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且路上還耽擱……”郭盛海踉踉跄跄地端上來一碗藥。
“藥你自己喝吧。”皇帝打斷他的話,胸臆中莫名來了火氣,把盛藥的碗往郭盛海那邊一推,“朕又沒病,是藥三分毒,等病了再喝不遲。”
皇帝一想到昨夜自己正在關鍵處時,偏偏被郭盛海打斷了,氣就不打一處來……
郭盛海原地站着,愣了半天,見皇上沒有反悔之意,只好端着藥湯到殿外想要倒掉,眼看着藥汁撒出去了幾滴,郭盛海又覺得倒掉可惜,是以,也就自己喝了。
殿中皇帝扔在堅持批奏折。
實際,皇帝感覺自己狀态十分不好,每當他翻開一封奏折,都要對着奏折的內容思量半晌,往往提筆寫上了,又覺得自己寫的不對、不好,再提筆把字勾了再寫,末了,他往往是突然發現紙上已經無空地可以寫字了。
他一向自律,又自诩定力常人難比,連他自己都始料未及,昨天竟會對那采香的女子起了欲念,非要了她不可,要了便要了吧,他現又偏偏放不下她了。
翻開折子的時候是她,忖度對策的時候是她,提筆的時候仍是她,她罵人的聲音,還在他耳朵裏回響,他的指尖似還能感覺到她肌膚的滑膩……
這種感覺又甜又澀,像是吃了一個還未長成的果子。
其實有那麽一刻,皇帝真想讓人把那十來位芳柔一齊招來,他再通過聲音辨出那女子到底是何人,不過想了半天終是作罷,他稀罕她,對她難忘,不過就是因為這份神秘感的存在。
得到了,這果子就是爛果子了,還不如把果子一直保持在不成熟的狀态下,留一份缱绻思戀也好。
既不相見,何必不忘?
明白這個道理,皇帝的心思漸漸安靜下來,思緒也漸漸轉移到政事上來,他目前最重要的還是要将先皇留下的爛攤子治理好,同時挑選出更多更好的人才來幫他抗衡來自權臣們的威脅。
想通這一層,皇帝叫了小太監來喜上前,“剛才郭盛海給朕端來過一杯預防風寒湯藥,叫他端過來吧。”
小太監得令趕忙去了。
過了一會兒,小太監和郭盛海一同回來,雙雙跪在了地上,郭盛海心裏愧、面上羞,“老奴看皇上也不喝那碗藥湯,是以老奴便自己喝了。”話一出口,郭盛海有些後悔,他說倒掉了就好,為什麽偏要說實話?他這老嘴真是越來越不濟了。
“你喝了?”皇帝壓下的怒氣又被牽出來,心想這老太監真是沒規矩,正欲教訓他幾句,但看見他因年邁瘦得剩下一把骨頭的身體,不免心酸起來。
昨夜,自己在轎上都被颠得都那麽煩心,他這麽大年紀了,還跟在下面走了一個時辰的腳程,确實也很不容易。
“郭盛海昨夜辛勞陪朕的禦轎走了很久,十分不易,恐怕也已凍着了,你喝了倒也沒什麽,但你畢竟還是萬乾宮的管事公公,以後還是要謹守規矩,也好給那些小的做個榜樣。來喜,你去太醫院給朕要一天防傷寒藥來,再給郭盛海也要一天的,若是郭盛海真得傷寒了,你便負責給他領取傷寒湯藥。”
聽了皇帝的話,郭盛海渾濁的眼中閃着激動淚光,急忙跪在地上謝恩。
來喜是他的徒弟,現聽到皇帝不但沒有罰還變相賞了師傅,于是也誠心誠意地給皇帝磕了個頭,随後師徒兩個一同出門去。
綿期自從在禦花園遇到皇帝那一夜後,就狠病了一場,等到病愈已經是十來天以後。
她從皇帝那裏得了那件破損的龍紋錦衣,交給了巧手的桐語改制。
桐語将錦衣拆開,裁剪成一封披肩的樣式,在錦布內裏襯了一層裏子,又在外面的龍紋布外縫了了一層玫紅的妝花錦。
等到桐語再交到綿期手裏,錦衣經成了一件女子的披風,她針腳按照綿期要求縫得細而不密,除非是劇烈撕扯才會扯開外間襯布,露出裏面的龍紋,否則其他情況都很堅穩。
綿期直誇桐語手藝巧,人細致,也不用詳說。
在綿期安靜修養的這段時間,她聽說皇帝又新寵幸了幾個新妃,這幾個妃嫔的出身、妃位,皆是有高有低,寵幸的規律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這幾個人分別是:許美人、程夫人、于婕妤、季連芳柔、白修容這五人。
皇帝似乎尤其喜愛季連芳柔,前後共招幸過兩次。
這季連芳柔雖然只是季連族中的一名庶女,但季連家族畢竟是有過幾百年歷史的顯族,季連家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的一些兵法韬略和奇方異法,幫助數位帝王創造了一些不可能實現的奇跡,戰勝了萬千險途勁敵。
雖季連家在前兩朝也貴為簪纓之族,但自從祁立朝,早就衰落了下去,沒出過什麽大官。
再說季連芳柔前面還有婕妤、才人、寶林等諸多妃位的沒有被寵幸到,皇帝唯獨看重季連芳柔,短短幾天就寵幸了兩回,難道是皇帝也觊觎傳說中季連家的這些奇方異法?
