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坑你沒商量(下)
蘇婉清的臉色微紅,卻是輕聲說道:“陳公子不可妄言,我,我和表哥還未……”提起自己的婚事,她到底是說不下去了。
陳安微微一笑:“那還不是早晚的事?”頓了頓,他将手裏的設計圖網上遞了遞,“您再看看,現在天氣正好,最适合動工了呢。您放心,我們給您的一定是最好的材料,保證讓您滿意。”
蘇婉清幹笑着說道:“這個,我要回去跟表哥商量一下。”
陳安面不改色地微微颌首:“這個是自然,這麽大筆銀子,确實是需要好好商議一下。”
蘇婉清剛松了一口氣,陳安便道:“您可以簽一個意向書,這個只需要交幾百兩銀子的定金。這樣以後這張設計,就不會給別人看了。我們的每張設計圖只用一間屋子,絕不重樣。”
頓了頓,他笑着說道:“您也不希望和別人的屋子一樣吧?”
蘇婉清皺了皺眉頭,沈希言便說道:“行了,安哥,我都說她沒銀子了,幾百兩銀子也不少了,她怎麽可能拿的出來?”
陳安不耐地看了她一眼:“沈希言,你怎麽那麽多話?蘇小姐堂堂的官家千金,怎麽可能缺這麽幾百兩銀子?說出去都沒人信!你別因為嫉妒蘇小姐就在這胡言亂語,你給我進去。”
沈希言冷哼了一聲,怒聲說道:“我就不信,我才不信她能拿出幾百兩銀子呢!打死我都不信!”
陳安便看了蘇婉清一眼,神色帶着幾分鼓勵。
蘇婉清心頭堵着一股怒意,沈希言這分明就是在小看她,不就是幾百兩銀子嗎?十幾萬兩銀子沒有,幾百兩怎麽會沒有?
蘇婉清冷笑了一聲,怒聲說道:“雙琴,拿銀子!”
這次出門本來就是為了來找沈希言的,所以她特意帶了不少銀子。
雙琴二話不說掏出了銀票,她怎麽能讓她家小姐丢面子?!
蘇婉清毫不猶豫地簽了意向書,鄭重地對陳安說道:“說好了,這設計圖就是我的了,可不能給別人看了。”
陳安笑容滿面地連連颌首:“這是自然,這是自然。我就知道世子爺最疼愛蘇小姐,蘇小姐怎麽會沒銀子呢?都是希言胡說八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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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讓沈希言吃癟,蘇婉清心頭非常滿意,她一臉矜傲地颌首,帶這雙琴,像是勝利的孔雀一般,昂首挺胸、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秦風在一邊目睹了全程,一臉的一言難盡。這蘇婉清怕不是個傻子吧?
以後沈希言再說他沒腦子,他可就不同意了,明明蘇婉清才是真的沒腦子!
沈希言和陳安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
“真希望蘇姑娘多來幾次呀。”沈希言由衷地說道。
陳安失笑不已:“你能不能換個人坑?”
沈希言聳了聳肩膀,“那又不怪我,是她自己送上門的嘛。”頓了頓,她沉吟着說道:“五皇子那十五萬兩,蘇婉清又送來了十二萬兩,二十七萬兩。嗯,不錯,總算是有點本錢了。”
陳安怔了一下:“你不會以為蘇婉清真的會來吧?”
能騙道蘇婉清幾百兩銀子已經不少了,蘇婉清又不是真傻,等她回去之後就應該想明白了。
而且就算蘇婉清想不明白,蘇家和季白也不可能讓她花十幾萬兩銀子去修繕一個房間的。
就連陳安自己都覺得,沈希言這定價是高的離譜。
沈希言神秘一笑:“她想不修都不行,我自有辦法。”
秦風此時說道:“這銀子賺的也太容易了,我看這兩百萬兩銀子也不難嘛。”
沈希言瞥了他一眼,“蘇婉清這是犯蠢,送上門來的,這是個意外。五皇子那邊是怎麽回事還不一定呢,你真以為銀子這麽好賺呀?”
