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夢

“英二出事了?”聽聞此消息的幸村驀地一驚:“什麽時候?”

“就在昨晚。”不二猶豫片刻還是開了口:“昨晚,手冢率軍夜襲立海軍營……”

“夜襲!?”幸村一口氣未喘下,咳嗽不停“那……咳咳……”

“沒有。立海軍應變迅速,結果不光英二重傷,國光也被真田刺了一劍。”不二明白幸村擔心立海那廂人員受創,但事實卻正相 反,也讓不二難以介懷,有些看不過,語氣間自然偏向青軍,對立海透出了些許恨意。

“英二傷的很重?”平複了心境,幸村憂慮地問道。

“是……”不二臉上擔憂深色立刻顯露出來。“傷口本就深,又因為急馳而歸途中颠簸失血過多,乾正在治療,可到如今還未轉醒 。

“……”幸村斂眼低頭,無神地看着錦衾上的紋飾,有些疲倦地問道:“為什麽……不告訴我?”似是沒了力氣,聲音越發輕了下去 。

“我……”不二擡頭看向幸村,卻見幸村靠在船邊雕欄一隅,蒼白的面容埋入陰影中無法看清。心中一痛,他們一再也無法坦誠 相對了嗎?“我怕你擔心……”或許對方并不相信,但自己卻是當真存了這份私心。幸村已經太累了,他又如何能在用這種進退兩難 的戰争打擾他疲憊的靈魂。哪怕,他的靈魂,終究是屬于那裏,也終究會回到那裏。

幸村漠然無動于衷,青國的人已無法信任他,無法把他當作原來的夥伴。而他也無法漠視青國與立海兩方的傷亡。這次夜襲的計劃,他被劃出計議範圍本也屬應當,但思及倘若一舉成功,真田、切原等有了不測,卻還不知要等到何時才能得知。甚至自己到死都未知,真真叫人心寒,心懼。

見幸村不語,不二微微心慌,他是怕的,怕幸村因此冷漠不再理睬,從此冷眼相對行如陌路,從此失了一位真心知己。“幸村 ,我……”

“不用說了。”幸村淡淡截道:“不二,我只是在想,既然已經如此,那末,我,還能否去看看英二?”

“幸村。”不二抿了抿唇“我也好,英二也好,乾也好……我們,還是把你當朋友的。”

“謝謝。”極淡極弱的一句回答,陰影下蒼白的臉上終于顯露出微微笑意。

是夜,不二夢見自己身處素白一片的廳堂中,着手布置着一間靈堂。周身的一切都是慘白顏色,堂上無人,棺木打開着,正等待着主人的進入,棺木周身是一環盛放的白色花朵,白色紗絹上洋洋灑灑的挽辭看不分明。這是誰的葬禮?怎不見其他人? 這又是在哪?不二心中微微困惑。白紗白絹遍布了廳堂,有風拂過,漫天白紗飛舞,漸漸淡化了其上的墨跡,使人幾乎看不清周圍。太多白色了,不二想着。白得讓人心慌讓人恐懼讓人無所适從。

忽地一抹魅藍紫色閃過,不二撥開紗幔追上前去,原是幸村。幸村依舊着了一襲白衣,面色也是白得透明。幾要與那漫天 飛舞的滿室紗絹融為一體。不二心中一緊,忽地想起了什麽。上前牢牢抓住對方的手,感覺到真實的觸感後,才微微放下心來。 問道:“怎麽不好好休息,你的身體怎能亂跑?”

幸村的笑都是慘白的,卻也是溫柔的。“我來看看你為我準備的靈堂。很漂亮……”幸村眼中的幽幽紫色滲透出來,說不出的孤寂。“可是,太白了,這麽多白色,我都要找不到自己了。”他的長發在一瞬間變作雪白,不二吓了一跳,松開手跳開一步,幸村人卻不見了,唯獨留下那一雙紫眸漂浮在虛空中,靜靜看着自己。“你看,真的吧,誰也找不我了。”說話的語氣,卻仍然如過去一般 ,帶着輕輕淺淺的笑意。

