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竟然敢肖想湛兒

第4章你竟然敢肖想湛兒

這兩日,除去給太夫人請安,蘭畫沒有離開歸晴苑。

蔣淩霜那件事後,王妃住的俸霁軒天天都有人忙進忙出,整個王府也跟着嘈亂起來,還是躲自己院裏清靜。

蘭畫正好趁此機會整理自己的屋子,她指揮着碧竹和柳葉,“把東西廂房,以及我寝屋的銀雪建蘭都搬出來。”

須臾,正堂擺滿了各式造型的蘭花,每一盆都長勢良好,黃蕊的小白花挂滿枝頭,顯然是被精心呵護着長大的。

這還不是養的最好的,最好的那一批早就被蘭畫搬去江湛的翊和殿,剩下的這些她擺滿自己的屋子,想着江湛若來她屋裏坐,瞧着這些蘭花,興許心情會好一點。

可惜,兩輩子江湛都沒有踏進過歸晴苑一步。

“都搬出去吧。”她不想再看到這些見證着自己以前有多麽愚頑的蘭花。

搬出去?兩個小婢女張口結舌的看着對方,小心翼翼的确認,“姑...娘,搬出去麽?外面天可不熱。”

時值深秋,這嬌貴的花一旦搬出去,必死無疑,銀雪建蘭品種稀有,又不容易成活,當年蘭畫也是花了大銀子才買回來的,如今長成茂盛的大株,就更值錢了。

凍死了确實怪可惜的。

“拿去花市賣了,換了銀子,咱們去繡樓添新衣。”蘭畫笑盈盈道。

碧竹和柳葉一再确認,得到肯定的答案後,歡天喜地的去辦了,不用勞心勞力伺候這些嬌花,又有新衣穿,何樂而不為呢。

這時雲翹走進屋子,她狐疑的看着滿地的蘭花,卻也沒時間細問,聲音着急道:“姑娘,王妃讓您過去一趟,奴婢總覺着,肯定是為着表姑娘那事,要不要知會太夫人一聲。”

蘭畫一臉冷靜,“不要打擾太夫人,還不知道王妃因何找我,先過去再看。”

文會那件事,雖是從蘭畫而起,皆因蔣淩霜先想使壞,王妃再護着侄女,卻也不是颠倒黑白的人,這一點蘭畫心裏還是有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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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二人走到門外,意外的發現外面落雪了,雲翹一面幫蘭畫戴上風帽,一面道:“今年落雪可真早呀。”

王妃的俸霁軒離歸晴苑不近,到了的時候,蘭畫身上落了一層薄薄的雪,雲翹從後面幫她脫下披風,留在在門外撣衣服上的雪,蘭畫打了門簾,輕裝走進室內。

王妃身着金繡華服,姿态端方的坐在上首,蔣淩霜挨她坐着,除開一個侍候嬷嬷,這偌大的正堂再無別人,俸霁軒的狀況倒是比前兩天沉靜的多。

蘭畫有禮有矩的對王妃行禮問安,王妃面上始終挂着和煦的笑容,她讓身邊的嬷嬷搬了一個錦凳,拉着蘭畫的手,坐到了她的身邊。

這一般都是嫡女江嫣和蔣淩霜才會有的待遇,蔣淩霜常常以此為傲,這也是她為數不多把蘭畫比下去的地方。

欠身坐下,蘭畫不免看了一眼對面的蔣淩霜,發現蔣淩霜對此竟欣然接受,甚至還對着她笑了一下,一臉的...讨好?

蘭畫腦中登時一個激靈,不覺挺直了腰杆。

寥寥幾句寒暄過後,王妃才進入正題,嘆一聲道:“畫畫,你也親見了文會上發生的一幕,這件事雖然荒唐,卻也不盡是壞事,李家世代簪纓又是公爵人家,李勳是嫡孫,以後是要襲爵的,如今他年歲尚小,行了些子荒唐事,以後娶了親,有夫人拿捏着,保不齊就是個良才。”

蘭畫面上不顯,心裏卻想,李勳無所事事,整日只知道眠花宿柳,若不是名聲壞透了,何至于現在還沒有成親。

只是,這樣子的一個人,王妃何以專門把自己叫過來,替他說好話,心裏雖已敲響了擂鼓,面上卻仍是恬然一笑,“王妃說的是,男子成親前都是小孩性,像李公子這樣貪玩的,配上兵将家的女子,關起門來,保準把他訓得服服帖帖。”

