投資圈，是投行們茶餘飯後的最火談資。
從電話裏的語氣判斷，唐一曲喝得有點多，大概是在酒桌上被人灌了。
韓炜同葉彌打招呼道別，然後去接醉鬼。到了飯店，唐一曲正捂着腦袋，陷在大堂沙發裏，背影看上去頗為難受。
“不舒服嗎？”韓炜走到他面前蹲下，撥開捂着腦袋的手，捏着下巴，關心地問。
唐一曲皺眉哼唧了一下，臉上飛起一大片酡紅。
“吐過嗎？”韓炜把他劉海撩起，用冰涼的手背貼了貼臉。
唐一曲突然咧嘴一笑，傾身摟住韓炜脖子，醉醺醺地大聲喊：“啊，你終于來了，我好想你啊，寶貝。”
唐一曲這個音量引來了周圍一片注目禮，韓炜羞得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站好！”韓炜佯怒，扶起唐一曲，拍了下屁股，“我們回家！”
唐一曲聽話地點了點頭。
155.
好不容易把醉鬼從車裏搬進電梯，再從電梯背到家門口，打開大門的那刻，韓炜覺得自己就像紅軍長征熬到了終點，差點喜極而泣。
唐一曲塊頭比他大，也比他結實，自己受傷的腳腕還沒痊愈，能順利把人完好無損的帶回家，簡直可以謝天謝地了。
沒辦法，他就是這麽弱雞。
唐一曲身上酒氣挺濃的，韓炜把他拖進了衛生間洗澡。醉鬼就像軟腳蝦一樣，軟綿綿地靠在他懷裏。
韓炜讓他擡起手臂，幫他脫上衣，唐一曲扭來扭曲不肯合作。韓炜又氣又好笑，只能哄孩子一樣，“唐寶……那你自己乖乖脫了衣服褲子，然後坐進浴缸裏，好不好？”
唐一曲迷糊地“嗯”了一聲，開始自己動手脫，動作還挺麻利，看不太出來是喝醉的。
韓炜蹲在浴缸邊放熱水，一個燙得不行、光溜溜的胸膛靠了上來，緊貼着他的背部，唐一曲呼着酒氣，在他身後撒嬌似地磨蹭起來。
韓炜被磨得癢癢的，身體起了些不自在的反應，拿手肘輕輕撞了下醉鬼，警告道：“別鬧，先洗澡！”
唐一曲充耳不聞，直接從背後将人抱入懷，雙手穿過腰部，隔着衣料，一只手向上揉搓，一只手向下套弄，舌頭游走在耳廓，舔舐吸吮，韓炜一個激靈，忍不住溢出了兩聲呻吟。
唐一曲彷佛被這軟軟的呻吟激發出了本性，動作驀地兇狠。
……
(哈哈，又開了一輛車，這次是唐總攻，完結後，微博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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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彌一向雷厲風行，增資議案很快提交了，并且确定在5號臨時股東大會上投票表決。
唐一曲這邊，入職了巧創工坊，新的同事、新的公司、新的團隊還需要一定時間來磨合，自然比原來更加忙碌。
韓炜的腳傷也好得七七八八，基本上能走能蹦，不再影響正常生活。
生活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日子過得既安寧又充實。
這天早上，唐一曲起得很早，他檢查了一下韓炜的公文包，确認所有材料都備齊，然後放進去一只小小的護身符，是他去寺廟求來保平安的。
老實說，他并不迷信。他更願意把這護身符當作一個吉祥物，保護愛人平平安安。
韓炜睡眼惺忪地下床洗漱，唐一曲把他今天要穿的西裝都搭配好了。
整理好儀容，韓炜滿意地對鏡子中的自己笑了笑。
加油，一定能成功。韓炜默念。
他走到客廳，唐一曲已經把早餐端了出來，招手讓他趕緊過來吃。剛吃了幾口，桌上的手機一震，葉彌率先發給他一個“加油”的emoji表情。
他心情很好，覺得一切都是個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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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十分，兩人一同下到停車場，分別上了各自車，臨別前淺吻了一下。
八點十五分，唐一曲先駛出停車場，駛到主幹道打開廣播收聽交通狀況。
八點二十分，唐一曲愛操心的老毛病又犯了，發微信告訴韓炜今天隧道不堵，不用繞去濱途大橋。
九點一刻，唐一曲到達公司，發微信詢問韓炜是否到達。
九點二十，唐一曲按捺不住撥通電話，韓炜迅速挂斷。
九點二十二，唐一曲連撥三次電話，都是迅速挂斷，直到最後提示機主已關機。
九點二十八，唐一曲隐隐不安，撥通葉彌電話，提示也是機主已關機。