“幸村!”不二大叫一聲,驚醒了自己,彈坐起身,才發覺身上已驚出一層冷汗,慌忙掀被披衣,打開門向幸村房間跑去。

幸村如今身體越發虛弱,卻仍是淺眠,多半時候都須點了睡穴方能入睡。但平日裏醒着,又覺着渾渾噩噩,昏昏沉沉,半夢 半醒,沒什麽力氣。此時也是淺眠之中,日中所思之事便都呈在了夢中。夢中,自己正參加英二的葬禮。漫天紙錢紛紛抛落,粘到了自己發上,伸手取下,卻見那白色紙錢上隐約印出英二平日活潑帥朗的的笑臉,愉快地喚着自己姓名。“幸村,幸村。我不明白,為何大家得知你是立海皇子之後,都不讓我來找你呢?”

“英二,我……抱歉。”

“哎?幸村有何對不住我的?”

“我……不能為你報仇。”

“那又不是你的錯。你不想看到立海的人受傷對不對?”

“對。”

“那有什麽不對?就像我也希望幸村你,大石,不二,乾,陛下他們都平安無事一樣。”

幸村咬住下唇,英二的面容早已消失,整個人漂浮在半空對着笑着“而且,你也同樣關心我們。”

“是,我不想再有任何人受傷……”幸村垂頭黯然。他的前半生,有過太多的毀滅,唯一的守護也被摧殘殆盡。如今,至少,讓他守護住什麽吧。

“我明白的,所以阿……我一直都覺得幸村好偉大,卻也,好可憐。”英二露出悲傷的神色。

幸村全身一顫,怔怔擡頭看向英二,發不出聲音。他這一生,從未有人對他說過可憐!

“啊,時辰到了,我該走了。”英二喃喃着。

“英二,不要走。留下來陪我吧,我……”幸村伸手欲要拉住,卻透過了他的身軀。

“幸村,再見了。我真的很喜歡幸村。所以幸村,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不!”幸村心中想着,驀然睜開了雙眸。一陣急促的咳嗽,喉間頓時湧上一股血腥。

“咳咳……咳咳……”幸村蹙眉撐起身子,有些困難地離床起身“英二……”這種熟稔感覺,似曾相識。那時即将失去重要之人時的恐懼與無力。“英二……”強提一口氣,倚着床欄站起,緩緩步向房外。這種感覺同當初看着丸井義無反顧離開時一樣,太過令人窒息,無論如何,也要去看看英二。無論……無論要面對的是什麽。

“幸村!”不二遠遠看見幸村房門敞開,就知有異,探身入內一看,果不見人,反身向周圍尋找,仍是無果。叫喚多聲也不見有回應,更加着急,偏生幸村房外也沒有下人,巡視的下人也都睡去了,思來想去,不二一跺腳,撩擺向英二房間跑去。

“幸村!”在近了英二住所處,果然看見那一襲白衣倚在牆邊。幸村也已多日沒有下床走動,此刻就算強提着氣硬了心趕來,也實在無以支撐。跌下身雙手撐地苦苦咳嗽。不二跑上前去扶起幸村,只見幸村孱弱蒼白的臉上已密布一層細汗,長發微卷,濕漉地搭在額上,遮住了半邊紫瞳。神色微微有些迷茫,眼睛卻是清亮執著,嘴中喚着英二。

不二蹙眉嘆息,果然,還是自己一個人執意過來了。“我帶你去。”說罷也不等幸村有何回應,抱起他走向英二房中。“既然擔心不二,也要思量思量自己身體啊。”不二擔憂想着,腳下不停。

走進英二房中,見大石仍守在昏睡的英二床邊,眼中見紅,神色憔悴。擡頭看見二人,面露詫異,目光凝聚到幸村身上,帶了微微厭惡之色,起身讓過。二人都意在英二,未曾發覺。

不二将幸村放置于床榻邊緣,幸村看着仍然不見醒來的英二,輕聲喚道:“英二,我來看你了。”英二臉色灰白,全無平日勃勃生機,也未見有絲毫反應。雙眸緊閉,氣息低微。二人看了心中都是萬分難受。

