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讓我一個人靜靜

本該是誘人旖旎的畫面,因為溫寧這一聲不要了,被強制按下了暫停鍵。

而且跟賀之洲滿含欲念的嗓音不同,溫寧的聲線平靜冷淡,異常清醒,似乎完全沒有動情的跡象。

可是她的身體不是這麽說的,賀之洲感覺得到,因此,他盯着她打量許久,在要不要繼續的問題上徘徊不前。

手機震動聲停了,賀之洲低下頭,親吻她的耳朵,含弄她的耳珠。

畢竟做了兩年的夫妻,賀之洲很了解她的身體,專攻她的弱點,溫寧的理智在他撩人的手段下,很快又土崩瓦解。

可就在這時,手機又不合時宜地震動了起來。

她霎時睜開眼,眼睛瞬間恢複了清醒,猛地推了他一把,“我說了不要了!”

相比适才的冷淡,此時的她,甚至還多了幾分煩躁和不耐煩。

說要的是她,說不要的也是她。

賀之洲不由蹙起了眉頭。

可即便是夫妻,也不能強迫妻子的意願,加上反複這樣,他也徒然生出了幾分從未有過的挫敗感,只得翻過身去,從她身上下來。

男人滿頭大汗,胸膛劇烈起伏,渾身的勁沒處使,他撈過沙發上那個震動不停煩人的手機。

正是這一通電話擾了她的興致,讓他不得不停下來。

男人欲求不滿的時候最暴躁,賀之洲二話不說,直接将電話挂斷并拉黑了。

他扔下手機,回頭看了眼躺在床上,蜷縮成一團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妻子,喉結滾了滾,克制再克制,強迫自己收回視線,提步往浴室去。

進浴室後,賀之洲比往常洗澡多花了很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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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麽不言而喻,溫寧躺在床上,時不時還能在嘩嘩的水聲中,聽到他壓制的喘息。

适才那一番糾纏,她到底是對他有反應了,此刻再聽到他發出那種聲音,更是燥得慌,她驀地坐了起來,掀開身上的被子翻身下床。

她端走床頭櫃子上放着的宵夜,順便拿走自己的手機,到外面的起居室去。

宵夜放了一段時間,溫度倒是剛剛好,溫寧獨自坐在起居室裏,安安靜靜地把宵夜吃完。

等她吃完,又把餐具拿到樓下廚房去,順手洗幹淨了。

大半個小時過去,溫寧确認了下手機上的時間,估摸着賀之洲應該差不多了,這才重新上樓回到房間。

浴室的水聲已經停了,溫寧掀開被子躺回去,閉上眼,開始醞釀睡意。

須臾,旁邊的床墊起伏,男人沐浴後清爽的氣息傳過來,帶着熟悉的香氣。

賀之洲躺下後,盯着天花板猶豫了幾秒,而後伸手準備将她撈過來。

而就在這時,溫寧倏然轉了個身,拿後背對着他。

賀之洲伸到一半的手頓在半空,他轉過頭,見她身上裹緊了被子,只露出個腦袋來。

“你這是幹什麽?”她從來,沒有這樣跟他使過性子。

以前也有過兩人進行到一半,被突如其來的電話打斷的情況,但她從來沒有哪一次像今晚這樣。

賀之洲盯着溫寧的後腦勺琢磨了會兒,又想起蘭姨說的那些懷孕的症狀,思考了下她懷孕的可能性。

随後,他擡手關了頭頂的燈。

兩人一晚上都沒怎麽睡好,次日清晨,賀之洲早早地就從床上起來,進洗手間洗漱。

他比往常提前了些,到車庫取了車,自己驅車前往公司。

半路經過藥店,他将車子剎停在路邊,準備進去買點東西。

藥店剛開門,老板将廣告牌從裏面搬出來,見到顧客這麽早過來,非常熱情地問:“需要買點什麽藥?”

