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睛,從牙縫裏擠出這一句來。

“這,娘娘,想必皇上已在某位娘娘處安歇,奴婢看不如明日再去……”

飒嫔往門的方向,大力推了紫玉一把,不耐煩道,“讓你去你就去,哪那麽多廢話!”

紫玉再不敢說什麽,佝着身子往門外去了。

半個多時辰後,皇帝黑着臉走進偏殿,陸充儀和紫玉跟在後面。

當皇帝看到那披着枚紅色披肩的消瘦身影時,莫名覺得眼眶一熱,他剛才聽紫玉說了,惹飒嫔不開心的是一位芳柔……

“皇上——”飒嫔直接忽略了皇帝身後的陸充儀,哭腔喚了聲皇帝,又指着綿期“這個賤女人偷了臣妾的步搖!”

陸充儀站在一旁,看飒嫔這張牙舞爪的架勢,她就來氣,皇上好不容易今夜去了她那兒,這瘋女人怎麽又搞出這檔子事!

對于飒嫔的控訴,皇帝置若罔聞,他走到正面,看見綿期紅腫的臉和她眼裏恐懼的神色,他的心不禁瑟縮了一下。

默了默,皇帝臉色冰冷地回頭質問飒嫔,“你說她偷了你的東西,證據在哪兒?可否搜過她的身?”

地上剛被飒嫔怒扔掉的拓件吸引了皇帝的注意,他拾起來,托在手裏沉思,覺得紙上紋路莫名有些熟悉。。

“回皇上,搜過了,這個杜芳柔頗有些小聰明,她身上沒有,臣妾覺着她肯定是把步搖藏在哪裏了,準備方便時帶走。”飒嫔解釋。

皇帝将拓件疊好收起,才冷冷地看向飒嫔,“既沒搜出什麽,你怎敢亂用私刑!朕視你為後宮表率,你卻行事沖動,真是糊塗!”

見皇帝不喜,飒嫔嗔怨着從頭到腳地看綿期,似要尋出一些蛛絲馬跡,當見她那披肩鼓鼓囊囊的,不怎麽服帖,她嘴角随即挂起一絲笑,“皇上,适才紫玉只搜了她身上,卻沒搜查她的披肩,剛才時間短暫,臣妾覺得貓膩肯定藏在她的披肩中。”

說着,不及皇帝回應,飒嫔便沖上去,要抓綿期的披肩,綿期急忙往旁邊錯了一些位置,躲過飒嫔。

飒嫔見她閃躲,心道果然有鬼,于是搶奪之心更勝,就像在解氣一樣,飒嫔也不讓宮人們幫忙,自己像個被人搶了牛皮糖的稚子,不甘心地終于抓到了披肩一角,“杜芳柔,我本就心疑四月末裏,你批什麽披肩,看是門道都在這披肩裏!”

“不!”綿期連連搖頭,死命拽出披肩的一頭,但她有意抓着的是披肩的外層妝花錦,而不是整條披肩。

二人相互從不同方向用力,披肩縫得不密的線極其輕易得就被二人拽得內外分離,露出了裏面黑色龍紋錦。

飒嫔看了不由一驚,抓在殘破披肩上的手勁兒終是松了,蹙眉看向綿期,“你怎麽有這東西?”

皇帝看見了,眸色愈見深沉。

這龍紋錦又叫帝王錦,顧名思義,就是只有帝王才能夠享有,他記得心安亭中,他就是用龍紋錦衣包裹在了那個芳柔。

換句話說,現下這個杜芳柔,就是他那天在亭中遇見的結香的芳柔。

真相總是知道得太遲,月餘的思念湧上心頭,皇帝心裏像打翻了調味瓶子,尤其看到女子無聲地跪在那裏,他簡直是茫然失措。

他一直不說話,綿期心裏就有些打鼓。

她此番謀劃,就是要伺機在皇帝面前撕壞披肩,以證明自己身份,但因她不确定皇帝的心意,才要故意受點委屈,勾起皇帝的同情,至少多一成把握。

可眼看等了半晌,皇帝都不說話,綿期心忖,難道是他忘記她了?或者就連她被動顯露身份也讓他不喜?

她沉下眼色來,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前世的皇帝,雖然小氣和冷漠,但偶爾也會有一絲真性情,而且在心安亭裏,他對她明明很感興趣,既如此,她不如就再賭一把!

綿期彎下上半身,“砰砰砰——”地連在地上磕頭,帶着喘息聲一淚一字地請罪,“臣妾該死臣妾該死,臣妾不該将這龍紋錦縫在披肩裏,妄想天天披着帶着,臣妾不守當夜約定,讓皇上知道了臣妾是誰,臣妾死不足惜。”

皇帝這才醒悟過來,見她如此,心痛萬分,急忙把額頭青紫,臉蛋紅腫的綿期拉起來,拖到自己懷中。

他在她耳邊嗫嚅,“是朕對不住你。”

飒嫔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像是被人突然潑了一盆冷水,怒火全熄,她意識到自己好像做了什麽,可她不明白這件事——怎會讓皇帝突然就對杜芳柔好了?