……
……
十點半，距離薄荷色譜20xx年第一次臨時股東召開還有四個半小時。
唐一曲陰翳地陷在大班椅裏，已經嘗試第二百三十六次撥打韓炜手機，對面只有冰冷機械的女聲提示他“機主已關機”。他騰地站起，踱步到窗前，摸出一支煙點上，指尖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煙灰積得很長，唐一曲緊鎖眉頭，望着樓下的車水馬龍，心裏生出不好的預感。随後，他撥通了一個號碼，待對方接通後，深吸一口氣說：“馮局，我這邊出了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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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炜醒過來時，發現自己雙手雙腳被縛，眼睛被蒙，嘴巴也被塞住了——自己這是被綁架了？！
他的人生觀第一次受到了猛烈的沖擊，那些電影小說漫畫裏才存在的情節，竟然就這樣毫無預兆地發生在了自己身上？！
他直起身子坐好，努力回憶自己是怎麽被帶到這裏的。
今天早上他剛駛出車位，打方向盤左轉，突然，一輛白色轎車從右方駛過來，大剌剌撞上了他的右前葉子板。他立即下車查看車損情況，餘光瞥見白色轎車裏下來兩個蒙面男人，吓得他條件反射地跑回駕駛位，哪知門才拉開一半，腦部倏地被重擊了幾下，眼前一黑，劇烈的疼痛席卷了每根神經末梢，然後口鼻被一團濕濕的東西捂住……再然後……就這樣了。
會不會有人在故意惡作劇呢？韓炜抱着僥幸想。
但仔細思考後，還是被綁架的可能性更大些。
他試着挪動身子，沒保持住平衡，整個人直接觸到了冰冷粗糙的水泥地面。過了許久，稍微适應了失明，憑借感覺，推測出這裏是一個密封的空間，很像倉庫或者地下室。或者他都猜錯了，反正都是瞎幾把亂猜。
因為失去了視覺，對于時間的流逝，就會感到特別模糊。
韓炜以為最起碼過去了一個小時，真實的時間只過去了十分鐘。他沒法大囔大叫，手腳都被固定住，也沒有能力大範圍移動。只能幹巴巴地待在原地。
坐以待斃，他的腦海裏驀地迸出了這個詞。
完了，我肯定是趕不上參加股東大會了。韓炜這時還惦記着工作，哎，老唐要是聯系不上我肯定會急死了，還有葉彌也是個急性子……
韓炜坐在黑暗裏胡思亂想，而此時的唐一曲，正在光天化日下找他找得發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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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線索了嗎？”
唐一曲正在江城刑偵一支隊的辦公室裏，像一只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支隊長拿着幾張模糊的數碼照片走進來，遞給他，指指上面的兩輛車輪廓說：“我已經讓同事去勘察現場了，根據攝像頭拍攝，犯罪嫌疑人在劫持人質後，将其車也一并開走了，很有可能抛車到別處……”
唐一曲焦急地打斷他，“沒照到車牌嗎？不是有天眼嗎，可以全市所有交通路段都進行監控吧，既然已經有了車輛明顯特征，判定行駛方位，然後排查就可以了吧。”
支隊長嘴角抽搐了一下，冷笑道：“小夥子，不用你來告訴我怎麽查。”
唐一曲噤聲，歉意地笑笑，“警察同志，對不起，我這是太着急了，這是我家屬，我的親人，所以……”
“行了行了，”支隊長不耐煩地擺擺手，“上面交待了，要盡快幫你找到人，你就等消息吧。”
唐一曲瞬間像洩了氣的皮球，眼神渙散，頹敗地靠在牆上，喃喃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沒有早點注意到……”
支隊長面冷心熱，見這小夥子像中了魔怔，心一軟，便拉過來一把椅子，把他摁在椅子上，語重心長地開口：“你啊，也別心裏負擔這麽嚴重，你努力回憶一下，你這個......家屬最近有沒有跟人結仇結怨，我們可以根據你提供的線索進行嫌疑人的排查，順藤摸瓜，說不定就能夠找到人了。”
唐一曲“蹭”地眼睛一亮，恢複了清明，急忙說：“有，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