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畫展
第34章 畫展
江吟被帶到了林東宴的房間。
處于一棟老別墅的二樓位置, 房間采光十分不錯,裏面的陳設一覽無餘。
他的房間很簡潔,沒有多餘的東西, 只是一旁的書桌滿滿當當堆滿了書。
杜管家道:“少爺雖然回來得少,但太太每天都會安排保姆來打掃, 裏面很幹淨。您先休息一會兒,我去準備點東西。”
說完, 杜管家就離開了。
江吟獨自站在偌大而空曠的房間裏, 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裏下腳。
林東宴的房間很大,采光也很足,可房間裏深色的家具, 以及書架上堆滿的書籍,都給人一種沉甸甸的感覺, 像是有什麽東西壓在心頭上。
江吟把随身背着的行李放到桌上, 走到窗戶邊推開了窗戶。
恰好吹來一陣風,将房間裏的沉悶吹散了許多。
他還沒來得及多看, 手機就響了起來。
江吟接起,傳來了林東宴的聲音:“喂。”
“怎麽了?”江吟問道。
林東宴說:“我要回江城一趟,過兩天回來, 你有什麽需要就跟杜管家說。”
江吟怔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好。”
這個環境對他來說很陌生, 但是現在江吟不想打擾林東宴。
匆匆挂斷電話,江吟站在窗邊,看到逐漸黑下來的天空,趕緊去把燈打開了。
江吟沒客氣,等杜管家回來的時候,他把自己需要的東西全部說了個遍, 晚些時候,杜管家就被這些東西一一送來了。
來林家的第一個晚上,江吟對着電腦畫了一夜的稿子。
不知道他的畫在哪裏。
那副畫,是他準備參加大賽的作品,對他來說挺重要的。
寧州,是他曾經的家。
那幅畫上的老人,是他爺爺。
如今算起來,他們已經七八年沒見過了。
之後的兩天,林東宴都沒有消息。
江吟也沒閑着,他想試着把那幅畫重新畫一遍,可惜再怎麽畫也始終畫不出他想要的感覺,然而,全球書畫大賽已經正式開始了。
那天早上,孫遷就給他打來了電話:
“江吟,你真不來了啊?太可惜了吧。”孫遷嘟囔道。
江吟戴着耳機,在數位板上寫寫畫畫,漫不經心地說:“不去了。”
孫遷道:“我剛剛看到你最喜歡的那位畫家了,而且,這次的大賽,就連國家級的畫家都來了哦,江葉一你知道吧?”
聽到這個名字,江吟愣住了,難以置信地問:“誰?”
孫遷以為他不知道這個人,解釋道:“江葉一啊,是寧州這邊非常有名的畫家。但是他從沒在公共場合露過面,根本沒人知道他的長相。”
江吟心動微動,問:“那他為什麽要來參加?”
孫遷頓了頓,說:“據說是這老爺子參觀的時候看到了一幅畫,說一定要見一見這幅畫的作者。”
江吟眉頭一皺,突然感覺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問道:“作者是誰?”
孫遷一下沒了聲音,江吟又問了一句:“是誰?你說話。”
孫遷悶悶地嘟囔道:“胡一。”
江吟沉默了下來,孫遷則罵罵咧咧道:“那小子跟突然開了竅一樣,作品真的很不錯,剛展示出來就被很多人看好,現在票數就已經很高了。”
“你見過那幅畫嗎?”江吟突然問道。
他心裏有個大膽的猜測。胡一當天為什麽要改簽航班?陸文城他們又是怎麽知道自己和林東宴回了江城,知道這件事只有胡一和沈雪言。
江吟不覺得沈雪言會和陸文城有關系。
所以,極有可能是胡一把消息告訴了陸文城!
可是,他的目的是什麽?
就算他經常和自己作對,也遠遠到不了要置江吟于死地的地步。
孫遷不知道他的想法,直接說:“我見過,畫中的內容是爺孫倆,作品名就叫《爺爺》。”
江吟心猛地往下一沉:“畫裏的爺爺是誰?”
孫遷搖頭道:“我哪兒知道,聽胡一說是他自己的虛構的,根本不存在。”
江吟卻更加确定心中的想法,他咬了咬牙說:“那幅畫是我的。”
“啊??”孫遷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玩意兒?”
江吟心中有股怒火,正在不受控制地燃燒。
和胡一共事這麽久,無論他做了什麽,江吟都沒有這麽生氣過。
“他偷了我的畫!他以為那幅畫是我找人代筆的,也是他把我和林東宴的消息悄悄給了別人,所以我和林東宴才會在去機場的路上被堵!”江吟聲音裏有些細微的顫抖,蒼白的手指捏着筆觸,指尖發白。
這些天發生的事,林東宴的煎熬、楊太太的絕望,全都是胡一一手促成的!
僅僅是因為江吟的一幅畫!
江吟腦海裏不斷出現幾個畫面,楊太太絕望的哭聲,林東宴埋在他懷裏那麽無助,僅僅……僅僅只是胡一想要這幅畫而已!
