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搜證
“他說,他一直想查明他大哥的死因究竟是什麽。查到蘇平謝以後,順着就查到了他給境外提供妖獸,他後來打探到了蘇平謝與對方有矛盾,于是他就趁此機會介入,讓對方一腳就踹掉了蘇平謝。他占了蘇平謝的位置,幹了蘇平謝的活兒。可這領頭人,就是你們說的耗子,十分神秘,每次露面也是以黑霧覆面,而且手段十分強硬,誰敢多說一句話便立刻就殺掉,因此待了許多日子,他還是一無所獲。”
“反倒親手害了許多妖獸。”循清冷聲接道。
“是的,我理解他的走投無路,但他的罪責也是無可辯駁。”白浮嘆了口氣繼續說:“昨夜,是耗子叫他扮成魔道的,段岫寧年紀小,不認識他。耗子說,想拿下你,只有這一個辦法可行,叫他只等着你殺紅眼時,配合攝魂就可以拿住你。他突然提前露面,是因為看到了那個狼腿男人的腿,他說那雙腿,是他大哥的。”
循清停下筷子,愣愣地問:“當年送還的,是殘屍?”
“那就是狼族內部的事了,我們也不知道。不過真是這樣,也說得通,難怪段岫寧這般放不下,追查了這麽多年。”
“那他哥這雙腿,這麽多年,都不知道換給過多少人了吧?”循清愣了愣,然後皺着眉露出了一個被惡心到的表情。
“對了,小九爺說找你有正事,特意等你。”白浮突然把話頭帶到了敖诤。
“啊,”敖诤放下飯碗,一擡頭對上了漂亮神仙的視線。他連忙向後坐了坐,伸手攤開掌心,說:“昨晚我在床上躺着,突然想起一件事。”
一個兩尺長的卷軸橫在他手上,他施法把他送到窗邊,展開了給另外三人看。是一幅畫,畫上畫着許多匹駿馬,粗略一過,正是九匹皮毛油亮、肌肉發達的駿馬。
“這畫是頭些年,我去仙宮時,在天明那兒要來的。”
修易和循清對視一眼,探明了彼此的想法。
白浮瞧見了他倆的小動作,說道:“你倆別心有靈犀了,也讓我們聽聽?”
循清剛要說話,就被修易攔下了,然後順着修易的手指方向,專心吃早飯。
修易代他二人開口說:“我倆接了這個差事,去的第一個地方是靳州衛城,城裏有一戶譚姓人家,養馬的。你這畫叫《九駿圖》,是他們家每年賽馬會上勝出的九匹馬,應是出自宮廷畫師之手,不過這幅是否是仿造便不一定了。我倆第一次見到耗子和攝魂,就是在譚家,并且中了攝魂的招。如果你所言屬實,怕天明神君有大問題。”
循清聽話地吃了幾口飯,還是忍不住說:“賊喊捉賊還差不多。敖诤愛養些動物,六界除了我想必都知道。這畫兒只要事先擺着等他,就有八成可能要被他帶走。”
“我去過他宮裏許多次,之前都沒見過這幅畫,所以那次突然見了,就多看了兩眼。然後他與我說了這九匹馬的品相,說得我還挺心動。我就要下來了,他給得也痛快。我本想去尋一匹帶回東海,但後來就忘了。但這畫兒一直裱好了挂在我書房裏的,不過我也不常進去。”敖诤頓了頓,接着說:“你走以後,我就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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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易皺了皺眉,想什麽想,想什麽他。
“我心想着,他跟我也不算陌生,怎麽會叫你來查我,越想越不對勁,就想起這畫兒來了。”
循清點點頭,對修易說:“那日其實,咱倆差一點就去他房裏親自看了。如果是咱倆先看到了,敖诤九張嘴也說不清。”
要不是紅繩連着,也真就去看看了。
修易一門心思都在敖诤剛才那句大半夜躺床上想循清,心裏別扭着,因此對循清說的話他也沒怎麽往腦子裏過,只胡亂地點了點頭。
循清用腦子一過,再聯想起今早出門前修易的話,他便知道怎麽回事兒了,他好笑地看着修易,沒說什麽。
“這畢竟也是懷疑,萬一天明神君本人不知,這事是他宮裏的人幹的也說不定。我們要動手可能還需要更确鑿的證據。”
“比如那個‘王爺’?”白浮問道。
循清點點頭,道:“這個好辦,回頭我問問太白仙君,天明神君升仙之前是做什麽的。”
“有需要随時找我,抽得出空。段岫寧昨夜回了狼族,我和心腹确認過了。他和蘇平謝那邊我幫你盯好,你放心。”
“好貼心啊。”
白浮吃飽了,撂下筷子,問道:“昨晚攝魂夢裏,你看見他了?怎麽那麽快就出得來?”
