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神像廳
克拉愣住,什麽幫手?他迷茫地轉過頭看看希爾,對方沖他搖搖頭。
“裝傻?是我小看你了,騎士閣下。我根本不該對你存有半點仁慈之心。”梅塔公爵手一揮,親衛們魚貫而入将窄小的房間瞬間塞滿。他們将愣在原地的克拉重新用麻繩捆上了雙手,摘下了他的佩劍,并沒人理會他嘴裏重複着:“有人去找我父親麽?”
領主惡狠狠從牙齒裏咬出了幾個字:“神像廳。”
克拉知道神像廳是什麽地方。在民風淳樸的初月谷地,被帶到那兒的都是窮兇極惡之人。克拉的記憶中,上一個進了神像廳的人還是他親手抓住的沙盜,沒想到如今輪到了自己。區別在于那個沙盜團夥謀財害命手上血債累累,而克拉卻并沒有傷害過什麽人。
神像廳是公爵府地下石室,之所以叫這個名字,因為裏面的一座巨大半身石像。據說是百多年前工匠們依照真理女神的畫像雕鑿而成。
但人們面對真理之神吐露真言的原因并不是因為神性的指引,而是因為抵抗不住一輪又一輪的殘酷刑罰。從神像廳的大門出來,便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巨大的地下石室終年陰冷,石像的眼睛張開着,正中半人高的眼珠沒有瞳孔。
憤怒将領主的眼睛燒灼成血紅色,梅塔公爵猙獰地瞪着希爾,指着神像對面的十字架:“綁他上去。”他們将希爾的脖子與手腕腳腕固定在十字架的四個方向,脫掉了他的上衣。希爾沒有掙紮,只靜靜看了看被扔在一邊的黑色衣服。
“這不公平!”克拉從親衛手裏掙脫出來,拉扯中手腕又是一陣刺麻,那裏的皮膚又重新被搓破,紮進了無數根毛刺。想到昨夜希爾花了半天功夫才幫他清理幹淨,他一陣懊惱。
他擋在希爾面前:“您不該這樣對他。”
“龍在哪裏。”公爵坐在身旁人搬來的椅子上,握着一只奇怪的古銅色鞭子,耐心盡失:“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年輕人。把龍交出來,之前的事情我們可以一筆勾銷。”說着,他随手揮了揮,鞭子上密實的鱗片紛紛立起,抽打在石板上像刀鋒走過,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刻痕。
克拉心中一涼,回頭看了一眼希爾裸露在外的小麥色皮膚,以他的身量,一鞭下去不僅僅是皮開肉綻,怕是要直接見骨。
“龍尾鞭……”希爾皺了皺眉頭:“克拉,你讓開。”
“呵,識貨。希爾先生,你果然不是普通人,天底下就這一條,跟龍鱗親密接觸,算不算至高榮耀?說吧。把你們密謀的事都說出來。”公爵憐憫地看着他:“你這小身板能挨幾下?”
