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靠近

晚上九點,用商報打發時間的秦燃收到了陸清楠的信息:[學長,今天店長回來了,她知道我明天參加軍訓,讓我早點回家收拾行李。你還沒下班吧?我先走啦,這段時間麻煩學長了,我們開學見~]

還沒把消息讀完,秦燃匆忙抓起車鑰匙,一路上,他卡着最大限速,還好在公交車站,如願捉住了正在低頭玩手機的陸清楠。

今天秦燃開的是第一次送陸清楠去咖啡店的布加迪,車窗搖下,俊朗的男人冷冰冰的說着“上車”,陸清楠恍惚了一瞬,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公交車站不能停車,所以陸清楠迅速鑽進車裏,通體漆黑的布加迪像黑夜中的一道暗影,轉眼把喧嚣抛在了過去。

秦燃沒有多餘的話,沒有多餘的表情,陸清楠只好把自己的滿腹疑問悶在心裏。到車站的時候,唯一能坐的一趟車剛剛駛出站去,晚上公交車的間隔大,幾乎一等半個小時,那時的陸清楠,無奈的望着新鮮出爐的車尾氣,現在的他,第一次感謝自己的非酋體質。

他感覺秦燃在生氣,也許是遇到了什麽不順心的事,所以才早下班的吧,是不是應該說點什麽,可是看秦燃,好像不是很想說話的樣子。

陸清楠又胡思亂想,如果和秦燃是戀人的關系,會不會也是一天天的相顧無言。機智的陸清楠想了個辦法,如果秦燃不說話,他就親他,陸清楠忍不住的想笑,真要是這樣,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們會因為熟練,擁有最精湛的吻技。

秦燃沒有在每天的老地方停靠車子,而是拐了個彎,進了附近的小區。這個小區更正規一點,按時間收費,有供訪客使用的臨時車位。

秦燃熄了火,用不容反駁的口吻說:“今天早,我送你進去。”

陸清楠一向聽秦燃的,幹巴巴回了聲好,其實他也舍不得走,軍訓的話,要見不着大半個月。今天發信息的時候是既心痛又遺憾,但是要學會适應,不能讓自己越來越貪心。

兩人挨得極近,在前進的過程中,秦燃的襯衫布料時不時蹭到陸清楠的手臂。再慢的步調,也有終點,在單元門前,陸清楠率先停下。他随手将臉邊一側的碎發掖到耳後,禮貌的微笑着:“學長,我到了,回去路上小心。”

陸清楠覺得自己有些矯情,正常兩個男生關系好,可以更親密無間,是他心思不純,才會刻意保持距離。

對,以後要更自然一點。

這一抹笑,緩解了秦燃因為差點錯過見面而産生的焦慮,自從确認了方向後,每天都想見到陸清楠。一想起接下來幾天的分開,秦燃根本邁不動步,所以他說:“都到樓下了,不請我上去坐坐嗎?”

剛做好心理鋪墊的陸清楠,馬上被秦燃的一句話将鎮定瓦解。

啊?他的小破出租屋,邀請秦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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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清楠兀自尴尬,“學長,今天很晚了,”他的聲音越來越輕,“而且,我家裏太小。”

可惜陸清楠的理由,秦燃不覺得什麽,秦燃望了眼三層黑漆漆的房間,第一次對一個陌生的地點充滿了好奇。

“沒關系,你不是還要收拾行李,我回家沒事,可以幫你做些參考。”像是怕陸清楠繼續拒絕,秦燃又說:“今天有點煩躁,想和你多待一會兒。”

陸清楠只好把所有說辭咽進肚子裏,邁着臺階的腳步從來沒有如此沉重。疏通管道的小廣告、窄小破舊的樓道,無不彰顯着這棟樓房有多麽陳舊,不管怎麽看,秦燃都不應該在這個地方出現。

如此的生活環境,不知道家境優渥的秦燃是否可以理解,在陸清楠打開門鎖的瞬間,他可以說是把自己的一半敞開給秦燃看。

在學校有一層保|護|傘,貧富差距再怎麽懸殊,還有一份平等的學生身份,陸清楠涼涼的想,自己的妄想可以到此休止了吧,他早該認清自己的身份,秦燃不是他可以高攀的人。

樸實的白熾燈,在亮起的時候閃了閃,伴随着電流滋啦滋啦的聲音,照亮了因為秦燃進入後更加擁擠的空間。房頂的角落起了牆皮,空氣中充斥着雨季獨有的黴味,房間雖小,還算整潔。

家裏不來客人,沒有第二雙拖鞋,房間裏只有唯一的一把椅子,客人坐在哪裏是選無可選。

陸清楠放下背包,盡量熱情的招呼秦燃,“學長先坐,我去給你倒杯水。”幸虧沒有将前兩天秦燃買給他的礦泉水喝掉,據說富人喝的水都是特供的,讓他招待秦燃喝自家含着鐵鏽味的白開水,陸清楠萬萬做不出來。