沈希言會不知道自己定價高嗎?她當然知道,她不可能犯這種錯誤的,可是她也是沒辦法,奇貨可居,新奇的設計是她唯一的優勢。所以一開始就定下高價,就是為了坑這些達官顯貴的。
“這買買能做成一兩樁就不錯了,不可能長期做下的。”沈希言說道,頓了頓,她又忍不住感嘆:“皇上說是沒銀子,可是五皇子修個皇子府就是十五萬兩銀子的手筆,這只是對邊關沒銀子吧。”
“希言。”陳安警告地叫了一句。
沈希言立刻說道:“好了好了,我不說了。”
這也就是五皇子,但凡換個人都不可能這個時候花這麽多銀子來修房子。
國庫尚且沒錢,這個時候誰敢這麽大張旗鼓的花銀子修房子?那不是等着給皇上找不自在?
所以沈希言本來打算再做完五皇子這筆生意之後就另尋出路,沒想到蘇婉清居然送上門來讓她坑,她要是不坑蘇婉清,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沈希言看了陳安一眼,本來想着要不要說五皇子的事。可是轉念一想,又不想讓陳安擔心,便按下了此事。
花開兩頭,各表一枝。
話說蘇婉清回去之後,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自己上當了。
“這個沈希言,居然诳我!”蘇婉清臉色鐵青地拍了桌子,“還有那個陳安,他也不是什麽好人,兩人一唱一和的,可惡,我竟然上了他們的當!”
雙琴跟着義憤填膺地說道:“都說商人奸詐,小姐冰清玉潔,心思單純,又怎麽會是他們的對手?”
蘇婉清咬了咬唇,卻是嘆道:“不過那份設計确實非常不錯,若是我真的能嫁給表哥,住在那樣的房子裏,也是一件幸事啊。”
而且那房子還是沈希言設計的。
在沈希言入府之前,其實忠勇侯夫人也給季白安排了通房丫鬟。
不過統統都被季白拒絕了,後來沈希言進府之後,成為了季白的第一個女人。
蘇婉清對于這件事一直耿耿于懷,不過就算如此,現在沈希言也已經離開侯府了,現在她是卑賤的商人,想要回來還不是要求她?
雖然她是絕對不悔答應的,可是如果因此讓沈希言來求她,卻讓她心裏有一種別樣的滿足。
沈希言不可能回到侯府,卻要為她跟表哥設計宅子,只要想一想,她就覺得興奮。
雙琴看了蘇婉清一眼,然後說道:“不如去找世子爺?讓世子爺幫忙?”
蘇婉清有些遲疑,開口管季白要銀子這事,她覺得不太好。
雙琴繼續說道:“小姐,奴婢不知道大道理,不過那個陳公子有句話說的對。男人的心再哪,銀子就在哪。男人心裏有沒有一個人,就看願不願意給她花銀子了。”
蘇婉清眼睛頓時一亮,她當然明白雙琴的意思,其實她也很想知道季白的心意。
“可是……”蘇婉清還是有些遲疑。
雙琴便道:“小姐,我們只是試探一下,又不是真的管世子爺要銀子,世子爺那麽疼小姐,想來也不會在意的。”
頓了頓,她又道:“可是如果世子爺真的答應了呢?”