克拉聽過傳聞,兩百多年前梅塔家之所以成為這片土地的領主,正是因為成功幫王都的軍隊擊殺了火龍,才獲得了世襲的榮耀,封地與財富,還得到了龍尾骨與龍鱗制成的鞭子。克拉一直當這是貴族們阿谀奉承編造的故事,欽佩着他們豐富的想象力。
“你父親呢,克拉。誰把你父親救走的,他是怎麽避過所有人耳目得到鑰匙的?你們受什麽人指使?”梅塔活動了一下右邊肩膀,那裏的肌肉跟着力量收縮虬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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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公爵。我也剛剛得知父親不見了,我們沒有同夥沒有計劃也沒有受人指……”
“克拉!讓開!”背後希爾的聲音和面前的風一道呼嘯而至,克拉只有一眨眼的功夫好猶豫,他閉上眼睛側過頭,最終選擇站在原地沒有躲開。龍鱗輕易割開了克拉穿髒的白衣袖和皮膚,割斷了綁在馬尾上的皮繩,淡金色頭發一下子散亂開,鮮紅的血從胳膊上數不清的小傷口裏冒出來,順着指尖流下,變成石板地縫中一條蜿蜒的猩紅小溪。克拉的手臂一瞬間又涼又麻,低頭看到血的時候才感受到層層襲來的痛,他沒受過什麽傷,記憶力最痛的一次,是被沙盜的劍貫穿了肩胛骨。
“克拉!”希爾在一陣耳鳴中喊醒了他:“讓開。這東西傷不到我。”
克拉咬着嘴唇,盡力擠了個笑容,含糊說道:“龍鱗好厲害。”還好芙蕾沒有落到他們手裏。不然是不是也要變成這樣可怕的武器。龍真的很危險,這樣厲害的一條尾巴毫無疑問可以橫掃千軍。可即使沒有龍,這條尾巴落到了人的手中,也一樣危險,甚至更危險。
“還是沒人說?”梅塔公爵再次揚起了鞭子,卻被伊本抓住了手腕:“別打死了。”
他俯身到克拉耳邊:“傻孩子,我信你是真的不知道,可你為別人賣命的時候至少該摸清他的底細啊。”伊本向旁邊伸手,立即有人遞上了布巾。他輕輕按壓幾下克拉的手臂,布巾瞬間被浸紅:“啧啧,龍鱗劃傷可不會輕易愈合。”
克拉瞪着假意關切的人,他清楚接下來就是這些人拿手的挑撥離間了。
“你有沒有想過,你父親很有可能就是被他放走的?他裝作不知道,卻讓你在這裏替他流血。他帶走了龍,帶走了你父親,只有你還傻傻的相信這個不誠實的小情人。值得嗎?別被外表蒙騙啊。要知道好看的皮囊到處都有,你還年輕。”
克拉并不是沒有疑心過希爾,如果他沒有回來,那伊本的這些質問興許還有些分量。但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希爾在有選擇的情況下既沒有試圖哄騙他,也沒有丢下他。
“他沒有。”克拉不想廢話,與其跟他争論這些,不如省點力氣多挨幾下,為希爾多争取點時間想出對策。
“啧。”伊本将沾了血的布巾扔到一邊,與梅塔公爵對視一眼,揪着克拉的衣領:“猜你的小情人到底是不是在利用你?”
伊本順着克拉被抽爛的衣袖撕開了他的衣服,在克拉以為自己也要被綁上十字架的時候,伊本解開他的腰帶将他身上所有的衣料扒了個精光,克拉白皙的身體暴露在衆目睽睽之下。除了遍布傷口的左胳膊被鮮血的顏色遮掩住,其他的部分光滑細膩像一塊發光的白緞。
克拉看着那塊別着勳章的布料躺在地上,銀色不再閃亮,蒙了一層血跡髒污,像塊被扔在垃圾堆裏的棄物。
“那我勉為其難,幫你認清他。”伊本捏着他下巴嘴角一勾,剛要動作便被梅塔喝止:“伊本。不需要你親自來,別讓他弄髒了你。”他反手一指,點出了兩名身材高大的親衛:“你們,試過男人麽?”
