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晚上十點鐘,秘書小周準備下班,走前他例行巡視一遍各個地方。推開辦公室門,驀然看到裴銘毓還在,“裴副,還不下班?”

裴銘毓柱着下颌正冥思苦想,不期望被打擾,他揮揮手。

小周識趣地後退,快要拉上門把手時,裴銘毓又忽然發話叫住他,“你回來。”

小周随他站到窗前。

“我打算推薦俞敏進商務部。”

小周立刻進入狀态,“我馬上寫報告。明天一早讓您簽字。”

“她的面試也由你安排,面試報告寫得漂亮點。”

“明白。”

裴銘毓的食指不停敲擊着唇角,仿佛正謀劃一二三步,“另外,告訴商務部的負責人,俞敏的主攻傾向于海外轉播權這塊。她有經驗,多給她放權,在任務額度上卡她,可以定高點。她有能力,不怕重壓。”

小周很興奮,“讓她負責這塊兒?太好了,咱們就這塊薄弱。”

“希望她能打開局面。”裴銘毓低不可聞地念叨。

等了一會,見裴銘毓沒有再說話,小周說:“裴副,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十點了。”

裴銘毓看表,“才十點,今天還算早嗎。”

“可咱們也得勻着點勁不是?”

“對。”裴銘毓看着牆上的倒計時牌,“還有153天。勻點勁等着沖刺。”

他們兩個一起去停車場。大運會籌備組沒設在燕都市政府裏面,它占據了一棟古色古香的中式庭院。穿過院中可以聞到丁香花撲鼻的香氣。初春的夜晚,這種香氣合着徐徐微風,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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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煙嗎?”裴銘毓突然止住步。

小周忙掏出來,又替他點燃。

裴銘毓吸了一口,未說先笑,“一聞到這香味就想起初中上自習課,我們幾個男生跑到丁香樹下抽煙。弄得我現在條件反射,聞到這味就想抽。”

小周跟裴銘毓共事一年多了,私下裏說話也有了些調侃,“您比我有格調。我們那時候是躲牆角抽,身後就是廁所。”

裴銘毓彈彈煙灰,“在北京那年,我們幾個同事還跑去大覺寺,裏面也有很多丁香,坐在它下面喝茶。一晃好幾年過去了。”

“那個俞敏跟您是同事吧?我看你們工作起來特有默契。”小周這話還是有所保留的。下午他陪着裴銘毓參加一場商務談判。裴銘毓彈一下指頭,那個叫俞敏的立刻做出反應,簡直神了。

裴銘毓點頭,“當初她負責媒體,我負責對外聯絡。我們同屬一個領導。”

“她很厲害。”小周由衷地說。

裴銘毓沒追問小周口中的厲害指的哪方面,性格還是能力?僅是淡淡一笑。

“不過,您更厲害。”小周的話跟得很快。

裴銘毓撚滅了煙,“前面說的是為了最後這句做鋪墊吧?”

小周撓頭笑,“純粹肺腑之言。”

裴銘毓到家時,喬茵茵也剛回來不久。從單位出來,她先去做了頭發,順道買了幾件春裝。此刻,換了新衫在鏡子前端詳自己。原來的直發變成了發梢微卷的蓬松狀,她的五官很立體,配這種發型最合适。短短的一步裙,端莊而風情。她又去找來搭配的高跟鞋,一一試過。

這就是感受到危險信息的女人能有的第一反應。哪怕上一秒她還為其它事焦頭爛額。警報來了,她馬上得武裝起來抗敵。

下午裴銘毓當着她面毫不避諱地提與俞敏見面,說明什麽?說明他們已經建立起某種聯系,可以堂而皇之地接觸。喬茵茵絕不能任由事态發展。誠然,這段婚姻不是她渴求的,但她仍要捍衛它。因為這事關一個女人的尊嚴。

聽見門鎖響,她沒有躲閃,索性穿着新衣來到客廳。唬得裴銘毓一愣,“出門?”

“新買的衣服,好看嗎?”她原地轉了一圈。

裴銘毓的腦子一時沒有轉過來。原以為回家看到的是她靜靜坐在床頭,肅整冰冷的臉。他悶聲問:“怎麽突然心情這麽好?”

“看新聞裏說,燕都大學的桃花開了。後天是周末我想跟你去賞桃花,特意買了新衣服。”她極力要淡化下午發生的不愉快之事。

裴銘毓淡淡‘哦’了一聲,“可是我周末可能加班。”

“不要緊,我等你結束。反正開車一會就到。晚上看說不定人少更清淨。”她接過裴銘毓的包,開始替他解領帶。

裴銘毓垂眼打量她,“燙頭了?”

“是啊。好看嗎?”她歪頭,擺出個很誘惑人的角度。

裴銘毓揚起臉,不置可否。

喬茵茵沒有氣餒,心裏繼續為自己打氣,絕不能輸給那個俞敏。

“你餓嗎?我打包了一些粥,給你當夜宵。”

“不吃了。”他搖頭。

解除了領帶,剩下的喬茵茵沒再代勞,那樣做意圖太明顯了。要知道,平日裏她沒這麽殷勤過。她拿來睡衣放到他旁邊,然後回去要換下自己的新衣,走了幾步,忽然聽裴銘毓說:“這麽高的跟,走路不累嗎?看桃花應該穿舒服一點的鞋子。”

她恍然大悟一般笑道:“對啊,你提醒我了。我光顧着好看了。”

喬茵茵的個子不是非常高挑,高跟鞋就成了她的法寶。不論多高的跟踩上去都能走得搖曳生姿。眼下這一刻的她即是讓裴銘毓看得挪不開眼神。

“過來。”他沉聲說。

“等我換完衣服。”

“別讓我重複。”

她不情願地回來,“你快點說,這吊牌沒有摘,紮得癢死了。”

裴銘毓坐下,一扯她坐到自己腿上,她扭來扭去不答應,非要坐到旁邊沙發上。裴銘毓業已看穿她花招,松開手由她去了。

“打了什麽主意?說。”

她倒老實,“我知道今天你生氣了,想讨好你。還想跟你澄清一些事。”

“嗯。”

“我錯了,不該背着你去見他。可我很冤枉,不是你爸講的那樣,我跟他勾肩搭背。我是扶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另外,我見他是為了告訴他,以後我和他不要再見面。”

“是嗎?”