蔣淩霜差點坐不住了,這說的不正是她麽。

王妃斜了蔣淩霜一眼,示意她穩住,又曬笑望着蘭畫,開口道:“嫣兒再過兩個月就要及笄了,明陽縣主想早點定下她和世子的親事,但你比她年長,哪有姐姐未嫁,妹妹先說親的道理。”

話說到這裏,蘭畫終于知道江湛為什麽肯挂名給她辦“相親”文會。

是她這個“義女”擋着王府嫡女的婚事了。

王妃看一眼她的神色,繼續道:“文會本是個好機會,我想着若能促成你的一段好姻緣,也算是報了當年你母親救王爺的恩情。”

說到這裏,王妃突然頓住,仿佛煽情太過,後面的話無法啓齒。

蔣淩霜心急,搶過話頭道:“姨母的意思是,反正文會沒相上,你又得趕緊嫁人,不如就嫁給那個李勳。”

蘭畫驚得說不出話,睜圓了眼睛,目光從蔣淩霜身上緩緩移到王妃面上,不敢置信和委屈夾雜在在顫顫的語音裏,聽着着實讓人不忍。

“娘娘,這是您的意思麽?”

她一向知道如何讓人心軟。

王妃斂目,避開了她的目光,要說這蘭畫,确實是個可人的,平時知禮守節,又體貼懂事,雖不是她親生,但王府家大業大,不在乎多添一口人,這麽多年也就金嬌玉貴的養着了。

可畢竟隔着血親,這重要的關口,王妃自然是偏着自己侄女的。

一瞬的失神過後,王妃看着蘭畫道:“畫畫,左右李尚書和李勳要的是譽王府的姑娘,你和霜兒誰嫁過去都一樣,況且你年歲也不小了,霜兒還可以再等。”

文會過後第二日,王妃曾派人問蘭畫是否有看上的人,她回沒有,當時只奇怪王妃為蔣淩霜的事焦心,怎麽還有心思顧她,沒想到她們在打這個算盤。

她半晌沒說話,看的王妃心裏一咯噔,“孩子,你倒是說個話呀。”

蘭畫緩緩舒了一口氣,垂睫道:“畫畫不孝,只想在王府多伺候太夫人和娘娘幾年,沒成想卻耽擱了嫣兒妹妹的親事,王爺和王妃這麽多年,待我如親生女兒一樣,莫說是嫁李勳,就是刀山火海,畫畫也去得。”

蔣淩霜一聽這話,高興的差點就要撫掌了。

蘭畫頓了一下,繼續道:“但淩霜妹妹也是王府的至親,為着妹妹的終是大事考慮,我不能代妹妹嫁去李家。”

王妃和蔣淩霜同時問,“為什麽?”

蘭畫正色道:“今個這事,李家畢竟是男兒,白占了便宜無所謂嫁過去的是誰,可整個上京的青年翹楚都來了文會,親眼瞧見妹妹和李家公子抱做一團,妹妹要回塞外倒不打緊,若想在上京找個比李家更好的,怕是難了。”

一想到塞外的苦寒和妹妹的早死,王妃心裏猛地一揪,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如花似玉的侄女再去遭那份罪。

聽了蘭畫的一席話,她心裏也動搖起來,是啊,這事發生在大庭廣衆之下,就算王府堵住了悠悠之口,此事不再外傳,可上京就這麽些世家的年輕人,誰會娶一個衆目睽睽之下失身的女子,若錯過李勳,蔣淩霜只能在寒門裏扒拉了。

見姨母面有躊躇,蔣淩霜猛然撲到她的腳下,失聲喊道:“姨母,我不要嫁給李勳,就算全京城的男子都不要我,不是還有表哥麽?”

她這句話如同驚雷,在王妃耳邊炸開,她美目瞪的渾圓,仿佛第一次認識了自己的侄女,“你竟然敢肖想湛兒。”

蔣淩霜第一次見姨母這樣嚴厲的沖她說話,縮着身子,略顯狼狽,“為什麽不行。”

蔣淩霜看不清楚,蘭畫心裏卻明白,王妃生于勳貴之家,最在乎的就是這世家的門閥,且江湛又是超品王爺,他的王妃必然要出自高姓大族。

前世她跟了江湛三年,也沒想過能當王妃,只想着有個名分,陪在他身邊就好。

如今看來,這樣卑微的願望都是癡人說夢。

而蔣淩霜的父親說白了就是邊疆一個小吏,即便靠着妻子的母家後來升了官,可這樣的身世,萬是入不了老王妃的眼。

王妃再親侄女,還能親過自己的兒子?