“你敢!”希爾忽然擡頭。
“沒事希爾。”克拉忍着疼赤條條站在中間,左右不過幾鞭子,在龍鱗面前有沒有衣服根本沒有區別。
“你閉嘴。笨蛋。”希爾的的聲音低沉至極,綠眼睛死死瞪着那兩個正在寬衣解帶的親衛,兩個人被他盯住不由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石室裏的氣壓像一瞬間就降下去了。克拉不知道這窒息感究竟是不是自己受傷的錯覺,時間像靜止住,沒有人作聲沒有人動作。
先回過神的是梅塔公爵,他長舒一口氣像是來了興致,搓了搓下巴随便點了兩個人:“你們倆,去試試我們美味的小騎士。試完了,想要什麽都可以跟我說。什麽都可以。珠寶,女人,爵位。”
像是終究敵不過這句話的誘惑,兩個親衛衣服都沒脫幹淨就撲向克拉。克拉右手架在胸前提防着他們出拳,可沒人打他。克拉眼前一花,嘴巴便被堵住了。一股發酵奶酪的酸味充斥着口腔,他一陣反胃,一提膝蓋撞飛了那個冒犯他的人。男人痛呼一聲跪在地上,而另一個卻也沒有停手,在梅塔和伊本的注視下伸手捏住了克拉的傷口。他的手指似乎掐進了翻開的皮肉裏,克拉疼的冒了一層汗,被壓倒在地。被踢倒的男人重新爬起來,在一聲聲冷嘲熱諷裏摸向克拉的腰腹,沾了灰的古銅色粗糙大手摸得克拉汗毛都立起來了。
“希爾。你把龍藏在哪裏。”梅塔問十字架上的人:“你聽誰差遣,效忠于誰?你想要什麽我也可以給你。”
雖然不太清楚他們到底要做什麽,但對于他們莫名其妙的觸碰克拉從心裏到生理都極度不适,他沒再留手,将兩人卸了肩膀,暫時制住了他們,從地上爬起來。他有些不知所措,梅塔和伊本的笑容裏摻雜着下流的意味,梅塔揮揮手,身後十幾個親衛們面無表情地脫掉了盔甲,七手八腳将克拉壓在地上,直到隐私之處被他們觸碰玩弄,克拉才後知後覺自己将要面對的是什麽。
他聽說過男人和男人之間的風流轶事,小婦人們熱衷于讨論貴族們高牆庭院中的龌龊游戲。而此刻這些人盯着他的眼神像看着流言蜚語裏風流浪蕩的主角。克拉的傷臂被兩三只手掐着,血始終沒有止住,他在掙紮中漸漸力不從心,疼痛和失血過多帶來的寒冷讓他度秒如年,他絕望地看向希爾,那個聰明人一定會想出辦法吧?
梅塔公爵似乎篤定這樣肮髒的畫面比龍鱗的鞭子更加省力卻更加殘忍,幹脆舍棄了後者,他坐回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希爾:“把龍交出來。這些人會立即停手。”
“你們到底行不行?”伊本戲谑一笑,男人們像是被克拉無休止的反抗和貴族們的嘲諷玩笑激怒了,動作愈發粗魯。
“唔……”克拉覺得身體後方有粗糙的手指從後腰滑下去,猛地侵入身體,他本能夾緊了肌肉,一腳踢飛了一個人,那人按着肋骨再沒爬起來。
“草。”啪啪兩巴掌拍在他的後臀,伴随着男人們的粗喘和髒話,白皙的皮膚上浮現出了紅色的巴掌印。
“讓他們住手,我告訴你。”希爾垂着眼睛,胸膛起伏着。
“你們停下。”梅塔公爵拍了拍手。
克拉脫力地從地上爬起來,周圍一圈男人的眼睛還紅着,他們下半身明顯充血,一張張蓄着胡茬的臉咬牙切齒。克拉抑制不住作嘔,惡狠狠瞪向梅塔。他可以忍住疼痛,卻做不到忍受羞辱。
“說吧,聰明人。”梅塔公爵勝券在握。
“龍……”希爾的聲音忽然變小了,克拉看着他一張一翕的嘴唇。
梅塔公爵走近了些:“大聲點。”
“我不想殺人的。”希爾忽然擡頭,用力掙斷了将他手腳固定在十字架上的金屬鎖扣,叮當幾聲,金屬崩飛到石牆壁上,希爾風一樣襲到梅塔身前伸手捏住了他的咽喉。
石室裏照明的火把晃動着,所有人都向兩人撲過去,克拉站在遠處看到希爾的瞳孔驟縮成一條細線,像貓,也像蜥蜴。捏在領主大人頸部的手也忽然嶙峋起來,這一瞬間的殺意讓克拉僵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所有人都似乎都與他一樣,眼睜睜看着梅塔公爵雙目充血,吐出舌頭。只有伊本,戰勝了鋪天蓋地的壓制感,抽出了匕首刺向了希爾。
匕首的寒光一閃,克拉像是活過來,沖過去抓住了伊本的肩膀将他掀翻在地,轉身便抱住了希爾:“不能殺他。希爾。不可以。不能殺人!”
蜜月:
新世界的大門開了個縫,大人的世界很刺激。
克拉拉:不可以……我還等着那個長尾巴的小美女回來找我。
希爾:……emm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