“對。”她坦蕩蕩望着他。

裴銘毓面上無動于衷,心裏騰起絲絲喜悅,當然,并不完全因為她所說的內容,而是這種态度。他最惱恨的是她垂低了眼皮——那種靜默的、充滿拒絕的躲閃。他移到她身側,拉住她手,“茵茵,你能對我坦白,我很高興。”他頓一下,“下午你手上出了很多汗,你是緊張什麽?”

“他口才不如你,我擔心你說得他很難堪或是言語上侮辱他。”

“你不見他是發自內心,心甘情願的?”

她搖了搖頭,才說:“不是很情願。但我知道得照顧你的感受。”

若是喬茵茵痛快點頭,裴銘毓馬上能判斷出她在撒謊,起碼是敷衍他。可她這樣,恰是最真實的想法。裴銘毓不會自信到盲目自大的地步。憑這半年來的相處可以抗衡他們十幾年的親情?笑話。他要的是一個起點,是喬茵茵和自己嶄新生活的起點。這就需要她在态度上認識到這點,并且有相應的行動。

他說:“茵茵,你這麽想我很高興。我掏出一顆心給你,你也要給予我一顆完整的心。”

她凝眉望着他,“那你願意跟我生活下去,象我們在婚禮上承諾的彼此尊重,彼此扶持嗎?”

“當然。”他笑。

“對這份婚姻抱有忠貞負責的态度?”

“當然。”

她點頭,“那就好。”

裴銘毓的笑意又深了幾分。他沒有想到喬茵茵能主動說這番話。說起來這每一個字都是他期待的——彼此尊重扶持、對婚姻抱有忠貞負責的态度。沒有人知道,當他要求喬茵茵嫁給他時,裴銘毓有賭一把的成分。他賭自己能征服這個女孩,讓她全身心接受自己。現在看來,他似乎賭贏了。

裴銘毓由衷地開心,為這個發現,為喬茵茵的态度。

喬茵茵突然說:“不行了,癢死了,我要先去換衣服。”她準備要撤。可是晚了。裴銘毓整個人已經泰山壓頂似的欺過身來,他某方面的心思又活泛了,“我幫你脫。”

“不要。”她義正言辭地攥住他貼到胸口的手。

裴銘毓心裏暗笑,又來了。他另一只手沿着裙擺下側向上探索,“不是癢的厲害?又不急了?”

“我說的不要。是說不要那事。”她兵分兩路,穩穩地擒住他雙手,“你答應過我,我說不要你就忍着。我答應你的事一定做到,你答應我的也得言而有信。”

“你想多了,我就是幫你脫一下衣服。”他說得別提多誠懇。

“沒有必要,我自己能做。”

“很有必要。”他稍一用力騰起她腰,三下兩下,短短的一步裙推到腰上。這哪是幫她脫衣服,徹底暴露了他想法。同時暴露的還有她那白色蕾絲邊的小底褲。

“我早知道先前你答應的都是逗我玩。”喬茵茵看到他喉結的吞咽,以及目光中的急切,她說得更有把握了,“其實,下次你幹脆別答應我,答應了做不到讓人空歡喜,挺沒勁的。”

這一招将軍使裴銘毓已經探進蕾絲邊的手生生停下,“誰說我逗你玩了?”他狠狠咽了下口水,将手退出來。

她高興了,扭身從他腋下鑽開,“你是男子漢大丈夫,言出必行。快換衣服,我給你放洗澡水去。”

她婷婷袅袅走開,留下裴銘毓獨自咬牙。好,既然非得兜上幾圈再讓他得手,那就陪着她兜好了。想到即将發生的事,裴銘毓心口的小火苗如同星火燎原,一路燒到小腹。

洗澡時,裴銘毓叫來喬茵茵替他擦背,變相為下一步創造機會。但是,莫說擦背,全身都擦過了,喬茵茵也不肯妥協。

依照往常的行事風格,裴銘毓早連哄帶勸地提槍上陣。可這回她死咬住那句話,挂足了‘早知道你糊弄人’的譏笑。倒讓裴銘毓不能硬來。

最後,他不得已用上懷柔戰術,又求又親,想哄她心一軟也就順從了。不過,達到目的後他要好好取笑她一番。裴銘毓甚至設想了即将發生的畫面:他卡着她腰肢,一下一下地挺動,然後問她,是誰說不要的,嗯?要不要,說,要不要。

可惜想得很美,那畫面根本沒出現。任憑他怎麽做,喬茵茵抵抗到底。躺到床上,裴銘毓實在忍不了,一翻身壓到她身上,“茵茵,乖,做一回,就一回。我想得要命。”

“可我不想。”她無辜地眨着眼睛,“一點都不想。”

權衡過到底要不要光輝形象後,裴銘毓戀戀不舍下來,他拉過她手,“你用手幫我出來。”

“我不想做。”她抱死了這句話。

裴銘毓恨恨的,“我生氣了。”他背過身,氣哼哼說道:“你自己看着辦吧。”

誰給他看着辦?沒幾分鐘,喬茵茵發出悠長的呼吸聲,她竟然睡過去了。

裴銘毓這回徹底沒招了。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徹底沒招了。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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