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慈善之夜？Simon，你之前為什麽沒有跟我提起過？”Lucy有些不爽的樣子，發布會一結束，她就匆匆跑上去。

湯少成也很無奈：“我臨時想到的，當時那麽多狀況，沒時間跟你商量。而且Lucy，現在出了這種事，人都死了兩個，雖然不是我們公司的，但經濟公司方面我們也得做出交代，擺出姿态。而且我們公司也有兩名員工可能會落下終身殘疾，再辦年會唱歌跳舞的你覺得說的過去嗎？”

Lucy有些憤憤地說道：“年會還有十天就要開始了，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張羅，現在臨時改主題，一切都要推倒重來。這次事件後續還要更進，總部要來人也得伺候着！你讓我七十二變那？”

湯少成笑了：“Lucy，我相信你的能力，你從來都是金牌選手！況且，凡事你也不要太事必躬親了。如果實在□乏術的話，有些事情完全可以放手讓下面的人去做，據我所知，你們公關部還是有不少能力突出的年輕人的。前兩年從博雅公關跳槽過來的Janus就很不錯啊，對了，我記得去年的年會還是他主持的。”

Lucy的眼神一下子變得警惕起來，表情也慢慢恢複平靜：“算了吧Simon，如果一定要變動的話，就算不吃不喝不睡我也會搞定的，很多事情不親自過問我還真不放心。很多人雖然能力是有，但大局觀不夠，自己做事可以，管人、調度、全盤規劃未必行。”

湯少成拍了拍她的肩膀，嘆氣道：“Lucy，別把自己逼太緊了，擁有一個健康的Lucy對我們而言很重要。這樣，如果你們公關部人手不夠的話，可以問我們運營部來要人，我手下幾個Team leader能力都很不錯，很多外地的推介項目我都放手讓他們去做了。索性整個Team借給你用，這樣也少了磨合的問題。”

“謝謝，不過你那幾個大牌我可指揮不動，他們向來只聽你的，很多時候連我們這些總監也不甩啊。” Lucy也在笑，可是眼睛裏并沒有多少笑意。

“哦？這我倒是第一次聽說，回去一定好好敲打他們。”

左伊就在不遠處，兩位總監的對話她多少聽見一點，很自覺地默默退下了。都說這兩個人是L公司的金牌搭檔，工作上的配合确實默契十足無可挑剔，但誰說私底下的關系就一定那麽和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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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伊沒有去參加公司的晚宴，進藏半個來月，她還沒有好好逛過拉薩。

夕陽的餘晖下，她随着人流來到八角街。石質的路面，被歲月打磨出暗色的光澤，兩側的房屋都是藏地特有的建築，每一堵牆似乎都在述說着古老的故事。

這條街是藏民的“聖路”，也是如今最熱鬧的商業街，道路兩邊擠滿了賣紀念品的攤販，正熱情洋溢地向游客們招攬生意。

冬日的拉薩街頭，并不擁擠，這讓她得以能夠盡情享受這異域風情。一路走走逛逛，在各式小攤上挑挑揀揀，抑或只是一邊走一邊觀賞兩側的房屋，或是搖着轉經筒擦身而過的喇嘛們，都讓左伊樂在其中。

這時，遠處布達拉宮的晚鐘悠悠響起，一聲一聲，各式各樣的信徒突然冒出來一般，出現在左伊周圍，他們面朝統一的方向，右手持轉經筒，轉幾圈，行幾步，磕一個等身長頭。布達拉宮裏喇嘛的誦經聲若有若無地傳來，周圍的信徒們面露虔誠，跟着一起唱詠，聲音一下子就大了起來。

左伊站在街正中，周圍頓時伏倒了一大片，耳邊環繞着六字真言，夕陽灑下來，各式精致的轉經筒折射出璀璨的光芒，那種震撼和感動，只有親眼見過的人才能體會。

環視四周，前方一個身影，讓她覺得有些熟悉，黑色的長大衣，高大，修長，堅毅的成熟的側臉，随着藏民們的伏地朝拜赫然出現在眼前。

湯少成被兩個十來歲的女孩兒扯着衣角，其中一個正努力地往他手裏塞轉經筒，另一個則攤開手焦急地喊着“一百塊，一百塊！”。這個素來冷峻的男人此時顯得頗為狼狽，多次推脫說不要後依然無果，只得急急地從口袋裏翻出錢來。