“我太太可能懷孕了。”賀之洲邊往裏面走邊說,“需要驗一下孕。”

直到賀之洲出門了,溫寧才有了些困意,一覺睡到大中午。

她這樣睡,更加驗證了蘭姨的猜想。

“是懷孕了嘛?”

中午,蘭姨邊給她擺弄午餐,邊樂呵呵地問,“你要是懷孕了告訴我,我以後做飯注意點,孕婦在吃的方面要小心的。”

“懷孕?”溫寧突然聽到這個,一臉狀況外。

“你這食欲不振,心情低落,又嗜睡。”蘭姨跟她解釋,“很像懷孕的症狀。”

“不是。”溫寧搖了搖頭,否認了她的說法。

“啊這,對、對不起,我這……”蘭姨尴尬了,揪着身上的圍裙局促不安。

溫寧倒是淡然,扯了下唇角,“沒關系。”

兩年了,蘭姨會覺得她懷孕也不是沒有道理。

**

吃完午飯後,溫寧就驅車去工作室了。

南希這天也留在工作室裏面繪畫,天快黑的時候,她從二樓來到三樓找溫寧。

“之前說好請你和你老公吃飯的,擇日不如撞日,你問問你老公有沒有時間,我馬上去訂個位。”

南希兌現承諾,邀她和賀之洲吃飯,溫寧想了想,“他很忙,沒時間。”

畢竟,她才剛跟賀之洲之間鬧得不太愉快,她不想這個時候拉下臉來主動去找他。

“哎呀。”南希敲了下自己的頭,“大集團總裁是這樣子的,是我考慮不周,草率了。”

“等哪天他有空了,你再跟我說,我來安排。”

溫寧随口應了聲嗯。

“那今晚,就我兩?”

“好。”

兩人簡單收拾好自己的畫室,然後驅車離開工作室。

約莫過了二三十分鐘,兩人來到一家古色古香的酒樓——百味樓。

這家酒樓專做南城本地菜,遠近聞名,不少人為了表示誠意,請客吃飯時都會首選這裏。

兩人都是這裏的常客,輕車熟路地過來後,穿着旗袍的迎賓小姐認出她們,熱情地迎上來打招呼。

“賀先生已經等候多時了。”迎賓小姐恭敬地對溫寧說。

溫寧楞了下,賀之洲今晚也在這裏?

她和南希對視一眼,南希笑說:“巧了嗎這不是,你們夫妻兩個還真有緣。”

不過賀之洲來這邊大概率是商務應酬,她們也沒打算去打擾他。

“我們另外訂了位。”南希說。

“哦,抱歉,我查一下。”迎賓小姐立即垂眸看向手中的平板,手指在上面滑動着。

确認過後,迎賓小姐領着兩人往裏走。

百味樓共三層樓高,因為是複古建築,沒有電梯,南希訂的是二樓,從木質樓梯走上去。

溫寧踏上最後一級臺階,不經意地一擡眸,倏然瞧見前面不遠處,包廂門被人從裏面打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裏面走出來。

走廊上挂着燈籠,燈光并不明亮,但是對自己同床共枕的丈夫,她是再清楚不過,一眼就認出來,那是賀之洲。

他垂眸按着手機,正踱步往這邊來。

倏然,他身後的包廂再度開啓,似乎又有一個人從裏面跑了出來,喚他“阿洲”,一下從身後抱住了他。

賀之洲腳步停頓,溫寧也因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而下意識停下了前行的腳步。

南希和她并排走着,見她突然落在身後,回過頭,見溫寧愣楞地望着前面,她順着她的目光往前瞧了瞧。

在認出前面不遠處那個男人是誰後,整個人也跟着愣住了。

迎賓小姐走在她們前面,看清楚狀況後,倒吸一口涼氣。

丈夫跟別的女人幽會,然後被妻子撞了個正着,這是什麽修羅場?

