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翌日,喬茵茵利用午飯時間去大運會籌備組門口取自己的車。同時,她約請俞敏一起吃午飯。與裴銘毓溝通後,他答應不再幹涉簡陽的事,喬茵茵也不再針對俞敏。二人都各自退讓一步。但是,在這事徹底劃個句號之前,喬茵茵還有些話要告誡俞敏。
俞敏姍姍來遲,似乎要顯示自己的矜持和不屑一顧。昨天的慌張也蕩然無存,對上喬茵茵的目光時,她仍舊是那個将高傲視為铠甲的女人。
“我和你無話可談,我也想不通有什麽理由我們坐在一起吃飯。”
喬茵茵放下正在閱讀的菜單,“我也不覺得我們應該坐在一起。但是有些話要跟俞小姐你說清楚,免得你行事不慎,弄得所有人都受拖累。”
“你這是什麽話?我行得正坐得端,少給我亂扣帽子。”俞敏的氣勢不減半分,雖然她也承認昨晚的行為有些逾界,但她有自己的理由,“昨天我是有事情找裴銘毓。看他不在,随手幫他一把,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樣。”
“有些事不是幫忙的範圍。”
俞敏甚是不服氣地問:“這就是你要說的話?我看你是跑到我面前炫耀你多了不得,他多聽你的話。抱歉,我不感興趣。”
喬茵茵說:“我沒什麽可炫耀的,我們不過是平常夫妻。”
“平常夫妻這個詞不适用你。”俞敏咄咄逼人,“所謂平常夫妻指的是門當戶對,條件相當。你們呢?你除了一張臉還有哪能配得上裴銘毓?學識?膽色?還是見解?你貪圖裴銘毓什麽,你心裏清楚。”
喬茵茵不急不躁啜了一口茶,“再不般配,我們也是夫妻。這點抹殺不了。”
“那就做你的夫妻去,不用翻來覆去跟我強調。”俞敏抱起手臂,倨傲的注視對方。
“俞小姐,你怎麽定位自己?紅顏知己?”
俞敏怔了怔,曾經有朋友用這個詞形容她和裴銘毓後來的關系,被她斷然否定。在俞敏心裏,她的分量遠比紅顏知己更重。試問哪個紅顏知己的對象是曾經的戀人?哪個女人有她這等胸襟?
喬茵茵放下茶杯說:“那我要提醒你一下,世人眼中的紅顏知己,與情人只一步之遙。你應該不認同這個說法吧?”
“你!你真是……”俞敏惱怒地瞪着她,“收起你的卑鄙念頭吧。我看你的思想實在夠龌龊。”
“你總說我把你想歪了。但你的所作所為哪樣不在昭告這點?”喬茵茵的話軟中有硬,“什麽是紅顏知己?俞小姐你看我說的對嗎?首先,她有一顆體貼備至的心,想之所想,愁之所愁;其次,她在男人的印象裏有胸懷、有境界,唯獨無所求;最後,她還有聰慧機敏的頭腦,可以為男人纾解壓力、撫平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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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敏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分外戒備。
接下來,喬茵茵話鋒一轉,“可我說,紅顏知己懂得聆聽傾訴,懂得寬慰人心還不夠,她還要控制好自己的尺度,掌握分寸,知道适可而止。更不能無端指責他的妻子。因為,紅顏知己注定不被他妻子接受。他們這種關系只能存在于背人的角落。”
長長的一段話,喬茵茵說得不緊不慢,“如果俞小姐你認為自己是裴銘毓的紅顏知己,那麽請你多一點自知之明。不要混淆自己的位置。對男人的照顧、牽挂、體貼都是妻子的事,與你無關。”
俞敏臉上又現出與昨晚類似的紅暈,“莫名其妙,你在曲解我們的關系。”
“對,你們是最普通的同事關系。既然你這麽清醒,也不用我再提醒,裴銘毓推薦你進籌備組是希望你盡職盡責完成本職。展現女性溫柔的事請你不要費心嘗試,毫無意義,也會給裴銘毓帶來不好的影響。相信你比我更懂這點。”
驕傲慣了的俞敏從未被人如此批評,尤其是她看低的喬茵茵。她氣呼呼的要反擊,卻發現找不到什麽話說,只能鼓着胸口頻頻喘氣。
喬茵茵招手,叫來服務生點了一客經濟套餐,然後在茶杯下壓了一百元錢,說:“這頓飯我請,與裴銘毓無關,是我敬重你對工作認真負責的态度。若是談及別的,一杯白水我也不會請你。”
俞敏哭了很久,委屈得要死,直到曲恒用筷子敲她的餐盤,她才擡起頭。
曲恒是過來給她送車。俞敏牽線搭橋為曲恒的公司攬了一樁大生意,他豪爽地送了表妹一輛車。今天過來給她鑰匙,電話裏聽她哭哭啼啼以為出了什麽大事。
“誰招你了?”曲恒遞過一疊紙巾去。他了解自己這妹子,那張嘴不饒人的厲害,能把她惹哭的人肯定是男人。曲恒觀察自己面前的餐具,清清爽爽,除了……一個杯沿挂了少許口紅的杯子,還有張鈔票?曲恒頓時心下了然。
俞敏擦淨淚水,又昂頭叫服務生端杯咖啡來。同時示意撤掉一口未動的經濟套餐。
“是裴銘毓老婆?”曲恒試探的問,“她來找你?”
俞敏不吭聲,重重地白他一眼。
曲恒知道自己猜對了,“你又幹什麽惹人家煩的事了?”