果然,王妃一點也沒給蔣淩霜留情面,一向端莊的王妃幾乎算呵斥道:“不行就是不行,此事以後不許再提。”

蔣淩霜頹然,像霜打的黃瓜。

王妃壞了心情,也沒留蘭畫,提前讓她回去了。

蘭畫福身告別。

雖解了眼下的困局,蘭畫心裏卻沒有一絲輕松,她只是暫時逃過一劫,後面的變故還多着呢。

但凡蔣淩霜反應過來,死了做江湛正妃的心思,向王妃求一個側妃,極有可能得償所願,到時候還是她嫁李勳。

即便蔣淩霜嫁給了李勳,有江嫣的親事壓着,她在王府的日子也長不了。

重活一世,她已經沒了上一世的執拗,非要留在王府,心裏反而越來越清晰,她要離開這裏,徹底離開那個人,換一種活法。

但無論她以何種方式離開,一定不會是嫁李勳。

天上還在飄雪,雪花漫天飛舞,像極了蘭畫紛亂的心情。

皇宮,禦坤殿,成康帝正在看奏折,江湛坐在一側。

小皇帝抓耳撓腮的湊到江湛面前,一臉的不耐煩,“太師,朕已經被你逼着在這坐了整整一個時辰,腰酸腹空,能不能歇一會?”

先帝去世前,封江湛為小譽王,任命年僅十歲的他為天子帝師,是以成康帝六歲的時候,江湛就常住宮中教他讀書,兩人幾乎算是一起長大,故而成康帝更把他當做依仗的兄長,在他面前說話做事都随心所欲,沒有群臣之分。

江湛照舊忙自己手裏的文書,沒有擡頭,聲音冷冷道:“陛下,今日已經過半,早朝後遞上來的折子,您還沒看完十分之一。”

成康帝瞥一眼桌上三尺高的奏折,苦着臉道:“我真的看不懂。”

江湛掀起眼皮看他,手下的筆仍未停,“您已經親政一年有餘,若再看不懂奏折,就是微臣的失職了。”

成康帝忙擺手道:“不怪太師,不怪太師,是我最近又貪玩了。”

江湛眉頭一皺,“後宮又添人了?”

小皇帝面色一紅,也不瞞着江湛,“最近舅舅給我送了個小美人,她啊...”

仿佛想到什麽,十六歲的小少年一臉春光,把頭湊到江湛面前,壓着嗓子道:“她和別的女子不同,一般女子扭扭捏捏,忒沒勁了,這個特別主動。”

啧啧,成康帝舔了舔嘴唇,仿佛還陷在回憶裏。

主動?一個身着透明寝衣的女子在江湛腦中一閃而過,他眯起長眸,淡淡道:“陛下還是少和國舅爺打交道的好。”

說起來,這還是皇家的一段密辛,當今皇帝的生母,崔太後是勾欄出身,而崔太後的弟弟崔國舅,在姐姐入宮前專為勾欄院拉皮條,後來榮升國舅爺,雖不再做那種營生,但物色美人的嗜好未變,小皇帝通人事後,他可沒少往後宮塞人。

後宮之事,江湛無從插手,只嘆這一國之主竟跟這些人鼠蛇一窩,看着只顧思淫的小皇帝,江湛的眸子暗了暗。

成康帝最後還是找了個借口溜回後宮,把案上的奏折都推給江湛,江湛從禦坤殿出來時,已是第二個白天。

自成康帝親政後,江湛就不常住在宮中,南郾三日一上朝,忙完政務後,他都是回王府休息。

坐上王府的馬車,江湛頭靠在車壁上,一臉倦色,宴行忙遞上八寶醒神茶,溫度不涼不熱,抿一口,整個身心頓時舒暢起來。

見他神色稍霁,宴行斟酌着道:“王爺讓奴才查的事,有結果了。”

江湛掀起長睫,給了他一個“說”的表情。

宴行道:“那塊布在最烈的催情散“美人骨”裏泡了三日三夜,近身聞到效果堪比口服。”

“美人骨?”仿佛一點也不意外,江湛嘴角噙着一絲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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