她面露尴尬地回頭去看溫寧。

紅燈籠下,賀之洲解開了女人的手,回過身去,而就在他轉身瞬間,溫寧得以看清那個抱他的女人。

她眼眶一熱,楊影仰頭望着賀之洲,眼角的餘光也在這時瞥見了站在他身後的溫寧。

賀之洲正想說點什麽,楊影突然撲過來,緊緊地抱住了他。

溫寧看着兩人面對面抱在一起,眼淚終于控制不住奪眶而出。

她轉身飛快地往樓下跑,南希怕她出事,趕緊跟着追了過去,“寧寧……”

腳步聲混着呼叫聲,混亂一片,服務生站在原地,尴尬地看看她們,又看看那邊的賀之洲,不知道如何是好。

賀之洲模糊聽到自己妻子的昵稱,推開撲到自己身上的女人,回頭看了眼。

然而,昏暗冗長的廊道裏,除了服務生,并未見其他人。

從百味樓出來,溫寧抹了把眼淚,直奔自己停車的地方。

南希也在這時終于追上了她,拉住她的手,但卻被溫寧猛地甩開,“讓我一個人靜靜!”

她淚流滿面,歇斯底裏,卻又無所适從,像是丢了最珍貴的寶物,正處在崩潰的邊緣,南希認識她這麽多年,第一次看見她這樣失态。

“好,都聽你的。”南希不好再刺激她,趕緊松了手。

溫寧解開車鎖,拉開車門,彎腰坐了進去。

南希怕她出事,得守着她,于是轉過身去,背對着她,給她充分的私人空間。

車內相對有限的密閉空間,将她跟外界隔絕成兩個世界,溫寧趴在方向盤上,哭得肩膀直發抖。

她想起小的時候,總有好多人追賀之洲,各個年級的都有,她上初一那會兒,班裏就有女同學曾拜托過她幫忙給他送情書。

可是賀之洲眼光高得很,從來沒有把她們放在眼裏。

唯有楊影,唯有楊影是例外。

楊影跟他是同班同學,明裏暗裏都透露出想要追他的意思,平常大家一起出去玩,也都能在賀之洲身邊看到她的身影,兩人越走越近。

後來楊家和賀家有意聯姻,賀之洲也開始以結婚為前提試着跟她相處。

他對楊影從來就是不同的,哪兒像對她,只有那麽點可憐的責任感。

大哭一場過後,溫寧才稍微恢複了平靜。

晚飯是沒心情吃了,她獨自驅車回家。

南希不放心她,一路開車跟在她後面,直到她平安無事地進了私家車庫,這才掉頭離開。

賀之洲比溫寧先一步回來,見她車子開進來,站在通往客廳的那扇門等了等她。

溫寧下車以後,卻是正眼都沒有瞧他一下,直接掠過他往屋裏走。

經過他身邊時,聞到一陣不屬于他的女士香水味,她的腳步徒然頓住,倏然想起那次去賀氏找他,楊影經過她身邊時,好像就是這個味道。

她轉過身,蹙着眉頭想說點什麽,又瞧見賀之洲襯衫的衣領上,竟然沾着一抹紅。

極豔的口紅色,印在純白的襯衫上,在她面前耀武揚威。

賀之洲發現她不對勁,臉色極差,尤其眼睛腫得好像……哭過?

“你的眼睛這是……”

他上前一步,伸手正要觸摸,溫寧突地擡起手,猛地将他的手擋開。

“不要碰我!”

不要拿碰過她的手碰我!

眼淚又要不争氣地掉下來,溫寧轉過身,大步往裏走。

“這是怎麽了?”

賀之洲邁開腿,跟在身後追了過來。

他追得越緊,溫寧跑得越快。

她往樓上跑,腳步飛快,蹬蹬蹬的整個房子裏都是腳步聲。

驀地,腳尖踢到臺階,溫寧腿一軟,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從樓梯上摔了下來,順着臺階往下滾。

“寧寧!”賀之洲一個健步沖上前,将滾落到樓梯轉角的溫寧扶了起來。

頭頂的燈光在眼前漸漸熄滅,溫寧阖上眼,歪着頭在他懷裏暈了過去。

最後一滴淚,從眼角滑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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