“看見了,他還那樣兒。”循清低笑了一聲,然後說:“還能怎麽樣啊,他要我留下陪他,我知道他是假的,就想辦法出來。甚至還刺了自己一劍,挺疼,可怎麽也出不來。最後,我把他殺了,就出來了。”
白浮和修易兩個知情人都睜大了雙眼看他,四只眼珠裏是同樣的不可置信。
循清喝了口粥,然後不慌不忙地咽了下去,道:“幹嘛?他是假的啊。”
白浮看了修易一眼,說不清是好心還是不懷好意地說了一句:“循清只昏睡了一小會兒,也就我說完這段話的功夫,他就醒過來了。就這麽短的時間,他就決定了。”
“他要真一直這樣果斷,是好事。”修易一邊垂着眼說,一邊又給循清續了小半碗紅豆粥,把碗推回到他面前。
“那你呢?你可睡了很久才醒過來。”白浮仿佛只是順嘴一問。
循清得了修易殷勤的紅豆粥,發揚了吃人嘴短的美德,說道:“他不願說,你還問他這幹嘛。他哪舍得殺我,保不齊最後還是跟我一起死的。”
修易微微皺皺眉,仿佛一想到那個夢就十分難受,他無視了白浮探尋的目光,只苦笑着看了眼循清,沒接話。
“行,是我的不是了。”白浮笑着起了身,對循清說:“那我先回了,一大攤子事兒等我呢。你還是要小心一點,實在沒把握就把名字報給太白仙君交差,過你倆的逍遙日子去。”
循清點點頭,笑着說了句:“我知道了。”
“走啊小九爺,一起?”
敖诤沒二話,起身就跟着白浮走了,到門口的時候,還轉頭看了循清一眼,笑着說了句:“回見。”
再一次哭笑不得地送走了敖诤和白浮,循清坐回桌邊,對仍在兀自出神的修易說:“就是個夢,既不是真的也不是預言,啊,別糾結它了。”
修易擡起頭看着循清對他笑,他突然就覺心頭一酸,擡臂抱住了循清的腰。循清則無奈地伸手拍了拍修易的頭,口中說道:“都是假的。”
修易吐了一口氣,朝着循清笑笑,拉着他一起回了隔壁他倆的房間。
回房間以後,循清就坐在塌上,拿了通靈鏡,與太白通上了信。
“仙君好。”
“循公好,有什麽事是老朽幫得上一二的?”
“确有一事請教仙君,天明神君飛升之前,是什麽出身?”
太白金星捋了捋胡子,陷入了久遠的回憶裏。
好半天,他說:“天明神君在天上都虛度了有……幾萬年了吧,我實在記不得了,不過印象裏,不是個開國将軍,就是個金貴王爺。但瞧天明神君的樣貌,應當是個王爺來的吧。記檔的地方也不好查,前幾年檔案宮裏翻修,許多陳年卷軸都在整理,現下檔案都不好查,更別說資歷這樣久的仙君了。”
循清一聽便嘆了口氣,怎麽就沒有順順當當地查線索的時候呢?
“但是有一件事,天明神君大約千八百年前,下凡歷過一次劫。”
循清驚訝道:“他犯什麽天條了?”
“沒有,是神君自己要求的,仙君們自請歷劫,這本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如果沒記錯,他應當就是在盛朝歷的劫,也就是投胎到了盛州城裏。循公試着查查吧,興許用得上。”
斷了通信,二人離了客棧,結賬時被掌櫃的告知已經被白浮結過了。循清倒樂得接受,還安慰修易道:狐族很有錢。
既然是投胎,自然要經地府。
于是時隔三日,循清二人又來到了地府,不過,這次來接見的不只有刑韞一人,還有靳州衛城張晚秋。
張晚秋穿着一身襦裙,照舊紮着雙環望仙髻,左手腕上佩着循清送來保她嗓音的金镯。她雖談不上漂亮,卻頗有幾分淡雅的氣質,此刻站在陰沉沉的地府裏,也不顯得十分單薄瘦小。她見到循清和修易,面上一喜,提着裙子輕巧行了個禮,細聲說道:“聽刑大哥說您要來,我便自作主張跟來了,望恩人不要見怪。”
循清笑着搖搖頭,邊跟着二人走,邊随口問道:“自那日以來,你在地府過得如何?”
“多虧了恩人,沉冤得雪。”張晚秋溫聲說着:“還有這位恩人攔下了我,不然我手上沾了血,怕也得不到這份差事。地府掌賬那邊缺位賬房,幸我在世時打理家事有些心得,又蒙恩人的面子,才得了差。如今承蒙刑大哥照顧,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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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看文,恍然間悟了先前收到的評論裏“追平”的意思。
原來是跟上了更新進度!啊!
我一整個恍然大悟、茅塞頓開、醍醐灌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