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裴莉前腳剛從醫院離開,轉眼俞敏就到了。是裴銘毓電話通知她過來一趟。甫一見裴銘毓嘴角的傷口,她心疼不已,“喂,跟人打架啦?”

裴銘毓神色淡然,下颌點一下旁邊椅子,“坐。”

坐之前,俞敏細心地把床架調了半格,好讓他倚靠得更舒服點。

“真服你了,裴銘毓,吹點風能吹成肺炎,你弱成一朵花了。”俞敏還是那副調侃的語氣,“跟你比,我是不是應該算純爺們了。”

裴銘毓看着她,沒任何表情,這叫俞敏有點發毛,“喂,你幹嘛這麽瞧人?太瘆得慌了,有話你說,我扛得住。”

“你坐好。”他再次提醒。

“我這……坐得挺好啊,你還想我雙手背後?”實際上俞敏淺淺倚了一點椅子邊緣。

裴銘毓語氣陰沉的問:“俞敏,我們談戀愛期間你有沒有背着我拍過照片?”

“照片?”

他握拳壓住唇角,清清嗓子仿佛難以啓齒,“很私人那種。”

“你說什麽呀?”俞敏莫名其妙的,“什麽叫很私人?合影?摟腰?你舉個例子。”

裴銘毓沉吟幾秒,似乎下了很大決心,他調出手機中的照片,是喬茵茵給他看的那張,緩緩送到俞敏眼前。

俞敏詫異地半張了嘴,“omg,太香豔了。裴銘毓,你還有這惡趣味呢?”

照片裏的裴銘毓俯卧在床上酣睡,蓬蓬的頭發稍顯淩亂。他赤着精壯的上身,線條流暢的後背極有視覺沖擊力。這還不是最吸引人的,随着視線延伸到腰胯的位置,那略有下凹的尾椎,挺翹的臀形令人血脈贲張,垂涎欲滴。好在關鍵處半遮半掩地搭了白色被單,沒有盡數展露。

“誰給你拍的?”俞敏震驚完,換了戲谑的口吻,“你打算用這個宣傳自己?我勸你還是省省吧。爆這種照的都是三流小明星,不适用你。”

“你沒拍過?”裴銘毓很是凜冽的注視着俞敏。

Advertisement

“有病啊我?我是那麽無聊的人嗎?”俞敏柳眉倒豎,氣壞了的樣子,“裴銘毓你說,我會做這麽少根筋的事嗎?”

裴銘毓斂低眼睛,“那你幫我分析一下,會是誰呢?”

“你自己想啦,你腦子又不笨。”

“我不是想不出來才找你。”他褪掉剛才的氣勢,很沮喪地捏着手機,“你幫我分析一下。”

“分析什麽?你任何線索不給我,你以為我通靈啊?只要看一眼什麽來龍去脈都知道。”

“茵茵拿了這張照片跟我吵,說我在外面亂來。”他低垂了眼簾說。

“你老婆更年期吧?一天到晚的懷疑你。她怎麽不說自己三心二意的事啊?”

“她真跟你那麽說的?她恨我?”

“你的意思是我編謊話?”

裴銘毓剛剛擡起的眼睛又垂下,“我相信你。”

俞敏欠過身,手搭在他膝蓋上,“裴銘毓,我敢說天底下沒有第二個人象我這樣了解你,為你着想。你還記得我們在英國時嗎?你過生日,我去市政廳邀請文化官員參加你的生日party。還有倫敦奧組委的蓋瑞、傑森,我把我最好的關系介紹給你,我幫你搭建關系網。只要是你的事,我會不遺餘力。”

裴銘毓輕輕移開腿,“是,我很感謝你。因為他們的推薦,我競聘現在這個職位時增添很多籌碼。”

“我不需要感謝,我……”

“俞敏。”裴銘毓打斷她,“我現在頭疼照片的事,不想談其它的。”

俞敏受挫,臉上挂不住了,“那你就該好好想想,你老婆拿這照片跟你吵又有何目的?你那麽聰明的腦瓜不用我點破了吧?”

“你的意思是她……”裴銘毓遲疑住沒說。

俞敏替他說完,“她要跟簡陽重新在一起。”

一抹痛苦之色飄上他眼底,他撫住額頭,“你……幫我倒杯水。”

俞敏察言觀色,發現自己每提及‘簡陽’這個名字時,裴銘毓的反應都堪稱劇烈。洞察到這層,她下面的話更有方向了。她端了水,體貼地遞到他手裏。

“我也真是不懂了。你老婆眼光有問題怎麽的?你事業成功、相貌端正,從哪論都是一等一的人。她怎麽偏就……”

“打住吧,”裴銘毓冷冷開口,“這周盡快敲定韓國和澳大利亞的合同。前期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你争取加快進度。後期還有別的事交給你做。回去工作吧。”

裴銘毓下了逐客令,此刻的他俨然是上級對下級,領導對下屬的口吻。

俞敏一時無法适應這種突然轉變,再看那雙曾經對她笑得眼尾彎彎的眸子裏全是冷淡。“哪句又惹得你老人家生氣了?”她拿過桌上放置的香蕉,打算給他剝一根。

“放下。”裴銘毓說:“我剛才的話沒聽懂?抓緊時間回去工作,我要盡快看到轉播權的合同。”

這幾句的嚴厲程度甚于剛才。并且,有些東西在急劇消失——曾經留在他們中間的調侃和撚熟。

來醫院時俞敏是興沖沖的,再出來卻失了魂一樣沮喪。思來想去,她察覺到裴銘毓有突然拉開距離的跡象。這非常不妙!回到辦公室,俞敏仿若無意間透露出裴銘毓住院的事,馬上有同事提議應該表示對領導的關心。于是俞敏順水推舟地召集了人,下班後去醫院探望。