不會,如果是皇帝觊觎奇法,上一世這個季連芳柔為何受寵成績平平?
綿期揣測這裏面一定有旁的原因,她剛剛病愈,不願再費心揣測皇帝心思,反正每每她欲揣測皇帝心思必敗,思前想後,覺得可能是自己還不夠了解男人,于是她覺得不如先從女人下手。
飒嫔就不用說了,太後就更不用說了,故她巴結的這個女人只能是皇後,其實上輩子她和皇後的交集很少,并不太了解皇後,但至少皇後表面看起來倒是難得的賢良。
皇後是能皇帝面前能說的上話的人之一,她時常舉薦自己覺得賢德聰慧的女子給皇帝,不過她并不看重女人的外表,這也許就是女人和男人看女人的一點不同。
然而,皇後并不時常舉薦,也就是說除非有極其聰明或善良的表現,讓皇後看在眼裏,她才會心甘情願地推薦人給皇帝。
綿期心裏定下來,決定去找皇後請安,也順道打聽下皇後最近有何煩心事,為了便宜行事,她決定錯過衆人晨昏定省的時間再去。
這日,綿期早間用過膳,覺得精神很好,故決定去拜訪皇後。
她先是吩咐星玉給自己取來一件蔥綠的軟件羅裙子換上,又囑咐安巧,“今日給我梳一個松松的堕馬髻就好,胭脂也不要那麽紅的,頭上簪幾朵咱們院門口開得正好的海棠就是了,別的就不用多戴。”
“小姐,海棠花簪在頭上,未免小氣了去,等到月季、牡丹咱們再簪鮮花,可好?”安巧望了一眼院口被海棠花壓彎的枝頭,還是搖了搖頭。
綿期嫣然一笑,“我大病初愈,聲勢大了反倒不好,帶些鮮花顯得氣色好,你幫我多摘一些,別在頭上,湊成一堆,也是很美的。”
安巧不太明白綿期的話,不過也沒多問,抓了抓頭,急忙去門坎外采花來。
綿期只不過是想起皇後喜歡海棠,所以她才打算簪海棠花,而且正像她自己說的,帶鮮花能夠為自己增添生氣,連續病了這麽多天,皇後那裏肯定已經得到了消息,她萬不能讓皇後以為她是個病秧子才行。
懿軒宮。
皇後此間剛讓初岚和沫雪分別送走起了争執的——白安侍和楚答應,綿期便不趕巧地來請安了。
皇後一聽通報有人過來請安,便些不耐煩地問,“那個杜芳柔不是病着?”
“回娘娘,剛才奴婢見到杜芳柔,看她已經大好了。”守門嬷嬷袖袋中還揣着綿期給的銀子,自然少不得往綿期歡喜的方向說。
“哦?那讓她進來吧。”皇後疲倦地坐在羅漢床的一側,雙手交疊放在衣物上。
守門嬷嬷領命去了,不一會兒,綿期便帶着星玉過來了。
一進門,綿期利索地給皇後行了個大禮,“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
取信
“起來吧——”
“是。”綿期站起來,她身後的星玉也跟随她站起。
皇後開始對她的到訪有些心不在焉,但看見綿期頭上簪着的海棠花開得燦爛,不由也是牽起一縷唇角,心情好了少許,“杜芳柔簪得海棠花倒是別致,能有此雅興,本宮看杜芳柔真是大好了。”
綿期粲然一笑,墨色羽睫微揚,“臣妾日前不愛惜身體,才讓自己病了那麽久,皇後娘娘素來保養得宜,臣妾理應多像娘娘學習,日後加倍愛惜自己身子才是。”
皇後對綿期的話十分受用,不由笑了,“妹妹長得這樣好看,說起話來也憑白讓人愛聽,比這宮裏的某些人招人喜歡多了。妹妹大病初愈,一路走來,想必也累了,趕快坐吧——”
“多謝娘娘。”綿期撿了個皇後下首的位置坐了,她聽出了皇後的話外之音,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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