“英二……英二……”幸村輕聲一次次喚着,固執地非要喚他醒來不可。似乎是有所感應,英二忽地睫毛輕顫,倒真慢慢睜開了眼。入眼見是幸村,咧嘴一笑,本是想安慰,卻不自知是抹上一層慘淡。“幸村……你怎麽來了……”大石見了英二轉醒,本是要上前,卻見英二開口先是關心起幸村,臉色僵白,瞪着幸村,卻未上前。

“是啊,你怎得這般大意,害得我要來看你。倒是較之前倒換了……”

“別說啦幸村,我……要走了呢……讓我,好好……道個別……”英二呢喃說道。

“不!英二,不要……”大石再也忍不住,沖上前來推開幸村,急聲呼道。聲色慌亂至極。

“大石,……來世,英二還要與你在一起,好不好?”英二甜甜一笑,滿臉灰白之下卻是真真切切地洋溢着幸福。歡愉地靠着大石,枕在他的腿邊。

“英二,別離開我……”大石連聲懇求,悲至失聲。怔怔無聲地重複着,淚如雨下。

“英二……”幸村睜大了雙瞳,驚慌地撐起身,卻無力地滑坐于地,倚在床邊伸手呼喚。

“幸村,答應我,要……好好的,活下去啊……”那頭俏皮明麗的紅發不知何時已黯然垂下,明眸中的光線越來越暗,瞳孔漸變空洞,嘴邊卻仍舊擒笑,盍上了眼簾。

“不!”大石悲痛欲絕,抱着英二痛不成聲。

幸村終是些力地跌坐于地,英二死了,英二居然就這般離開了。他曾設想過無數犧牲,但他從未想過這個樂觀活潑無憂無慮的青年會死于戰争。而且,竟還是被切原殺死的。這算什麽呢?他到底是立海皇子,卻眼見這場戰争奪去了那能給與所有人溫暖的好友的性命,那麽純澈的靈魂,為何,為何會死于這血腥肮髒塵土飛揚的沙場?死于金戈鐵馬浴血拼殺的戰場營地?不應該的阿……幸村無神地搖着頭。不應該的。為什麽,他還茍且地以一個可笑諷刺的多重身份活着,他卻要死了。這其中,自己作為立海皇子,身處軍營,便毫無疑問與自己脫不了幹系,無法推卸的負罪感。那是他,在這個帝國軍營之中,在得知自己身份後,依然毫無芥蒂,毫無保留,毫不在乎地仍然真心相交的唯一一人,那是在猜忌、矛盾、堤防、顧慮中唯一保留的純澈……如今,卻就此失去了。……該停了,早該停了,這場戰事,可以停止了。否則,還要他睜眼迎着多少飛濺的血霧沙塵,多少荒涼墓場!任何一方的失利,都為自己心系,卻都摒棄了他,即無法逃脫,又無法彌補?不!即便英二未死,也不再允許。還要有無畏的犧牲麽?既然如此活着,以這種奇特的無人認可的玄妙身份存在着,便一定要做些什麽,那當作是自私,也好。

大石抱着英二痛哭不已,此時門外竟響起急行的腳步聲。不二回頭一看,只見手冢與乾步入房中,看到房內景象,一時怔住。乾立即上前探看。手冢冷冷看着跌坐床邊的幸村,不二上前去扶他,幸村借力慢慢起了身,讓開位置。手冢微微上前一步,輕哼一聲,卻不再靠近。

乾收手緩緩搖頭。手冢蹙眉:“怎麽回事,不是早先時候還說已無性命大礙?”

“的确是。不知為何突然惡化了,現下,已無力回天。”乾低聲恭敬地回禀。

“是他!”大石恍然驚起,微微顫抖着的手卻直直指向幸村:“他方才一來,英二便醒了,之後便……便……”聽得此言,幸村心中格噔一聲,手不自禁地扣入床欄镂空雕花中。

“噢?”手冢冷冷反問,看向幸村,眼神冰冷刺骨,嘴角挂着一抹殘酷的冷笑,仿佛氣極:“幸村精市,你殺害我青國将帥,還有什麽話可說!”