蘇婉清的眼神頓時一亮,如果季白真的答應了,願意出銀子修繕他們的房間……
蘇婉清的臉頰頓時變得緋紅了起來。
蘇婉清只要一想到能嫁給幾百,心頭就是一陣火熱,她再也坐不住了,便去找了季白。
蘇婉清守在松林苑外,其實她也無法自由出入季白的書房的,可她又不想讓下人看了笑話,便等在外面想在季白回書房的時候攔住他。
季白一回府果然就直奔松林苑,蘇婉清看到他的身影,急忙攔住了他。
“表哥,真巧,我正好也要來找你呢。”蘇婉清含笑着說道,眉眼彎彎,面容美好。
季白并沒有請蘇婉清進書房談話,而是問道:“何事?我還有公務要處理。”
蘇婉清的表情一僵,卻還是強笑着說道:“是這樣的,我聽說沈姨娘……啊不,是沈姑娘,在外面開了一間鋪子。她雖以前做了很多錯事,還推我入水,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也不再怨怪她。
如今她一個女子在外面生活不易,表哥,我們是不是要照顧照顧她的生意,幫她一把?”
蘇婉清一邊說一邊觀察着季白的表情,想知道季白對沈希言的态度。
聽着蘇婉清的話,季白嘴角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沈希言會生存不易?
他覺得沒有人比她活的更好了,現在她都不将他放在眼裏,還會生活不易?
季白玩味地望着蘇婉清:“你要照顧她的生意?”
你到底知不知道沈希言的東西賣的有多貴啊?
蘇婉清點了點頭,柔柔地說道:“畢竟她服侍過表哥一場,如今她生活如此艱難,我們也應該幫幫忙,表哥你說呢?”
季白問道:“你可知她做的是什麽生意?”
“我知道,我今天已經去過店裏問過了,還見到了沈姑娘。她還給我介紹了一下,很殷勤的樣子,看起來生意不好,她也是有些焦急吧。”蘇婉清說道。
季白瞥了她一眼,沈希言都給五皇子修繕宅子了,還過的不好?
季白皺起了眉頭,語氣沉沉:“你去見過她了?”
蘇婉清點了點頭,見他表情不太好,心裏有些忐忑:“表哥,我去見她怎麽了?”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表哥,我看她設計的房間确實不錯,不如我們也幫幫她吧?侯府的正房已經許多年沒有修繕過了,不如也請她過來幫忙修繕一下?”
季白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不行。”
蘇婉清心頭一喜,她以為季白這是讨厭沈希言,所以才不願意見她。
“可是表哥,我今天交了定金,還簽了意向書呢。”蘇婉清說完,小心翼翼地望着季白。
季白的臉色頓時變了,“什麽?你還簽了意向書?”
蘇婉清吓了一跳,她還從來沒見過季白生過這麽大的氣。
季白冷冷地說道:“侯府不修房間,定金付了就付了,你最好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頓了頓,他又看了蘇婉清一眼:“表妹若是無事,平日裏還是留在府裏。”
這是要禁她的足?蘇婉清臉色頓時一白。
季白說完,轉身就走。
不用想也知道,蘇婉清肯定是被沈希言給忽悠了。
以沈希言的本事,要想忽悠蘇婉清根本毫無難度。季白倒不是差這點銀子,只是現在邊關危急,朝堂上争論不休,這個時候忠勇侯府若是大肆的修繕房子,正乾帝要怎麽想?
他可不是皇上的親兒子。
所以這房子無論如何都不能修。
可是蘇婉清自然不懂這其中的緣由,她皺着眉頭,一臉慌張地望着雙琴:“雙琴,這怎麽辦?表哥連多少銀子都沒問,就直接拒絕了,他,他這算心裏有我嗎?”
他拒絕了她的提議,卻根本沒問銀子多少,這算不算不願意給她花銀子呀?若是不願意,那是不是說明他心裏沒有她?
