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理想型
和電話裏兇巴巴的口吻不同,當着秦燃的面,于昊柏可不敢強硬。
秦燃推門的剎那,之前吵鬧的包間瞬間安靜,他把于昊柏落在學生會辦公室的錢包丢在茶幾上,“看看,丢了什麽沒有。”然後在于昊柏旁邊的沙發坐下來,随手解開了襯衫上了一粒紐扣。
咚咚咚,服務生輕聲的敲了三下門,不多不少,“請問秦總是否需要增加飲料?”
秦燃是這裏的股東兼常客,最頂級的高端會所,服務生的标準是按照模特的要求找。
質地上好的布料,襯得服務生愈發的腰窄臀翹,秦燃連看都懶得看一眼,他在托盤裏挑了一杯最樸素的西瓜汁,便把人打發走。
秦燃很少在外面喝酒,倒不是酒量不好,只是一聞到濃重的酒味,會想起自己幼年時期,樸敏妍在家裏撒酒瘋、癫狂又兇殘的模樣。秦燃怕控制不住自己,他們的本質是一樣的,他身上有樸家人的血,像是無法擺脫的詛咒。
清點完自己一系列的黑卡、VIP卡,于昊柏開心的像個守財奴。在這間包房裏,只有于昊柏敢挨着秦燃,其他人坐在對面,仿佛是等待老大訓話的小弟,不見了平時的趾高氣揚。
實際上,他們的父母,各個能在財富榜找到名字,只是和秦燃的家世相比,還是差了不少。在富豪圈裏,也存在鄙視鏈和三六九等,比如豪門世家看不上土暴發戶,自己身價過億的看不起向家裏伸手、紙醉金迷的那一幫。
秦燃在豪門圈子裏是一個神秘又特別的存在,母姓樸家是豪門中的TOP,所以秦燃年僅二十一,便坐擁揮霍不完的財富。
父親是國內最大商業集團董事長,雖說現在的秦致峰讓人遙不可及,但是當時,在樸家面前,不過是個不起眼的人物。
沒有樸家的資源、沒有樸敏妍的資助,秦致峰什麽也不是,而現在,樸家唯一的血脈只剩下秦燃了,所以,哪怕秦致峰整合了樸家的L&C,與自創的品牌合并成今天的峰聯集團,手中股權少的可憐的他,不過是在為秦燃打工。
秦燃的低調讓所有人詫異,有人說是樸家的委托人為了保護孩子,也有知情的人說是秦致峰忌憚這個兒子,到了懼怕的程度。
一個注重教育的富豪家庭,孩子所接觸的教育、世界、環境,讓他們根本做不成纨绔子弟,秦燃和于昊柏均屬于此,只是,于昊柏是在父母的呵護下成長起來的,而秦燃,不知親情為何物。
樸敏妍離世後,秦燃終于可以把控自己的人生,但是他沒有方向,只能按照過去的節奏,按部就班的成長。他不知道這樣的終點是什麽,不想渾渾噩噩度過餘生,可是在別人為了一個目标奮鬥的時候,跑車、別墅、飛機、游艇,他能夠輕易擁有。
“秦燃,你說句話行嗎?” 于昊柏最受不了冷場的氣氛,雖然他已經習慣了,只要秦燃在,其他人都會安靜。
秦燃單手搭在沙發扶手上,姿态放松的坐着,“沒什麽想說的,是你讓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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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昊柏內心崩潰,多少年了,秦燃依然是這副德行,還是在學校裏好一些,雖然是冷臉,起碼會說話,給個反應。
他和秦燃都披着皮,從不暴露他們就讀的學校,所以不能讨論在學校的事,身份無縫切換,在座的知道也只能裝作不知,要是嘴不嚴的,也不能留在秦燃的身旁。
像他們這類人,高中畢業大多數會去留學,秦燃不去,他說自己要看着秦致峰,免得不知何時冒出個弟弟。
于昊柏無語,他開玩笑的提議,“你幹脆讓你爸結紮了算了。”
沒想到一個月後,他的玩笑竟然成為了事實。
于昊柏雖然不畏懼秦致峰,卻也不想攤上這種事,“……你爸不知道是我說的吧。”
秦燃淡淡的瞥了于昊柏一眼,“知道也無所謂,是他自己做出的取舍,他想要自由,不用被我監視。”
于昊柏滿頭黑線,秦燃從不和他讨論家事,所以于昊柏只知道秦燃和秦致峰不親,秦致峰對秦燃不聞不問,不明原因。于昊柏問過,秦燃告訴他: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于昊柏感慨,“有時候我真挺好奇的,你們兩個,到底誰是爸爸誰是兒子。”他又問秦燃:“那你去留學嗎?”