不同于不二眸中的震驚錯愕,幸村抿唇不語。不笑,不傷,也不像在有所思量。就只淡淡默默地注視着,目光有些恹恹,卻又是清澈明亮,又蒙蒙結上一層薄霜,那幽幽紫瞳也更深、更幽。可也極淡、即淺。宛若紫色瑪瑙,通透得什麽也印不下,深邃得寂滅了萬古洪荒。他已然明了,這本是個計,否則,如何自己趕來英二就會醒?如何大石會甘願讓出?如何手冢與乾到得如此之快,且是衣冠整齊根本未曾就寝的模樣。又如何反應如此之快……雙瞳深重得宛若透不進光線,然,卻勾起一抹清清淡淡的冷笑。太過分了!這些人,這些人,怎可以利用英二的性命換取自己殺戮的理由?怎能玷污那純淨的靈魂!

帶着那抹詭異的笑支開不二扶持,緩緩一步步走到手冢面前,手冢面上表情不變,心中确實閃過一絲慌張,避開幸村的視線,習慣性地看向不二,也被匆匆避了開去。

不二自然也明白了手冢的安排,英二恐是一早便氣數将近,卻故意拖延等着幸村前來,等着英二最後離去便立刻現身質問。萬萬沒有料到,本要瞞着自己,自己卻就在此處。

“混蛋·!我殺了你!”大石放下英二,忽地抽出劍來喝呼一聲,向幸村橫削而來。

幸村宛若不知,全無抵抗之意。

如此近的距離,任誰都難以空手招架,何況幸村全無此意,難道便真要讓他報了這“仇”?不二上前一步話尚來不及喊出,劍光已至!

幸村沒有躲,他的注意全不在此,對此殺氣也毫不在意。大石劍鋒将至,劍氣已到,他卻驀地對着手冢跪下身去。大石劍氣襲過,只削下一縷因跪下而飛揚的發梢。

一時皆寂。

衆人始料未及,見幸村如此反應,不知如何應對。

“懇請陛下,收兵停戰吧。”手冢尚處在震驚之中,卻聽幸村定定如是請求。

“……”手冢收斂心神,默聲注視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幸村,任他如何也未曾想過,幸村竟會跪在自己面前請求停戰。即便是震撼,即便是心中嘆服,可這于如今野心暴漲的青國帝王而言,如何可能?面上仍然不動聲色,冷眼道:“你如今用的是什麽身份求我?立海太子?青國軍師?你當還有人承認你麽?你不過是自己送上門的區區立海人質,有什麽資格?庸君蠢才糜爛至極的國家,有何資格阻我腳步?”

不二蹙緊雙眉剛要斥責,卻被突然爆出的殺氣押回了氣息。幸村猛地擡起頭死死盯住手冢,緩緩起身,殺氣宛若千層驚濤卷向手冢。內力于周身浮動,不安地形成一股股躁動的氣旋圍繞周身,吹起長發衣袂。手冢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竟感覺自己已溺入對方眼中,無法抽身。被那一汪幽海生生淹沒窒息,化為細細微塵黯然無跡。仿佛一道冰淩紮入胸腔,又冒出無數冰刺透穿向每一根神經。那決不再為人,而是真正的,來自地域的修羅!一旦現身,便讓天地為之變色!面前之人已然完全變了,他的傲然絕烈從他身內湧出,那是足以睥睨天下、傲視蒼生的龍炎鳳焰之怒,是擡手間萬裏風霜俱滅,光華落于一身的絕世風華!

不二也無法逃過這種驚心動魄的震懾而保持冷靜。手冢不該如此回答。在這之前幸村就已動怒,幸村是生生忍下向他懇求,卻受到這般羞辱,連帶了他的整個國家,如何能不怒?看向一旁也被卷入,沉浸在恐懼之中的乾,痛心低嘆:“乾,你又為何要幫他做這不仁不義之事?”

幸村的十指指甲都已變得透藍,手指間不斷散發出寒氣,冰冷地盯着手冢:“手冢國光,我要殺你,絕非難事。我要滅你青國,未嘗不可!”