皇帝擁抱綿期撫慰,飒嫔僵立當場之際,陸充儀看狀況演變得也差不多了,及時地站出來,“皇上,臣妾看杜妹妹好像傷得不輕,可用請太醫來瞧瞧?”

“請太醫院的張太醫直接到萬乾宮去——”皇帝聲音極低,似怕自己稍微一大聲,就會驚到懷中的人兒似的。

陸充儀急忙打發完宮人去請,從袖管裏掏出了一物。

她得意地看了飒嫔一眼,才将臉色沉下來,“皇上,說來奇怪,今日我和飒嫔姐姐一道在一處廊下避雨,雨停後,姐姐先回宮了,但臣妾回宮時,在路上撿了這只步搖,既聽得姐姐丢了,臣妾正想問問姐姐,可是這只步搖?”

是誰的東西,誰一眼就能看出來,飒嫔一看陸充儀手上的步搖,幾乎想都沒想就搶過來了,她眼紅臉青地望向陸充儀,“在你手上,為何剛才進來時不拿出來?!”

“嫔妾不能确認撿到的這步搖是娘娘你的,而且嫔妾剛進來就看見娘娘斥責杜芳柔,嫔妾只是想等杜芳柔的事情了了,再好好拿出步搖,問問娘娘。”

“你撒謊,我還奇怪你我素無交往,你那會兒怎麽會主動和我說話,現看來你原是偷取了我的步搖,想要害我……”

“好了!你還沒鬧夠?這個有嫌疑,那個有罪過,接下來朕若不出聲,你是不是還要連陸充儀都一起治了?”皇帝上額緊繃,腮幫微動,已是忍無可忍。

說罷,皇帝懶得再理哭鬧瘋癫的飒嫔,抱起綿期小心地放到自己轎內,随即他坐上去扶住她肩膀,讓她倒在了自己懷中。

剛才在殿外候着的桐語,見狀,早已跟在轎子後頭,轎子一起,她便随着一衆擡轎太監的步伐,往萬乾宮方向去了。龍榻

除了議政殿,萬乾宮半裏內,再無其他建築,禦轎“吱呀”着在青石板路的月亮地裏走了許久,終于落下了。

一下轎子,皇帝也不用侍女,自己親自把綿期抱到了龍榻上。

綿期就是跪太久,膝蓋有些不适,其實她還是能走的,不過某人既然要抱,她當然樂享其成。

無論是萬乾宮,還是皇帝的內寝,她都是第一次得見。

原來這裏并不像想象的那麽金碧輝煌到俗氣,煙灰色的帷幔,金絲楠木的家具,一切都有一種不顯山露水的隐奢。

令她驚訝的是龍榻出奇之大,橫着可以躺下七八個她都不會嫌擠,故她十分心疑,皇帝在這兒睡的時候,會不會睡着睡着半夜醒了迷路了呢?

正當她尋思這個問題之際,一只幹燥溫厚的手輕輕托起她的下巴,語氣略顯遲疑,“很疼?”

綿期轉過來,努力對皇帝擠出一個讨好的笑來,“已經不疼了。”

其實她本已經想好了臺詞,要把自己的痛處誇張一百倍,說與皇帝,但到了跟前,她卻只能表現得和他一樣拘束,她是還沒入戲,那皇帝又是為着什麽呢?

肯抱她回來,那就說明他很重視她,既然很重視,卻仍舊一副面癱的樣子,綿期覺得這人實在是匪夷所思,他那一晚的孟浪勁兒上哪去了?

綿期無從得知,皇帝心裏實際上愧得很,與她相對而視的這個女子,或許之前對他來說,就是個念想,可當她披肩裏的龍文錦顯現出來的那一刻起,一切好像都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他對她有一股子沒來由的疼惜,如果當初能直接承認她的身份,飒嫔一定會有所顧忌,不會随便就欺負了她去,是以他才有些無法面對她……

“臣妾變醜了,皇上就嫌棄臣妾了。”綿期也不高興得把頭別過去,不看皇帝。

“說什麽傻話。”他轉過來哄她,當看見她臉上的指印,忍不住輕嘆一聲,“怎麽這麽不知道保護自己?”

挽起袖子,皇帝親自取了一個宮女适才送上來的銅盆中的白煮蛋,“轉過頭來。”

“不,臣妾醜!”綿期使小性子。

皇帝看她這樣,反倒笑了,“朕什麽時候說你醜了?”

“心裏。”綿期拍着胸脯,轉過頭來,下巴揚了揚。

皇帝沒理她,手起,還帶着熱度的雞蛋清落在綿期腮上,綿期燙得眉毛哆嗦了下,不過一聲沒吭。

皇帝沒察覺,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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