秦燃回答的理所當然:“沒意思,不去。”
“……”于昊柏也懶得出國鍍那層金,他是個享樂主義者,“那大學我們去一個學校吧,我也玩夠了,确實沒勁。”
沒有人能逼秦燃幹什麽事,只有他自己願意。
所以對着幾個富二代、富N代,于昊柏自己在那叭叭叭說了一會兒,從誰誰家巨額虧損了到接下來準備哪方面的投資。
秦燃默不作聲的聽着,幾乎不會參與讨論,但是該知道的消息,他從來知曉的及時。他們又聊到哪哪哪個小公子最新換了幾任情人,于昊柏突然犯賤的問,“秦燃,你的理想型有沒有增加什麽新特質?”
這個問題一出,幾個小弟的臉色變了又變,主要在讨好老大這件事上,他們承受了極大的心理壓力。
兩年前,18歲的秦燃破天荒的加入了他們讨論女朋友的話題,結果,他們竟然意外的發現,老大竟然喜歡男孩子!
“喜歡什麽樣的?”秦燃沒深究是哪種喜歡,他不假思索給出了答案,“清新幹淨,一笑有兩個酒窩的。”
小弟們嘻嘻哈哈道簡單,找了好幾個有酒窩的男孩,而且個個樣貌标致。
秦燃看了毫無反應,覺得自己可能描述的不夠具體,“要會跳舞,腰肢有力。”
小弟們悟了悟了,去舞蹈學院那個找啊,仿佛肩負着給皇帝選秀女的重任。
再一次的,秦燃依然不滿意,這回,腦海裏的人像更加清晰,其實他沒有讓他們找,“安靜乖巧,還有點憂郁。”秦燃想不懂少年在苦惱什麽,他下意識說出來了,被幾個忠心耿耿的小弟聽了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這次找過來的人,和陸清楠有六七分相似。秦燃凝視了一會兒對方的臉,搖搖頭,覺得對方沒有陸清楠的神韻。
“他想哭的時候眼睛含着淚,直到蓄足了力,才會一滴一滴從眼眶中央掉下來,晶瑩剔透,不會沾在臉上,如同墜入銀河的璀璨星辰。”
這下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老大是心裏有人,自此沒人再碰那個晦氣。
于昊柏問:“是誰啊。”
秦燃回:“你不認識。”
高考後,于昊柏問他追到沒有,秦燃說:“他有男朋友了,我們不合适。”
于昊柏和秦燃不在一個高中,要不然他早應該猜到了。畢竟,秦燃懲治什麽人是絕對不會親自動手的,不過以他無情的程度,一定會換個法子讓對方掉層皮。
他還記得被秦燃親自收拾了一頓的人叫曹鸩明,仗着家裏有幾個小錢,幹了不少肮髒事。不過正因為惡心的內容太多,于昊柏還真判斷不好秦燃是為了誰,因為什麽事。
直到曹鸩明這號人物再次被別人提起,假期的于昊柏喜歡睡懶覺,沒有親眼看見那個帖子。但是陸清楠,他是有印象的,再比對秦燃的理想型,好像還真有那麽點兒……不,是非常的相似。
帖子是秦燃讓宣傳部封的,所以于昊柏試探的問了,反正回不回答,什麽也不損失。
秦燃心想,需要別人保護算嗎?他又想起陸清楠在舞臺上無意露出的腰部一角,确定道:“有一層薄薄的腹肌。”
草草草,秦燃回答了,絕對是還惦記。于昊柏用手捂着額頭,翹着二郎腿笑得像抽泣。