雙琴急忙安撫道:“不是的,小姐別擔心,世子爺是讨厭那個女人,所以才拒絕的。”
蘇婉清柳眉緊蹙,卻沒辦法放下心來。
蘇婉清自然不敢再提修房子的事了,不過沈希言卻沒那麽容易放過她。
三天之後,陳安帶人上門求見了。
門房來給蘇婉清通報,蘇婉清想到自己簽過的文書,眉頭頓時一皺。
不過她沒有将陳安放在眼裏,不過是一介草民罷了,只推托兩句,諒他也不敢再上門鬧事。
蘇婉清看了雙琴一眼,雙琴便趾高氣揚地說道:“什麽人物?也敢來求見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是那麽容易見到的嗎?別是什麽破落戶都找上門來,只管打出去便是。”
門房自然按照蘇婉清的意思照辦,陳安一聽蘇婉清不願見他,也不勉強,直接就離開了。
不過沒過幾天,上京裏就有了流言。蘇婉清定了東西,卻因沒錢打算賴賬,還上門詢問的人給打了出去。
千金小姐買東西沒錢付賬,這事本來就稀奇,百姓們也不管真假,就傳的沸沸揚揚。
季白最先得知的消息,聽到這個消息,他立刻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這肯定是沈希言放出來的風聲,他有些頭疼,急忙趕去了非凡印象。
可是季白這次沒見到沈希言,只見到了陳安。
“世子爺來的不巧,希言不在店裏。”陳安含笑着說道。
季白眉頭一皺,沉聲問道:“那她在哪裏?我要見她。”
陳安似笑非笑地睨了季白一眼,卻是反問道:“世子爺還以為希言你是的侍妾,随時待在你的後院裏,等你随傳随到嗎?”
季白臉色陰沉,他沒想到陳安居然敢這麽跟他說話。
季白抿了抿唇,然後說道:“她不願意見我,你幫我帶一句話給她。我聽到了傳言,只是希望她做事不要太絕,免得雞飛蛋打。她以為算計了蘇婉清,她還能全身而退嗎?”
陳安也收起了笑容,眼神嘲弄地望着季白說道:“世子爺好大的威風,小人真是膽寒心驚呢。不過當初希言被人算計還落了胎,算不算将事做絕呢?”
頓了頓,他又繼續說道:“蘇小姐身份尊貴,我們一介商人,怎麽可能算計得了她呢?”
季白神色頓時一變,眼神驚怒地瞪着陳安。
季白明白陳安的意思,蘇婉清如果不是自己主動上門挑釁,沈希言怎麽可能算計得了她?
沈希言落水滑胎一事,蘇婉清撇不清關系,如今沈希言都離開侯府了,她居然還不放過沈希言上門挑釁,如今也別怪沈希言反擊了。
季白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只沉聲地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為了希言好。如果事情鬧大了,對你們也沒有好處。”
陳安笑了,“世子爺言重了,我們做的是生意,講究的是和氣生財。沒有道理生意上門還往外推的,我這次上門也是希望促成這筆生意。我們缺錢,世子爺是知道的。”
頓了頓,他從懷裏掏出了一紙文書:“這是蘇小姐親筆所寫,世子爺,敢問是忠勇侯府要不認賬嗎?”
這下別說季白了,連臨風都忍不住怒了:“你不要欺人太甚!這鋪子還是我們世子爺租給你們的呢。”
陳安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們付租金了。至于欺人太甚,我們一介平民百姓,怎麽敢跟忠勇侯府做對?”
季白抿了抿唇:“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她的意思?”
陳安挑了挑眉頭:“這個重要嗎?”
季白明白了,這是沈希言的意思。
季白便道:“我會自己跟她說。”
季白說完,轉身便走出了非凡印象。
季白出了門,臨風忍不住怒聲說道:“世子爺,他們也太過分了,根本沒将您放在眼裏,虧您還這麽幫她!”
這個她說的就是沈希言了。
季白陰沉着臉沒有說話,但他明白了沈希言這麽做的用意。
沈希言落水滑胎,九死一生,最後心灰意冷地離開了侯府。
本來前塵往事,沈希言是不可能再追究到蘇婉清了,可是蘇婉清卻還找上門來挑釁,沈希言這才反擊的。
陳安有一句話說的很對,蘇婉清若不是自己上門,沈希言怎麽可能算計得到她?
季白知道這件事怕是無法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