“草!他媽的,我就說這傻逼怎麽畫得出這麽完美的作品,草,我吐了,今早他還趾高氣昂地跟我說話,偷了別人的東西他配嗎?”在這件事上,孫遷是無條件相信江吟的。
孫遷是個急性子,一聽到消息就耐不住氣:“你等我,我現在就揭穿他,這個人太惡心了。”
江吟将他喊住:“別去,沒有證據,現在沒有辦法證明那幅畫是我的。”
孫遷一聽,也冷靜了下來。
江吟說得沒錯,根本沒有辦法證明是江吟的。
可是,孫遷沒敢告訴江吟,那幅畫的票數已經遠遠甩開了第二名,絕對會得獎的,就算沒有辦法證明,也不能胡一得了好處啊。
孫遷把心一橫,正色道:“我一會兒就去買汽油,把那幅畫給燒了!就算燒了也不能讓他得獎!”
“……”江吟快被他給逗笑了。
“別胡來,你不怕被抓啊?”江吟哭笑不得地說。
孫遷憨笑一聲:“就算被抓了,林東宴也能保我不是。”
江吟笑了笑,心中頓時輕松了許多,他說:“你不要着急,什麽都不用做,慢慢等着就是了。”
“啊?”孫遷糾結地說:“總不能讓胡一用你的作品得獎吧?”
聽到這裏,江吟冷笑了一聲:“放心,他得不了獎。”
“真的?”孫遷将信将疑地問。
“嗯。”江吟應道。
“為什麽?”
然而,江吟卻賣起了關子,任憑孫遷追問,他也不說明原因。
與此同時,在寧州的書畫展上——
滿頭白發的老人穿着一身白色中山裝,他把玩着手裏的扳指,年紀雖大,身體卻十分挺拔。
他目不轉睛地看着眼前的畫,眼神裏充滿了懷念和慈愛。
身邊站着一位中年男人,他朝老人微微彎腰,态度恭敬地說:“江老先生,看來這幅畫真的很合您的品味。”
江老先生眼睛舍不得從畫上移開,卻是搖了搖頭,說:“不是,這副畫,和我的品味完全不符合,以前還經常因為這些和他吵架。我總說他心性浮躁,一幅畫裏想雜糅的信息太多,你看——”
江老先生伸出蒼老的手指,在畫中兒童的手臂上擦了一下:“看他手臂上的顏料,怎麽看都很破壞這幅畫的美感。”
中年男人順着他的手指方向看,他倒是看不出來有哪裏破壞美感,而且他覺得江老先生雖然說出的話是責備,可語氣卻十分的寵溺。
江老先生感嘆道:“快十年沒見了,他的風格還是和以前一樣,一眼就認得出來。”
中年男人點頭符合,又問:“聽江老先生的口氣,似乎與這副畫的作者很熟悉?”
江老先生爽朗地笑了兩聲,眼眶卻莫名濕了幾分,說:“當然熟悉,他可是我的孫子!”
說這話時,江老先生語氣中不無驕傲。
中年男人驚訝地說:“既然是孫子,怎麽會十年沒見過?”
江老先生又笑了一聲:“好些年前,我癡迷于寫生,帶他去湖邊畫畫,結果一不注意就到了傍晚。那時候我不知道他和他媽一樣,晚上都看不見,所以畫得太癡迷,害得他掉進湖裏都不知道。”
江老先生滿臉笑容,卻用手擦拭了一下眼睛:“當時他離我離得遠,等我發現的時候他已經被救上來了。兒媳知道以後大發雷霆,一氣之下帶他回了娘家,我兒子又是個不肯服軟的,這麽多年都沒再見過面。”
中年男人一聽,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就看着話裏面的爺爺,說:“說起來,畫裏的老人倒是與您很是相似。您孫子既然帶這幅畫來寧州,想必也是想告訴你,他沒有責怪您。”
江老先生嘆息地點點頭:“是啊。”
就在這時,旁邊走來了一位女士。
她對兩人說:“江老先生,作者已經請過來了,在候客廳裏等着您。”
江老先生硬朗的身體僵了一下,神情竟然有幾分局促。
中年男人看出了他的不安,安慰道:“您不必緊張,就算多年未見,你們血濃于水,想必也不會覺得生疏。”
江老先生眼眶濕潤,連連點頭,擦拭了眼角的淚水,跟着那位女士走向候客廳。
到了候客廳外,女士敲了敲門,帶兩人走了進去。
“江老先生,這位就是《爺爺》的作者,胡一先生。”女士為兩人介紹道。
另一邊,在房中坐立不安的胡一立刻迎了上來。
他緊張得手心冒汗,這可是江葉一老先生!
江老先生畫作倒是人人皆知,可從來沒有人知道這位老先生的真面目,而如今他卻親自前來,要來見自己……胡一得知這個消息後,激動得頭皮都在叫嚣。
如果能被江老先生賞識,在書畫界自己也必定能成為一方名人!
然而,在江老先生看到胡一的那一刻,臉色頓時就變了。
他雙眼一瞪,眼裏充斥着怒火:“你是誰?”
女士趕緊解釋道:“他就是您要見的作者,胡一先生。”
江老先生搖了搖頭,說:“不可能,那幅畫的作者絕對不可能是他。”
胡一一聽,頓時面無人色。
作者有話要說: 胡一快把狗頭伸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