自那雙修羅魔瞳中讀出的話語深深烙入腦海,手冢深色早已大變,恐懼之色再也隐匿不住。卻宛若被冰封住了雙腳,移不得半步,身體也動不了半分。

再如此下去,幸村身體如何了得。不二心下擔憂,夢境中那一雙紫哞如此深痛卻又如此茫然無措,心下發慌。英二剛去,決不能再讓幸村有事。當下一決心意,脫了外衣将內力化作劍氣護住周身,一步步移向幸村。不二立于幸村身後,看不見神情,而幸村對不二也無傷害之意,遂是容得不二走到幸村身旁,貫注內力将外衣罩上幸村兩肩。

殺氣忽地減弱,氣息漸漸平靜,側頭看向不二,神色依舊冷漠無情,眼中冰藍漸退,還未完全清明。

“出來太久,如今天氣涼了,別傷了身體。別忘了你答應英二的。”不二輕輕柔柔地說了一句,宛若一切都未有發生,宛若規勸一個固執的孩子。

幸村微微颦眉,仿佛不甚理解,半響喃喃道:“也許……”緊了緊身上披着的外衣,清淺地咳嗽起來,竟就一直咳個不停,空洞而清淺。

“回去吧。”不二淡淡一笑,扶着幸村向屋外走去,眼中擔憂神色頗深。

“不二……”手冢回神見二人欲走,伸手欲拉,一邊喚道。

不二微微側開一步,不留痕跡的避開了去。抱起幸村點地掠去。自始至終,未曾看過一眼。

不二帶着幸村回到房中時,幸村已然失去了意識,不二心中悵惘,安置好後,又返回去尋乾。不料剛剛關門轉身,就見手冢靜默不語站在院中。

冷冷瞥過一眼,不二徑自沿着廊庑離開。

“不二,我……”手冢開口欲言。

“出去說,別擾他休息。”不二清冷抛下一句,腳下不停。

“不二,……抱歉。”待走出院外,手冢追上不二擋在他的身前,急急開口道歉。

“啪!”絲毫不留情面的一掌扇過,不二眯起冰藍雙瞳,一字一頓清清冷冷說道:“手-冢-國-光,我-看-不-起-你!”

震驚于對方的輕藐冷淡,手冢蹙眉低嗔:“本來菊丸就氣數将盡,我為何不能借此除去心頭之患?我本就沒錯!他剛才想殺我,你卻仍幫着他!”

“你怕他!你如今終是承認了不是!你一直怕他,幸村分明對你全無敵意,也未對你造成任何威脅,你卻處心積慮地要除之而後快。是你不敢光明正大地殺他。這不是戰場,若此時是處沙場之上,謀略陣計無可不用,但幸村并不是敵人!你怎能如此卑鄙,不光玷污了英二,也有辱你青國之王的身份!若不是我今日也在,你打算隐瞞我到何時?你又要如何逼他?若你因此而死,我也絕不會有半點痛惜之意!”不二氣憤不已,脫口怒斥,冰藍眸中豔光乍現,身體也因氣憤而微微顫抖。

“我……你不明白。”手冢面對不二斥責怒罵,一時消了盛氣,深深蹙眉煩惱地側過身去,“你不會懂。”

“古今帝王凡能成大事者,無不胸襟廣闊,心向天下。想清楚,你要征服要擊退的,到底是什麽?而且,這戰事,既然立海已退出我國疆域,也是該停了。我不懂你帝王心思,也不知你心中權衡較量,不管你如何事事對我欺瞞,我只告訴你一句:幸村精市是我刎頸之交,不許動他!”不二心中怒氣翻滾,胸口不自覺地起伏,臉頰漸顯霞紅。一是為手冢方才所為,二是為他猜忌嫉妒,所思已劍走偏鋒,犯了帝王大忌,卻仍不自知。

手冢雙瞳直盯不二,震驚之色從茶色眸中滲透而出,他青梅竹馬曾經宣誓永不離棄的戀人,何時竟成了與自己意志相反,怒目而視,如此嚴厲批判不留情面不講情義的人?為何……為何總是有這麽多人幫他?那個名為幸村精市的人……

“國光,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用英二的死,來激他……”不二低嘆一聲,“我不想你走入窄徑,你又何時方能明白我的苦心?”說罷,先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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