“有病看病。”秦燃喝了一口西瓜汁。
等其他人走了,于昊柏才問:“是陸清楠對不對?”他一邊捂臉一邊擺手,難得抓住機會嘲笑一次,“秦燃,你可真沉得住氣。”
和莊志宇父子倆一起吃完飯,陸清楠回到了只有他一個人的家。小出租屋坐落在一個老舊小區,住戶大部分是外地打工仔,或者是不願意搬遷的老年人。前幾天下過雨,路上坑坑窪窪積了不少水,因為沒有物業管理,植物野蠻生長,小廣告貼得到處都是。
但是也有好處,不用交物業費,距離滬大3公裏,是陸清楠能承擔起的性價比最高的小區。
陸清楠換了拖鞋,去廚房燒開水,這一片的水質不好,總有一股鐵鏽味。淨水壺的成本太高,桶裝水更貴,他從頂櫃裏拿出一袋超市論斤買的檸檬片,扔進了壺裏。
從口味來講,陸清楠偏好甜食,可能是越得不到的越想要,離開那個家後,他再沒有和媽媽提過想吃蛋糕、糖果、巧克力。
在溫飽都難以滿足的條件下,他學會了克制,一切是可以慢慢适應的,就像現在,他習慣了檸檬水,而不是鮮榨西瓜汁。
因為需要獨立廚衛,30平米不到2000的月租金,進了門,迎面便是床和桌子,桌前只有一把椅子,靠牆立着板子衣櫃,全是租房時自帶的家具。
陸清楠的全部家當在靠近窗戶的三個箱子裏,一個放置他零零散散的物品,一個關于秦燃學長,還有一個,是他和媽媽生活了十幾年僅剩的東西。
他打開中間一層的大箱子,底下墊着一些看不清內容的學習資料,一包泛黃的紙巾、一個癟了的籃球,現在又增加了一本微積分2。
陸清楠翻看日歷,軍訓是8月10到9月初,從現在起,滿打滿算不到一個月。雖然每天的時間更寬裕了,但是陸清楠不打算換兼職,成年後,他的選擇變多了,實際上,因為這張臉,還真不是哪兒都可以去。
迫于生計的壓力,陸清楠從很早以前便動了打工的心思,但是徐安璐不幹,說他應該一心一意的好好學習。
他看着媽媽一個人打兩份工,白天當舞蹈老師,晚上教私課,有時候連飯都吃不上,心裏不是滋味。那一段的日子還好,除了房租外,母子倆的開銷不大,過得還算舒心。
徐安璐的病是一點一滴積累的,起初,她不想去看,後來,是不得不去。越來越高的醫藥費讓家裏入不敷出,陸清楠只好偷偷出去打工,幫人修車、看店、發傳單。
因為接觸的很多是社會最底層的人群,十幾歲的陸清楠又長了一張引人犯罪的臉,和徐安璐一樣,陸清楠總是會遇到各種惡心的招惹與調戲。
他學會了打架,記憶中,媽媽好幾次抱着渾身是傷的他落淚。陸清楠安慰徐安璐:媽,沒關系,我會變厲害的,不會再讓人欺負你。
就這麽又撐過去了三年,母子倆幾乎毫無積蓄。17歲,是陸清楠一個重要的轉折點,徐安璐的情況惡化了。在回到陸家低聲下氣的懇求幫助被拒絕後,陸清楠走投無路,他大着膽子去了一個高端會所,這是他能想到來錢最快的方式。
作者有話要說:
放心,攻受只有彼此。再給大家吃一顆定心丸,看着是令人擔心的情節最後只有糖,秦燃除了表白慫以外,其他的很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