左伊“撲哧”一下笑了，想走上去幫他解圍。周圍的匍匐着的人群卻一下子又都起了身，繼續向前邁進，左伊一下子被埋沒在了人流中。她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尋找湯少成的身影，也不知道對方剛才有沒有看到自己。

旁邊突然伸出來一只手，一股大力将左伊一下子扯到了街邊上。

左伊吓得“哇”了一聲，随即看到湯少成有些得意的笑臉。兩人對視幾秒，突然都哈哈大笑起來。

湯少成：“你怎麽沒去晚宴？”

左伊笑道：“Boss你不是也沒去？”

“明天就要回上海了，以前沒來過拉薩，逛逛。”

“沒想到這樣都能遇見呢。”左伊笑得一臉燦爛，在陌生的地方遇到不陌生的人，永遠都是一件令人開懷的事兒。

“是啊。”湯少成露出溫和的笑容，“我們總能巧遇呢。”

左伊：“？”

眼前的男人，現在就如同無數慕名而來的普通游客一樣，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沒有一點做Boss的樣子。左伊這才想起來，湯少成，跟他們一樣，其實也不過是個年輕人，只是工作狀态下的他，氣勢太逼人，總會讓人忽略他的實際年齡。

也許是現下的氛圍實在太輕松，左伊看着湯少成手中的轉經筒，不由調侃：“剛才那是強買強賣嗎？”

湯少成無奈，轉了幾圈轉經筒說道：“哎，不是說藏民淳樸嘛，怎麽也學會了這套。”

“你轉反了！”左伊莞爾，從湯少成手中取過轉經筒給他示範。“應該要順時針轉。”

“這是什麽東西，還那麽講究？”

左伊于是好心地科普：“這是轉經筒，又叫“嘛呢”經筒，藏民們把“六字大明咒”裝在經筒內，用手搖轉，每轉動一次就相當于念頌經文一次，轉一千次，就是詠了一千遍佛經。”左伊眯起眼睛，“所以，就像讀書要從左往右看，這個，則要順時針轉，否則反念經文，哼哼。”

湯少成：“我佛慈悲，不會計較的。”

他想了想又說：“這藏地的喇嘛可比我們漢族的和尚要有效率得多啊，人家和尚辛辛苦苦念一遍經，他們只要這樣轉一圈就行了。”說罷又呼啦呼啦地開始轉着玩。

他的表情一點都不嚴肅，所以看起來就像一個高高大大衣着考究的男人在玩一個撥浪鼓，說不出的怪異。

左伊有些哭笑不得。

兩人随着人流走走停停。入鄉随俗，左伊從包裏面取出一只轉經筒，邊走邊轉。

湯少成看到了：“為什麽你這個比較好看？”

左伊一本正經道：“你那只，學名旅游紀念品，俗稱地攤貨。真正的轉經筒對藏民而言是非常珍貴的東西。我這只嘛，是我去納木錯的時候，一個老卓瑪送給我的。”

湯少成知道自己被開刷了，反駁道：“不是說很珍貴嘛，說送就送了？”

左伊：“她孫子看上我的I pad了。”

湯少成：“……”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走到大昭寺的正門，無數的信徒已經集結在這兒，伏在地上磕着長頭。

“大昭寺是松贊幹布在位時所建，裏面供奉着文成公主從大唐帶過來的釋迦穆尼12歲的等身像。”左伊解釋道，“拉薩二字在藏語中的意思為佛地，一般人只知道拉薩有布達拉宮，然而，先有大昭寺，後有拉薩城，大昭寺在藏地的地位非常高，包括布達拉宮的一系列建築其實都是圍繞大昭寺而建。”

湯少成看着左伊：“你懂得還真不少。”

“來西藏之前做足了功課。”左伊聳聳肩，露出調皮的神色，“其實讓我感興趣的是，大昭寺是藏王松贊幹布為了迎娶尼泊爾的尺尊公主而建，這位公主帶來了釋迦穆尼8歲等身像。布達拉宮則是同一個松贊幹布為迎娶我們大唐的文成公主而建，這次從大唐帶去了釋迦穆尼12歲等身像。”左伊嘆了口氣，“然後尺尊公主帶來的佛像就從大昭寺移到了小昭寺。”

湯少成哂笑：“所以通過這件事你看出了什麽？”

左伊繼續轉着轉經輪，嘆了口氣：“首先，男人自古以來都是不可靠的，都是喜新厭舊的，越是有權勢的男人越是如此。其次，做人後臺要硬啊，後臺硬小三也能扶正啊~”

湯少成差點被風給噎着。

“你這小腦瓜裏都有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