他端水進去的時候,秦燃正面向他的書桌,被陸清楠貼在牆上的那句自我激勵,和說出這句話的本人對視。

“那個、水……學長。”陸清楠把盛滿礦泉水、洗了三遍的玻璃杯遞過去,他發現轉身過來的秦燃眉間微皺。是被學長發現了什麽嗎?陸清楠下意識看了眼牆邊的箱子。

秦燃自然注意到了牆上的一句話,也記得是在什麽樣的場合說出,本來就是給小可愛聽的,看它們出現在陸清楠家裏,證明多少起到過作用。

但是秦燃的注意力不在此,他剛才掃了眼陸清楠桌上的筆記,工工整整的字跡,和陸清楠同樣秀氣。可是再一想,秦燃不高興了,平時陸清楠是在這裏學習的嗎?燈光昏暗,怎麽能沒有臺燈?記憶中含着淚的大眼睛是那麽漂亮,萬一近視了可怎麽好。

秦燃接過水杯,象征性的喝了一口,沒有第二把椅子,陸清楠只能坐在床上。秦燃又走到窗邊,單層窗戶,邊緣在漏風。房間裏的空調老舊,如果冬天的話,陸清楠一個人得多冷。秦燃随手替陸清楠關上窗簾,和夢中的情景相似,可內容卻大大不同。

“不收拾東西嗎?”一開口,無情的像個監工。

陸清楠無奈的:“哦……”

他沒什麽可收拾的,床單被罩、洗漱用品、幾件換洗衣服,多了不行,他沒有行李箱。

秦燃在旁邊站了一會兒,還是沒禁住誘惑,瞄上了陸清楠的床。

“可以坐嗎?我的褲子是幹淨的。”

陸清楠以為是折疊座椅不舒服,确實,他家裏實在太過簡陋。“可以啊,我剛才也坐了。”他很感激了,秦燃沒有露出半點兒嫌棄和鄙夷的神情。

陸清楠在想,平時的秦燃一定很寂寞吧,雖然一直以來,圍着秦燃的人很多,但是仔細觀察下來,秦燃真正親近的人,似乎只有于昊柏學長。

“你是一個人住在這兒嗎?”

這個問題看起來,是個顯而易見的事實。一張單薄的單人床,房間裏沒有第二個人生活的痕跡。

果然,秦燃聽見陸清楠的回答:“是。”

所以秦燃又問:“你平時是不是只住在這裏?”

“嗯,打工太晚,宿舍回不去,所以每天是回這住的。”陸清楠以為秦燃是問他住宿的問題,而秦燃得到的答案是:陸清楠沒有第二個家了,必須自己養活自己。

因為陸清楠收拾的快,第二天又要早起,秦燃沒有繼續霸占陸清楠的床,起身和他道別。

陸清楠站在門口,看着轉身離開的身影,心裏莫名的感覺空了一塊。

秦燃沒走出兩步,但是陸清楠覺得那道身影好遠,遠到無法接近。

所以他沖動了一次,“學長,”陸清楠突然追過去拉住秦燃的袖子,“軍訓的時候,能不能給你發消息?”

秦燃覺得陸清楠總是問一些沒必要征求他意見的奇怪問題,秦燃是真不知道自己有多雙标,除了陸清楠外,換做任何一個人,絕對是不可以。

“能。”秦燃轉過身來回答。

慌亂的心情堪堪穩住,陸清楠慢慢松開手,“那……學長工作別太累了,注意身體。”

秦燃低頭注視着從袖口垂落的手指,一秒、兩秒、三秒,當陸清楠開始尴尬的時候,秦燃将自己的手掌覆了上去。

幹燥與濕潤融合,冰涼被火熱傳遞了暖意,陸清楠一顆忐忑的心,被秦燃攥在手裏。

陸清楠在怕,他不清楚這些日子與秦燃的相處是一種什麽樣的關系。朋友嗎?從秦燃的角度,可能只是合得來,不妨事的捎了一陣順路的學弟。人與人的關系是很脆弱的,從今天起,他們即将結束這段微弱的聯系。

尤其是在剖析了自己的生活環境後,陸清楠無法再隐藏假裝不在意的自卑心理。

他們的對話太少,寥寥數語,陸清楠得不到想要的信息,在秦燃轉身的一剎那,陸清楠終于把意識到了,哪怕飛蛾撲火,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貪心。

幸運的是,這一顆千瘡百孔又搖搖欲墜的心被秦燃接住了,這一次的牽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用力。

“陸清楠,你舍不得我走嗎?”秦燃向前邁近一步,和陸清楠進入了最親密的人際距離。

可能是在咖啡店待得久的緣故,陸清楠身上有一股醇正的咖啡香氣。陸清楠不知道的是,秦燃更喜歡他原始的氣息,和秦燃這類成年男子散發出的男性荷爾蒙不同,陸清楠始終有一種寡淡的、自然的清甜。

“沒關系,我們很快會再見的。”緊握的手掌轉化為拉鈎的動作,童年時期都沒有和別人拉過鈎的秦燃,第一次用這種方式安撫着他的小可愛。“答應你了,不會騙你。還是說,我等你睡着再走,不過我不太會講睡前故事。”

陸清楠自然沒有厚臉皮到要秦燃像哄小寶寶一樣哄睡自己,他一手按着狂跳不止的心髒,在窗口目送秦燃離開。

他很想問秦燃,學長對別人也是這樣溫柔嗎?他們牽過三次手了,他是不是可以嘗試,和學長更進一步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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