隔了不多久再回到病房,赫然見到裴銘毓的姐姐裴莉。俞敏沒往前湊,站在人堆的最後一排。她計劃得很好,等同事走光,她留下安撫裴銘毓一番。

裴莉很是熱情,對大家的到來表示感謝後,勸着都早點回去,工作一天別再耽誤了吃晚飯。同事們客氣着,看出人太多,堵在病房裏空氣也不好,也就紛紛退了出來。

“俞敏。”裴莉隔着人群叫她一聲,似乎有話要說。

俞敏離門口近,一個個跟同事道別,等人走淨了,她偷眼瞧裴銘毓。他靠在床頭,目光低垂,随着周圍人的離去,他身上的冷峻越發明顯。

裴莉親熱地過來,挽了俞敏的手,“走,我送送你。”

俞敏略有些失望,不過笑意還是挂得很足,“大姐,你太客氣了。”

兩人慢慢走到了樓道窗口,裴莉停了步子,恍若無意的問:“俞敏,你給大姐說實話,你們辦公室裏誰跟銘毓的關系好?我是指女的。”

“這個……”俞敏不知從何說起,“我沒留意過。你怎麽想起問這個?”

“我聽說有人跟銘毓鬧了點花邊新聞。”裴莉披着風衣外套,象老式女幹部的做派,“你跟銘毓在一個單位,沒發現是誰嗎?”

俞敏搖頭,“裴銘毓很注意形象,不會做這種事的。大姐,你別聽那些人胡說。”

“無風不起浪嗎,既然有人說了,想必是有跡象。你幫我留心着點。要是知道是誰馬上告訴我。”

“真的沒有,大姐。這話你不要讓裴銘毓聽見,他很反感的。”

“反感也沒用,他要是潔身自好從哪惹閑話去?”裴莉講得語重心長,“你不是外人,這話我只能對你說。你們年紀輕不懂這裏面的深淺。作為領導,不單要在工作上過硬,個人生活上也得檢點。這跟那些生意人不同,上級考核一個人看全面素質。如果有瑕疵有污點,誰敢委以重任?”

俞敏讪讪的,“瞧你說的,好象徹底否定裴銘毓了。”

裴莉笑,“他是我弟弟,我當然希望他好。但我也不會糊塗到随他瞎折騰的地步。我們家沒有離婚的先例,他更不能開這個先河。你要查清是哪個女孩了,也轉告她一聲,銘毓會馬上複婚,別做那些個不切實際的美夢。”

俞敏震驚,“他離婚了?”

“跟他老婆吵架,一時頭腦發熱,不作數。我正說他呢。俞敏,你今年多大了?”

裴莉這話題轉換得有點快,弄得俞敏跟不上,“啊?哦,我28了。”

“你也得抓緊了,再晚就是高齡産婦了。茵茵這兒我還催她呢。你争取今年結婚明年生孩子,到時候跟銘毓的孩子一般大,也能玩到一起去。”

俞敏想,這都哪跟哪啊,話都不知道怎麽接。

裴莉熟絡地歸攏一下俞敏垂在肩上的長發,“我也是才知道,你跟銘毓又成同事了。俞敏,好好幹,別給銘毓丢臉。越是你們這種熟人關系越不能給他添麻煩,你得替銘毓争口氣。”

俞敏隐隐有幾分不悅,她和裴銘毓的關系裴莉知道,怎麽今天突然就變‘熟人’了?摘得倒幹淨。

“你也挺忙的,少往這跑了,銘毓再有兩天就出院了。你回去替他轉告大家,就說都別來了,重心放在工作上。”

裴莉一味的東扯西扯,堵得俞敏更是接不上話。

“行,我還得跟銘毓說話,不送你了。”裴莉一甩身走了。

有那麽好幾秒,俞敏腦子裏一片空白。她反複消化着一條信息:裴銘毓離婚了。那麽說,她的目的達到了?這麽迅速就成功了?好消息來得未免太容易了些,令人懷疑其真僞。

俞敏偷偷回到裴銘毓的病房門口,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窺視裏面。裴莉時而站起時而坐下,說得那叫一個忙乎,還動不動用手捅捅弟弟。裴銘毓倚着床頭閉目養神。感覺一個急得上蹿下跳,一個懶得敷衍,根本不在一個頻點上。

俞敏冷笑兩聲,裴莉這招敲山震虎太低劣了,拐彎抹角地敲打自己,拿人都當傻子呢。

俞敏很為自己的成功雀躍,心頭的陰霾亦是一掃而光,她昂着頭要走。轉身之際差點撞上人,她戛然收住步伐。來人歉意地道了聲對不起,小心的把手裏花籃護住,準備進病房。

“你找誰?”俞敏問。

“裴……”來人看一眼卡片上的名字。

“裴銘毓。”

“對。這是喬小姐送的花籃。”

俞敏心念一動,“我簽收吧,裏面正在談事情你不方便進去。”

“行。”來人遞上單據,“在這簽你名字。”

俞敏拎着花籃到了停車場,找到個垃圾桶,甩手扔了進去。她拍拍手,無比開心地哼着歌‘你存在我深深的腦海裏,我的心裏我的夢裏……’

作者有話要說:北風問:裴,你喜歡拍這種照片啊?

裴銘毓虎着臉:胡說!要是讓我知道是誰拍的,瞧我怎麽收拾她。

北風舉手:我拍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