“你啰嗦什麽?鑰匙呢?放下你趕緊走吧。”
“急什麽?我也沒吃飯呢。”
曲恒點了一份意面,有條不紊地吃着。一邊吃,他一邊看着俞敏,她陰沉着臉喝咖啡,不複原來的神采飛揚。曲恒認定自己這妹子是讀書讀傻了,原先挺機靈的姑娘,這兩年越發的鑽牛角尖。
“我們公司新招了一個副總,回頭給你介紹認識?”他說,“你也不小了,今年28了吧?姨夫催你好幾回了,怎麽就不上心呢?”
“不用你管我的事。”
“我可沒想管,是實在看不下去。裴銘毓哪就那麽順你的眼?為他你掏心挖肺的,傻妹子,人家都結婚了,你死心吧。”
俞敏惱了,“你怎麽也這麽說我?我根本沒想跟他怎麽樣。”
“你們女人就是,唉,”曲恒搖頭嘆氣,“老這麽口是心非。你沒想跟他怎麽樣?這話也就蒙你自己。你知道女人最可憐的是哪種嗎?你這種!人家都拔腿走出老遠了,你還傻乎乎原地緬懷呢。”
“我沒緬懷。”俞敏怒目而視。
“對,沒有。你是不甘心自己被甩。”
戳到痛處,俞敏眼淚花花又要哭,“早跟你說了,我們是和平分手。”
曲恒無可奈何搖頭,“嘴硬吧你。得了,你也別折磨自己了,要不去我公司吧。我那也缺人呢。”
俞敏搖頭。
曲恒氣得夠嗆,埋頭吃飯不理她。最後一口意面咽下,他拿紙巾印嘴角,“傻妹子,沖你這樣早晚被裴銘毓榨得骨頭渣都不剩。快醒醒吧,別犯傻了。”
“你別這麽說裴銘毓。我不愛聽。”
曲恒點了一顆煙,擡手整理自己袖口,統統挽到小臂上端了,“這麽着,你把我當裴銘毓,我們都是男人,你把我當他。你認真了解一下男人都是怎麽想的。好叫你早點清醒。”
俞敏愣愣看着他。
曲恒已經整出大幹一場的姿态,他做個‘放馬過來’的手勢,“有哪糊塗的盡管問。我知無不言。”
俞敏遲疑片刻,也有種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裴銘毓留給他的疑惑太多,而她自己又放不下架子去探尋,積在心裏快要憋死她了。曲恒的建議無疑是個辦法。于是,她問:“喬茵茵有什麽好的?她圖你什麽你知道嗎?她根本不是愛你,是愛你背後的權勢。”
“得得得,”曲恒馬上擺手,“你這問題我一聽就煩。你不就是想反過來說明你比她有格調,你對裴銘毓什麽都不圖嗎?妹子,我明白地告訴你,別把自己弄得那麽高端範兒。那種女人操着都沒勁。”
“流氓!”俞敏抓起餐桌上的紙巾團對曲恒砸去。
曲恒聳肩,很無所謂。
俞敏又問:“那來籌備組呢,為什麽推薦我來籌備組?”
“因為你能幫我做事。你看,你又有學歷又有資歷,象你這樣的人哪個老板願意放過?更別說你還一臉狂熱地往上貼,我要是不用我才傻到家了呢。我問你,裴銘毓給你許諾什麽了?”
俞敏蹙眉想了一下,“沒有。”
“不可能。”
“真的沒有,他談了很多對大運會的設想和規劃,我覺得……”
曲恒笑出了聲,“妹子,你說你,你是不是特激動的告訴他,你要助他完成夢想。你不是送上門供他使喚嗎?他這是給你放釣勾呢,你咬他高興,你不咬他也沒損失。但他捏準了你一定咬。我說許諾還真是高擡你,你一腔熱血根本不需要人催,自己就往上撲。”
俞敏惱了,“你不要把話說得那麽難聽,我願意做事,女人需要事業上的成功。”
曲恒對着空氣揮了一巴掌,不屑她的論調。
接下來,俞敏半天沒有出聲,她的心亂糟糟根本捋不出一條通道。但是有一點很清晰,她對喬茵茵從最初的不屑,逐漸摻雜了深深的恨意。俞敏從小到大都是佼佼者,優秀這個評語對她來說已經聽得耳朵長繭子。而喬茵茵竟敢用那種眼神、語氣跟她說話,這讓俞敏出離的憤怒。
“想明白沒有?”曲恒探頭問她,“還有哪琢磨不透?”
俞敏端起已經涼透的咖啡,默默喝一口,“沒有了。”
曲恒很是欣慰地點點頭,“別老是一副為人着想的腔調,招人煩。你踏踏實實把自己的事弄順當了也省得誰都為你操心。要說這點你不如那個小嬌妻。”
剛有幾分安靜的俞敏立時怒了,“我哪不如她!”
曲恒才不會告訴她自己托人打聽了喬茵茵的事。那天午餐桌上喬茵茵那一眼,勾得曲恒興趣大增。他始終認為喬茵茵是那種面相上柔弱而骨子裏有心機有手腕的人。事實證明就是這麽回事。
“哪不如她?首先從務實這點你就輸她一頭。你活在半空中,她不一樣。她知道她爸倒勢了,馬上甩開青梅竹馬,嫁給能有實際幫助的裴銘毓。這說明什麽?你聰明是聰明在臉上,她聰明是在腦子上。”
俞敏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詞,“青梅竹馬?誰?”
作者有話要說:裴銘毓一臉沉思:我怎麽覺得要不對勁?北風用力點頭。裴銘毓眯起眼來:你準備折騰誰?我?還是我老婆?北風扭頭望窗外:呀,灰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